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後抑鬱曾令她「發瘋」,但 WRAP 讓她重拾自信自控
小友說:你印象中的精神康復者是什麼樣子的?是不受待見的嗎?是閉門不出的嗎?還是情緒容易失控的呢?上周,友心人邀請了雖被病痛折磨多年,但依然積極尋求改變的抑鬱症康復者 Jessica,給我們分享她那段艱難但堅定的康復旅程。
Jessica,44 歲,香港人,產後抑鬱症康復者(13 年病史)。2013 年在社工轉介下接觸 WRAP 身心健康行動計劃,學會建立危機意識,監測自己。隨後成為 WRAP 證書帶領員,希望可以幫助其他同路人。
Fanny,本次分享主持人,WRAP 帶領員
Fanny :大家好,我是主持人 Fanny。我們先請 Jessica 做一下自我介紹吧。
Jessica :我是 Jessica,我和 Fanny 是在帶領 WRAP 小組的時候認識的。我本身是一名產後抑鬱症患者,這個病已經跟隨我十幾年的時間。或者我先談談我的背景情況吧。
我念完書之後是在廣告公司工作。我本身是一個完美主義者,十分追求美,所以後來就進入了美容行業,做護膚品的批發。做了 7、8 年之後我就去結婚生小孩了。
生完小孩之後,我的情緒波動很大,經常會哭,把自己關起來,但是當時是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妥的。之後我帶孩子去例行檢查的時候,醫生有覺察到我有一些不對勁,後來經診斷髮現我有產後抑鬱症。
最初一段時間我也有聽醫生的話,乖乖吃藥、做治療,也有去見一些心理醫生或者社工。堅持了大概半年左右,我的情況穩定了很多,我以為自己已經康復了,就開始停葯。
隨著孩子不斷成長,到他 1 歲半左右,也就是我病發一年半之後,我開始發現孩子有些不妥,他有偏自閉症的傾向,所以從那時候開始他也要一直看醫生,我的精神壓力又開始變得很大。
當時家裡人又開始察覺到我的不妥,我會經常把自己關起來,經常哭,脾氣越來越暴躁,好像變成另外一個人一樣,很奇怪。所以是在我以為自己已經康復的時候,卻因為孩子得病,(我的抑鬱症)又複發了。
之後這個病就斷斷續續地跟著我,我也和它糾纏了 10 年。當我很不舒服的時候我會去看醫生和吃藥,當有好轉的時候我又會停葯,不接受治療。直到3年前,我又經歷了一次猛烈的病發。
那一次我把自己關在家裡 27 天,基本上只去洗手間,沒有怎麼出門,會有自殺的傾向,覺得做人沒有意思等等。家人和社工抓我去醫院看醫生,想看看可以怎麼樣幫助我。加上身邊有很多人告訴我,我一直拖著這個病,沒有持續地接受治療,所以才會反反覆復地病發,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的樣子。於是我就重新開始乖乖吃藥。
之後我很努力地想做一些改變。因為坦白說,我病發的時候,大腦是根本轉不動,沒有辦法思考的。但清醒的時候,不同的社工和醫生會告訴我很多外界的資訊。也是因為社工看到我情況開始穩定,剛好那時候有個叫「WRAP 身心健康行動計劃」的課程,她覺得很適合我。
但是我也有糾結的過程。因為我在服藥治療期間,每天基本上只有 3 小時左右的時間是比較清醒的,去上課對我來說會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但是我也知道我這樣繼續下去是不行的,自己內心深處很想去做一個很大的改變,當時也找不到其他出路去改變自己,改變自己的生活,改變自己的人生。所以我抱著期待的心,去上了這個課。
當我第一次踏進 WRAP 課堂的時候,我有些驚喜,因為我看到有很多不同的康復者在這裡。最初接觸這個課程的時候,作為學員的我們,都是完全沒有人生方向的。我們可能知道自己不喜歡什麼,但是沒有人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只是有一顆求變的心。
上了幾天的基礎課程之後,我發現它其實是一個分享的課程,有不同的人分享自己不同的經歷和復元的故事。它教我們怎麼去預計自己的問題,例如很多時候我們不知道自己病發時是怎樣的情況,只知道昨晚好像「發瘋」了一段時間。而透過這個課程,我好像重新回顧了曾經走過的路。
而且這個課程會教我們做很多計劃,告訴我們要在狀態良好的時候做很多記錄。這些記錄除了是給我們自己看的,可以幫助我們了解自己,也是給身邊的人去看,我們的家人、醫生、社工,讓他們可以知道我們的情況,是好轉還是惡化,具體進度如何。
後來我想再深入去了解這個課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剛好有進階課程(證書帶領員課程),所以我就去念了。今天大家聽到我的聲音,我能夠在這裡跟大家分享,是因為我既是一名康復者,也是一名 WRAP 的帶領員。我希望可以多做幾場不同的 WRAP 小組,來幫助其他的同路人。
Fanny : 你確診有產後抑鬱症後,經歷了怎樣的治療過程?
