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黑車司機,坐我車的不僅有活人,也有死人
我叫高陽,大學畢業之後,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便跟著我老爸在洛川市跑黑車,做了幾個月,在老爸的資助下,又加上我自己的一些存款,買了一輛二手的桑塔納。由於跑黑車生活自由,而且來錢也快,於是,我便獨自一人開始了跑黑車的營生。
我女朋友是我大學同學,感情基礎也算很牢固,上個月她懷孕了,家裡的一直催促著結婚,但是無奈自己囊中羞澀,我也一直想給她一個別開生面意義非常的婚禮,於是我不顧老爸的反對,跑車之餘,開始做起了「送貴人」的買賣。
想不到,這一送,我便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送貴人,在我們行里話,意思就是把死在他鄉的人的屍體送回家。但是做買賣的誰都想圖個吉利,鑒於對「死」字的忌諱,又因為,送一趟死人,我們所的酬勞會很高,於是我們就習慣把這些死人稱之我們的貴人,一是避免了「死」字的忌諱,二是算做對死者的尊重。
在我們老家,有這樣三個不成文的習俗。
一,未成家的死者不能用棺材收斂屍體,包括下葬的時候,也必須用草席裹著屍身,才能埋入地下。棺材既是死者的家,既然活著的時候,沒有成家,死後也不想讓他們有家的羈絆,好讓他們能夠早入輪迴,轉世為人。
二,橫死之人,死因包括車禍、溺水、自殺等,屍體只能用黑棺收斂。主要是因為橫死之人戾氣較重,要用黑棺的陰煞之氣,以戾治戾,防止屍體被邪物侵襲,活著防止屍身自己起屍,漸變為行屍。
三,陽壽已盡,壽終正寢的老人的屍體,要用紅棺收斂,這種喪事也被稱為喜喪,也就是說,家裡要按一樁喜事來辦。
川子是我跑黑車時候認識的一個朋友,是個退伍軍人,長的五大三粗,皮膚黝黑,一身蠻力,講哥們,夠義氣。也是他帶我進了「送貴人」這一行的。
他知道我這段時間急需用錢,前兩天給我介紹了一個「送貴人」的買賣,從市中心的一家醫院送到省內的一個縣城邊的村莊里,來回也就一天的功夫,酬金2萬。
聽說跑這麼一趟有這麼多錢,我也沒有多問,當即就應下了。
川子給我聯繫的時候,我正在陪女朋友楊小沫在醫院做體檢,看到我掛掉電話後一臉興奮的模樣,就忍不住問:「誰的電話啊,這麼高興?」
我忍不住狠狠地在小沫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小聲說:「回家再告訴你。」
小沫看我神神秘秘的樣子,翻了一個白眼,便沒有再多問。
體檢完之後,胎兒一切正常,走到小區門口的ATM機上,我又忍不住查了一下銀行卡里的數字,在心裡盤算著,這些錢能夠在哪個酒店辦一場什麼樣的婚禮,想想都抑制不住興奮的神情。
一進家門,我一把從小沫背後抱起她,忍不住在客廳里轉了幾圈,小沫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抱,嚇得尖叫了起來,雙手不停的拍打著我的手臂,喊著:「高陽,你個混蛋,快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
我把小沫放下之後,拉著小沫的手坐在了沙發上,看著小沫的驚魂未定的表情,傻呵呵的笑著說:「親愛的,我今天又接了一趟活,一天就能跑個來回,這次主家給2萬。我保證,咱們的婚禮馬上就可以籌辦了。」
小沫臉色突然暗了下來,蹙著眉頭說:「高陽,送死人的活就別幹了吧。」
