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屠呦呦之前最有希望獲得諾貝爾醫學獎的人

貓不聞餃子 時拾史事

國人對2003年幾乎席捲全境的非典可謂記憶猶新，至今回憶起來不少人還是膽戰心驚。據說當時一位衛生部的老幹部在接受記者採訪時，不僅感嘆：「若湯飛凡在，何至如此。」湯飛凡何許人也？真竟有如此本事，又怎會鮮為人知？非從事醫學領域研究的人大多數對這個名字顯得陌生。

光緒二十三年即公元1897年，對湖南人民來說是個多災多難的一年，先是年初長沙、湘潭等地發生地震，隨後的春夏之交部分州縣又因水成災。湖南巡撫陳寶箴奏稱：「人春至今將五閱月，陰雨連綿，晴霽時少，各屬春收豆麥損失過半。低田多被水淹，高處田禾因久雨蒔藝後時，尚難滋長，且有水傷之患。」這年7月23日湯飛凡出生於湖南醴陵湯家坪。

湯家在當地原本也是旺族，但自湯飛凡出生時已經家道中落。湯飛凡是湯家的次子，幼名瑞昭，行三，他上面還有一個姐姐和一個哥哥。湯飛凡的父親湯麓泉為維持生計創辦了一所私塾，在湯飛凡六歲時父親遵循易子而教的古訓，將湯飛凡送去二十里外的東崗，在何忠善創立的義塾讀書。湯何兩家本是世交，何忠善的兒子何鍵與湯麓泉相交甚密。這個何鍵後來在湖南近代史上也是一方梟雄，從保定陸軍軍官學校第3期步兵科畢業後，一步步升任國民革命軍第35軍軍長，後來又做了湖南省委主席。1957年李淑一寫了一首紀念亡夫柳直荀的《菩薩蠻》寄給太祖，太祖回贈了一首《蝶戀花》：

我失驕楊君失柳，楊柳輕颺，直上重霄九。問訊吳剛何所有，吳剛捧出桂花酒。

寂寞嫦娥舒廣袖，萬里長空，且為忠魂舞。忽報人間曾伏虎，淚飛頓作傾盆雨。

詞中所言「驕楊」指的就是楊開慧，而槍決楊開慧的人正是何鍵，不僅如此，他還曾挖了太祖家的祖墳，手上更是沾滿共產黨人的鮮血。於公於私，何鍵都可以說是太祖最憎恨的人之一。而湯飛凡的妻子何璉正是何鍵的女兒，這也為後來湯飛凡在建國後的命運埋下了伏筆。

在湯飛凡12歲的時候父親將他託付給湯飛凡的叔父到了長沙，進入長沙城南小學。小學畢業後又和哥哥一同考進甲種工科學校，但從小目睹家鄉父老貧病交加的湯飛凡一直有著懸壺濟世之志。1914年湖南湘雅醫學專門學校首屆招生，湯飛凡考慮再三後從工科學校退學，報考湘雅。入學考試要求考英語，而此時的湯飛凡並未專門學過英語，他大膽請求主考的美國牧師胡美暫時免試英語，以後再補考。胡美有感於他的勇氣，答應了他的請求。湯飛凡被破格錄取。入學後的湯飛凡苦學英語，最終他也克服了這個障礙，可謂有志者事竟成。

辛亥革命後，順應時代需要，西方化教育的新式學堂逐漸興起，湯麓泉解散了私塾。家中經濟更顯困難，還要負擔湯飛凡和在武昌讀大學的弟弟湯秋帆的學費。湯飛凡借著課餘時間當起了英語家教，以此補貼家用。

後來在首屆湘雅醫學院畢業生中誕生了兩位中國醫學界的泰斗，一位是湯飛凡另一位則是我國消化病學奠基人張孝騫。

19世紀末20世紀初，人類在微生物學領域取得了重大突破，法國的巴斯德和德國的柯赫是這個領域中的泰斗級人物，此二人被稱之為「現代病菌學之父」。日本在此領域相較我國起步更早，師從柯赫的北里柴三郎因為發現了鼠疫和破傷風的病原菌被世人尊稱為「東方的柯赫」。年輕時的湯飛凡曾有過這樣一番豪言壯語：「日本能出東方的柯赫，中國為什麼不能出現一個東方的巴斯德？」他勵志專研病菌學。

1921年從湘雅畢業後，湯飛凡進入北京協和醫學院細菌學系進修。此時的何鍵在唐生智手下已經升任騎兵團團長，在他的強烈要求下湯飛凡與何璉正式訂婚。1925年湯飛凡被推薦到美國哈佛大學醫學院細菌學系深造，系主任秦瑟教授非常看重湯飛凡的學識，邀請他直接加入了自己真正進修中的病毒學研究。美國的學術環境深深地吸引了湯飛凡，他原本決心留在美國，然而1928年秋，湯飛凡接到了他在湘雅醫學專門學校校長、北京協和醫學院副院長顏福慶教室的一封信。顏老在信中推心置腹地闡明了國內醫學急需人才的困難，希望湯飛凡能回到祖國建設醫學教育事業的第一線。顏老的真誠感動了湯飛凡，1929年春天，湯飛凡回到上海，就任中央大學醫學院細菌學副教授。湯飛凡到任時由於經費困難，細菌學系甚至連個像樣的實驗室都沒有。在這樣惡劣的環境和簡陋的實驗器材下，湯飛凡作了不少傳染病病原學工作，1930年陸續發表論文20餘篇，自此中國才有了真正屬於自己的病毒學研究。

1932年醫學院從中央大學獨立出來，改名為國立上海醫學院，同時湯飛凡受聘為英國在上海的雷式德研究所細菌學系主任。1935年他又受邀到英國國家醫學研究所進行短期協助研究工作，於1937年年初歸國。同年七七盧溝橋事變，全面抗戰爆發，整個中華民族的命運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8月13日日軍進攻上海，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湯飛凡走出實驗室參加上海前線救援醫療隊，又動員自己的夫人加入紅十字會後勤保障工作。個頭不高的湯飛凡自己打趣說：「我目標小，炮火打不中我，所以我干這個最合適。」

上海淪陷後南京又失守，此時的湯飛凡是絕望的，他對妻子何璉說：「研究、研究，研究出再好的東西，做了亡國奴又有何用？」此時湯飛凡又一次收到了恩師顏福慶從武漢寄來的信，時任武漢國民衛生署署長的顏老邀他到長沙主持重建中央防疫處的工作。原本他可以到國外躲避戰亂，而且有更好條件可以繼續他的研究，但他和許許多多的中國人一樣選擇了與祖國共存亡。

未完待續……

參考資料：

京虎子：《國之瑰寶湯飛凡》

書顏：《尋求真理的天使》

《硃批檔》光緒二十三年五月初八日陳寶箴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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