Jessica :當時是自己剛剛生完小孩之後,睡眠狀態不好,脾氣很暴躁。媽媽生完小孩子後,生活中會出現很多細節的變化。而自己去面對一些新的外界刺激時,可能沒有做足心理準備。因為有太多的衝擊,而藥物只會讓你的情緒穩定一些,但實際上並不能幫你去解決問題。當問題一天一天地累積,而且還都是你意料之外的事情,(就會出現不好的狀況)。
吃藥可以讓你像「暈倒」一樣睡著,可是當你睜開眼睛之後,問題依然是沒有解決的,焦慮不安等情緒會持續存在。醫生說這就是為什麼這 10 年來我都沒能完全康復,我們每一天都在面臨不同的衝擊和事件。當問題每天增加,每天累積,藥物也只是能幫我們暫時穩定情緒,而最終都是要靠很多心理治療,例如我們要找心理治療師,要見社工,或者有不同組織安排的臨床心理學家跟我們聊。
至於在吃藥方面,我們身體可能的確缺乏一些血清素,我們大腦沒有辦法分泌,所以的確需要長期吃。但我也會發現做運動有很大幫助,所以我會接受不同的建議,像我會堅持每天都去做一下運動,來保持身體健康。我發現血清素也不是吃完馬上就能見效,而是要累積下來的。
當你的情況穩定下來,醫生也會減少你的血清素服用量,越減越少直到可以自己進行調節。不過到目前的階段,我是不敢再自己停葯了。我會更多地信賴醫生團隊,由他告訴我什麼時候可以減少藥物或轉用其他成分比較輕的藥物。
Fanny:你在參加 WRAP 的過程中,有遇到什麼困難嗎?
Jessica:上課最困難的狀態,應該是當時自己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去重溫那段最糟糕的經歷,會有很多東西觸動到自己的心靈,讓自己情緒起伏很大;也可能是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去跟別人分享自己的隱私。這個心理障礙也讓我曾經在上課的時候突然啞口無言,不斷地哭,躲在廁所哭了兩個小時。
坦白說,我中間也有曾經想過放棄的念頭:是不是不要繼續學了,這個課程有點可怕……因為害怕觸動到自己情緒後,會一發不可收拾,不知道自己會進入什麼樣的狀態,會挺嚇人的。
但後來當自己冷靜下來,重新面對自己之後,就發現原來自己可以做到。原來不管情緒再不穩定,哪怕會有是別人所說的「發瘋」的時候,都總會平靜下來,回到自己可以控制,可以「自主自決」的時刻。
其實那天哭完兩個小時後,我是實在熬不過去的,完全沒有辦法繼續上課。我去跟導師說我沒有辦法繼續上課,然後自己走回家了。等自己情緒穩定後,第二天才繼續上。
WRAP 小組會真的很完善,每個學員在上課之前,就已經能預計會發生什麼。導師一早就說好了,如果上課過程中發現有什麼問題,比如自己的情緒起伏得很大,是隨時可以離開座位,去舒適的地方的。所以我們有心理準備,一旦有突發的事情發生,只要帶領員們確認我們的安全,就會讓我們離開,所以這也讓我非常安心地去完成這個課程。
Fanny:參加完 WRAP 的課程,之後的生活上有沒有什麼收穫或轉變呢?
Jessica :其實我參加完基礎課程後最大的收穫是,我開始接受抑鬱症和精神病了。以及看到很多同路人的分享之後,我發現自己不是孤獨的,我還可以有自己的圈子和生活。這讓我大開眼界,也拓寬了自己的社交圈子,認識了很多不同類型的朋友,因為這樣的吸引力,才讓我進一步去做一名帶領員。
讓我有最大的轉變的,還是在我參加完帶領員課程,真正深入了解 WRAP 後,因為我知道怎麼將它運用到我的人生中。比如在 WRAP 上面學到的東西我會用在家庭方面,有時候我也會跟我的孩子做一些 WRAP 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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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如何和小孩做 WRAP 的東西?小孩也用自己的方式記錄自己的情緒嗎?什麼樣的方式是小孩願意堅持的?