我一把用手指堵著小沫的嘴唇,糾正道:「不是死人,是貴人。」
小沫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說:「好,你說貴人就是貴人。高陽,咱們在一起幾年了,你應該了解我的,我並沒有奢望要什麼豪華的婚禮,能和你領個證,辦不辦婚禮都行,只要咱們兩個能在一起。」
聽到小沫這麼說,我覺得自己更應該給她幸福的生活,等到我們結婚的時候,她是最美麗的新娘,而我是最幸福的新郎。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天還蒙蒙亮,我便趕快開著那輛二手的桑塔納前往川子說的醫院。這家醫院是一個私立的醫院,瀕臨郊外,醫院裡的人流量也不是太大,也可能是我到的比較早的緣故,只零星的可以看到幾個清潔工人在打掃這衛生。
我給川子打了一個電話,說我已經到了醫院的門口,川子隨即簡訊我一個號碼,說是這個是事主。
川子特意交代我,把貴人送到家,拿錢走人,多餘的話別問,多餘的事情也不要做。
掛掉川子的電話,我便趕緊給事主打電話,想趁著早晨人不是太多,趕把活給忙完,送貴人這事,趕早不趕晚。
我在醫院門口等了大概有五分鐘,事主便匆匆忙忙的從大門口旁邊的那個住院部跑了出來,到車邊的時候,從頭到腳打量了我一番,有看了看我的車牌號,忙遞給我一支煙,問道:「是高師傅吧。」
我接過煙,點點頭,也上下打量了一下事主,事主是個約莫四十多歲的男人,臉上的皺紋已經深刻在皮膚上,兩鬢之上還有一些白髮,指甲縫裡留有黑漬的泥土,看上去像是一個老實巴交的鄉下人。
我不禁開始有點疑惑,一個庄稼人怎麼會出這麼高的價錢,不過川子交代我不要多問,我即便心裡有些疑惑,也沒有敢問出聲,只是簡單問了一句,「貴人在那?」
聽到我口中所說的「貴人」,事主有些疑惑地反問道:「貴人?」
我苦笑一下,解釋說:「這還是我們行里話,表示對死者的尊重,所以稱為『貴人』。」
事主這才點點頭,指著他剛剛出來的那個住院部的大樓說:「在地下室,不過醫院交代說讓咱們走後面的那扇小門出去。你跟我來吧。」
於是,我便讓事主上了副駕駛,我開上車,在事主的指引下,在住院部的大樓外面饒了半圈,這才繞到了樓後面的小門。
我把車停好,跟著事主沿著樓梯進了地下室。剛踏進地下室的地面,就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慢慢湧向全身,忍不住讓人打起了冷顫,雞皮疙瘩也起了一身。
地下室的走廊上似乎瀰漫著霧氣,一眼看不到盡頭,天花板上的燈一閃一閃,時明時暗,可能是地下室濕氣有些重,某些線路有些接觸不良。
走廊上就我和事主兩個人,一前一後,鞋底跟著地板的撞擊,噠噠噠……,很有節奏。
突然,在一個拐角處,一陣冷風直面撲了上來,我瞬間停住腳步,額頭上瞬間冒出了冷汗,心也跟著涼了半截,還以為自己撞見了不幹凈的東西。等我定下身來,才發現在我一兩米遠處有一台空調正冒著寒氣呼呼的朝我吹著氣。我拍了拍胸口,長舒一口氣,心裡罵了一句。
噠噠噠,腳步聲依然沒有斷。我突然背後發涼,因為我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我站在拐角的原地,始終沒有前行,可是,這聲音明顯是兩個人的腳步聲。
仔細辨別這腳步聲,一個沉重有力,像是一個男人的腳步聲,一個輕盈短促,像是一個女人高跟鞋撞擊地板的聲音。
這個走廊里就我和事主兩個人,我站在原地沒動,那這兩個腳步聲,一個是事主的,另一個呢?
