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療法」不突破，這個鍋該誰來背？

為了追求點擊量，現在標題黨越來越多，聳人聽聞的標題層出不窮。但是，不僅國內存在「標題黨」，國外也存在，而更加引人注目的是，這件事發生在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FDA）身上。

2012年，FDA對藥物研發創建了一個新的標籤——「突破」（Breakthrough）。一經提出，便引起了廣泛的重視和高度的追捧。因為一旦處於研發的新葯獲得了「突破」的名頭，企業就可以在監管機構的幫助下加速研發。對於分秒必爭的藥物研發來說，這是不可錯過的機會。

最初大家理所應當的認為如此意義重大的標籤肯定有著很高的門檻，要想被認定為「突破」性研究，需要新葯具有實實在在的創新性。但是打臉來的很快，之後每一個月就有一款實驗性藥物獲得認定，FDA對於該稱號的態度似乎隨便了點。

「突破療法」到底啥意思

那這個「突破」標籤到底是什麼意思？據官方解釋，處於研發中的藥物獲得「突破性療法認定」需要滿足以下情況：「單獨使用或與其他一種或多種藥物聯合使用治療一系列威脅生命的疾病。初步臨床證據表明在一個或多個重要的臨床終點，這種藥物可能比現有的治療方法有實質性提高，比如在臨床開發早期就觀察到實質性治療效果。」

但是依然存在著誤讀，報告顯示，公眾認為該標籤應該帶有更加重要的意義。

在其他研究中，相關學者發現消費者和醫生將「突破」直接的理解為字面的意思。他們認為被FDA命名為具有「突破性療法」的藥物，就代表著這是一個十分巨大的重要發現。可是FDA顯然不是這個意思。

美國藥品審評和研究中心（CDER）負責科學運營的副主任Dr. Richard Moscicki說，「在對類似項目命名的時候，可能』潛在突破』更佳符合實際，這樣就可以避免產生誤解，但是也許在媒體的解讀下，可能最終還是會被解讀成重要發現。」

2016年4月，美國監管機構出面承認了該命名具有誤導性。

雖然存在著誤解，但是「突破性療法」的形容仍然保留著。並且許多生物製藥企業都獲得了突破性療法認定，從 Roche、Pfizer以及Merck到Exelixis, Acadia和Gilead。

獲得認定的企業大部分都屬於癌症領域，涉及的疾病治療領域也不僅限於腫瘤學，還包括丙型肝炎，特發性肺纖維變性，囊性纖維化和一系列罕見疾病領域。

那些年忽悠過的公司

「突破性療法」的誤讀也對市場產生了巨大的影響。通常獲得認定的消息會讓股價上漲，尤其對一些小公司而言，這被看作是企業未來發展良好的積極信號，甚至能推動一個公司的IPO。

但是，所謂的突破性療法認證不一定意味著好的結果，從過去十年的經驗看，一部分突破性療法最後都遇到了問題，無法完成實驗結果的市場化轉化。

最近的事情發生在藥物研發公司Seres Therapeutics身上。2015年夏，該公司的微生物感染治療藥物SER-109獲得了突破性療法認定，這種藥物是跟泰諾一樣大小的膠囊，可以用來治療反覆出現的艱難梭菌感染。

在拿到突破性療法認定的時候，該藥物處於試驗中期階段，公司準備發起一次IPO，他們在隨後的幾周時間內籌集了一億三千四百萬美元。而在2016年夏，這個生物公司公布了糟糕的實驗數據，表明SER-109在降低感染風險方面的作用無法超過安慰劑。消息一公布該公司的股價大跌70%。

Seres並不是唯一一個。在今年三月份，Celldex旗下疫苗Rintega在治療腦癌的III期臨床試驗中失敗，公司股價下跌66%，而此時距離Rintega獲得突破性療法認定僅過了一年。

Aduro的胰腺癌免疫治療組合——CRS-207和GVAX在2014年夏天獲得突破性療法認定，在接近一年以後因該技術獲得一億一千九百萬美元的IPO，隨後該治療方法在今年五月宣布失敗無法實現主要終點。

類似的故事也發生在ClovisOncology和它的肺癌候選藥物rociletinib上，該藥物在2014年5月獲得突破性療法認定。兩年之後該公司放棄了該藥物，並結束了所有正在進行的研究，包括最關鍵的試驗，並且在FDA放出消息準備正式拒絕該藥物的通知後裁員三分之一。

就在上個月，日本藥物公司第一三共株式會社和它的藥品研發夥伴停止接收新病人進行最後階段的臨床試驗，他們開發的一種罕見癌癥候選藥物曾獲得突破性療法認定，因為根據數據監察委員會（Data Monitoring Committee，DMC）的建議，認為該藥物存在安全性問題。雖然臨床試驗可能很快會重新啟動，這不算是失敗，但對於合作雙方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挫折。

根據專利保護組織「癌症研究之友」（Friends of Cancer Research）給出的數據，截至今年7月18日，FDA已經收到了441份申請，總共發放了145個認定資格，批准了46個突破性療法認定產品。相比之下失敗或受阻的只是一小部分，但是一種所謂的突破性藥物的徹底失敗仍然讓人從內心裡感到不應該。

給的是希望和未來

突破性療法的認證只關乎希望，圍繞這個概念的解釋並不模糊，但是關於它究竟是什麼的解釋都太過於清晰：一個醫學突破為人們創造出治癒，緩解和創新飛躍的虛幻畫面，但是在帶有突破性療法認定標籤並且應用於臨床的藥物中，這些虛幻的畫面都太罕見，更不要說那些失敗的藥物。

這並不是一項精確的科學，通往藥物審批的道路上本來就充滿風險，但是突破性療法的認證給了藥物的多餘誇張宣傳效果。

正如Dr.Moscicki自己解釋的：「實際上，被媒體描述為』突破』，有時甚至被FDA貼上突破性療法認定標籤的新候選藥物在早期實驗中的效果看起來真的很好，但是在更進一步的研究中結果不禁良好，許多藥物都無法繼續展現出最初的希望。

「我希望公眾能夠理解的是，FDA給處於研發過程早期的候選藥物打上』突破』標籤是因為這些藥物有希望在更長遠的未來成為真正的突破。獲得『突破』認定的藥物也在試驗過程中放出一個信號，鼓勵美國藥品審評和研究中心投入巨大努力，確保藥物能夠得到儘可能高效的評估。」

FDA無法預見未來可能發生的藥效或安全性問題，生產廠商也無法做到這一點，而這一點又會重創藥物的研發過程。只能根據自身的限制性標準和公司給出的數據繼續前進，監管者也無法對失敗的突破性藥物負責。

這個舉措的目的是激勵創新，並加速進程。根據藥物開發本身的特性來說，本來就無法實現百分之百的成果轉化。所以要非常小心，避免過分宣傳，誇大的宣傳只會削弱本來的意義和意圖，另一方面給葯企創新帶來巨大的壓力。

點擊播放 GIF/12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