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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下賭債,他用女兒的身體抵債,最後的結局讓我哭的不能自拔

那年的五月中旬,我趁著休假時間回了趟老家。自從工作以來,回家早已變成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回家後,我儼然成了小侄女的專職保姆,除了要陪她玩耍以外,還要每天接送她上下學。再次見到櫻蘭也是在接小侄女下學的時候。


每天即將下學的時候,學校門口都會聚集著大批的等孩子下學的家長們,這麼多年在外面工作,老家裡的很多人只是熟悉, 但已經不記得他們的名字,所以更多的時候,我是迴避跟他們直接碰面的,每次去接小侄女我都假裝低頭看手機,不停的打開不同的軟體,然後再把他們一個個的關閉,反覆卻又無趣。

現在偶爾我還會想起那個不同尋常的下午,我始終認為那次或許是命運安排我們的又一次相見,讓我們看看彼此,看看這些年我們經歷的所有變化。


那天下午,我像往常一樣無所事事的低著頭邊來回踱步邊玩弄著手機,也許因為太入神的原因,我卻意外的撞到了一個人,我連看都沒有看她就連忙道了歉,然後又準備換個方向來回踱步。就在我轉身想走開的時候,我聽到有人叫我:「天池哥」。


聽到有人這樣叫我,我心裡就是一驚,因為在我的記憶里,這樣叫我的人寥寥無幾,除了我的幾個表弟妹以外,也只有櫻蘭一直這麼的叫我。我停住了腳步,轉向剛才撞到的那個人,眼前的這個女人更讓我吃驚了,她果真就是櫻蘭。我看著她,一時說不出話來,她與以前的清瘦相比有些微胖,不過依然掩蓋不了她那張漂亮的臉。


櫻蘭,全名叫何櫻蘭,她比我晚出生了一天,我們兩家相距只有二三十米的距離。我對櫻蘭的記憶是從五歲開始的,那個時候,我們都還沒有上學。我記得從我五歲開始我們就經常在一起玩耍,也許五歲以前也有一起玩耍的,只是五歲之前的事都記不起來了。櫻蘭有一個比自己小一歲的弟弟,叫何櫻超,她去我家找我玩的時候,總是帶著她的弟弟。

九十年代初的鄉村並不像現在的孩子有那麼多的玩具可以玩,但那時的風氣很好,孩子都是放養的,不用擔心被拐賣。那時候我就經常的帶著他們倆到處玩,他們姐弟倆跟在我後面叫我,櫻蘭叫我天池哥,櫻超叫我池哥哥。我帶著他們倆可以跑遍整個村莊,在村莊的各個溝里撿東西玩,或者找一塊有黏土的地方玩泥巴,每天都是乾淨的衣服出去,然後一身髒兮兮的回家,就這樣,我們可以一天天的玩,從上午玩到中午,中午吃過飯又玩到傍晚,這種日子一直持續到我和櫻蘭六歲的時候。


欠下賭債,他用女兒的身體抵債,最後的結局讓我哭的不能自拔


六歲那年,我們開始上小學,我們的小學是公立的小學,位置建在幾個鄉村之間的小村子裡,可以從幼兒園上到五年級。幼兒園的條件非常艱苦,只是在教室里用磚砌成幾個磚墩,磚墩上放著長木板,那就是我們的課桌,而且學校只提供課桌,我們要自己帶小板凳,兩年以後,這種課桌就被換成了正常的課桌,但依然要自己帶板凳。


櫻蘭的父親好吃懶做,又喜歡賭博,所以櫻蘭家經濟條件不好,櫻蘭上幼兒園的時候,連書包都沒有,還是我祈求我的母親她才有了書包。我的母親擅長裁縫,我自己的衣服都是母親親手做的,母親日常勞作之後,還會幫著其他鄰居做衣服。母親用碎布塊給我們倆做了兩個拼接式雙帶書包,當時看來應該算是很時尚的書包了,竟然還是拼接式的。


上學我們都會一起去,我吃飯早了就去她家找她,她吃飯早了就會到我家找我,去學校也都是自己走著去,家長也從來不用接送我們。

在幼兒園裡,櫻蘭就坐在我的旁邊,她總是跟著我做事情,上課練習拼音,她都是看我寫什麼她就跟著寫什麼。櫻蘭的父親怕櫻蘭的小板凳丟了,就讓櫻蘭每天把板凳帶回去,當然,大多都是我幫她拿著,拿著小板凳其實也是有好處的,路上走累了,我就把板凳放下來,讓櫻蘭坐在上面休息,而我就一屁股坐在她旁邊的草地上。


