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故事:失蹤的上清寺3
精彩前文:
老曾去书房打了一通电话,回客厅告诉我们:「我朋友的儿子是做导游的,和湖广会馆很熟悉,可以带我们去。但我们最好别告诉他寻宝的事情。」
一会老曾的手机响起,老曾朋友儿子的车已经到了。下到抗建大厦楼底,一辆贴着「熊出没注意」的越野吉普车停在刘一手火锅店的旁边,有个胖乎乎的青年人在车边向老曾招手。
一看那人,我不禁笑了,是一起野外扎过帐蓬的驴友,叫潘天棒。
潘天棒快30了,还没有固定的女朋友,前些时间老在网上缠着我给他介绍对象,平时开车瞟到漂亮女孩,都要减一档油门的人,看到小敏漂亮,眼睛都直了。看看小敏,看看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鬼念头。
老曾上前向潘天棒介绍小敏是他亲戚的女儿,我悄悄告诉潘天棒:我是专门来找老曾的,也是才认识小敏,他有的是机会。这家伙一下子就活泼起来,忙前忙后地为我们开车门,麻利地把车子从人行道开到马路上去。
一路上,潘天棒发挥他搞旅游的专业才干,不停向小敏介绍路过的地方,车到下半城时,他介绍道:「这里就是重庆的下半城,重庆主城就这里没有充分开发了,整个下半城,靠湖广会馆和朝天门那边建筑要好些。」
老曾忍不住考问潘天棒:「重庆下半城发生过一场大火,差不多下半城的木结构房屋都烧光了,你知道是哪一年不?」
潘天棒摸摸脑袋,支吾一阵说不出来。
我问道:「是不是抗日战争时期,日本人对重庆大轰炸造成的?」
老曾说:「八年抗战,日本人轰炸重庆几百次,丢下炸弹近万枚,炸掉房屋近二万所,老百姓死伤近三万人。下半城是起过很多次火,但都没有九二火灾那次大,那一次是在四九年,重庆解放前三个月,房屋烧了八千多幢,死了几千人。国民党当年的报纸讲,唐家沱打捞起来的尸体就有几千具啊!」
想起来了,经常听老辈子讲重庆发生过一次很大的火灾,原来是这个。下半城多灾多难,如果暗河口在湖广会馆附近,会不会受到影响呢?如果藏宝的时间先于1949年9月2日那场大火,会不会受到影响?
我问:「大火的范围是哪里?烧到湖广会馆没有?」
老曾讲:「大火的范围是朝天门附近的两江沿岸,朝天门、东水门、千厮门都烧了,十万人无家可归,但湖广会馆没有受到影响。火灾只烧到了湖广会馆对面的曹家巷,这场大火主要烧的是棚户区,当时天干物燥,那些竹木结构的房子,还有朝天门那些库房和码头货物才容易着火,湖广会馆专门有防火挡墙,就算烧到了,也影响不大的。」
潘天棒接上话:「对了,当时听说江上的船都烧起来了,是不是真的哟?」
「是真的」,老曾说:「那个时候,日本投降了,重庆的经济发展起来,港口贸易很发达,朝天门附近江风大,烧起的货物飘起来到处飞,其中就吹到了民生公司的船上,只不过引起的火灾被船员扑灭了。当时还有一件事情,国民党空军有三只木驳船,是装满了炸弹和燃烧弹的,就停在起火的船附近,还好民生公司派船去拖走了,如果当时被引上火,下半城要被炸翻天!」
「那场火是人为的,还是不小心失火呢?」小敏问,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失火会不会和那些搜刮宝藏的行为扯上关系?
老曾说:「国民党当时就指责是共产党放火,还抓了几个纵火犯,然后枪毙了。解放后,有些书指责是国民党故意扩大火势,而现在研究历史的人,普遍认为是无意失火造成的,不过那三只装满炸弹和燃烧弹的船确实可疑,因为居然军人无人开船,靠老百姓去拖走。」
潘天棒讲:「对头对头,我以前带过团参观歌乐山烈士墓纪念馆,要介绍一个叫杨汉秀的人,她是杨森的亲侄女,共产党员,杨森一直劝她脱党。报上说是共产党纵火,她就出来反对,杨森不仅抓了她还逼她承认是纵火犯,后来重庆解放前几天,杨森急着逃跑,派人把她拖进一辆小车,然后勒死了。」
「那时的人,怎么那么残暴啊!」小敏感叹到。
「是啊」,潘大胖说:「我看过她的照片,长得好漂亮,死的时候不到36岁。」
重庆久经战乱,死掉了无数的百姓,杨汉秀只不过是千千万万个不幸生存在那些时代中的一个,也许每一个人的故事,都是那么悲惨,那些可能存在的宝藏将会为一场场战乱的做证。
车到湖广会馆,潘天棒进去联系,不一会就出来得意地领我们进入,免去了每人30元的门票。
湖广会馆我上次来时,是2005年10月,刚刚翻修好。解放后,湖广会馆被安置了许多居民,99年开始撤迁居民进行修复,花了1亿多。也许历经几十年的居民入住,加上大规模重建,我们寻找的暗河口已经不在了吧?