面前的空調吹的我手腳冰涼,可為什麼我感覺自己的後背脖頸也有死死的寒意在慢慢輕撫著,像是有人在我背後,對著我的脖頸緩緩地吹著冷氣。
我猛地一個轉身,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頭頂的燈還在閃著,遠處那個剛剛進來的那扇小門,就像是鬼門關一樣,而我已經闖了進來。
突然,一隻冰涼的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我忍不住尖叫了一聲。
回頭卻看到事主正站在我的身後,一隻手蜷縮著放在胸前,似乎也被我的尖叫聲嚇的不輕。
我喘著粗氣,胸口起起伏伏,歉意的看著事主說:「對不起,對不起。」
事主咽了一口吐沫,喉結微微抖動,「高師傅,你沒事吧?」
我擺擺手,說沒事。更不敢把剛剛似乎聽到有高跟鞋腳步聲的事情告訴他,畢竟這種事情,也不好在一個陌生人跟前說,搞不好,人家或許會把我當瘋子一樣看待。
我緊跟著事主的腳步,這會兒卻再也沒有聽到高跟鞋的腳步,心緒也慢慢平復了一下。
推開一個房間的門,面前的景象讓我有點驚愕。房間里有兩個年輕的男子,事主介紹說那兩個年輕的男子,是他的兩個兒子,在房間正中央的一個停屍位上,擺放著一口紅棺。棺材通體硃紅色,不過,這紅色在房間里的燈光的照射下,詭異的狠,像是被鮮血漆了一遍似的,讓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紅棺雖然有些詭異,不過,我的情緒卻好了很多。
按照我們老家的習俗,用紅棺收斂屍體,想必死者一定是一個壽終正寢的老人,這種喜喪,是多少我們這行里想盼都盼不來的,如今卻落到了我的頭上,心裡還計劃著,等這一單生意做成後,要好好的請川子喝一杯,多虧了他給我介紹。
可是,我卻忘了,如果裡面真是一個壽終正寢的老人的話,那麼死者應該是事主的父母,可是,看事主的穿著以及飽經歲月滄桑的面容,不像是常住在城裡的人,也不像是有錢人的戶子,他的父母又在城裡做什麼?即便他為了盡孝道,想讓父母落葉歸根,入土為安,那麼他怎麼又出的了這麼高的價錢?
只顧著想著那2萬塊酬勞的我,卻沒有意識到,我已經完全被錢財迷住了雙眼,開始了窮其一生的亡命之途。
事主讓他兩個兒子把紅棺固定在一個床位上,然後我們幾個人推著把棺材送到了電梯口。
一路上,幾個人都沉默不語,回蕩在走廊里的只有凌亂的腳步聲,氣氛沉默的像是寒氣逼到骨子裡了一樣,我心想著,雖然是喜喪,但畢竟是親人死了,悲傷是沒有錯的,我也不好意思說什麼,也只有跟著沉默。
走到電梯口,電梯門才剛剛打開,正當我們準備把綁著棺材的床推進電梯的時候,突然之間,蹦蹦兩聲,不知道怎麼回事,綁著把綁著棺材和床板的繩子突然之間斷開了,那口紅棺,沿著床板馬上就要朝我這邊滑落,眼看就要砸到我的身上,我想躲,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一時間,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我順勢用後背,頂著棺材,盡量不讓棺材在往我這邊滑落。
突然後背像是被人猛烈的一擊,我只覺得頭已經開始昏昏沉沉,一陣女人銀鈴般咯咯的笑聲縈繞在我的耳畔,我用力的搖搖頭,笑聲才消失不見,我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
我咬著牙,對事主和他兩個兒子喊:「你們快幫幫忙啊,我快堅持不住了。」
這時候,事主和他兩個兒子,連忙合力把棺材從我背上移開,又重新固定好。
當棺材被移開的瞬間,像是後背的一座大山被移開了一樣,不過,後背硬生生的疼,卻讓人有些無奈,我不自覺的晃了一下身子,掀開上衣,用力的別過頭,用手摸了摸,針扎一般的疼痛,看樣子是被棺材擦破了皮。
看到我的後背,事主一臉歉意地說:「對不起,真對不起高師傅,讓你受傷了,等到家之後,我再給你加錢。」
聽說要加錢,正急用錢的我當然不會拒絕,不過還是佯裝無所謂的說:「拿你們的錢,替你們做事,這是我應該的。」
好不容易把棺材送進電梯,我和事主兩個站進去,電梯里卻沒有了事主兩個兒子的位子,於是事主安排他兩個兒子走樓梯上去。在電梯里又遞給我一支煙,我接過之後,沒有點著,只是習慣性的放在了耳朵上。
事主點著煙,拍了拍棺材,說:「以前,她總是不讓我吸煙,現在她死了,也沒人管我了。」
我努力擠出一個微笑,說道:「她也是關心嘛,煙這個東西,還是不要多抽。」