兩年以後,是變化比較大的一年,那一年,學校進行了整體修葺,並統一更換了新課桌,我也上了二年級,而櫻蘭卻失學了。櫻蘭的父親重男輕女嚴重,本來就不想讓櫻蘭上學,現在因為櫻蘭的弟弟櫻超上了一年級,經濟條件不好的櫻蘭家就讓櫻蘭輟學了。


我始終記得,二年級上學第一天,我去找了櫻蘭,櫻蘭不停的抹著眼淚,後來只能無奈的站在家門口看著我一點點的遠去,而我也不停的回頭看她,朝她揮手。她哪天哭的樣子一直留在我的記憶里,二十多年後的今天,我還對那個畫面依然記憶猶新。櫻蘭的痛哭刺痛著我,一整天我都無心上課,下學後我就去找了櫻蘭,讓她跟著我去上學,櫻蘭欣然同意。


第二天,櫻蘭就跟著我去了學校,因為她沒有交學費,她只能趴在教室外面的窗戶前聽課,授課的女老師是我們一年級時的跟班老師,知道櫻蘭的情況,也很心疼她,所以沒有趕她走。我坐在教室裡面聽課聽的魂不守舍,看著櫻蘭認真聽課的樣子非常心疼她,就盼著早點下課,這樣櫻蘭就可以進教室跟我短暫的坐一起,看一會我的課本。


這樣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太久,只有八歲的櫻蘭開始跟著父母干農活,以後就再也不能去學校聽課了,那時她對我說:「天池哥,我不能再跟你一起去上學了,我以後要跟著爸媽干農活了」,我聽後非常失落,差點哭出來,也許櫻蘭看出來我很難過,就安慰我說:「不過沒關係,你以後下學後可以教我,你下學了,我干農活也應該回家了,回家我就來找你,你就把你在學校學的都交給我。」其實我知道櫻蘭心裡肯定比我還要難過,她卻強忍著來安慰我。我沒有其他辦法,也只能這麼做了,便同意了。

從二年級到五年級的這些年,我們都是這樣的堅持著,白天我去上學,她去干農活,晚上回來我把從學校學來的教給她,周六日休息的時候我再給她統一補課。櫻蘭沒有作業本和筆,我就讓我母親多買了幾份,偷偷的給她一份,讓她也做老師布置的作業。授課的年輕女老師還是非常好的,我祈求她幫忙改櫻蘭的作業,他竟然很果斷的答應了。我每天上學的時候帶著我和櫻蘭的作業交給老師批改,老師批改後我就拿回來給櫻蘭,櫻蘭做作業很認真,字也寫得漂亮,我們兩個作業放在一起就是兩個極致,他的作業整潔乾淨,而我的又臟又亂,老師總說我寫的字像蚯蚓爬的一樣歪扭七八。


從我五歲開始的記憶里,櫻蘭始終穿著表姐給的衣服,她的表姐比她大三四歲,所以衣服穿在她身上寬大無比,而且一穿都是好幾年,雖然那時候鄉村條件也都不是太好,但每年添一件新衣服還是可以的,但我一直到上二年級都沒有見她穿過一件新衣服,後來我就用鐵盒的小罐頭瓶子自製了一個存錢罐,把我平時的零花錢都存在裡面,那時候的零花錢很少,都是一分、二分、五分的,大一點的也就一毛兩毛,五毛錢已經算大錢了,我就想著,等到小存錢罐存滿了,我就可以讓母親給櫻蘭買一件新衣服了,可是,事情並沒有我想的那麼順利,就在我存錢罐快存滿時,一分、二分和五分錢突然就不能用了,知道這個消息後我竟然哭了一晚上,因為我整個存錢罐里裝的基本都是一分、二分和五分的。


母親見我哭的厲害,問我原因,我就把情況一五一十的說給了母親聽,母親摸著我的頭,只是對我說:「櫻蘭會有新衣服的」,說完她就笑了笑走了。


第二天我下學回來,我就見到櫻蘭在我家,而且穿著花色的新衣服,見到我回來,一直朝我吐舌頭。母親見我回來,對我說:「我說櫻蘭會有新衣服吧!你看,是不是有了?」

我扔下書包,開心的就去抱著母親的大腿,我知道這一定是母親買的。母親把我拉開又告訴我說:「你看那裡是什麼?」我順著母親的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見還有一件新衣服,我高興的拿過來,脫掉衣服就穿上了,然後笑眯眯的對母親說:「這件是給我買的嗎?」