一进大门,小敏就问:「禹王宫在哪里?我们先去那里吧。」
潘天棒把我们带到禹王宫,禹王大殿前,摆着几柱大香,有人在跪拜。
宫殿内外的地面,都是新砌的石头,周围看不到什么暗河的痕迹,老曾一点不着急,向潘天棒提出一个问题来:「你知道大禹和重庆有什么关系?」
潘天棒说:「没有听说过,哦,我明白老,朝天门是大禹修建的。」
我笑道:「闯你个鬼哟,朝天门是明清时期修建的。大禹是重庆人的女婿,他有个老婆在南山。」
老曾也笑了:「对,大禹的四老婆叫涂山氏,南山上有个地方叫涂山,涂山氏就是那里人。在南滨路上重烟厂过去,枯水季节能看到长江中有一块大石头,叫呼归石。传说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涂山氏久等大禹不到,就变成了那块石头,后来大禹归来,对着那块石头哭喊涂山氏的名字,石头裂开,生出一个小娃儿,就是后来夏朝的国君。」
「对了对了」,潘天棒插嘴道:「重庆弹子石那个地方,古时候写成诞生的诞,不是枪弹的弹,就是纪念涂山氏变成石头生儿子的事情嘛。那夏朝的皇帝,实际上是我们重庆人哦。」
我打断他:「天棒,这个禹王宫地上有没有地道和暗河呢?」
潘天棒说:「这个地下,全部都是阴沟,设计师是按以前的图纸恢复的,整个湖广会馆,地下排水系统是当时最先进的,但没有听说过地道和暗河。」
老曾说:「我听说湖广会馆也有防空洞,禹王宫附近有没有防空洞?」
潘天棒说:「有啊,就在禹王宫背后,不过那里不让人进去,是这里管委会用来堆东西的。」
我和老曾对视了一下,老曾问:「有没有办法带我们去瞄一眼?我写书需要用。」小敏也跟着说:「潘哥哥,想想办法吧。」
潘天棒看了一眼小敏,勇敢地说:「这个没有问题,我马上去搞定。」转身就去找人了。
我把老曾和小敏拉到一起,说:「这是文物保护的地方,就算有防空洞,我估计也进不去,而且如果我们能轻易进去,那里藏的什么东西也不可能在了。」
老曾同意道:「是啊,不过如果能看一眼,确定一下位置也行。」
过了几分钟,潘天棒灰溜溜地回来了,「实在不行,防空洞要从他们管理区过去,那边有不少修复中的文物,外人绝对不能进。」
老曾说:「没有关系,今后再找机会吧,小敏难得来看看,你带我们一起逛逛。」
潘天棒向小敏介绍会馆各个景点的时候,我问老曾:「整个湖广会馆,有些道教的痕迹,你注意到没有?会不会和那个上清寺有联系?」
老曾笑了:「怎么会没有留意,虽然湖广会馆是典型的儒家建筑,但中国儒释道三家混杂,有也不奇怪,反过来,你想想,上清寺的最早的道士从哪里来的?还不是湖广填四川时来的嘛。但齐安公所那边有个奇怪的东西,看看去吧。」
我们来到齐安公所,老曾指着戏台顶上给我看:「看见没有,那里有一个铁链系着的石兽,那叫镇宝兽,道家有些教派的庙里,经常出现。」
消逝了的上清寺,在这里仿佛出现了一丝联系。
老曾讲:「那个石兽据说以前就有,翻修是按原貌恢复的。」
「是什么人在房顶上放一只寻宝兽,向什么人提示呢?」我问。
老曾一挥手:「这些查不到,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只镇宝兽,标志着湖广会馆在修建的时候,在地下装过藏,就象菩提金刚塔一样,装藏是要用金、木、水、火、土,奇--?木W五种不同属性的珍贵物品,湖广会馆地下有宝,这是明显的证据!」
「那我们还是等小敏他们回来,去洪崖洞那边想想办法吧。」我们在齐安公所的戏台对面坐下来,戏台上,几个女孩穿着古袋在练习古乐器,是哀怨的调子,但几个女孩却奏得兴高彩烈。
整修一新的湖广会馆,背后的故事也很多,小敏似乎看得忘记了寻宝的事,跟着潘天棒逛得有滋有味,直到我们电话催促才想起正事没有做。
出得大门,潘天棒殷勤地给我们打开车门,然后开车送我们到洪崖洞下面的滨江路,就准备离开:「我就不陪你们上去了,回去处理点事情,小敏晚上要逛重庆夜景的话,给我来个电话就是,陪到天亮都可以。」
洪崖洞经过重庆一家餐饮集团投资改造,过去民居的痕迹已经找不到了,恢复的吊脚楼,也不再是历史上真正的竹木吊脚楼,而是结合钢筋水泥仿制,成了一个旅游休闲景点。
小敏看着高高的洪崖洞,问道:「这里以前是什么样子呢?」
我笑道:「这里有上千年历史,你问哪个以前?」
老曾说:「这里在解放前,有一个码头,好象就叫一码头,石梯一直通到顶上,周围全是吊脚楼。」
「那,这里以前都住什么样的人?」小敏追问道。
老曾解释:「应该讲,这里最早住的都是无家可归的人,他们用简单的木材穿在崖壁上,搭成房屋,一边用两根木头支撑,木柱子嵌在悬崖的半壁,另一边悬崖的绝壁当墙,其他三面墙柱,一般是用楠竹和竹篱笆捆绑而成。后来这些人在码头上做苦力,也做些小生意,吊脚楼就越修越好了,住的商人就多了起来。」
小敏说:「要是住的都是穷人,崖壁的防空洞内,就不会有居民留下的宝藏吧。」
老曾笑笑:「这里的防空洞,全部和解放碑地下是通起的,其中有几条还通向上面银行的金库哦!」
小敏吐了一下舌头。
因为是节日,来洪崖洞的人非常多,从下面入口,走到美食街,都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线索。
美食街上到处是小吃的香味,香得小敏不断地吞口水,缠着我们停下吃东西。
我们来到靠最里边的一家卖鸭血汤的小馆子,才找到座位,老板是一个30多岁的女人。
结帐的时候,我问女老板:「老板,你是不是以前住在洪崖洞的人?」
女老板说:「是啊,我小时候住这里,后来撤迁了。」
「那你知道不知道洪崖洞这里,哪里有印着佛手印的墙壁?」
女老板摇摇头:「没有听说过,不过在这个新洪崖洞旁边的有个防空洞,洞里面倒有一个,印着好大一只手在墙壁上,我们小时候经常去玩,不晓得是不是你们说的那个?在洪崖洞下面看得到那个防空洞。」
得来全不费功夫!
