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徹夜未歸第二天穿了新襯衫，逼問他去向他說出驚人秘密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微辣 | 禁止轉載
1
大學畢業以後，我的背運彷彿要走到天荒地老。
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卻總是麻煩不斷錯誤百出。我性格懦弱內向，本來就不適合干銷售，為生計故踩著高跟鞋穿著板正的套裙，在烈日下挨個公司和門臉推銷辦公易耗品。
好不容易有幾家看在我誠意的面子上有意向簽購買合同，沒幾日突然反悔，理由千奇百怪。
實習工資扣到剩百分之六十時，上面來找我，委婉叫我滾蛋。
擠一路地鐵，回家甩掉高跟鞋，我坐在床上，頭腦和肚子都空得難受。那種漲鼓鼓的空，就像腦室和胃袋都被氫氣充滿，形狀還在，內容全無。我勉強想著所有的細節，只有身為業內人士的我媽刻意使壞這一種可能。
我真是失敗得徹底。首先，當時我爸媽離婚的時候我拒絕跟隨過錯方，得罪了我高傲的母親。接著，軟弱如我，接受了我媽的意見選擇這個專業，成全了她對我曠日累時無處釋放的控制欲。
人最怕的就是在失敗時質疑自己，太不客觀。持著惡果追本溯源，來路哪一個節點的選擇都好像是錯誤。但我想她最希望我後悔的選擇，我短時間內不會後悔。
我不會後悔選擇張方。
我決定煮點泡麵先填滿胃袋，填著填著智力恢復一點，想絕不絕不給我媽打電話，不管是追問也好，示好也罷，只會叫她樂在其中。
但我媽真是個神奇的老太太。在我盯著碗猶豫著到底是把泡麵湯喝掉還是留著明天早上下一把挂面的時候，她的電話來了。
「聽說你又失業了，」她不緊不慢地說，每個字都擠得扁扁的，唯獨「又」字咬得圓滿悠長，「我給你打了兩萬，利息按活期存款來，合同過兩天寄過去，簽好了給我寄回來，」末了加上一句：「你當初要是聽我的，哪怕就一句，何至於。」
我挺想把電話摔了。但是想到張方，再看看她突如其來前所未有的慷慨解囊，我又忍了：「謝謝媽。」
張方是我男朋友，現在跟著建築隊下工地做監理，渾身泥土滿面風塵，和我一樣，用青春換資本。我們一直相依相偎相互理解。
我們相識於大學。大一下學期心血來潮參加馬拉松，我把主辦方發的香皂當成麵包，只一口就覺得天昏地暗，勉強跑到接近終點的地方，感覺喉嚨乾澀腹痛難忍，只能蹲在地上等工作人員。
那迅速背起我送到醫療車上的工作人員就是張方。
生活並不是偶像劇，沒人會為向著我伸出手來的張方化妝打柔光放BGM。但他寬厚的背讓人莫名安心，我接受治療時陪著我聊天的樣子也溫柔有禮。
過兩天我鼓起勇氣給他發了消息：「你好。」老實說對於外在條件普通的人，如我，健身時刻絕對不是結識一名有好感的異性的好時機。美女尚且招架不住披頭散髮鼻翼翕動面目猙獰的造型。
但他立刻回復：「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一起跑步。」直接，簡單，毫不猶豫。
日後的相處，充分證明我倆步調出奇一致。我們都喜歡看雜書，都喜歡喝茶，都喜歡路跑，都喜歡自由行，都喜歡做些小手工，淘些小玩意兒，把日子過得簡單樸實但趣味盎然。
還有，都不能篤定我們最終能在一起。
2
張方常說，跟我在一起是很好的事情。
他也不用最字，就是這麼老實誠懇。我說：「那你當時為什麼追我。」
他笑了一會兒：「因為沒遇到比你更合適的。」所以也不能說我是最好。因為無從比較。
你知道為什麼用說字了吧。我根本都不用問就知道他的邏輯，但談戀愛的女人都是如此，明明知道答案，還是要一天到晚問問問問。不同即是，別人的女友可能得到熾熱的謊言，我這廂得到的永遠是恆溫的真誠。
幸好我也是個開誠布公的人。所以我們有一般情侶少有的經驗――我們曾經坐在一塊兒，頭挨著頭，腳碰著腳商討我們走到最後的障礙。
「我的工作是一個，」他說，「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賺夠錢娶你。」