母親說:「你們一人一件新衣服,來,你們站在一起,讓我看看我做的合身嗎」


我跑到櫻蘭身邊,與她站在一起讓母親看,母親做的衣服很合身,我們兩個開心壞了,我拉著櫻蘭滿村子跑,見到人就告訴他們我們穿的是新衣服,聽到別人的誇讚,心裡美滋滋的。


櫻蘭很愛惜她的新衣服,平時不捨得穿,干農活都是穿她的舊衣服,等到干農活回來才會換上新衣服找我,讓我教她學習。


欠下賭債,他用女兒的身體抵債,最後的結局讓我哭的不能自拔


時間匆匆而去,小學畢業以後,我便升入中學,中學在龍城鎮,我們家離龍城鎮距離很遠,我不得不寄宿學校,自此,在以後長達三年的時間裡,我每周只能周五回去,然後周日回學校,自然再也不能教櫻蘭學習了。


我上初中以後,櫻蘭家為了掙些錢貼補家用,便開始在鎮上販賣些蔬菜,櫻蘭就跟著母親一起起早貪黑的販蔬菜,然後再在鎮上的市場賣掉。櫻蘭一旦有時間,就會去學校里找我,給我帶些母親給我的東西,或者她自己給我帶的東西,這些多半是吃的。


櫻蘭去學校找我沒幾次,我的同學們就都認識她了,同學一直追著問:」那個漂亮的總來找我的姑娘是誰啊?「我就說:」是鄰居妹妹「,同學就說:」糊弄鬼呢,我家鄰居妹妹對我怎麼就沒那麼好?「,我竟無言以對,後來櫻蘭就在我們班出名了,櫻蘭再來找我,還沒有走到跟前,就有同學開始喊:」天池,你鄰居家的情妹妹又來找你了,你快去跟她約會吧!「櫻蘭總是被喊得臉紅一陣白一陣的,說話也不是太多,來學校找我也都是放下東西沒一會就要走,每次都是我喊住她,找她說話。


我上初二那年,母親身體不好,父親每天又要去工作,便沒有人照顧母親,櫻蘭就經常到我家照顧母親,幫我母親做些家務。母親的病一直持續了一年半才好,櫻蘭就這樣一直照顧我的母親直到病好。記得母親病快好的時候,母親對我說:「這麼長時間,都是櫻蘭在照顧我,櫻蘭是個好女孩。」當時我並不明白母親的意思,後來我才明白母親是願意讓她做自己的兒媳婦的,只是那時候一切都成了定局了。


初中畢業,我又考上了高中,高中在縣城,離我們家更遠了,基本一個月才能回家一次,學習忙的時候,甚至兩個月才能回家一次,這樣與櫻蘭見面的機會就更少了。此時的我們已經長大,我長成了一個少年,櫻蘭長成了一個大姑娘。我們對感情都有了最初的懵懂,那時我們才真正的開始了約會,雖然只是每個月一次的見面,但對於我來說已經非常的滿足。也就是那個時候開始,我開始牽起了櫻蘭的手,走在田間地頭,坐在土坡上等待夕陽西下,我時常想,這是多麼美好的畫面啊,如果能一直這樣該多好。這種幸福感一直持續到我上高三,一場突如其來的「意外」打破了所有的和平。


我始終記得,那時是三月末,一場春雨連續下了一個星期,有一天晚上,班主任通知我,有人找我,正在校門口的保衛室。我聽後心裡就是一緊,我知道這個時候如果有人找我必定不會是好事,所以我連雨傘都沒有打,就匆匆的跑去了校門口,很遠我就見到櫻蘭站在保衛室內,隔著玻璃窗戶正看著外面,還沒等我跑過去,她就哭著跑了過來。


我們就那麼的站在雨里,我大聲的問她發生了什麼事,但她卻一直不願意說。我拉著她出了校門,停在了街道兩邊的檐廊下,我還在問她發生了什麼事。


櫻蘭蹲在地上只知道哭,我看著她濕漉漉的頭髮和渾身濕透的衣服,我知道她一定是從車站跑著過來找我的,我把她拉起來,緊緊的抱住了她。她濕透的身體浸濕了我的衣服,冰涼又刺骨,同時也在刺痛我那顆濕漉漉的心,我知道肯定有事情發生在她身上,我便沒有再問她。


我為她找了賓館,她整個人幾乎傻了一樣,只是愣愣的傻坐著,毫無生機,我只好親自動手幫她把濕透了的衣服一件件的脫掉,我看到櫻蘭身上到處都是傷痕,已經淤青發紫,我問她原因,她也不願意提起,剩下兩件小衣服後,我便沒有再幫她脫掉,我知趣的走出去關上了房門,讓她自己脫掉睡在床上。