事主沒有接話,自顧自的抽著煙,電梯上一樓的按鈕,一直亮著,可是電梯像是在上升,又像是停在原地不動,我看著手錶上的時間一點一點的流失,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電梯門卻始終沒有打開。我越來越感覺有點不對勁,又按了一下一樓的按鈕,目不轉睛的瞄著手錶上秒針跳動的節奏,心裡暗暗地數著數。
一直等事主把那一支煙抽完,扔到腳下,踩滅,電梯才叮咚一聲,緩緩地打開。
等電梯門打開,事主的兩個兒子已經在電梯口等了一會兒。
把棺材推了出去,我看了看時間,從負一樓到一樓,整整用了四分多鐘,我狐疑地往電梯里敲了敲,空蕩蕩的,突然卻發現,電梯里正對著電梯門的鏡子上反射的畫面上,我的身後正懸著一個女人慘白的臉,她死死的盯著我,沖我微笑著。
我頓時心臟突突突急速地狂跳起來,回頭看了看身後,卻根本沒有什麼女人,只有事主在整理棺材上的繩子,我用力的眨了眨眼,轉頭想再次看看電梯里的鏡子時,電梯卻已經關上了。
一定是我出現了幻覺,一定是,我努力的說服自己。
因為要送貴人,所以桑塔納後排的座位一早就被我拆卸掉了,打開車門,我們四個把棺材抬了進去,剛剛好,勉強關住車門。我上了駕駛座,事主坐上了副駕駛,事主交代兩個兒子不必跟車,讓他們自己開車早點回家,家裡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我開著車按照原路從住院部的後門繞到了醫院的大門口。
天已經大亮,醫院裡也開始慢慢有了來來往往的人群,開始熱鬧起來。
出了醫院,事主開始和我攀談起來。聊天中我了解到,事主姓趙,洛川市新葉縣趙家莊人,四十六歲,按年齡,我稱呼他為趙叔。
趙叔看著我問:「高師傅,看你,應該年齡不大吧。」
我點點頭,嗯了一聲,「25了。」
「這麼年輕,怎麼想起來幹這一行了?」趙叔有點疑惑地問。
我並沒有避諱,苦笑著說道:「我現在急用錢。」
趙叔「哦」了一聲,接著說:「也是,現在這世道,好像什麼事都能用錢解決。」
聽趙叔說這話的語氣,似乎有點無奈,不過,我也沒敢多問,而是順著他的話說:「對啊,大環境就是這樣,要不總聽別人說,有什麼都不要有病,沒什麼都不要沒錢。」
「話是這樣說,不過,你還年輕,以後你會知道,還是有錢解決不了的事情。」趙叔說這話的時候,兩眼冒著凶光,冷冷的直視著前方。
我想不到趙叔會說出這樣的話,不知道該怎麼接,於是問道:「趙叔,死者是你什麼人啊?」
趙叔像是沒有聽到我話似的,沉默不語,也不看我,又好像故意迴避。
見他不願意提起這個話題,一時之間有想不到其他的話題,也只好沉默。
出了洛川市區,如果直接上高速,速度會快很多,但由於車上裝的有一具屍體,我也不敢走高速,於是就沿著省道往新葉縣開去。一路上走走停停,耽誤到中午才走到新葉縣城,趙叔也不著急。
眼見已經過了中午,怕錯過屍體下葬的時辰,於是忍不住問趙叔:「趙叔,到家之後什麼時候下葬,你們請風水先生看過沒?」
「明天上午下葬。」趙叔淡淡地說。
我這才舒了一口氣,一路上耽誤了那麼多時間,我還怕耽誤了下葬的時間,趙叔會扣我錢什麼的,既然不急著下葬,那就好。不過,早晨起了一個大早,連早飯都沒有吃,這會兒,肚子已經開始咕咕作響了。
趙叔聽到我肚子餓的只響,說:「你下車吃點東西吧,我在車裡等你。」
聽他這麼說,我才意識到趙叔並不是一個不通情達理的人,於是連聲感激,把車停在了路邊一家麵館跟前,要了一碗面,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付完帳,意識到趙叔可能也沒有吃飯,於是又到旁邊的一家包子店買了幾個包子,拎到車上,遞給趙叔,「吃點東西吧,趙叔。」
趙叔把包子推到一邊,說:「我沒胃口。」
「不吃東西怎麼行,等回到家,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開車吧。」趙叔嘆了一口氣,指了指前面的路,說道。
包子還仍在趙叔的座位上,看樣子他也沒有要吃的意思,於是我便準備打火,開車。可是,就在這個時候,車怎麼都打不著了,我一臉歉意地對趙叔說:「不好意思啊,趙叔,這車有些年頭了,我檢查一下。」
於是我下車,把該排查的地方都排查一遍,也沒有發現什麼導致打不著火的原因。又上車打了幾次火,依然打不著,我坐在駕駛座上,嘴裡嘟囔著:「不應該啊,沒什麼問題啊,今天怎麼回事!」
一旁的趙叔突然對我說:「高師傅,你再下去檢查檢查。」
我無奈地深吸一口氣,又下了車,再次打開引擎蓋,卻突然聽到咚咚的兩聲,是從車裡面發出來的。
我偷偷地探出頭,發現趙叔正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轉著身子,一隻手搭在後面的棺材上,厲聲說道:「你給我躺在棺材裡還不老實。」
趙叔在給棺材說話?我以為自己眼花了,定了定神,沒錯,就是在跟棺材說話!
