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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個大學教授,竟敢和蔣介石公然對罵,被蔣扣押後,全民營救

民國時期,大師輩出,各位大師也都有自己的性格,儒雅的胡適,耿直的陳寅恪,尖刻的魯迅,果決的錢穆,還有太多太多。


而如果要說到最狂傲、最有趣的大師,毫無疑問,那一定是劉文典。


他只是個大學教授,竟敢和蔣介石公然對罵,被蔣扣押後,全民營救而劉文典老師更是干過一件足以登上世界頭條的事情——他竟然和國家主席蔣介石公然對罵。

一、劉文典的狂傲


劉文典是安徽人,20歲在日本早稻田大學上了本科,27歲回國,在陳獨秀的大力推薦下,去北大當了教授。


劉文典雖然年紀輕輕,卻博覽群書,通曉古今,而且這點年紀竟然精通英語、日語、德語、波斯語、梵文五門外語。劉文典也經常在報刊上發表學術文章,在當時的文化圈也算個小V了。


而且,27歲當教授,這在民國純屬正常現象。劉文典剛在北大上班那年,他就有了幾個同事——同樣27歲的胡適、劉半農、林損,還有一個25歲的梁漱溟,他們都是北大的教授。

劉文典最愛的一本書,也是他最愛的一個人,名叫莊子。劉文典通讀千百年來各種《莊子》研究書籍,為《莊子》搞搞校對,打打補丁,出版了一本書,名叫《莊子補正》。這本書是他最崇拜的大師陳寅恪做序,一下轟動了中國文化圈。


前幾年有個叫于丹的女教授講《莊子》挺火,其實她講《莊子》用到的參考書籍,大部分來自於劉文典的《莊子補正》。只可惜今天已經沒有人再願意靜下心來去讀讀莊子的原作,大家寧願去聽於丹站在那裡說一堆可能她自己也聽不懂的話。


作為莊子的熱血粉絲,劉文典每遇到一批新學生,都要跟他們重申一遍:「你們記住,古今以來,真正懂莊子的人,只有兩個半,莊子本人一個,我一個,其他所有研究莊子的人,算半個。」


有人跟劉文典說,老劉啊,你這是不是太狂了,應該低調點。劉文典說,好。


後來再上課,劉文典說:「莊子嘛,其實我是不懂的。」

大家一聽,劉老師什麼時候這麼低調了。


劉文典來個大喘氣,接著說:「如果我不懂,那其他人更不會懂了。」


大家一聽,哈哈大笑,這才是我們的劉老師。


劉文典不喜歡沈從文,因為沈從文喜歡搞寫作,劉文典認為寫作不能代替真正的學問,而且劉文典主張用文言寫作,沈從文是白話派。所以不光是沈從文,新文學創作者他都不喜歡。


但是冤家路窄,抗戰期間,他們在西南聯大成了同事,一起教中國文學。

在聯大時,有一次警報突然響了,大家都趕緊往防空洞跑,劉文典當然也快跑。突然,劉文典看見旁邊的沈從文也在跑,劉文典很生氣,一邊跑一邊罵沈從文:「你跑什麼跑,我劉文典跑是為了莊子,我死了就沒人講莊子了,你替誰跑?」


有一次,西南聯大準備把沈從文升為教授,劉文典又生氣了:「呵呵,沈從文都當上教授了,他要是教授,那我是什麼?我是太上教授!」


劉文典真是罵人不帶髒字,太上一般是父子關係,比如皇帝和太上皇。


後來,聯大要給各位老師發工資了,劉文典又生氣了,他說:「在聯大,陳寅恪才是真正的教授,應該拿四百塊錢,我該拿四十,朱自清可以拿四塊,沈從文,四毛都不能給他!」

劉文典自視甚高,有些古代人也不放眼裡。有一次講到元好問和吳偉業,元好問是「問世間情是何物」的作者,吳偉業的成名句是「慟哭六軍俱縞素,衝冠一怒為紅顏」。劉文典說:「這兩個傢伙,水平比我高不了多少。」


劉文典黑過好多人,但他也有偶像,那就是精通十四門語言、有人說是精通二十二門語言的陳寅恪。劉文典逢人便說:「陳教授的人品、學識,其實我並不是十分敬佩,我是十二萬分敬佩!」


