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被人類繞過的海島，發生了什麼？

一群國家地理控，專註於探索極致的自然風光

顛覆人類世界觀的加拉帕戈斯群島

文 | 星球研究所

大約10萬年前

第一批現代人類（晚期智人）走出了非洲大地

開啟了人類向全球擴張的序幕

這些遷徙者大約只有2000-5000人

到了公元16世紀

當年那批遷徙者的後代

已經在全球開枝散葉

總人口達到5億人

任何一處適宜居住的地方都出現了人類

甚至那些遠離大陸5000公里以上的太平洋島嶼

包括夏威夷、波利尼西亞等

也早已經出現了原住民

（下圖是科學家根據基因繪製的人類遷徙路線圖，可點擊放大查看）

但是

上圖中太平洋東部標著綠色五角星的地方

所有人類在遷徙過程中居然都繞過了它

它距離最近的南美大陸只有1000公里

只有夏威夷到北美大陸距離的1/5

它由100多個島嶼和岩礁組成

最大的島嶼伊莎貝拉島（Isabela Island）是深圳面積的兩倍

今天我們把它們統稱為

加拉帕戈斯群島（Galapagos Islands）

距離大陸這麼近

島嶼面積也足夠大

為什麼沒有人類居住呢？

難道是因為自然環境太過惡劣？

NO

以人類的標準

加拉帕戈斯群島堪稱天堂

它雖然位於赤道

但卻非常涼爽

世界上最強大的寒流之一秘魯洋流（Peru Current）

不遠萬里把南極冰冷的海水直接送到加拉帕戈斯群島

有這麼一個超級大空調

連企鵝都在加拉帕戈斯群島安家了

加拉帕戈斯企鵝（Galápagos penguin）

是地球上唯一一種生活在赤道的企鵝

下圖中遠處的沙灘、綠植還是一派熱帶風光

乾燥的地面上生長的不是海島上常見的椰林

而是高大的仙人掌林

連凝固的熔岩上也長出了仙人掌

（攝影師鵪鶉君）

不同於馬爾地夫那種低矮的珊瑚島礁

加拉帕戈斯群島由火山噴發形成

一座座高大的海山點綴碧海

懸崖林立

（攝影師Laurence Norah、Toby Marshall、NEIL GELINAS等）

較大的島嶼上則是

海灣曲折、山海相連

（攝影師NEIL GELINAS等）

天高雲闊、海水湛藍

（攝影師NEIL GELINAS等）

最大的火山沃爾夫火山(Volcán Wolf)海拔高達1707米

從海面上看過去

有如海外仙山

與夏威夷類似，這裡的火山仍處於活躍期

最近一次噴發發生在2015年

一些火山口形成的天然湖泊

猶如鑲嵌在火山島中的碧玉

火山為加拉帕戈斯群島提供了豐富的有機物

而洋流則把更遠方的營養物質也帶到這裡

導致這裡的物種種群數量非常龐大

成為名符其實的野生動物天堂

大魚小魚鋪「海」蓋地

海鳥則是鋪天蓋「海」

海獅更是徹底「鋪」在地上

（攝影師Enric Sala、Rebecca Holmes）

龐大的動物植物數量

還可以供養眾多位於食物鏈頂端的大型動物

下圖中一隻長達10多米的鯨鯊正在游弋

身旁緊貼著一群魚兒把它當成了順風車

（攝影師Colin Parker）

如果在這裡潛水

你所能看到的海洋生物

將比全球任何一個地方都多、都更容易

氣候宜人、風景優美、動植物極其豐富

這就是加拉帕戈斯群島

當動植物在這裡過著天堂般的生活時

亞歐大陸、非洲大陸、美洲大陸、澳洲大陸及各種島嶼

則正在被人類洗劫

據不完全統計，自17世紀以來

一波一波的獵殺

一波一波的傳染病

一波一波的環境惡化

因人類而滅絕的動物

超過700種

而現在瀕臨滅絕的動物及高等植物則

超過10000種

（下圖是位於北京的滅絕動物公墓，攝影師Lingfen1552）

「幸運」的是

離加拉帕戈斯群島最近的美洲大陸原住民

沒有發展出優秀的航海技術

無法到達這片海域

而在太平洋上到處擴張的波利尼西亞人

卻因為加拉帕戈斯群島特殊的洋流和風向

在那個完全憑藉自然力量遠航的時代

同樣繞過了太平洋的這個小角落

就這樣

加拉帕戈斯群島的生物們

不受人類打擾地生活了數萬年

直到16世紀初

歐洲人開啟了大航海時代

加拉帕戈斯群島才迎來了第一批人類訪客

但它的幸運還沒有用盡

也許是因為那個時代可供利用的新大陸太多

在後續的數百年間

歐洲人一直沒有往這裡移民

又過了300年

也就是1835年

所有人類訪客中最重要的一位來了

他就是26歲的達爾文

他從劍橋大學畢業後

拒絕了父親給他安排的醫生、神父之類的「高級白領」工作

而是痴迷於捉昆蟲、做標本、勘察地質

雖然那時候還沒有國家地理控

但他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地質控、博物控

21歲那年他極力說服父親

讓他跟著英國軍艦小獵犬號開始了長達5年的環球航行

在航行中他已經收集了非常多的資料

但顯然離他人生的顛峰成就還有些距離