「我媽是一個。」我說。她對張方的敵意莫名強大。
「那我媽也算一個了，」他摸著腦袋笑，「不算不知道。我們在一起這麼多阻隔啊。」
一般的男人藉此表表決心也就是上下嘴唇一碰的事情，但，對張方和我來說，還不如一起坐著看會兒夕陽，討論一下明天帶陽傘還是雨傘，或者周日吃粉蒸排骨還是蔥香醋魚。
但是他就是能在理性地分析了悲劇結局，討論了柴米油鹽後，看著看著夕陽，說出「你比夕陽好看」這種出人意表的話來。前言不搭後語，耳朵都羞紅了。
張方和我就是這樣一對老實平凡的情侶。兩個人沒什麼驚心動魄的故事，這一年我們連架都很少吵了。因為彼此清楚對方的痛點分布和邏輯架構，無論是避開還是化解都遊刃有餘。
因此每次慶祝各種周年，我都要欽佩張方眼光上佳。這並不是自誇，而是如果換作是我，決計沒有能力像他一樣在二十歲上下的年紀就一下子鎖定一個合拍的人，而不是人群中金光閃閃的人。他當時跟我表白的話我現在還能背下：
「我喜歡你，不是因為你多麼惹人注目，而是因為你是我多年都引以為憾的缺掉的那半個圓。不大不小，剛剛好。」
我早知道這世界一定不缺我這樣的人——豐沛的安全感比激蕩的愛情更為誘人。然而從未想過我能遇到一國的張方。
所以一個以家庭破壞者姿態出現在我生命里的母親，試圖讓我放棄他？絕不可能。有一次和她爭執時我冠冕堂皇的理由用到殆盡，終於忍不住赤裸裸地人身攻擊：「我不會像您一樣為了所謂金錢和激情放棄自己的家庭，所以我更願意找一個像我一樣的張方。他沒有幸福家庭？沒關係，所以他才和我心意相通呢。」
張方在一旁削梨，刀子歪一下，小半片指甲掉了下來。我趕緊扔了電話抓起他的手，卻被他反手攬在懷裡。
「都會好的。」他抱著我，胸腔嗡嗡作響。
3
收到我媽的錢以後，我算了算我身上所有的錢，把八千塊打進我們共同的賬戶。在一起的第二年，他開了一個賬戶，我們二人可以任意向賬戶里轉存任意金額，如果最後在一起，這就是我們的共同財產，如果分開，根據銀行轉賬記錄各自提現。
我零敲碎打地存了十次，根據餘額顯示，我們對這段關係的信心和預估相差不多。
到賬的第二天，張方給我打過電話來：「淶淶，我正在往回走，別擔心。」
他以為我是第一個月發工資，還說了一些勉勵的話。末了，我特別不好意思的告訴他：「我被辭退了，錢是我媽給的。」
我以為他會安慰一下我，結果他說：「誰給的？」
音調一下子提高了八度。
我清了清嗓子：「我的親生母親給的，她願意給，我不要白不要。」言下之意，要他注意態度。
張方知道我們母女的恩怨。
簡單說，我不但在她和我爸離婚時選擇由我爸撫養，還羞辱了我的後爸，我媽當時就發誓她不會給予我任何精神幫助和無償的物質幫助，「人要對自己做過的事負責。」
我以為我可以沒有她，但我爸爸像是專門為了打我臉一般，沒到一年，他染上酒癮，從此吃喝嫖賭，父女矛盾叢生。但她始終沒說要收留我，臉打腫了我也只好在我爸這兒挨下去。
張方當時還勸我：「其實，你媽媽不容易，在你繼父那裡她也不過是個外人，不好做。」他就是這麼一個心軟溫和的人。
這個溫柔的人現在用嘶吼一樣的語氣問我話，我心裡是不舒服的。
他果然降低了音高，但聲音還是悶悶的：「我這邊有點吵，我們回去再聊。」
「等一下！」我突然像是被誰附體了似的，「一年多了我一直沒工作，全在家裡靠你養，我媽還時不時給你添堵。」她單是對象就給我介紹了四個，還有一個是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就到了我家樓下，正和張方落了個面面相覷。
如果把張方換成我，我一定掉頭就走。沒有人能忍受這種和戀人以及戀人難纏的母親一起談戀愛的麻煩。
我想他是煩了。
他只是說：「我們回家再說。」
「好，」我還是擔心他在路上心煩意亂會出事，「我等你回家，路上開車小心。」
要掛斷，換他喊住我：「邱淶！」
「嗯？」
那邊沉默了好久，終於還是老夫老妻一樣的對話：「檸檬花開了嗎，魚缸有沒有換水。」
「花還沒開，水……」
他突然打斷我，語速極快：「淶淶你知道吧我愛你。」
「……我知道。你知道……」其實沒等我說出答案，電話已經因為信號不好斷掉。