我頓時覺得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等趙叔回頭的時候,我趕緊低下頭,繼續裝作檢查的樣子。
這時候,趙叔敲敲前擋風玻璃,示意我上車。
我膽戰心驚地慢慢挪到車上。
「你再打一次火試試。」趙叔說。
我咽了一口吐沫,手開始有點發抖,擰了一下鑰匙,瞬間轟的一聲,火打著了。只是,這打著火的瞬間,機子轟的一聲,像是誰踩了一腳油門,可是,我的腳根本就沒有碰油門。
見車子打著火了,趙叔面無表情地說:「咱們走吧。」
我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棺材,只感覺喉嚨有點乾澀,於是輕咳了一聲,額頭開始出汗,手腳冰涼,雖然也有過送貴人的經歷,可是,現在,我覺得後面棺材裡的東西不是善茬。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來,平復一下緊張的情緒,掛上檔,狠踩一腳油門,車子直衝上路,我用力的把著方向盤,車子還是七拐八拐了幾下,後面的棺材咯咯吱吱碰了幾下車廂。
趙叔雙手把持著座椅,讓身體保持平衡,對著我說道:「高師傅,你慢一點,不著急。」
慢,我怎麼敢慢下來,我恨不得插上翅膀,趕緊把後面棺材裡的這位主送回家。我拿錢走人。一路上,我都在想,從我早上踏進醫院地下室的時候,我就應該感覺到了異樣,只是,我一再的說服自己,不要自己嚇唬自己。可是剛剛趙叔拍著棺材說的場景,徹底擊潰了我心裡的最後一道防線。
我不能欺騙自己了。後面棺材裡躺的這位,有、問、題!
我加足油門,長摁著喇叭,開著車一路飛馳。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之間,我從後視鏡里看到,在我的車後面一輛黑色私家車緊跟在我的身後,打著雙閃燈,也不停的摁喇叭,像是在提醒我什麼似的。
我慢慢降下車速,緩緩把車子往路邊靠了靠,那輛私家車這才從車的另一邊趕上我的車,距離我的車只有一米肩寬,齊頭並進地朝前開。私家車副駕駛的車窗玻璃緩緩打開,對著我喊:「嗨,哥們,你車上的油箱應該漏了吧,你回頭看看這一路。」
我從後視鏡里看到在我的車後面的車道上,油箱的位置的柏油路上,灑下了一道明晃晃的油跡,在太陽光的照射下,發出彩色的光暈。
我一下子明白了剛剛這兩私家車為什麼緊跟著我,打著雙閃燈了。
我火速把車子停在了路邊。私家車司機也是個好心人,也跟著停了下來。
下了車,我一臉感激地對私家車司機感謝他對我的提醒。在我檢查油箱的時候,私家車司機也走到跟前,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我仔細查看了一下油箱,早上剛剛加滿的油箱,這還沒跑多遠,裡面的油已經所剩不多。
當我們看到漏油的地方時,瞬間呆住了。在油箱靠近低端的部分,有五個窄而扁,還略帶彎曲的小孔,私家車司機用手在五個小孔的地方比划了一下,臉色頓時變的煞白,結結巴巴地說:「兄……兄弟,你……是不是遇上……不幹凈的東西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這五個小孔,分明就是五個指甲的留下來的。但是我也沒敢告訴他我車裡現在就放著一口棺材,而是詢問道:「大哥,這附近哪裡有修車的?」
私家車司機好意提醒我說:「前面一公里左右的地方有一家汽車維修店,另外,我告訴你啊,兄弟,把車修好後,趕緊找個高人給你看看運勢,看著漏油的地方,不簡單。好好找人給你除除壞運氣。」