谢过老板,我们急匆匆地来到洪崖洞下滨江路。果然!洪崖洞面向江面的右侧,新建的洪崖洞区域以外,靠近沧白路的山腰上,有一个防空洞。
远远看去,洞口有一个铁栅栏做的门,门是虚掩着的,小敏急着就想上去,被老曾拉住了:「进防空洞什么都不带,只怕进得去,回不来哦!」
说得有道理,而且那个洞是否能随便让人进出,也是一个问题。
老曾掏出电话找朋友,一会告诉我们:「我有一个搞人防工程的朋友,他讲那是一个废洞,可以进去,不过里面很深,靠门堆着不少垃圾,很臭奇#?*W收集整理,所以没有人进到过最里面,他们也都没有进过。」
「太好了,我们要准备些进洞的东西再来。」我提议。
老曾说:「行啊,我以前陪朋友探过洞,有些工具,回我家再说。」
打的回到老曾的家,他翻箱倒柜,拿出三只驴行用的头灯,一圈长绳,还有一个指南针,换上登山鞋,还带上一个医药包,还找出三只非典时期准备的口罩,一副扑克牌。
「好齐的装备,」我说:「我经常驴行,装备都没有你齐。」
老曾笑道:「呵呵,不打无准备之仗,朋友讲里面有点深。小敏怕不怕黑?」
小敏犹豫了一下,说:「有你们在,我不怕的。」
失踪的上清寺(十六)
打的来到洪崖洞的时候,天色已经傍晚,我帮老曾背着登山包,三个人沿着洪崖洞边上的石阶,来到防空洞口。洞口的门锈斑斑,一把旧铁锁被撬开挂上门上,洞门微微张开着。
老曾带头走进洞里,小敏跟在我身后。洞口很脏,有股子臭味,显然有过不少人把这里当成了厕所,墙壁上靠着一块沾满水泥的木料,灯光照过去,木料的墙上果然凹进去形成一个大手印。
「肯定就是这里了,快走快走!」小敏很激动。
我们一步步从亮处走到黑暗里,嘈杂的街上车声人声突然消失了,一阵潮湿的气味向我们扑来。
洞里很多建筑施工的杂物,我们互相搀扶着,走得很慢。
不知道走了多远,突然看见前面右侧出现了岔洞,一阵凉风从这个岔洞吹过来,老曾让小敏拿出那个图纸,果然,图纸上指示的方向是走入右侧的道路,老曾拿出扑克牌做了一个标记。
这个洞很低矮,而且很挤,不小心贴在壁上时,能听到隆隆的声音,不知道是地面上车行的声音,还是暗河的声音。担心是幻觉,我告诉老曾和小敏这个现象,结果大家都听到了,于是很兴奋。
侧洞走了很久,又不断出现分岔,还好有图纸引路,我们踏着脚下的乱石,喘息声在洞中显得格外响,不断地向前推进。
终于,一个新的岔洞出现在面前,这是一个半人高的洞,如果要进入,只能爬进去!
我们停下来商量,老曾反复核对图纸后,说到:「如果按图纸走,这里就是最后一段路了,但这张图纸年代很久,如果这个洞后来改造过,新挖过岔洞,那我们就可能已经走错路了。」
一只硕大的老鼠突然从我们六只腿边串过来,吓得小敏尖叫起来,死死地把我们老曾抓住,尖叫声沿着洞飘出去,似乎有回声。
我也吓了一跳,是被小敏吓的。
我安慰她:「不要怕,那么大的老鼠,一般是偷米吃的,你知道偷米吃的老鼠在美国叫做什么鼠吗?」
小敏在黑暗中摇头,显然惊魂未定。
我很郑重地告诉她:「偷米吃的老鼠,在美国就叫米老鼠。」
小敏「噗」地一声笑出来。
老曾也笑了,说道:「怎么办?爬还是不爬?」
我说:「老曾,你各人爬,我们钻!」
小敏听不懂这种重庆方言的玩笑,但显然也不愿意轻易放弃,开始整理她的衣服,并且把长头发盘起来。老曾带头钻进去。
一段路后,小敏在背后说:「哥哥,后面好象有声音,我怕。」我们停下来,仔细听,却一点也没有。
老曾说:「在洞里钻久了,有时会耳鸣,误听是很正常的,别怕。」小敏才定下神来。
又爬了大约几十米远,我的肚子膝盖都疼起来,小敏却一声不吭,老曾在前面叫:「有风了!有风了!」
再爬了十多步,老曾叫道:「快把背包给我,前面落地有点高!」
老曾的装备终于派上用途了,他在洞壁上卡了几个岩钉,装上外挂,绳子在外挂上穿好,绳子的末端在我身上绕了两圈,就放心大胆地慢慢地从前面滑下去。
没有老曾挡住视线,我用头灯照出去,前面居然照不到墙壁。
「快下来吧,安全得很,才2米不到!」老曾在下面喊。
听到这句话,不觉有些羞愧,让一个60岁的老人探路,我心里好不难受,谁叫人家专业呢。
我和小敏七手八脚地从矮洞中用绳子滑下来,老曾从包里拿出高亮度的手电扫射我们来到的这个地方。
这是一个相当开阔的大洞,洞中的空间高达四五米多,有上百个平方那么大,地面上有一条一米多宽的水沟,从另一个洞子流过来。
手电光晃动处,突然看见远处正前方洞壁上有一个雕像!
我们跳过水沟,走近一看,这是一个高达3米的浮雕,雕的是一个太上老君骑牛像。像前有一个石头做的香案,香案前,有三个石头做的圆蒲团。
「哇!太棒了太棒了,大发现啊!」小敏在洞中大叫,四周的回声响起来,象有七八个小敏在叫,一群蝙蝠惊飞起来,小敏才吓得住了声。
老曾用手电观察着四周,一边看,一边说:「这里墙壁上,都有半深的洞,如果没有分析错,这里应该是难民躲避战乱的地方。神像应该是后来才增加的。」
小敏用头灯仔细地看香案周围,突然兴奋地低声说:「曾老师,大哥哥,我找到上清寺了!」
我们赶快走到香案前,小敏手指着的地方,香案前部赫然刻着「上清寺」三个大字!
