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癌發生率全國第一，最大元兇是吸煙還是吸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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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受了幾日藍天陽光的滋潤之後，華北、京津冀地區霧霾再起。根據北京市突發事件預警信息發布中心消息，北京市發布空氣重污染橙色預警，北京即將迎來「跨年霾」。

2015年發表在美國癌症協會主辦的《癌症臨床醫生雜誌》上的調查數據指出，2015年中國有429.2萬例新發腫瘤病例和281.4萬例死亡病例，肺癌是發病率最高的腫瘤，也是癌症死因之首。

一時間，霧霾成為了眾矢之的，有關霧霾引發肺癌的各種傳言也令公眾倍感焦慮，有人嚇得趕緊抽口煙壓壓驚……等等，吸煙的致癌風險，難道不比霧霾更大嗎？霧霾天吸煙，對健康的危害是否會「雪上加霜」？

本期【有請大醫生】我們特邀首都醫科大學肺癌診療中心主任，首都醫科大學宣武醫院胸外科主任支修益教授來為我們說一說吸煙和吸霾，到底哪個致癌風險高。

Q：外面霧霾嚴重，室內的空氣質量是否比室外更好？

不是這樣。

根據目前我們國家環境保護部門和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室內環境監測專業人士提供數據來看，在門窗關好，完全封閉的情況下室內的PM2.5濃度是室外的20%-30%。如果室外PM2.5是100，室內就是20-30；假如室外指數是300，那麼室內就是100-150。

這還只是門窗緊閉的情況，如果這個時候有人進來或出去，開一會兒窗戶再關上，室內PM2.5指數就會迅速升高。假如霧霾天一直開著窗戶，那麼室內外的空氣污染程度實際上沒有明顯差別。

人每天工作、生活、飲食、睡眠，至少有80%-90%的時間待在室內。所以我們一直在強調，室外霧霾雖然嚴重，但同時也應重視室內的空氣污染，包括香煙煙霧污染、廚房油煙污染，裝修污染（苯、甲醛、氡污染等等）。通過改變生活方式及採取相關的防護措施，完全能夠降低室內空氣污染程度，保護我們的健康。

Q：PM2.5的致癌風險有多高？

PM2.5是環境空氣中直徑小於2.5微米的可吸入性顆粒物，它準確來說不是一種物質，而是一種顆粒大小的單位描述，類似「1個厘米，2個厘米」這樣。這種顆粒單位本身和致癌沒有任何關係，我們也不可能回答「1厘米的東西更致癌，還是2厘米的東西更致癌」這種問題。

大家對PM2.5有恐慌情緒，主要是因為第一，這種顆粒易附著有毒有害物質。形象點說，它好比一輛開進肺泡內的計程車，是否有危害，危害有多大，取決於它搭載什麼樣的物質。

第二，PM50可以被鼻毛擋在體外，PM10通過氣管支氣管黏膜能夠咳出體外，而PM2.5太小，以至於它可以通過鼻腔到達氣管、支氣管、細支氣管，直至肺泡組織。人體的各種防禦機制，對PM2.5幾乎束手無策。

如果是機動車密集的地方，PM2.5的附著物就以二氧化氮為主；如果是在某個工業基地，則以二氧化硫為主；如果是在香煙煙霧繚繞的室內或布滿油煙的廚房，它搭載的就會是室內空氣污染的物質。

所以真正致癌的，並不是PM2.5本身，而是它的附著物，也就是環境中的致癌物質。

Q：新聞報道稱北京霧霾空氣中發現了抗生素的耐葯基因，是否意味著吸霾時間長了以後再用抗生素就無效了？

PM2.5危害也好，長期影響也罷，現在下任何結論都為時尚早。北京從2014年開始才啟動針對PM2.5研究的試點工作，2015年才正式開始以PM2.5濃度作為衡量空氣質量的標準，在這之前並沒有相關的研究數據。

不管什麼樣的研究，國外的也好，實驗室中的科研成果也好，要想得到確切的結論都需要更長時間的跟蹤調查和更大的研究樣本量。

比如到了2020年，北京市已經有了5年完整的PM2.5對疾病與健康人群的影響數據，相關的疾病譜變化，以及耐葯菌的形成產生情況，真正到了那個時候，我們才能用事實去說話。