結果，我到底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知道，知不知道我想讓他知道的事。
4
算好張方回來的時間，我昏天黑地投了一天簡歷，暮色四合時起身做飯。
我媽又打電話過來，聲音里興緻勃勃：「你很有毅力么，打算和小傢伙自食其力到底？」
這就是和我媽同處一個行業的妙處了，芝麻大點的小城裡她總是第一時間掌握我的動向。
我現在只要一聽她的聲音就由衷覺得筋疲力盡：「媽，我累了。」
「我就想讓你和他分手。」她帶著點笑意說。
「再見。」我覺得我沒力氣和她說下去，她是偏執成狂了。
我媽偶遇我和張方在一起後，第一次和我開誠布公地聊天：「邱淶，你不要覺得我在害你。我在幫你。你是個老實孩子，你什麼都不懂。張方這種男孩子，踏踏實實，但註定普普通通。那點生活情趣相知相吸最後都會敗給現實，他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媽，我不是你，我想要的生活不是非要人前顯貴不可，你也說，我是個老實孩子，我只想找個老實人，安安靜靜過日子。」
「話別說太滿。我當時和你爸爸，也是看上他老實，但老實不能當飯吃。」
「媽，我爸可能不是個好的一家之主，但他對你，一直都是個好丈夫。」
我媽一下子把茶杯頓在桌上，用看怪胎的目光看著我，然後拎包站起來：「別談了，他這麼對你你還說他好話，你腦子不清醒，沒什麼可談。」
我媽她永遠都不懂。我爸後來的行為的確傷害了我，但並不是每個人都要飽含濃墨重彩的情緒去恨，被愛稀釋後痛著的恨才是我生命的常態。我不會忘記我去派出所保釋被抓嫖的他時的羞憤欲死，但也不會忘記他騎著大大的自行車載著我去看病時襯衫上凝結的白色汗漬。
可她只記得我爸太懦弱太不現實做不好生意當不上老闆，卻忘了她也有曾經為那個通曉書畫溫和老實的少年心動的一刻。
人之所求當然會變，這無可厚非。如果不再合適，及時說清，放手就好。何必一邊榨取人家的好一邊怪罪人家給的你不想要。
但她扔下的最後一句話的確有點意思：「邱淶，你好好想想，就算你可以不變，但別人是會變的。如果他不再老實了，你會後悔你剩下的只有他曾經很老實的回憶。」
真不幸，我對我媽的神奇再次有了深刻的認知。人是會變的。根據我百般打聽還原的場景是，張方回到市裡後，公司和同事分開，上了一輛華服女人的車，然後失去聯繫徹夜未歸。
一桌子好菜熱了又熱，神形俱散，最後魂歸垃圾桶。
5
把家裡的地板擦了三遍，我筋疲力盡，盯著手機屏幕發獃。通知欄明明沒有顯示，卻總是覺得一定是手機壞掉，一遍遍點進未接界面，失望至極，又轉而翻看簡訊。一無所獲後才發現壞掉的其實是自己。
工作以後，張方瑣事纏身，卻從來沒有一次電話不打的晚歸。
有一次他外出應酬，喝得爛醉，天昏地暗的間隙還不忘四處找手機，拽著同去的同事給我打電話。深夜十二點我心驚膽戰地接起來，只聽見電話那邊喂了一聲：「邱淶嗎？」
鼻音重重的，一聽就知道那人很不舒服。我問：「張方，你在哪兒？」
沒有人回我，只有他低低的笑聲。同事接過電話來：「小邱吧，張方在公司，他睡著了，你不用擔心，」頓了頓，又調侃，「從沒見過這樣撒酒瘋的，不給老婆打電話就鬧得大家都不能睡。」
那時候我肯定是感動的。但今天記憶再度翻湧，我只是陷入一種機械狀態里反覆地思考，為什麼那個同事會用老婆這個詞呢。是張方對外都是這樣稱呼我的嗎？應該不會，我們都覺得畢竟沒有相應的合法關係，還是低調些好。
那麼在外人眼裡，我們真的已經像夫妻一般了嗎？
如果是的，我們像是什麼樣的夫妻呢？
張方回來時，天光大亮，亮到他穿的一身從前沒有的新襯衫上的暗紋都清晰可辨。
幾百個念頭轉了一晚上，我已經心平氣和趨於得道：「回來了？」
他沒來得及說話，我說：「張方你知道我一直盡我最大努力去維持我們的安穩，我怕不安穩，我不想像我爸那樣被辜負到崩潰也不會像我媽那樣去追逐名利。但，我更怕你不誠實，你不愛我了厭煩我了都可以說，我只要你誠實。好了，現在你可以說了。」
張方答非所問：「你愛我嗎？」
我看著他的眼睛，平靜地說：「可能一開始是因為合適，因為你老實到讓我安心，但是後來，經過一些事，我仔細地看了又看，想了又想，現在我愛你。」