仔细一看,香案的上面也刻着密密麻麻的字,是篆体,只有老曾能看懂。
老曾打着手电,读了很久,然后告诉我们:
「香案上落款是青云道人,以前他在重庆上清寺出家。这个洞原来是明清战乱时重庆一个大户人家藏身的洞。30年代上清寺起火烧掉后,为了寻找闭关的地方,青云找到这里,发现这家人几十口在几百年前闷死在这里了,成为一堆枯骨,地上撒满了珠宝玉器。
青云道人心中感概不已,他埋葬枯骨后,在这里刻石壁造老君像,改造成为他和徒弟修行的地方。上面还讲,那些珠宝玉器,嵌到了壁中告慰亡灵。「
三个头灯,加上一支高亮电筒,照着这个香案。仔细看去,香案的案面上也刻着密密麻麻的字,是篆体,只有老曾能看懂。
老曾打着手电,边读边说:「香案上落款是青云道人,以前他在重庆上清寺出家。」
小敏问:「这个香案会不会是那个叫青云的道士,从老上清寺庙里移来的呢?」
「我看不可能,」老曾分析道:「这个香案是石头的,我们一路进来那么困难,看这石头和周围的石壁都是青石,有可能是这里现成做的,只是刻上了‘上清寺’几个字。」
「那么为什么要在石头上刻‘上清寺’呢?这里又不是一个寺庙。」我有疑问。
「香案上没有写清楚,但讲了一个故事,」老曾说:「这个洞原来是明清战乱时重庆一个大户人家藏身的洞。30年代上清寺起火烧掉后,为了寻找闭关的地方,青云找到这里,发现这家人几十口在几百年前闷死在这里,成为一堆枯骨,地上撒满了那家人的金银珠宝和玉器。青云道人心中感概不已,他埋葬枯骨,在这里刻石壁造老君像,改造成为他和徒弟修行的地方。」
「估计是为了纪念失火毁掉的上清寺,他在香案上这么刻。」老曾补充道,他的脸都快贴着石案了。
那么,青云道人如果没有去其他的道观,这个地方就一定是他在那段战乱年代最好的修行所!
小敏问:「父亲讲,我叔叔出家在上清寺,难道就在这里?
「不太可能吧,」老曾说:「青云到这里,大概在1930年左右,你叔叔出家在70年代初,从军阀混战、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到文革期间重庆大武斗,历经四十年,这里不可能长期住人。」
「我同意,」我补充道: 「这里并没有人居住的痕迹,除了有水源外,没有睡觉和吃东西的条件。」
老曾从香案上抬起头来:「所以,我猜‘上清寺’这个名字是泛指与老上清寺有关的一些地方,或者是一群道人,应该与那些图纸所指的地点都有关系。」
「按我们分析的情况,孔二小姐要徐中齐帮的那个忙,是找寻重庆战乱时期分散的宝藏,小敏爷爷的作用是帮助徐中齐在解放前夕藏匿宝藏,那这个地点是挖宝点,还是藏宝点呢?」我问老曾。
「我看两个点都可能,」老曾指着香案上的一段话,说:「香案上说那些遗下的财物,全部被青云嵌到了洞中石壁里告慰亡灵,那么至少30年代,这里还藏着很多值钱的东西,45年到49年,如果徐中齐得到线索来寻宝,这里的宝藏应该依然还在,而且有可能和护宝的道人发生冲突,你们估计结果会怎么样?」
小敏摇摇头,用头灯扫着四周的石壁,似乎有些担心。
我闭上眼睛,脑袋里出现一幅画面:
四十年代下半叶的某一天,小敏的爷爷和一些警察寻宝来到这里,发现闭关修炼的道人,也发现了香案上的字,在挖出宝藏的时候,道人企图制止,但被持枪的警察逼了回去。
壁中的财宝被取走,道人在抗议,小敏的爷爷向徐小齐请示如何处置,为了保护这一秘密,也为了避免给徐中齐和孔二小姐带来负面消息,徐中齐可能下达了可怕的密令,而且让书生从戎的小敏爷爷难以接受,却不得不执行!
老曾开口了,和我想的一样:「战乱时代,人迹罕至,为了财宝而杀人灭口,那时候很普遍。那天在这里的道人,现在应该都不在了吧。」
虽然老曾说得很婉转,我心里还是感到一阵强烈的寒意,小敏也紧紧抓住了老曾的手。
「如果这里的藏宝都已经取走,小敏爷爷留下图纸用意在哪里呢?」我还有问题。
「有一种可能性,如果徐中齐帮孔二小姐挖到很多财宝,重庆解放前夕,肯定还没有拿完,那么多的财宝是不能都带上飞机的,国民党撤退时,都不相信再也回不来了,徐中齐肯定吩咐过小敏的爷爷妥善安置这些无法带走的东西。」老曾说。
「对,」小敏急切地说:「那么这里在49年底,就从寻宝点变成了藏宝点了,可能有东西还在这里!」
「要有两种前提才行,」我说:「前提一,当时与青云道人有关的这些上清寺道人都死光了,没有人知道这里,才能放心隐藏;前提二,小敏的爷爷和上清寺没有死掉的道人合谋,一起处置了这些东西,我希望是后者。」
我接着说:「我很希望的事实是,小敏的爷爷和其他执行命令的军警,并没有执行徐中齐的杀人密令,而是悄悄地放过了修行的道人。」
老曾讲:「也有这个可能性,抗战胜利后,到内战时,都有许多军人出家,而且高官的警卫出家不少,我知道成都昭觉寺的一位高僧,就是蒋介石的警卫!」
「为什么那些人会出家呢?」小敏问道。
「国民党那时很腐败,抗战胜利的时候,一些国民党军人有功却得不到奖赏,内战开始,许多军人有厌战情绪,而且反对蒋介石中国人打中国人,就选择了出家。特别是那些高官的近待,他们知道大官们的太多秘密,如果不出家避世,只怕会被人暗算封口!」
对了,从老曾提过的安道人,到见过的神秘高爷爷,都是会武功的道人。而且高爷爷和消失的上清寺有紧密联系,那么当年小敏的爷爷来到这里遇到的修行道士中,很可能就有战友和熟人!
