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錫走出了一對紅色特工伉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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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76歲的國家安全部退休幹部華克放受邀為無錫市國家安全教育館開館擔任嘉賓。這次回鄉，華克放特地去了秦邦憲故居參觀，故居重新布展後，把華克放母親沈安娜當年寫下的感謝博古（編者註：即秦邦憲）特批其入黨的文字證明陳列在展廳內。眼前的這一切，令華克放不禁憶起自己的紅色特工父母。

「夫妻情報組」並肩作戰十餘載

作為八一電影製片廠出品的電影《諜戰玫瑰》的主人公原型，沈安娜近幾年的媒體曝光率一直比華明之高。但在他們的女兒華克放眼裡，當年如果沒有父母二人一個在台前、一個在台後的密切配合，共同打入國民黨內部，長期潛伏在敵人心臟與其鬥智斗勇，誰都難以完成上級交給的重任。

沈安娜原名沈琬，1915年生於江蘇泰興一書香門第。沈安娜一直渴望做獨立新女性，1932年，她和姐姐離家出走來到上海，入讀「南洋商業高級中學」，並結識了在中央特科從事秘密情報工作的中共黨員，也就是她後來的丈夫，大她兩歲的無錫人華明之。1934年，沒錢交學費的沈安娜選擇了上海一家收費低且學期短的中文速記學校。同年11月，浙江省政府派人到該校招收速記員，沈安娜被校長推薦去應考，中央特科的同志認為這是打入敵人內部的好機會。在華明之等人鼓勵、啟發下，沈安娜有了「要革命，不怕死」的決心，還起了蘇聯姑娘的名字「安娜」。

1935年，沈安娜獨自前往杭州，以每分鐘200字的記錄速度和一手好字通過了考試，被浙江省政府錄用，成為秘書處議事科唯一的女速記員，自此走上革命道路，為黨搜集情報。隨後，華明之在上級安排下到杭州協助沈安娜開展情報工作，香煙盒、火柴盒、手挎包、小皮箱等這些諜戰劇中常見的情報傳遞工具，華明之和沈安娜都用過。他們有時在茶室會面，有時在西湖碰頭，外人眼裡，男才女貌的兩個年輕人就是一對戀人。當年秋天，經黨組織批准，兩人在上海舉行了婚禮。從此，「夫妻情報組」並肩作戰，沈安娜獲得情報後，華明之第一時間進行整編、密寫，及時傳送出去。

沈安娜為人正派，速記水平高超，很快贏得時任浙江省政府主席朱家驊的信任。1938年，經周恩來指派，組織要求沈安娜打入國民黨中央黨部作速記員，沈安娜隨即跑去朱家驊面前表示希望為黨國效力，本就欣賞沈安娜的朱家驊很快給她辦理了印有「特」字的國民黨黨員證件，意思是其來頭大、後台硬，為沈安娜的潛伏生涯上了道保險。就這樣，沈安娜以國民黨特別黨員身份作掩護，華明之也在黨組織的安排下，打入了另一國民黨機關，夫妻倆在國民黨內部潛伏了十多年。尤其是沈安娜，曾在蔣介石主持的黨、政、軍、特高層會議上為我黨搜集了大量重要情報且從未暴露，被譽為「按住蔣介石脈搏的人」。

紅色特工一家與秦邦憲頗有緣

華克放1940年出生於重慶，她還有個弟弟，姐弟倆從小跟著父母輾轉武漢、上海、重慶等地，懂事的他們知道父母做著危險而偉大的工作。幸運的是，他們全家都盼來了黎明。新中國成立後，沈安娜和華明之分別進入國家安全局和上海國家安全局工作。1983年，夫婦倆離休後住在北京西郊，並任國家安全部諮詢委員。從父母口中，華克放常聽到一個人的名字——博古。秦家與華家頗有緣分，不僅因為兩家是無錫老鄉，還因為博古參與指導過華明之的潛伏工作，又是沈安娜的入黨特批人，博古的大女兒秦摩亞跟華克放還是北師大中文系的同班同學，兩家一直有來往。