另外，含有耐葯基因並不等於一定會使人類對抗生素產生耐藥性，產生耐葯機制也並不等於有致病作用，所以沒必要過度恐慌。

Q：吸煙和吸霾，誰是致癌的最大元兇？

以北京為例，霧霾天氣僅佔全年的10%-15%，也就是說一年有75%的時間根本不存在室外空氣污染。

更何況現在針對霧霾的各種預警機制非常完善，重污染期間涉及排污的企業要停產，汽車要限行，小學和幼兒園也會採取停課、限制學生戶外活動等防護措施，這些措施都大大減少了霧霾天氣對健康的影響，尤其對於那些已經患有呼吸道疾病的人群，以及老人、兒童、孕婦等需要著重保護的特殊人群。

而煙草中有上千種化學物質，幾百種有害物質，現已明確的致癌物有69種。幾十年來有多項研究證據證實，如果每天吸煙20支，連續吸煙20年，吸煙指數超過400（20×20）就是肺癌的高危人群。

另外，二手煙有害物質顆粒的直徑是0.35-0.45，如果說PM2.5可以「一路暢通」地進入肺泡，那麼更小的二手煙顆粒物所侵襲的部位就絕不會僅僅局限在肺泡，而是更加深入至血液和血管。吸煙幾十年以後，肺的彈性，顏色會比不吸煙的人要差，肺泡組織也會受到嚴重損害。

目前由於霧霾的相關研究尚處於起步階段，缺乏類似的「霧霾指數」及霧霾和肺癌關係研究的確切數據。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如果在霧霾天吸煙，尤其是在室內吸煙，對於健康的傷害一定成倍增加，再加上廚房的油煙污染，室內的「爆表」程度可能比室外還嚴重。

Q：柴靜在《穹頂之下》中稱其女兒的良性腫瘤由霧霾所致，霧霾真的會引發兒童癌症嗎？

在北京，以及我國的華北地區，目前沒有霧霾和良、惡性腫瘤關係的研究結論和相關數據，因此不能說霧霾一定會引發兒童腫瘤。

作為媒體人，柴靜製作《穹頂之下》喚起政府和公眾對霧霾的關注值得提倡，但不需要過分誇大霧霾的影響和危害，公眾也沒必要看了此片就過度擔憂。

Q：「紅色預警」期間咳嗽感冒發燒的孩子增多，是因為霧霾嗎？

即使沒有霧霾，冬季也是兒童上呼吸道感染的高發時段。目前也沒有霧霾和兒童呼吸道疾病關係的確切研究結論，所以很難說清孩子咳嗽發燒嗓子疼等呼吸道癥狀是否由霧霾所致。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霧霾嚴重的天氣里，盡量讓孩子減少外出，減少開窗，出門做好充分的防護措施可以有效減少空氣污染對兒童健康的傷害。

Q：吃蘿蔔吃木耳清清肺，能抵消霧霾對肺的傷害嗎？

我們吃進去的東西通過消化系統消化吸收，PM2.5通過鼻腔進入了呼吸道和呼吸系統，二者沒有任何交叉，靠吃東西把呼吸道中的有害物質「清出去」肯定是不可能的。

減少霧霾對身體傷害，必須要從預防做起，減少霧霾的吸入量，包括霧霾天減少外出，在室內避免開窗，不要在霧霾天做戶外運動，保證做好戴口罩防護措施等等。

主講人：支修益

支修益醫生，河北衡水人。1983年畢業於北京第二醫學院醫療系，畢業後專門從事肺癌外科33年，在肺癌早期診斷、鑒別診斷、微創外科手術和綜合治療領域經驗豐富，是我國控煙與肺癌防治領域領軍人物。

目前擔任首都醫科大學肺癌診療中心主任，首都醫科大學宣武醫院胸外科主任。

其他榮譽：

中國胸外科肺癌聯盟主席

中國控制吸煙協會副會長兼控煙與肺癌防治專委會主任委員

中國醫促會胸外科分會副主任委員

中國癌症基金會控煙與肺癌防治部部長

《中華胸部外科雜誌》(電子版)副主編

《中國胸心血管外科臨床雜誌》副主編

《中國原發性肺癌診療規範》專家組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