我說著，起身：「所以，如果你遇到更適合你的，就明明白白告訴我，看在我愛你的分上。」
這個花花世界對男人和對女人的誘惑其實是一樣多的，用身體或感情做交換或許是個捷徑。我不會攻擊，但也不原諒。
我看見他臉上露出一痕笑意：「在我跟你交待之前，我想給你講個故事……」
我終於覺得想哭：「張方，我不想聽故事！」
「那我給你講個故事。」我媽這個神奇的老太太突然冷著臉從門口走了進來。
不，我不應該說她是老太太，事實上跟滿臉精緻妝容衣著華麗珠圍翠繞的她比起來，我更像一個老太太。等一下……我看向張方。
「我可以講了嗎？」
6
好多事情就如月亮，我們看到的不過是亮面，暗面永遠不為人知。
比如我後爸雖然有錢但也是個老實人，比如原來是我爸出軌在先，比如原來張方，是我爸出軌對象的兒子。
我媽在第一次見到張方時就看出了那個女人的模樣，她一面和我談話，一面向張方挑明――想和我在一起，不可能。
她剛開始怕張方是來複仇的。因為當時她上門叫陣，張方媽媽丟了工作和家庭，就此消失。但張方媽媽的命運如金剛石般強硬，和我爸那點蛛絲似的曖昧輕輕拂過，她轉眼就嫁到海外去了。
後來，她又擔心張方會不會耳濡目染了他媽媽的作風，尋花問柳招蜂引蝶。但張方的言語和行為都告訴她，如我一般，他童年的經歷使他只想做個老實的丈夫有一個安穩的家。
「所以，我一直在觀察你們，剛開始是觀察他老不老實，後來是觀察你愛不愛他。我知道我和你爸給你帶來了很大傷害，我不想讓你因為想要找個老實人過日子而將就，傷害自己也傷害別人。」
所以，我媽就把張方叫走，安排人向我通風報信，在我和張方都不知情的情況下，演了一齣戲。
我真不知道我媽這種奇思妙想汪洋恣睢掌控欲旺盛的人為何不去做編劇。我看向張方，顯然在我不知道的時刻他飽受我媽的折磨，可他對著我的時候，從來都沒有流露出哪怕一絲一毫的厭倦。我突然想到，那天他語氣不佳的時候顯然不是厭倦和憤怒，而是驚恐。
他害怕我知道了他的身份，害怕膽小如鼠只求安穩的我會逃走。
「好了。講完了，」我媽居高臨下看著我，十分得意，「你可以表態了。」
「我也想講一個故事。」
張方神情一下子緊繃起來，我媽則摩拳擦掌興緻高昂。
「故事一共就兩句話。張方，你媽媽向你問好，順便問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媽，張方媽媽向你道歉，並表示由於簽證問題，她不會出現在兒子的婚禮上。」
我忍住笑意閉上眼睛不去看他們的表情。我想，我和張方真是兩家裡最老實的人了。
7
我畢業滿三年的時候，發生了兩件事。一件是排除了我媽的干擾後，我終於找到了一份滿意的工作。另一件事是，張方向我求婚了。
起因是，他有一次用我的手機，突然發現我一直留著轉賬到我們共有賬戶時銀行發的每一條簡訊。
他把我的手機和他的手機一併放在我眼前：「我的都刪掉了，你的還留著。」
「我錯了，可是你也不該刪掉的……」我不說話了，他氣結地看著我。
「你看，我比你老實，」他抱著臂看我，「怎麼補償我？」
「我錯了，怎麼補償都行。」我只能更誠懇地說。
「不如嫁給我吧。」
「……好啊。」
簡直隨意到了極限。我和張方當下決定，不舉辦婚禮也不通知任何親屬――主要針對我媽和他媽。
不幸的是，儘管不願意承認，我們著實玩不過這兩個奇招迭出的女人。
但幸運的是，遇到了張方，我想我這一輩子都不用奇招迭出了。（原標題:老實人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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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註：本文為#願所有的姑娘都能嫁給愛情#徵文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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