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女皇武則天，傳奇一生，可為何她的影子在唐傳奇里少得可憐？

文史 04-17

別看現在關於武則天的電視、電影、小說滿天飛，搞得好像大眾多喜歡這位女皇一樣（其實更多人的心態正是本章主題的「八卦」吧）；而在古時，自幼受男尊女卑思想熏陶的大眾（尤其是男人們）對女皇非但談不上喜歡，甚至可以說是反感、憎惡。

一代女皇武則天，傳奇一生，可為何她的影子在唐傳奇里少得可憐？（武則天劇照）

比如《隋唐演義》相關後傳里，有一部《說唐三傳》，雖然承認了武則天「果然真命帝王」，但馬上就寫他和別人私通生下一個驢頭太子（「面如驢頭」啊，有時真要佩服說書寫小說的人，畸形到這地步也是需要一定想像力的）。另外，當上皇帝的武則天已經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婆了，連「大媽」這稱呼對她也已不適用，平日養養男寵也就罷了，難道還真指望這時的武則天能生個一兒半女？除了一向不靠譜的《說唐》系列的胡謅，即使有那麼一絲靠譜的《隋唐演義》也寫武則天和自己的侄子武三思有染——也不知道是武三思重口味還是作者重口味。反正各種演義里把武則天黑得不行。如果非要說這也是一種愛，那也是扭曲的「愛」。

然而，在唐傳奇中，有關武則天的篇目非常少，已經不是一個「少」字能形容的了，簡直是稀罕，其中著名的篇目就更沒有了。如果一定要和武則天扯上關係，那麼發生在她執政時期的傳奇或許還可以算，比如《遊仙窟》。

看看傳奇里的女性，要麼是李娃、霍小玉一樣有情有義的風塵女子，要麼是崔鶯鶯、張倩娘一樣溫柔多情的大家閨秀，要麼是像紅拂、聶隱娘一樣頗有俠者風範的女中豪傑，要麼是王氏女、任氏一樣不受世俗拘束的仙妖狐怪……不管她們出身如何、來自哪裡，都有一個共通特點，就是極富女人味。按邏輯來講，武則天當和這些女子一樣，一定相當漂亮、有女人味，至少是個有魅力的人，否則不會有李世民賜名「媚娘」的傳說，不會有李治在深宮中想念感業寺里小尼姑的情思，更加不會有兩人羈絆了一世的愛情。

如果說中國古代帝後之間懷有真愛的，我強烈推薦唐高宗李治和武則天這一對入圍，不把他們算上，實在對不起他們一起度過的三十年。儘管後來兩人之間不無糾結，可是說到底兩人終究是過了一生一世，並且最後葬在了一起（這也要感謝武則天的兒子唐中宗李顯，力排眾議硬是把父皇的墓打開把母親葬了進去）。

一代女皇武則天，傳奇一生，可為何她的影子在唐傳奇里少得可憐？（《武媚娘傳奇》武則天和李治劇照）

能做到如此，不是簡單一句「李治太孱弱受制於武則天」就可以萬事諸了，李治廢王皇后時費的力氣何曾少了，可是哪怕舅父再強勢、託孤大臣再反對，終究拗不過帝王心。沒錯，「帝王心」，李治並不是弱勢皇帝，高宗在世時武則天的那點政治勢力，想與大唐皇帝的威嚴抗衡，實在是很難。之所以沒有廢武后，不是不能，而是不想。這就是李治的心意。

有時覺得，李治對武媚娘那麼好，給了她皇后的後宮之首的尊位，給了她所生兒子們皇位繼承權，甚至給了她和自己「天皇」相應的「天后」之尊，放眼整個中國歷史，幾乎絕無僅有。後世的皇帝，哪怕再寵愛自己的妃子，最多封為皇后之下的貴妃、皇貴妃（皇貴妃是明朝的產物，高於眾嬪妃，只在皇后之下，但不常設），而不會給予超越皇后的尊榮。