司機車司機說完,便趕緊開著自己的車揚長而去,似乎想要趕緊離開我這個是非之地。
在我們檢查油箱的時候呀,趙叔始終坐在車上,把車上的玻璃全部都關上,生怕別人主意到車上的棺材。我上了車,趙叔問我怎麼回事,我只是簡單的告訴他油箱有點漏油,到前面的維修店修一下就行了。
從查看油箱的時,停的地方到維修店,一公里的路程,我卻感覺到像是有一個世紀那麼長。
到了維修店,修車的師傅看了看油箱,忍不住皺著眉頭說:「我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情況。」
「師傅,最快多久能修好?」我焦急的問。
「著急趕路的話,我就先給你補一下,半個小時的功夫,不過我可不保證它還會不會漏油,我還是建議你換個油箱。」修車師傅看著油箱搖著頭說。
我掏出煙遞給修車師傅,「師傅,怎麼樣省事,怎麼樣快,怎麼辦。」
我算是受夠了,真的想早一點把車上的那位主趕緊送回家,我也好拿錢走人,不想再攤著上這種詭異的爛事了。
趙叔從車上下來,不忘把車窗都關上。我和趙叔站在旁邊看著修車師傅慢條斯理的擺弄著油箱,心裡著急的不行。趙叔也顯得有點不耐煩地一直催促著修車師傅問還有多久能修好。
都說人到背時萬事衰,車還沒修好,天一下子暗了下了,我看了看時間,下午兩點多,抬頭望了望天空,黑壓壓的厚重的雲彩,似乎正在醞釀著一場暴雨。
「看樣子要下雨了。」趙叔望著天空自言自語的說。
我沒有心情接他的話,心裏面一直的咒罵。他娘的,老子今天出門一定是忘記看黃曆了。
好不容易等油箱修好,地上的油跡已經暈染了一大片。
我和趙叔剛剛躲進車裡,豆大的雨點雨點已經開始砸了下來,只聽見雨點砸的車身碰碰作響。又到附近的加油站加滿了油,這才緩緩上路。趙叔一直在副駕駛上囑咐:「開慢一點,出了縣城,前面的路就不太好走了,又加上下雨,更不好走。」
我嘆了口氣,臉色變的很難看,一天遇到這麼多霉運的事情,我也是夠了,心情煩到極點。
趙叔看我心情不好,遞過來一支煙,準備聊點其他的事情,可是我沒給他機會,也沒有接他遞過來的煙。
趙叔悻悻的把煙又塞回到煙盒裡,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高師傅,算了,你年紀輕輕的,我這麼稱呼你總覺得有點彆扭,我還是叫你小高吧。今天真是麻煩你了。早上看到你的時候,我就有點納悶,你那麼年輕,怎麼會幹運送死人的營生,你說你急用錢,我就開始有點心疼你。你年齡和我孩子差不多。看到你這麼賣力的賺錢,我就會想到我孩子在外生活的也不容易。」
趙叔的這一席話,說的我心瞬間都軟了。開始覺得,既然要拿趙叔的錢,就應該做好自己的工作,不管車上的是活人還是一具屍體。於是歉意地對趙叔說:「趙叔,你別介意,今天這車出了太多問題,這又下起了雨,我心裡有些著急,想趕緊忙完這趟活早點回家,我女朋友現在懷著孕,我有些放心不下她。」
趙叔微微點頭,拍拍我的肩膀,表示理解。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路上開始有了積水,我只得把速度降了下來,雨刷在車前拚命的搖擺,在趙叔的指引下,我們從省道直接拐到了一條破舊的土路上,在泥濘不堪的路上行駛,車子開始有些顛簸。後面的棺材在車廂里左右晃蕩著,把棺材固定在車上的繩子似乎也起不了什麼作用,棺材和繩子摩擦發出吱吱的響聲夾雜著棺材和車廂發出猛烈的撞擊聲,弄的我心神不寧。