華克放提到，華明之曾在博古的指揮下完成過一次絕密的竊密任務。那是1940年秋，華明之在國民黨軍事委員會政治部電訊總隊任會計，他在自己負責的一個保險柜里發現了一份軍事機密文件，涉及國民黨各軍、師等駐地、番號、編製等信息，是本很厚的冊子。華明之隨即向他們夫婦的直接聯繫人盧競如彙報，盧競如彙報給博古後，博古認為這份材料非常重要，要想盡辦法既保護好自己又拿到文件。於是，華明之特意選在一個周六，趁下班時分把這份材料偷了出來，盧競如隨即趕到華明之家把材料取走，博古安排機要人員整整抄了周六一晚和周日一天，完整「複製」下這本絕密文件。周日晚上，盧競如又把文件送到華明之家。周一一早，華明之像往常一樣去上班，他裝作若無其事，還吹著口哨，其實十分忐忑。他把這份文件重新放回保險柜後，才鬆了口氣。

2005年秦邦憲故居正式對外開放，秦摩亞找到老同學華克放，希望沈安娜能為故居寫幅字。「90歲高齡的母親欣然同意，握著毛筆寫下了自己永遠懷念秦邦憲同志的這段文字」，華克放指著展櫃里一張紙回憶道。當時，華明之已去世，沈安娜寫這段文字時又一次跟家人提起，當年，她加入中國共產黨的願望十分強烈，就向盧競如彙報，南方局組織部負責人博古聽了彙報後，認為她經受了嚴峻考驗，在隱蔽戰線為黨作出了貢獻，已具備了入黨條件，決定接收沈安娜入黨，由盧競如做她的入黨介紹人，並負責同她秘密聯繫。博古還讓盧競如對沈安娜說，要對黨堅貞不渝。「就這樣，1939年秋，沒經過任何手續，更沒舉行儀式，我母親成了一名中國共產黨黨員。」

盪口欲修復華明之家族襄義莊

盪口華氏為無錫一大家族，華明之就是無錫盪口人，這也是華克放「幾乎每年都會回無錫，逮到機會就回來」的主要原因。華克放幾乎沒在無錫生活過，但她對無錫的感情不淺，尤其是對盪口充滿了眷戀。這次回無錫，她又一次去了盪口，從當地主管部門口中得知盪口古鎮將恢復他們家族的襄義莊後，華克放特別開心。「襄義莊是我曾祖父對家鄉的回饋，也方便了華氏後人尋根、祭祖」，提起這段家族史，華克放很自豪，認為義莊的存在對他們家族中相繼有人走上革命道路、使華家成為情報之家起到了重要作用。

華克放的曾祖父華文奎（1851－1925），號襄雲，出身農村貧寒人家，勤奮好學的他學了門縫紉手藝開了間縫紉鋪，此後，生意做大，他又在上海開綢緞店、小錢莊。民國初年，華文奎在盪口置地，捐地五百畝和一棟房作為公益性的襄義莊，自此在家族內興教育、做慈善。

義莊是古代漢族社會風俗，始於北宋，是以氏族為中心的民間慈善機構。清朝至民國初年，華氏在盪口鎮建義莊多處，義田之眾、善舉之廣，江南罕見，除了比較有名、規模較大的華氏義莊外，還有徐義莊、錢義莊、襄義莊。襄義莊就在盪口古鎮的南邊。在華克放看來，襄義莊所在地是盪口最美的景點之一。上世紀60年代，盪口拆除了大批古民居，襄義莊得以倖免，主體建築基本保存完好，但經歷百年風雨洗禮，難免殘破。這次得知襄義莊要修復，華克放已開始期待下次的返鄉了。（晚報記者 樂章/文、攝）

原標題：無錫走出了一對紅色特工伉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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