我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果道士中有出家的军警,小敏的爷爷肯定会选择保护他们,他们可能活了下来!」
小敏点点头:「我爷爷当兵前学建筑,为了抗日才参军,他肯定不会乱杀人。」
我站起身来,走到水沟边洗手,一边说:「如果道士们活了下来,徐中齐逃跑时,小敏的爷爷很可能把一部分东西又带了回来,物归原主,放回洞里。」
老曾离开了香案,仔细观察四周的石壁:「‘古洞藏经为谁留’,这是图纸上留下的提示,而没有说‘古洞藏宝为谁留’,这个地方留下的东西可能已经不同,所有宝藏中最值钱的东西,应该是一部经书。」
老曾讲:「香案上讲那些财宝藏就在周围的石壁中,能装东西的石壁,敲起来是空洞的,我们大家一起仔细找找。」说完,他从地上找石头,挨着四壁开始敲。学着老曾的样子,小敏也捡了石上的碎石,敲击起来,洞里充满了「叮叮铛铛」的敲击声。
我是一个逢庙必拜的人,洗完手就走到老君像下,在中间的石蒲团上跪下来,磕了一个头。一辈子我磕过无数个头,但这个头,肯定是磕得最正确的。
磕完头抬起来,我的头灯碰巧照到老君浮雕像离地1米左右的地方,那里出现了我们新的线索!
那是在隆起的青牛头与岩壁的缝隙中,藏有一个方形的物体!
快步走到浮雕像前,我伸手进去,掏出了一个生锈的铁盒子来,似乎很轻。
「大家快来!」我连忙招呼老曾和小敏,小心地把铁盒子放到香案上。
盒子上没有锁,但已经锈死了,老曾掏出带着的瑞士军刀,小心地撬开盒子,里面赫然放着2张发黄的纸!
老曾掏出白手套戴上,拿出两张纸来,我和小敏给他提供着光线。
两张纸的新旧并不相同,更陈旧的那张写的是:
「当年遗骸之洞,珠宝遍地,青云道长镇寺于墙,今失而复还。唯有玉制金刚经一卷,疑为古董至宝,今借走玉经,贿于权贵,换得天下无价宝,留驻山城。」落款是:「民国三十八年罪人徐留。」
「罪人徐」,应该是小敏的爷爷因心中不安而自称的。「失而复还」,应该就是我猜的那样,他把取走的东西还了回来。但文中讲到一部玉制的经书,则被他换了一样更宝贵的东西,「天下无价宝」,不知道是什么。
「民国三十八年,应该是哪一年?」我问老曾。
老曾讲:「民国历比公历少11年,民国三十八年,就应该是四九年。」
果然,正是在四九年,重庆解放前夕,小敏的爷爷送还了徐中齐无法带走的宝藏!
较新的那一张,上面用大字写着:
「藏宝于石壁,莫如取之利用;镇邪以道藏,莫如大公大德。古洞余宝,价值无匹,取之于祖,用之于民。遗宝先贤,后来子孙,必同意之。」
落款是:「一九五一年,上清寺道众。」旁边一侧小字写着,「阆中佳液,秘图顿开」。
这张纸的笔迹和第一张一样,肯定也是小敏的爷爷所写,看来他在1951年,已经成为上清寺道众的一员了,取之于祖,用之于民,小敏的爷爷应该拿去派了什么用场。侧边的小字,应该是新的线索。
铁箱内,除了这两张纸,就什么都没有了。
老曾把两张纸看了又看,情绪从兴奋一下跌落下来,有些失望。
坐到背包上,老曾把手套递给我,自己抽起烟来:「看来我们今天是空忙一场哦,小罗,给小姑娘解释一下吧,不懂的地方我来补充。」
戴上手套,我拿起两张纸来,小敏给我照着亮:「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都明白吧。」
小敏说:「当然明白,坏消息是这里所有的宝藏都已经不在了,好消息是,我爷爷把宝物送给了老百姓,他是一个大好人!」
我笑着说:「心态不错嘛,不过并不是没有宝藏可取了。你爷爷信中说,玉经换了一个无价宝,如果找到那东西,你还是有发大财的机会哦。」
老曾站起身来:「取之于祖,用之于民,你爷爷可能并不是分给了老百姓,也许今后我们会知道,用在了哪里。」
小敏说:「对啊,对啊,家里还有几张图纸没有解出来呢。老曾想想办法吧,我们回去继续找线索。」
老曾说:「线索已经有了,小罗,你来解释一下,阆中佳液,秘图顿开是什么意思。」
这可考不到我,去过阆中两次,知道阆中的保宁醋:「小敏爷爷是在提示我们,用保宁醋可以显出其他图纸的影!」
「好啊,好啊,我爷爷太好玩了」小敏很高兴,声音在洞中很响,几只蝙蝠刚回来,又惊飞起来,「我们快回去吧,这里好吓人。」
虽然洞里阴深,空气也不好,但我还不太想立刻就走,我说道:「过一会吧,这个洞子难得来一次,我再仔细看看」。
老曾也同意:「刚才我发现有5条支洞连到这里,我的朋友建议市政府打通洪崖洞和湖广会馆的暗河,这次来了,我得帮他看看。」
我想多呆一下的原因和老曾当然不同,刚才洗过手,后来摸过香案,取过铁盒,但是,我的手仍然是干净的!
香案上没有灰,铁盒上没有灰,跪过石蒲团的膝盖,依然是洞壁跪爬时粘上的湿黑土壤。
这些都说明一件事,近期有人来过这里,而且做过清洁。为了避免吓着小敏,我没有说出来。
一直急着看香案上的字,我们都没有注意到香案的特殊性。一般的香案上面,应该有香炉,但这里却没有,难道是有人希望让我们更容易看到字迹?