路上坑坑窪窪的積水,讓人搞不清楚路面上究竟有多深的溝壑,只能摸索著前進。
突然,車子一陣,我明顯感覺到車子一側的前輪已經陷進了一個路面積水所形成的水潭之中,緊跟著車上的固定棺材的繩子也碰的一聲,應聲斷開。
我回頭看了看棺材,已經滑向了車子傾斜的一端,我加了加油門,車子前輪只在小水潭裡打滑,卻始終出不來。我頓時氣的肺都快炸了,用力的錘了一下方向盤,正好捶到了喇叭上,車子嘀嘀嘀叫個不停。
趙叔拍拍我說:「算了,先把車上的棺材固定好吧。」
我跟著趙叔一起下車,進到後面的車廂里。
車外的雨下的讓人睜不開眼睛,剛一下車,從頭到腳淋個濕透,我和趙叔剛剛踏進車廂,突然一聲炸雷,驚的我一個踉蹌。還未等我穩定住情緒,嘣的一聲,棺材另一端固定的繩子也斷開了。由於車子一個輪子陷進了一個路面的小水潭,車上的棺材是往一邊傾斜的,這會兒,固定棺材的繩子全部斷開了,卻看到棺材蓋在沿著傾斜的方向一點點的挪動。
我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總感覺是有人在故意推著棺材蓋打開,一點一滴,一點一滴,我緊緊靠在車廂上,手足無措,後背發毛,車廂外電閃雷鳴,大雨傾盆。我死死地盯著棺材慢慢滑到一邊,伴著一聲雷鳴,棺材蓋重重的砸到了車廂上,發齣劇烈的先生,我一個戰慄,屏住呼吸,心臟開始突突突不停狂跳。
趙叔著急地一邊喊著我去幫忙,一邊開始彎腰去抬落下來的棺材蓋。
在我彎腰去抬棺材蓋的時候,余光中看到棺材裡躺著的是一位年輕的女子。皮膚慘白,毫無血色,穿著紅色的連衣裙,紅色的高跟鞋,當我看到棺材裡女子的面容時,心裡咯噔一聲,手裡剛剛抬起的棺材蓋從手裡脫落,又再次砸到了車廂上。
棺材裡的這個女子,我見過,就是早上在電梯里的鏡子里,我看到的懸在我身後的那張臉一模一樣。
我喘著粗氣愣在那裡,趙叔用力喊了我一聲,我這才回過神來。趙叔指了指棺材蓋,我便趕緊用力抬著棺材蓋,和趙叔一起蓋在了上面。
當蓋上去的那一剎那,我竟然看到了棺材裡的女子張開了猩紅的雙眼,笑了……
我顫抖著身子,一把拉開車門,直接從車上躥了出去,站在車外,任由雨水從頭到腳,澆灌著我的全身。天上漆黑一片,只有到閃電划過的時候,才有短暫的明亮,卻伴隨這轟隆隆的雷鳴。我雙臂環抱在胸前,卻找不到一絲的安全感。想抽支煙,剛掏出來,已經被雨水給浸濕透了,我把一整盒濕漉漉的煙連同煙盒,緊緊地攥在手裡,揉個粉碎。整個手掌里滿是煙草的味道。
不知道過了多久。趙叔在車廂里把棺材固定好,才下車,看到我站在車外淋的濕漉漉的模樣,便拽著我把我塞進了駕駛座上,隨後,他自己也緊跟著上了副駕駛。
上了車,關上玻璃,雷聲小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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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沒買到票,我坐黑車回家,沒想到卻招惹了髒東西!
※爆笑GIF:這輛黑車司機,抓住應該負全責
※皇后黑車,只坐帥哥,難留活口!
※奇葩作死:黑車司機撞翻大貨車,被大貨車活活壓扁掩埋!
※深夜下班搭黑車,去世多年的母親突然出現大喊:別上那輛車
※黑車猖狂擾亂營運市場,這樣下去如何是好?
※宮女如何解決情感需求?除了對食還有菜戶?開黑車又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