一代女皇武則天，傳奇一生，可為何她的影子在唐傳奇里少得可憐？（武則天劇照）

然而武則天在李治死後，又是如何對他的呢？奪了他家的江山，還差點把繼承人給自己娘家侄子（至少是考慮過），還養了不少男寵……說實話我曾經疑惑過武則天養的男寵究竟是真的男寵還是只是做做樣子，就像皇帝也不全都是「後宮佳麗三千人」，畢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武則天在李治死後也已是五十多歲的大媽了，就算有色心、色膽，而身體硬體卻跟不上了。可是武則天曾經說爭當男寵的宋之問「吾非不知之問有才調，但以其有口過」，口過就是口臭。本著「思無邪」的原則可以正直地來看這句話，說的是宋之問因為有口臭所以武則天不願接近他。但是君主與大臣之間在殿堂之上對話，需要對口臭這個問題這麼介意嗎？聯繫到宋之問是主動要當男寵的，這句話裡面的信息量就值得懷疑了——乾脆挑明了吧，武則天與她的男寵之間，至少可能是存在接吻的。（忽然感到自己思想的邪惡，如果有家長的話請務必把這一段蓋上，不要教壞小孩子）

所以媚娘無論從哪個方面，在李治身後都背叛了他。如果不是狄仁傑用「你兒子的太廟會把你當皇后媽媽貢，你侄子的太廟裡卻不會貢姑母」的理由勸武則天最終下定決心傳位給自己兒子，且她之後退位仍然稱大唐則天皇后，恐怕兩人即使九泉下相逢也會形同陌路了。

一代女皇武則天，傳奇一生，可為何她的影子在唐傳奇里少得可憐？

前面說過了，武則天也一定是位漂亮的女子，也一定很有女人味。可是為什麼唐傳奇能照顧到方方面面的女子，偏偏不肯照顧到她這一角呢？是因為地位過於高大上所以不敢么？慢說一個已經過世且在世時就已退位的皇帝，即使是當朝皇帝，也不見得就不能傳奇一下（如牛僧孺寫唐德宗）。

我想之所以唐傳奇中武則天的影子很少，其實原因還是在於她扮演的角色——一個身為政治家的女性，哪怕她本身是靠容貌獲得進階政治家的先決資格，而一旦當她真正進入了政治家的角色，這個角色也就不可愛了。是的，武則天在歷史上不是一個可愛的女人。她勉強能和傳奇掛上點邊的故事裡，李賢曾給母親寫了一首《摘瓜詩》：「種瓜黃台下，瓜熟子離離。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三摘猶為可，四摘抱蔓歸。」無論詩文還是背後的歷史，無不透著作為人母卻對親生兒子下狠手的寒冷迷霧。即使明代小說《鏡花緣》里武則天命令百花一夜之間全部綻放這樣的並無貶義的傳說，透著的也是帝王的威嚴與霸氣，而不是女子對花的執著與喜愛。

我想，不必糾結於唐傳奇中有沒有武則天的影子，這個歷史上獨一無二的女人，不用別人傳奇，她自己就是一篇貨真價實的唐傳奇。

本文選摘自《一千年前的情懷：唐傳奇的秘密花園》扶楠著，九州出版社出版

一代女皇武則天，傳奇一生，可為何她的影子在唐傳奇里少得可憐？

還原唐人生活的點滴，探尋傳奇隱秘的歷史花園。這裡有張生與崔鶯鶯另娶別嫁的愛情真相，李世民入冥背後潛伏的刀光劍影，女俠聶隱娘神出鬼沒的瑰麗江湖，孫悟空原型的奇詭遭遇，月下老人牽紅線的趣味傳說，長恨歌吟哦的千古絕唱。聽霍小玉臨終別離的悲憤詛咒，看虯髯客遠遁中原的洒脫背影，驚醒太守南柯一夢，悵然盧生榮華一生……

以文章之奇而傳事之奇，本書圍繞唐傳奇傳世名篇，從生活、愛情、文學、歷史、俠義、神怪等多個角度進行解讀，追尋那個時代留下的美麗足印，暢想一千年前動人的情懷。

公眾號：jzhpress

一代女皇武則天，傳奇一生，可為何她的影子在唐傳奇里少得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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