直到他來到了加拉帕戈斯

他徹底頓悟了

群島上生活著約700多種高等植物

700多種地面動物

80多種鳥類和許多昆蟲

絕大部分物種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事實上這裡大約80%的陸地鳥類

97%的爬行動物和陸地哺乳動物

30%以上的植物

都是當地特有的

比如

樣子烏漆抹黑

又像被雷劈過、被火燒過

一看就是特斯拉直系親屬的海鬣（音liè）蜥

（攝影師Ian Plant、Christian Aslund）

雖然滿臉橫肉

卻是個貨真價實的素食主義者

只吃海底的海藻

（攝影師）

而它的兄弟陸鬣蜥

長得稍微好看那麼一點點

卻負責吃陸地上的植物

尤其喜歡仙人掌

無論自然界的資源表面上看起來有多麼豐富

對動物而言能獲得的食物都是有限的

從南美洲漂洋過海來到加拉帕戈斯的鬣蜥

最終在島上進化出了兩個種群

用自己的特長去獲取不同的食物

既避免了爭搶同一種食物

又能更多地繁殖後代

原本是同一種動物

卻在外形、習性上出現如此明顯的差異

加拉帕戈斯群島上這種現象非常多見

最具代表性的當屬

達爾文地雀（Darwin"s Finches）

它並非指一種鳥，而是10多種地雀的統稱

這些鳥類除了喙的形狀不同而外

不同種之間的外形差異很小

顯然它們源於同一祖先

卻因為在加拉帕戈斯不同的小島上生活

採集不同大小的食物

導致喙出現了明顯的差異

達爾文採集了這些鳥的標本

他當時還沒有意識到這些不出眾的小鳥的意義

而是通過觀察島上其它動物

頓悟出了"自然選擇"理論

但事實上自然選擇理論在這些鳥身上表現得最直觀

後人把它們命名為達爾文地雀

作為自然選擇理論的象徵

（藝術家Charley Harper筆下的達爾文地雀）

如果同一種動物

在世界上其它地方出現這種差異

那它很可能早就被抹平消失了

因為不同地方的交流太頻繁了

而加拉帕戈斯群島距離大陸不遠不近

既能讓動物們涉海而至

又不至於種類過多

同時它還擁有不遠不近的16個大島

而它們的年齡、地質條件、氣候條件又相差極大

不同島上的生物可以偶爾串串門

但也不會過於親密

比如一個島上的某隻小鳥剛進化出了長一點的喙

卻偶遇另一個島的短喙小鳥並生了孩子

長喙基因可能就被弄丟了

只有在不同島上「相見時難、別亦難」

等徹底進化好了

再見面時長的、短的根本沒法談戀愛了

「東風惡、歡情薄」

一個新物種就誕生了

加拉帕戈斯群島就這樣擁有了進化分叉的關鍵條件

地理隔離與生殖隔離

至此，一個被人類繞過的小群島

不僅改變了達爾文的命運

而且改變了全人類的世界觀

物種並非由神造的，也不是一成不變的

它會在自然競爭中進化

適者生存

接下來的100年間

加拉帕戈斯群島的命運也被改變了

人類對它的掠奪開始了

而且非常輕鬆

因為人類第一次發現自己的獵物傻到家了

比如加拉帕戈斯象龜

這種重達200公斤的巨龜

沒有進化出任何防備人類的經驗

你只需要叫上小夥伴走到它跟前，然後抬走

捕獵就結束了

對於當時航海的船員而言

這種龜可以在船上不用進食生存一年左右

簡直就是長途旅行的天然肉罐頭

加拉帕戈斯的名字"Galapagos"就源於西班牙語的"龜"

可見這種龜給當年人類留下了多麼深刻的印象

達爾文上島時這種象龜約有數十萬隻

如今只餘下1萬多隻

而且一些亞種已經滅絕了

比如平塔島亞種的最後一隻象龜

人類發現它之後試圖讓它和其它象龜雜交

以留下一點平塔島亞種的基因

但它卻寧可孤獨地死去

也沒有提起對其它亞種雌象龜的慾望

人類為它起了一個名字

孤獨的喬治

除了象龜

群島上的其它野生動物也都對人類沒有防備心理

直到今天也是如此

（攝影師Wanghc、KWIN MOSBY等）

還有一些動物從長相和走路姿勢

就讓人覺得防誘拐、防詐騙意識太低

比如藍腳鰹鳥

地球上野生動物不怕人的地方只有兩個

一個是不適合人類居住的南極

另一個就是加拉帕戈斯群島

而在其它地方

能在人類千萬年捕殺中存活下來的物種

要麼變成了人類的「同夥」，比如狗

要麼練就了躲避人類的本領

不過

雖然人類對象龜之類的動物造成了不可逆轉的傷害

但相比於其它地方

加拉帕戈斯群島依然是幸運的

人類到達它的歷史不長

傷害的時間也不長

1959年厄瓜多政府將群島約97%的面積

都列為國家公園予以保護

現在這裡已經成為

所有大製作紀錄片中出鏡率最高的地方

通過這些紀錄片

全世界都了解到了一個新的世界觀

保護生態

這就是加拉帕戈斯群島教給我們的事

P.S. 厄瓜多對中國公民實施免簽政策

...END...

星球研究所

一群國家地理控，專註於探索極致的自然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