過了一會,我再進去時櫻蘭已經躺在了床上,她脫下的衣服都放在旁邊,我把她的衣服簡單的用水沖了一遍,幫她晾了起來,然後問她情況。


那時她才告訴我,她要嫁給十里之外李家村的屠夫李德勝了。李德勝的父親李慶天曾經從事生豬屠宰工作,他在各個地方收購生豬,屠宰後銷售到各個市縣及鄉鎮,李德勝小學畢業後就跟著李慶天從事生豬屠宰,後來由於政府對屠宰管控嚴格,他們便轉行開始做起了私營的豬油煉製工作,當然這種豬油煉製不是正常的豬油,而是收購的各種病死的死豬,煉製出豬油,銷售給各種加工工廠,這些年也掙了不少錢,也是我們那裡比較少有的幾個富戶之一。


我聽後非常難過,當時就要回家找櫻蘭的父親,但被櫻蘭攔住了,她說沒有用的,她父親賭博欠了很多錢,李德勝早就看上了櫻蘭,所以才讓他父親前去說親,李德勝的父親同意幫櫻蘭的父親還清債務,但要櫻蘭嫁給李德勝,櫻蘭的父親同意了。這時我才想起來櫻蘭身上的傷痕,應該就是她不願意嫁人,被她父親打出來的。


我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竟然趴在旁邊哭的像個孩子,後來我也睡在了床上,抱著櫻蘭一起哭到半夜,那時櫻蘭對我說:「天池哥,我早就知道我不可能嫁給你的,我們已經不是一類人了,今天這一天,我做你的女人,天亮以後,你就忘了我吧!以後好好上學,找一個更好的女朋友」櫻蘭說完把我拉到了她的身上。


欠下賭債,他用女兒的身體抵債,最後的結局讓我哭的不能自拔


儘管第二天我帶著櫻蘭去找過她的父親,也讓我的父母努力過,但依然沒有挽回櫻蘭嫁人的命運,我只能眼睜睜看著櫻蘭穿著白色的嫁衣被婚車接到了李家村。


我在悲痛中回到了學校,那時已是四月中旬,離高考還有兩個月的時間,我在悲痛中還是堅持完成了高考,高考結束我便病倒了,這一病就是兩個月,直到大學快開學了,我才有所好轉。


櫻蘭嫁到李家村的第二年便懷了身孕,還沒等到孩子出生,李慶天父子煉製毒油的事就曝光了,李慶天當天就被抓了起來,李德勝因為在外地,開車匆忙逃跑時撞上了路邊的護欄,雙腿截了肢。當然,這些都是母親告訴我的。


自從櫻蘭嫁到李家村以後,這些年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我倒是很想見到她,但她似乎一直在躲著我。


從上完大學到工作這些年,也交過幾個女朋友,但心裡始終有著櫻蘭的影子,擺脫不掉,不自覺的就會拿她們與櫻蘭相比,最後只能彼此再見,所以直到現在這般歲數依然一個人。


在小學門前,我竟然撞到了櫻蘭,我不知道是應該開心還是難過,我看著櫻蘭。


櫻蘭笑著說:「天池哥,你不認識我了嗎?」


我沒有說話,只是那麼的看著她,這時小學放學的鈴聲響了,孩子們嗡嗡呀呀的都出來了,我的小侄女跑過來抱住了我的大腿,櫻蘭的兒子也過來了,我看著這個應該已經十歲的孩子,問櫻蘭:「他叫什麼?」


櫻蘭尷尬的笑了笑說:「李念池」。


我沒有再說話,抱起小侄女跟櫻蘭揮揮手就走了。走了沒多遠,小侄女問我:「叔叔,那個人是誰?你怎麼哭了?」


我把小侄女接回家,調頭便去了我曾經上學的那個小學,小學已經基本荒廢了,裡面雜草叢生,自從九年義務教育不收費以後,這個小學便被合并了,私立小學開始崛起,孩子們大多都去上私立小學了,它便荒廢了下來。


小學生鏽的大鐵門沒有上鎖,我輕輕的推開門,院落里幾隻綿羊正在吃著草,一個老頭坐在旁邊抽著旱煙袋。我進了院子坐在曾經升旗的站台上,看著那一個個上過學的教室,心裡無比的憂傷,小時候的記憶又一次向我襲來。


太陽已經落到了教室的屋脊處,染紅了半邊天,我盯著火紅的沒有光芒的太陽,直到它徹底落了下去。


放羊的老頭對我喊著:「太陽下山了,你該回去了。」


我對那個老頭說:「明天你還過來放羊嗎?」


老頭說:「過來」


我說:「我明天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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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名:1990年代的愛情 - 杜晨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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