Jessica :因為我孩子本來就有一些自閉症傾向,長大後也有一些專註力不足和過度活躍癥狀,目前也正在吃藥。因為自閉症類似癥狀的緣故,所以他會封閉自己,不懂得表達自己,整天也不說話。
作為母親就想了解他多一點的情況,我會問他很多問題,有時候像帶領員一樣去問他:當你情況良好的時候或開心的時候,你會是什麼樣的呢?他說出來,我會幫他記錄,全部寫下來。也會問他你不開心的時候,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疏解呢?我就和他輪流說,我講一些,他講一些,好像做帶領員的時候一樣,把大家的意見都寫出來。
最重要的是,WRAP 有一個工具箱,工具箱裡面就是一些不同種類的方法,我們就可以寫出來哪些方法可以讓自己開心一點,我也可以監測到小朋友出現什麼行為的時候,我有什麼辦法能讓他好一點,這樣對大家都會有幫助。
有時候他可能沒有想到更好的辦法時,聽了我的方法,會覺得媽媽的方法好像不錯,就會套用在自己的身上。所以在我和他的溝通時,當我發現他又開始封閉自己,或有其他轉變,我就會拿 WRAP 出來和他玩一次。通常 2-3 個月左右,就會玩一次。在相互了解多一點後,當他發現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也會想可以做什麼事情來哄我,而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我也會去哄他。
問:你們帶領的 WRAP 小組成員有特定人群嗎?他們最初是因為什麼進入小組的呢?
Jessica:其實我第一次帶的組是大學生,也帶過 18~25 歲的自閉症青少年,也帶過家屬,年齡在 30~50 歲的組別,中學生我就沒有帶過。因為我的小朋友已經是一名中學生,我認為現代的中學生更需要 WRAP。因為他們都是低頭一族,他們總是使用手機、網路去和別人聊天,他們的內心世界或言行越來越奇怪。我覺得 WRAP 可以引導他們去講更多需要的東西,內心的世界。我發現香港的中學生表達越來越少,就算沒有自閉症的問題。
Fanny:這個我可以回答一下,因為我帶的組基本都是學生,因為我參加的研究項目是針對學生的。但其實WRAP 小組是針對各種類型的人都有,香港新生會有把 WRAP 帶入中學,也有個「康晴計劃」,主要就是針對年輕人。
我也分享一下我帶大學生的一些感受。大學生有一類是本身就是社工系或者心理系的學生,他們對精神健康這一塊會比較關注,也有一類是本身精神健康有一點困擾的學生,沒有到很嚴重,但是覺得自己精神壓力很大,所以他們動力還挺強的,而且 WRAP 本身不是太難的一個課程,相對來說他們花費的精力也不需要那麼多,所以經過跟進,發現雖然他們可能不一定會出相關的聚會,但是他們也都一直有在用這一套方法。而且大學生會比較多想之後繼續做帶領員。
問:在康復過程中,有陷入消極思維的時刻嗎?怎樣面對的?怎麼走出的?
Jessica :在上 WRAP 的帶領員課程的時候,的確有勾起很多不開心的回憶,不好的經歷和感覺。但因為每次勾起這些感覺之後,都能夠寫下一些不同的方法去幫助自己,疏解自己的問題、困難和不開心。所以很奇妙,這三年從來沒有遇見過自己比較消極的情緒出現過。
不開心和發脾氣的時刻是有的,但是說想自殺或者做很負面的事情,是沒有的。因為當人的思維模式改變了,想事情的方法不同了,不好的能量自然會離開我。所以很幸運,這幾年都沒有很消極的情緒出現。人其實是會有很多比較的,當帶領了不同的小組,看到了很多的人生故事,接觸到了很多不同的方法,會更加容易走出負面的局面。
看完 Jessica 的分享,你是不是也和小友一樣對生命重燃希望了呢?
雖然最後結果不如人意,我們沒能入選。但是作為「懂心理學的好朋友」,友心人還是決意要把 WRAP 這麼好的工具帶給大家,我們即將在12 月 17 號在廣州開展第一場真正意義上的 WRAP 小組,並且在明年陸續開展更多。
如果你感興趣,記得密切留意友心人(微信號 yosumn)發布的消息。你也可以添加微信 yoadmin003為好友,報上暗號「支持WRAP」加入 WRAP 身心健康行動計劃支持者群,獲取更多資訊和提醒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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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鳴謝:
分享主持人:Fanny
現場筆譯及講稿整理:婉君、蘿蔔
本文配圖:東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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