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石恆久遠，但金鑲玉才是真高貴

《詩經·淇奧》中有：「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就是說真正的君子應該具備高尚的道德和高貴的儀態。諸如此類的詩句文章還有很多。金象徵修為，玉象徵韌性與堅持——在這樣的文化引深之下，金和玉的搭配成為中國傳統美學中十分重要的一部分。

@洛梅笙

自由撰稿人

尤其關注中國傳統服飾文化

與西方時裝史

摯愛明朝及民國服飾

以及新藝術主義和Art Deco風格

早在兩周時代就可以看到金玉的搭配。古人認為，金與玉可以防腐。如《抱朴子·對俗》中所說，「金玉在九竅，則死人為之不朽。」這就解釋了為什麼古代墓葬中會出現大量的金與玉，尤其是金質與玉質的葬具。最著名的如漢代的金縷玉衣。但就跟古埃及的君王一樣，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最後不朽的似乎永遠不是這些生前的達官貴人，反而是這些金與玉。它們比之人體，真正體現了什麼叫不朽。

漢代 金縷玉衣

中國古人很長時間裡都熱衷於白玉與金的搭配，而這種風尚在明代達到了頂點。明代出土了大量的金鑲玉題材的首飾——從梳櫛、發簪到耳飾等各種配飾。

何家村窯藏出土的唐代金鑲玉鐲元代 白玉雀形耳飾 上面用金線彎曲代表雲氣（常德市博物館藏）明代 金鑲玉禁步（禁步為明代女性禮服上佩戴的飾品，通常為左右一對。左右分別收藏於南京市博物館和湖北明代藩王博物館）明代 荷葉金蛙掩鬢簪一對（常州博物館藏）明代 定陵出土 鑲玉珠寶帶扣 和 蝶戀花頂簪簪頭，玉花與金蝶明代 定陵出土 玉兔搗葯嵌寶石金耳墜無錫明墓出土嵌花果紋白玉金梳

到了清代，尤其是在清中葉之後，翠玉開始後來居上了——在清晚期出現了許多翠玉與金組合的飾物。慈禧太后據傳就是個翡翠愛好者。德齡的《御香縹緲錄》中記錄了許多她在清宮中的所見所聞，雖然也被詬病其中有許多不實之處，但也未必全是捏造。比如她說慈禧熱愛翠玉，應該是所言不虛，至少在當時的情境之下，對翠玉的喜愛是一種大眾化的流行。她還曾說張之洞給慈禧送過質地上乘的玉環，當時也的確流行玉環式的耳環。不過她也提到說，慈禧對當時西方很熱門的鑽石不感興趣，想想慈禧如果能看到1900年後ART DECO風潮之下玉與鑽石或水鑽的搭配，不知會做何感受了。

佩戴同款翠玉耳環的女子

金鑲玉環清晚期 嵌玉金手鏈（故宮博物院）

ART DECO的玉風尚屬於東方主義的一部分。從當時留下來的一些首飾設計中多少可以看到清代首飾對西方的影響力。但西方人用另一種全新的角度包裝了東方的翠玉，同時也把一些中式符號引入到設計當中。比如中國的盤長結、喜字、萬字等等。當然還有他們念念不忘的涼亭和寶塔，以及與幾何圖形有關的設計。台灣女畫家陳進畫於1934年的《合奏》中，兩個穿著旗袍的女子佩戴的首飾，是整套的圓形、菱形和三角形等的玉件，鑲以珍珠，黃金，鑽石等組合，十分美麗。

約1900年 中國風的翠玉耳墜1920年 ART DECO風格的翠玉耳釘1930年 鑲翠鑽石胸針1930年代 鑲翠萬字盤長結鑽石領針1930年代Cartier出品的翠玉鑲金項鏈1928年，Cartier的Chimera手環，靈感來自中國的雙頭龍鐲 整個鐲子在設計上重新使用了珊瑚、翡翠、鑽石、藍寶石等製造出耳目一新的效果約1930年 曲水迴文鑲翠鑽石手鏈1925年 鑲翠寶塔涼亭鑽石手鐲1934年 陳進《合奏》 ART DECO 首飾

對比中西方不同時代的設計是件很有趣的事，這其中也體現了不同文化背景之下服飾產生的許多不同的結果。但對今天的人而言，設計該如何走出壁壘，又如何保持自我呢？或許關於這個主題，玉飾的演化可以提供一個很好的參照。無論如何，知已與知彼，都同樣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