劉邦感嘆：皇帝原來這麼好當！此人定下的規矩

劉邦感嘆：皇帝原來這麼好當！此人定下的規矩

文/晏建懷

劉邦登皇帝位

儒生出身的叔孫通，最精通儒術，也擅長阿諛，既是儒生，亦為「諛生」。

叔孫通，薛縣（今山東滕州）人。他少習儒術，在經歷上也與孔夫子一脈相承，累累若喪家之狗，唯一不同的是，孔子周遊列國，他則朝秦暮楚。他初為秦朝待詔博士（官名，應皇帝徵召隨時待命，以備諮詢顧問），也算是儒生中較大的官兒了。然而，秦朝一入頹勢，他便投奔項梁，不久投楚懷王，再投項羽，楚國落敗，他又投奔漢王劉邦，可謂反覆無常，見異思遷的典型。

有些人有本事朝秦暮楚，有些人卻連朝秦暮楚的本事都沒有，叔孫通屬於前者。他朝秦暮楚憑的是什麼呢？一者當然是儒術，二者便是阿諛。比如，在秦二世胡亥時，當陳勝起義的消息傳到咸陽，驚慌失措的胡亥問計於儒生們：「楚地戍卒攻下蘄縣竄入了陳縣，諸位對此事有何看法？」

博士和儒生們異口同聲地說：「這是造反，罪不可赦，請陛下快快發兵征討。」

胡亥一聽有人說造反，頓時變臉，勃然大怒。大秦朝才二世，如日中天，還要「二世三世至於萬世」，怎麼可能有人造反呢？簡直胡說八道。

叔孫通

這時，叔孫通上前說：「他們的確在胡說八道，大秦朝毀城池，銷兵器，天下合一，萬眾歸心，朗朗乾坤，太平盛世，誰敢造反？此不過幾個雞鳴狗盜罷了，何足掛齒。郡守們正在抓捕，陛下大可高枕無憂。」他的一番話，說得胡亥心裡頭那個舒坦啊，連連稱善。後來，這批人有的被治罪，有的被免職，唯獨叔孫通獲得了賞賜，還重用為博士。你說他阿諛的本領是不是技高一籌？

投奔漢王劉邦後，叔孫通平時喜著一身儒服，劉邦本楚人，討厭儒服那彆扭的裝束。叔孫通見劉邦不高興，立刻改頭換面，穿上按楚地習俗裁製的短襖，劉邦一見便喜。不久，也重用他為博士，封稷嗣君。

叔孫通的最大功勞就是為漢朝制定了朝儀，幫助劉邦確定了漢朝的「規矩」。劉邦統一天下後，取消了秦朝那些繁文縟節、嚴苛禮儀，只確定了一此簡單的規矩。然而，他那幫一起從沛縣出來的兄弟可是連簡單的規矩也沒有的，雖然身為王侯將相，卻經常在朝堂之上飲酒爭功，醉了就大呼小叫，吵吵鬧鬧，有的甚至拔劍擊柱，令劉邦十分頭疼。叔孫通最大的優點就是，皇帝哪裡有需要，他就會在哪進言、著力。他不失時機地向劉邦建議，由他牽頭，帶領儒生們「采古禮與秦儀雜就之」，制定全新禮儀。劉邦開始持懷疑的態度，懷疑什麼禮儀能管住那群無法無天之徒。不過，他願意給叔孫通一個試試的機會。

於是，叔孫通與他從魯地徵召來的三十多位儒生，還有皇帝侍從、自己的學生共百餘人，在郊外討論、編排、演習月余，又請來劉邦觀摩了一次，最後決定在十月的歲首朝會正式演練。漢七年（前200），歲首朝賀，列侯諸將、文武百官齊聚，按照叔孫通新定的規矩，依大小、尊卑、程序上朝，傳達有謁者，殿下有郎官，保衛有車騎步卒，刀光劍影，彩旗飄揚，儀仗威武，禁衛森嚴。謁者一聲「趨」，殿下郎官們便在台階兩旁依次排列，百官入殿，武將站西邊，文官立東方。

漢官威儀

這時，皇帝乘御輦從後宮出來，百官舉旗警備。於是，王侯將相，逐班進見。隨後安排筵席，依次向皇帝敬酒祝賀，酒過九巡，才罷酒撤席。禮畢後，御史將禮儀不合格的大臣拉出去問罪。這群平日里自由散漫、毫無體統的文官武將們哪見過這陣勢，一律誠惶誠恐，肅然起敬。儀式結束後，皇帝劉邦不禁連連感嘆：「皇帝原來這麼好當，我到今天才真正體會到了做皇帝的尊貴啊！」從此，漢朝在朝規禮儀上，就按照叔孫通當時確定的規矩施行，這就是所謂的「漢官威儀」。

之前，叔孫通到魯地召集儒生去為高祖定朝儀時，有兩儒生打死都不去，並譏笑叔孫通說：「你前事秦，後事楚，再事漢，十易其主，均是通過阿諛奉承而成新貴。如今天下剛剛安定，死者未下葬，傷者未康復，便急於興禮樂，這不合古。古人積德百年才可興禮樂，你這樣遽然興起，不過是藉此阿諛而已。」叔孫通回答道：「真乃鄙儒，不知時變。」

儒生評價叔孫通阿諛，可謂眼光精準，一語中的。但叔孫通的回答也堪稱霸氣，深有道理。與時俱進是推動社會發展的源動力，沒有發展的眼光，沒有與時代共振的心態，沒有與時俱進的思想，沒有積極進取的精神，社會也好，個人也好，都會像韓非子筆下那個守株待兔的農民一樣，最後只能成為一個被人恥笑的人，一個被時代拋棄的人。

所以，有時候看人不能只看一面，人是有多面性的，叔孫通雖然是一阿諛之徒，但王瑕不掩瑜，因為他懂得與時俱進，而且，他也的確為漢朝的整章建制工作，立下了汗馬功勞。正如司馬遷所說：「叔孫通希世度務制禮，進退與時變化，卒為漢家儒宗。」稱其「漢家儒宗」，實非過譽之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