想到背后幽深的洞里可能有双眼睛一直看着我们,我不寒而栗。
老曾带着小敏在大洞里四周逛了一圈回来,说:「这个大洞有5个支洞出去,其中一个洞流水过来,流向下坡方向另一个洞,估计是流向禹王宫。就我们来的那个支洞最小,而且在腰上。」
我问老曾:「这个水沟很窄,不像图上所说的暗河啊。」
老曾讲:「49年到现在,重庆城建设变化太大了,树木少了,山体的出水量大量减少,而且现在才5月初,去年重庆旱情严重,现在江水都少啊。」
说着,老曾用手电扫那条水沟的周围:「你看这附近凹陷很深,以前这个沟可能又宽又深。而且越流越宽,进入下面那个洞后,可能就真正像条暗河。」
突然,我的头灯闪了一下,暗下来,看来电不多了。
小敏急忙问:「我们要不要换个洞子出去?」
老曾不同意: 「其他的洞口,通向哪里还不真正清楚,会不会被封门也不知道,而且我担心有岔路,还是原路按图纸回去稳当。」
曾经藏过财宝的那些石壁,我们已经没有兴致去敲探了,大家都似乎急着出洞。
攀绳爬上进来的腰洞,我在前面开路,老曾在后面收尾。一路回去似乎比来的时候快了很多,途中我只字未提那些让我担心的事情。
从洪崖洞旁边的防空洞出来,已经是晚上8点过了,左侧洪崖洞灯火辉煌,晚风中清凉的空气一下就拥抱过来,舒服了许多。
互相看看,我们浑身衣服都弄得脏兮兮的,小敏的脸和头发也沾着泥,不由得都笑起来。
这时,小敏的手机中连续不断地响起了铃声,她打开一看,原来都是未接电话记录,全是潘天棒打来的,最后是一则短信,他邀请小敏去逛南滨路,这家伙追女孩子的效率一贯如此。
浑身这么脏,我正为如何坐车而发愁,突然有了主意:「小敏,给天棒去电话,叫他来接我们。」
老曾说:「好啊,但我们不要给他讲太多。」
20分钟后,洪崖洞边的浜江路上,潘天棒惊讶地停车在我们面前:「你们是啷个搞起的哟?几个钟头不见,都变得弄个时尚!」
老曾讲:「我带他们探探洞,你喜欢的话,下次也叫你一起。」
潘天棒帮老曾把背包放到后备厢,一边说:「我才不和你们去,要去我单独带小敏一起,黑灯瞎火加上耗子,肯定嘿浪漫!」
我们大笑。
车到抗建堂,老曾吩咐潘天棒在楼下等着,我们上楼收拾。
穿过超市上电梯,四周的人奇怪的眼光看得我和小敏不好意思,但老曾毫不在意,向好奇的邻居解释:「旅游回来,上山下乡,忆苦思甜了一下。」
一进老曾的家,小敏就急着去抱出铜盒叫老曾:「我们快快试一下那个保宁醋,看看爷爷留的图纸吧。」
我心里也很急,但还是调侃他:「下面还有一个大帅哥在等你,别让人家等急了。」
老曾说:「那些图纸好歹也是文物了,浑身脏兮兮的,我们还是洗过再看,天棒想泡妹妹,就得让他学习等人,不着急的。」
收拾完毕,我来老曾的客厅,老曾正和小敏对着摊开的图纸和一瓶醋犹豫。
「怎么了?」我问。
小敏托着脸,发愁道:「我们想用醋来泡图纸,但又怕把图纸损坏了。」
「阆中佳液,秘图顿开,关键是怎么开法。醋是酸性的,有腐蚀性,很容易破坏图纸。」老曾下不了决心。
我拿起醋瓶看,还真是保宁醋,于是放了心,说道:「如果你能确定这是真正的保宁醋,就可以放心地浸图纸。原因有二:一是按小敏爷爷的交待,应该没有风险;二是我恰巧了解一点情况,保宁醋和其他的醋有较大的区别,据说是唯一一种可以防腐的醋。」
去过阆中两次,曾经看过保宁醋的资料,所以我知道这些。
老曾犹豫地找了一支棉花签,取了一张未显影的图纸出来,轻轻地把醋涂抹到图纸上。
整个图纸没有显示什么东西,但图纸的一角,出现了一个汉字,「叁」!
老曾停下手来,没有继续:「这个」叁「,会是什么意思?」
我检查了涂过醋液的图纸,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于是鼓励老曾:「放心,我们试过另一张再说吧。」小敏也急切地同意。
老曾取出另一张图来,更仔细地涂了一层醋液,一分钟不到,纸上又显出字来,还是一个字,还是在角上,这次是「柒」!
我恍然大悟!
「老曾,这肯定是图纸的编号,图纸是有顺序的!」
老曾怀疑地把已经显示过的第一张图取出来,选了四个角,涂上醋液。
又是漫长的一分钟后,果然右下角出现了一个汉字「壹」!
我们兴奋极了,老曾把每张图纸的四角都涂上醋,过了一会,除了一张纸没有显影,其他都露出了编号!
从「壹」到「拾贰」,12张图纸,有了一个顺序。
这个顺序会有什么意义?
那张没有编号的图纸上又有什么特殊性?我们如何能打开的其中一张?
大家正在猜测,小敏的手机响了,自然是在楼下久等的那位可怜的潘天棒。
小敏拿着电话,对我们说:「天棒哥说,我们十分钟内不下去,他就带东西上来,免得我们饿着。」
这家伙,真有一套!
老曾说:「那么,你把图纸留给我们研究,你和天棒两个人去玩吧。」我极力赞同。
小敏说:「那不行,我再让他等下,我们开张图纸再走,我已经猜到哪张图纸能被醋显影了!」
小敏说完,从图纸堆里取出编号为「贰」的那一张,递给老曾:「肯定是这一张。」
老曾仔细地在图纸上涂上醋液,图纸果然出现了文字!这次,又是一首诗:
反复读了三遍,老曾沉吟半响:「这首诗不象第一张图那么清楚啊,要搞清楚,得费些脑水。」
我也有一样的感觉。这首诗,似乎只有「洞藏墨宝」几个字与宝藏有点关系,可其他的寓意又指什么呢?