十二萬分,這四個字是劉文典的口頭禪。


該黑的黑,該吹的吹,劉文典還有一句名言:「西南聯大只有三個教授,陳寅恪一個,馮友蘭一個,我和唐蘭算一個。」


這句話已經數不清黑了多少人了。


可見,劉文典只服陳寅恪和馮友蘭,其他人都不入法眼。然而這些人都是學者,相互之間罵一罵也不算什麼。但是,劉文典還干過一件更血性的事情。


二、和蔣介石對罵


1928年10月,剛剛北伐結束的蔣介石,正式當上了國民政府的主席,同時身兼海陸空三軍司令。


他只是個大學教授,竟敢和蔣介石公然對罵,被蔣扣押後,全民營救蔣介石剛上台,就跑到安徽來視察。而在當時的安徽省會安慶,剛剛成立了一所大學——國立安徽大學,校長正是劉文典。


蔣介石到安慶前,先去了合肥、池州,到處都是熱烈歡迎,聲勢浩大。國家主席微服私訪,那是各地人士展現馬屁功的好機會啊。蔣介石到安慶前,安徽省政府也通知劉文典,要他安排點學生去夾道歡迎。這場景大家都熟悉。


劉文典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打麻將,他看完通知單,直接揉成團扔到垃圾桶了,說:「我手中全是將,胡牌已經夠了,還稀罕他這個將?」


結果蔣介石到了安徽大學,劉文典自己都不親自出面,而是隨便叫了幾個學校負責人接待。那場面太寒顫,哪裡是接待國家主席嘛,隨便搞場小學同學會也比這熱鬧啊。蔣介石很不爽。


到了安大,蔣介石跟屬下說:「我準備給安大同學們搞場演講,你們安排一下。」


很明顯,蔣介石要向青少年們宣傳一下他的核心價值觀。


屬下就去告訴安大校長劉文典,讓他安排一下。劉文典一聽這消息,當場就拒絕了,他只說了一句話:「大學不是衙門。」


這句話當時一下子就火了,被無數媒體轉載。沒辦法,蔣介石的演講計劃也泡湯了。


但這些都不是讓蔣介石最鬱悶的事。最讓他鬱悶的是,他來安慶前幾天,這裡竟然發生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學潮。正因為這場學潮,他竟然和一個大學老師對罵起來。


這場學潮的禍端,正是安徽大學。在安徽大學的隔壁,有一所安慶女子中學,當時這所女中要開家長會,準備在晚上搞一些表演節目。但是沒想到,晚上文藝晚會還沒開始,隔壁安徽大學的一些男生居然闖進來了,他們非要來看晚會。他們不是受邀而來,而是自己闖進來的,看看晚會,順便看看妹子。


安慶女中就趕他們走,但這些男生就是不走,沒辦法,安慶女中斷了電閘,宣布晚會取消。


這麼一來,這些安大的男生覺得被羞辱了,開始踹門砸桌,打碎玻璃,鬧得一片混亂,一些女生還在混亂中受傷。大半夜警察趕來,才平息了這場混亂。


第二天一早,女子中學的人開始上街遊行。幾百人的隊伍,舉著橫幅,喊著口號,浩浩蕩蕩開向省政府,要求查明真相,懲罰肇事者。圍觀群眾擠滿了路邊。這是民國街頭經常出現的場景。


後來,有一些共產黨人也參與進來,學潮越鬧越大。但安大校長劉文典覺得,這不過是年輕男生們一時衝動,不同意開除學生。


這件事很大,直接驚動了蔣介石,蔣介石竟然派戴笠來調查真相。蔣介石決定要找劉文典談談。


劉文典單刀赴會,人家跟他說:「這回是主席,你小心點。」


劉文典說:「蔣介石一介武夫,能奈我何?」


蔣介石和劉文典會面後,好戲開始了。當時很多人都在場。


劉文典昂首闊步,來到蔣介石辦公室,不脫帽,不行禮,也絕口不提主席二字。


蔣介石很惱火,也不起座,直接說:「你就是劉文典?」


劉文典說:「我字叔雅,文典只有我父母長輩可以叫,不是隨便哪個人能叫的。」


蔣介石火氣越來越大,怒道:「無恥文人,你慫恿共產黨鬧事,該當何罪!」


其實這話是冤枉劉文典了,他並沒有煽動共產黨鬧事,劉文典大義凜然地回答:「我只知道教書,不知道誰是共產黨。你是總司令,你就應該帶好你的兵,我是大學校長,學校的事我來管。」