看见小敏焦急的样子,我抄下这首诗,说道:「能把字显影出来,已经很不错了,我们不要太心急,晚上好好想想。」
老曾也劝小敏:「小姑娘,估计你也帮不上忙,南滨路是重庆最漂亮的地方之一,你可以跟天棒去逛逛,老罗也回家换身衣服,我晚上要查些资料。」
小敏只好同意了,收拾一下,和我下了楼。
刚出大厦,只见潘天棒急不可耐地上前,看见和我小敏一起,又停下脚步不怀好意地向我笑。
我悄悄对他说:「我是回家换衣服的哈,你不要心慌暴燥的,不得当你们的电灯泡。」
潘天棒居然说:「你想哪里去老嘛,我才不怕你当灯炮。泡妹妹嘛,没有电灯泡要上,有电灯泡时关掉电灯泡也要上。」
我笑着和他们道别,打了个的士回家了。
回到沙坪坝,换好衣服吃过饭,就一边上网查资料,一边研究这首诗。
「老子无为出函谷,君王从此知神仙」,这句应该是道教创始的传说,周朝时间一个叫尹喜的地方官观天象预测有圣人来,于是在函谷关接到用青牛驾车来的老子,拜他为师,记录下老子的话,整理成《道德经》的故事。
「洞藏墨宝唐宋时,庙满香火云如烟」,这句应该是指藏宝图所指的东西,为唐宋的字画,而且地点在一个庙里,结合第一句,应该是一个香火很旺的道观。
太好了!重庆保护下来的道观本来就不多,即使陪都时间,那时知名的道观也少,第三、四句似乎说的都是这个庙的地理特点。
想到这里,手机响起来,是老曾的:「小罗,地点肯定就在老君洞!」
哈,和我想的一样。
我问老曾:「不过‘青山坐看两江汇’,说的是能看到两江会合的地方,老君洞看不到吧?」
老曾讲:「隐约还是可以看到的,其他能看到两江会合的道观,又在江对岸的就只有玄坛庙了。」
玄坛庙?这个道观我听说过,却不知道在哪里。老曾说:「玄坛庙,就在五院靠长江的边上。」
听老曾说过,以前的上清寺,他认为应该是在临江而建原面粉厂处,玄坛庙也靠江边,会不会和上清寺有什么联系呢?于是问道:「玄坛庙这一带解放前都有什么?」
老曾介绍说:「玄坛庙那一带不得了哦,有四个国家的水兵部队驻扎,是法国、英国、日本和另一个国家,我记不清楚了。1930年左右,一个日本水兵自杀了,日本人居然跑来主城市区来抓人,完全不讲理,后来知道抓错人才放了。
就在五院上面一点的坡上,‘中央电影制片厂’就在那里,抗战结束才搬走。那里有地理优势,他们拍了许多重庆大轰炸的纪录片。那个时候,胡蝶和白杨那些中国最出名的电影明星,就经常在上新街上晃来晃去的。「
我问:「那这首诗会不会是指的是玄坛庙呢?」
老曾不同意:「你看后面有一句,‘青山坐看两江汇,牛车疾行黔路远’,南山上面,正好有一条通向贵州的川黔古道。现在的教育管理学校后面,有一个黔南义庄,相当于解放前的贵州省驻重庆办事处,同时也是贵州难民收容所,贵州的商人去世后,要运棺木回故乡前,就在那里停灵。玄坛庙离川黔古道太远了。」
那么,藏宝地就是老君洞了,但最后两句诗意很不清楚,看不出具体地点来。
「老君洞地方那么大,啷个找嘛?」我问道。
「明天我们去看一下再说吧,好好休息。」老曾挂了电话。
整个晚上,睡得很不好,那首诗的一个个字,在我眼前飞来飞去,还不断地出现今天洪崖暗河洞里的场景,一个看不清面目的道人在后面追赶我。
早上10点多,老曾的电话响了:「小罗,快起床,小潘的车来接你了。」
下得楼来,天棒的车已经到了,他抱怨说:「小敏非要我来接你,不然沙坪坝这个堵城,我才不来呢。」
上到车,我问他泡MM泡得怎么样?天棒又抱怨:「连手都没有拉到,小敏的性格不象我们重庆妹妹弄个直率,老是说几句话就走神。」
我心里暗笑,遇到那么多事,还有一堆心中的疑问,不走神才怪呢,安慰他说:「她可能没有见过象你这么帅的熊,所以走神嘛?」
天棒摸摸他的胖肚子:「你啷个说我是熊呢?别个最多说我体形影响交通。」
我说:「你自己车上贴个‘熊出没注意’嘛,下次改一个‘帅哥出没注意’,我就叫你帅哥。」
到观音岩接了老曾和小敏,我们向南山开去。大假最后一天,路上车流已经多起来,开得比较慢,快到12点才到黄桷桠口,看见老君洞的大门。
天棒说:「肚子饿了,我们在老君洞吃素斋还是去黄桷桠镇吃泉水鸡?。」
整个南山上,在当年的抗战时期,曾经有大量商人居住,还有所有国外的使馆,陪都时代南山是一个富人特别多的地方,如果老君洞藏着什么,会不会与这些历史有关系呢?
所以,我强烈支持去镇上,希望老曾能讲讲陪都时期的南山,理点线索出来。
老曾突然给我使了一个眼色,说:「泉水鸡已经没有以前那样好吃了,老君洞的素斋有个跑堂的,黑好耍,我们还是去吃斋饭吧。」
这个老家伙,好象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小敏显然也更急于到老君洞,催着潘天棒停好车,就陪他去买门票了。
从车上下来,老曾拿着两个包,自己背上一个35升的小登山包,递给我一个装相机的摄影包。看着潘天棒和小敏走得够远了,他古怪地向我笑笑,问我:「你难道没有看出那首诗是藏头诗?」
整晚在我眼前飘的文字突然在我眼前有了意义,我气得差点晕倒:藏头诗是中国再普通不过的线索提供方法,昨晚一直推敲诗中的寓意,居然没有向这方面想过!