蔣介石看見劉文典這態度,氣得直接站起來,桌子一拍,勃然大怒:「教不嚴,師之惰,你們學生毀了女校,破壞北伐秩序,不對你撤職查辦,就對不起總理在天之靈!」


總理是對孫中山的專稱。


劉文典毫不退讓:「呵呵,說到總理,當年我和他在東京鬧革命的時候,連你的名字都沒聽過。」


一個校長和國家主席針鋒相對,火爆對撕,在座的人估計都沒見過這場面,都不敢做聲。


劉文典竟然使用「呵呵」二字,欺人太甚。蔣介石怒不可遏,指著劉文典大罵:「看看你這樣子,簡直就是個土豪劣紳!」


劉文典也反罵道:「看看你這樣子,簡直就是個新軍閥!」


蔣介石瞬間火氣衝天,大聲喊叫一句:「看我能不能槍斃你!」


劉文典對著大喊:「你就是不敢!」


蔣介石大吼道:「來人,把他扣起來!」


於是幾個衛兵進來,把劉文典帶了下去,扣留查辦。


這事一發生,立刻登上全國各大媒體頭條,教育界一片嘩然。


聽到消息後,劉文典的夫人張秋華趕快到了安慶,說:「叔雅當初要到安徽來,我反對,不要他來。現在看,果然,安徽的教育不是學者辦的,是政客辦的,吃虧了。」


劉文典被關押後,蔡元培迅速致電蔣介石:「文人學士,理當優待,今先生拘叔雅,敢問何由?」


除了蔡元培,胡適、蔣夢麟這些大人物也紛紛出來營救,找各種關係,一定要保證劉文典的安全。


而在當時安慶的各個學校,學生都到大街上遊行,要求釋放劉文典,他們高呼的口號是「保障人權」。


蔣介石實在頂不住壓力,釋放了劉文典。


聽到釋放的消息,劉文典堅決不走:「我劉文典是你想關就關,想放就放的?要想請我出去,先還我清白!」


後來經過很長時間的勸說,劉文典才同意出來。


劉文典放出來後,他的好朋友胡適還專門寫了篇文章,抨擊國民黨的專制獨裁:「安徽大學的一個校長,因為語言上頂撞了蔣主席,遂被拘禁了多少天。他的家人朋友只能到處奔走求情,決不能到任何法院去控告蔣主席。只能求情而不能控訴,這是人治,不是法治。」


劉文典的老師章太炎聽說這件事,大病之中,驚然坐起,手書一副對聯,贈與劉文典:


養生未羨嵇中散,疾惡真推禰正平


他只是個大學教授,竟敢和蔣介石公然對罵,被蔣扣押後,全民營救章太炎說,你搞起養生來和嵇康還差點,但是嫉惡如仇起來真如當年擊鼓罵曹的禰衡啊。


劉文典後來和馮友蘭說:「我被蔣關押那會,已經做好了殺身成仁的準備。可我如果真的成了禰衡,只可惜安慶沒有鸚鵡洲啊。」


雖然恢復了自由,但劉文典肯定要離開他的安徽大學了。離開安徽之後,劉文典又接連受邀到了北京大學、清華大學、西南聯大、雲南大學任教。


1949年,國民政府敗退台灣之際,胡適準備安排劉文典一家去美國,住所和入境簽證基本都安排好了。


胡適對劉文典說,相信我,趕緊走。


但劉文典卻拒絕了,劉文典說:「我是中國人,為什麼要離開我的祖國?」


新政權建立後,各種政治運動就開始了,一波接著一波。


1957年,反右開始了,劉文典被認定為「反動學術權威」,大遭批鬥。這麼一個學貫中西、傲骨錚錚的劉文典,在新政權面前也沒了辦法。


1958年7月15日,屢遭批鬥的劉文典終於經不住身心上的雙重摺磨,離開了人世,享年69歲。


最後,講一個我騎行時候的故事。


前年,我騎行到安徽的時候,正巧認識了一個安徽大學的老師。剛認識時我很驚訝,我說,啊,你竟然是安徽大學的!


那位老師說,你竟然知道安大?我們學校名氣不大,都沒人知道的。


我說,你們學校的第一任校長可是劉文典啊,連蔣介石都敢罵啊,這麼有名肯定知道啊,不知道你們學校現在還有這樣的老師嗎。


那位老師咧嘴一笑,回答我說:現在我們學校每個老師都敢罵蔣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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