我马上把抄的诗拿出来一看,每一句诗的开头组合起来赫然是:「老君洞庙,青牛壁后」!
显然,这个图纸里的宝藏应该在老君洞庙一个青牛壁的后面。
老曾安慰我:「我昨天也想岔了方向,因为第一个地图推敲诗意就可以判断地点,没有用这种暗示。给你打完电话,我才想到,一看,嘿嘿,弄个简单。」
「死老头,你想到了,啷个不马上打电话告诉我?」我推了老曾一下。
老曾哈哈笑起来:「我想你肯定想得到嘛,结果没有发现你弄个笨。青牛壁后,那个地点我知道,不过我担心有问题。」
小敏和天棒买票回来,我们向老君洞庙里走去。老曾拉了我衣服一下,我们就故意落在后面。
大假马上结束,老君洞今天没有什么游人,由于早上下过一场雨,老君洞整个山坡上,云雾弥漫,空气潮湿而清新,路上很幽静。
「线索中那个‘青牛壁’,是不是在供奉太上老君的神殿呢?」我悄悄问老曾。
「不是,供奉太上老君的神殿是三清殿,没得哪个墙壁雕塑了青牛。」老曾说,「靠着山顶的地方,有一个悬崖,很光滑,悬崖壁上,雕刻着一个神秘的牛脑壳,不晓得是哪个朝代的,青牛壁就只可能是那里。那个青牛头上1米多,就有一个长方形的扁洞,扁洞上面还刻着四个字‘日月星辰’。因为周围都是树林和杂草,很挡视线,那里一般人根本注意不到。」
「那你啷个晓得呢?未必你不是一般人?」我抢白道。
「我不仅晓得,而且还进过那个洞!」老曾得意地讲。
我瞪着老曾,象看一个外星来客,直到他慢慢地把事情讲清楚。
30多年前,老曾还是一个20多的小伙子,那是文革时间,由于停工闹革命,工作很清闲,他也常到这里找安道人,几个年龄相近的朋友,也经常和他一起来这里爬山。
73年秋天,树叶落了不少,林子里能看到更多的东西。他们偶然在三清殿的院子里,拿望远镜发现了刻在悬崖上的青牛头像,再仔细看,发现了青牛头上的洞。
几个小伙子闲来无事,就打赌,谁能进那个洞里,其他人就请他去上新街吃一碗小面。
他们通过侧面的山坡,来到悬崖的顶上,伸头一看,大家都怕了,只有老曾胆大,拉着树枝一步步下去,进到了扁洞里。
「虽然当时已经进去了,但我担心树林中的洞有蛇,所以才走进去几步就回来了,没有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老曾说:「后来我去外地读书,然后工作,再也没有去过那个洞,没有想到这次又有机会来。」
素斋餐厅在山下三清殿的旁边,青牛的石壁却在山上,我问老曾:「要不然,我们先去看看?等他们两个去点菜。」
老曾摇摇头:「不用急,我有一个担心,最好吃斋饭的时候问一下旁边的道士。」
我问他担心什么,老曾说:「老君洞90年代来了一个周至清道长,努力恢复老君洞,他得到宗教局和统战部的帮助,从房管局和银行把庙产要了回来,然后对老君洞进行了扩建,新修了不少庙宇。山坡那边,还发现了远古文化遗迹。青牛壁下面,现在建了一个慈航殿,不晓得那个洞受到影响没有。」
是啊,年代这么久了,那些藏物会不会还在那里呢?
那个洞在悬崖上,不知道那里游客多不多,如果人来人往,我们可能今天就没有机会上去;如果晚上来,老君洞关门,更不可能进来,记得在2002年,重庆生活网上的驴行天下论坛的几个版主相约半夜翻墙来老君洞,结果全部被警察抓了个现行,被批评了一顿。
我拍拍老曾背着的登山包,问:「老曾,你又把探洞的工具带来了吧?」
老曾笑了:「不管去不去得成,东西还是应该准备好。」
边说边走,到了一个岔路口,左边上山到玉皇楼、观音殿,右边下到三清殿和素斋餐厅。这时,右边一个人影一闪,快步走上来一个中年道士,他古怪地瞟了我们一眼,然后向上坡方向走去。
那个道士胡须又黑又长,脸色红润,很有一种仙家的派头。
向前走了几步,老曾突然告诉我:「那个道士我好像见过,95年左右从外地,据说来到老君洞想出家修道,但老君洞不收他,他就在附近住下来独自修行,没有生活来源时,就在黄桷桠街上吹乐器讨点生活,难道他终于被老君洞收了?」
我转身去看那个道士,已经不见了。
素斋餐厅快到了,潘天棒已经在下面招手,我们快步走下去。
天棒忙前忙后地安排伙食,小敏才得到机会和我们去逛三清殿。小敏问老曾:「你说的那个洞,一会怎么去呢?天棒哥哥缠着我,不好当着他去吧?」
潘天棒喜欢小敏,很难避开他,这些图纸可能涉及各种各样的地方,多一个可靠的朋友也方便些。于是我向大家建议,只要不告诉他图纸的事情,具体的地点可以带他一起:「就说那里有个洞,老曾年轻时候去过,问他是不是敢进去。」
小敏和老曾都笑了,天棒一定会中激将法的。
三清殿外,有一个老道人在香烛铺子边上闲坐,老曾问他:「老君洞顶上那几个新庙子,是哪一年修的?」回答是98年左右,老曾接着问:「那修庙时,发现过什么没有?」
老道人看了老曾一眼,没有说话,径直走了。不知道是出家人的性格,还是确有不愿意讲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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