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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匠爺爺打的鐵質紅纓槍頭,為何如此神奇? | 豫記

銅匠爺爺打的鐵質紅纓槍頭,為何如此神奇? | 豫記


蔡運磊 | 文


家裡有一把鐵質的紅纓槍頭,是銅匠爺爺打制的,它曾被人們用來殺漢奸、伏擊鬼子,又被用來打擊國民黨,戰爭結束後,村民們用它來打狼,直到槍頭被統一收繳,送入土法上馬的小高爐用來「鍊鋼」,「經歷」可以說非常複雜。我小時候偶然間發現了它,但是知道它的歷史時,已經過了十幾年。

藏在祖母床下的紅纓槍頭


我是和小夥伴們捉迷藏時發現了它,它當時正躺在奶奶那張沉重無比的黑漆硬木床下。小夥伴已搜索到床邊,我屏息靜氣,一動不動。


忽然,對方蹲下朝床底掃了一眼,我下意識地一閃身,咔地一聲,手觸到了一個冰涼的硬物。小夥伴立刻大呼小叫,鑽進床底把我拖了出去。一同拖出的,還有本文的主角——紅纓槍頭。


我們走出昏暗的瓦房,來到院子里。臨近中午,紫色的泡桐花如同餵奶女人的乳房,飽滿地怒放著,那股甜香就沉甸甸地垂在下面一圈兒毛茸茸的小腦袋上方。

紅纓槍頭沉睡著,在我們髒兮兮的小手裡轉來轉去,翻來覆去。它大概有我文具盒的一半兒長,扁扁的,彷彿一隻被拉長的銳角三角形,渾身裹了層厚厚的熟豬血般的銹,摸起來疙疙瘩瘩,跟摸著層砂布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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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角形最寬的部分,凸出一截我小手指長短的圓筒。如果把一枚五分錢硬幣塞進筒內,興許剛合適。然而最讓我興奮的是,筒側開了個洞——難道,這洞真是綁紅纓用的?


一問奶奶,果然。奶奶還說,這是當年你爺爺打的。


銅匠爺爺為啥打紅纓槍頭?

俺爺弄這玩意兒幹啥?


弄啥?打老日!打湯將(土匪,豫南老百姓暗指國民黨大員、時任河南省主席湯恩伯的潰兵)!


打狼……用處大著哩!


俺爺還打過日本鬼子?他是八路軍啊?


不是,他沒當過兵,他就是個銅匠。

接下來,奶奶又開始聲情並茂地「重播」爺爺怎樣打銅瓢、倒銅鍋、修銅鎖的「叮叮噹噹事迹」了。當時的我一聽爺爺不是八路軍,立馬兒泄了氣,覺得向小夥伴炫耀的勇氣一下子少了大半——


俺爺可厲害呢,他炸過鬼子的炮樓兒!


炸過炮樓兒就厲害了?你爺只是小隊長,俺爺可是大隊長呢!


俺爺是個銅匠……這話說出來多沒勁!算了,我還是炫耀我的紅纓槍頭吧,至少他們都沒有!

銅匠爺爺幹嘛保留一隻鐵紅纓槍頭?他用過嗎?他生產的其他槍頭呢?問奶奶,奶奶也說不上來,只說他打的那些槍頭在後來的「大鍊鋼鐵」時期,隨著爺爺的制銅工具一起進了鍊鋼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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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幹嘛要鍊鋼啊?


割「資本主義尾巴」呀!


啥是「資本主義尾巴」?


給你說了你也不懂……小孩兒家,你長大就懂了。


那咋還留著這一個?


不知道。


是因為俺爺用過吧?


別問了,不知道!小孩兒家話真多!


於是,這個「家族歷史之謎」從此沉入腦海。直到13年後,在和大伯喝酒時,謎底才算揭開。不過,在這13年中,這枚紅纓槍頭又一次染了血。


「保護莊稼小分隊」


儘管我在小夥伴們跟前,把這枚銹跡斑斑的槍頭捧到了幾乎和張飛的丈八蛇矛、楊六郎的蘸金槍、岳飛的瀝泉槍的高度,但時間一長,它在大家眼裡也就是個土裡土氣、銹鈍不堪的東西。


不能讓它再睡了,我決定讓它醒來。於是找來爸爸割麥、殺雞時必用的那塊月牙形磨刀石,蘸了水,抓起槍頭嚓嚓嚓地悶頭磨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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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很快,槍尖兒就發熱銹褪;又磨了幾分鐘,一個銀色的尖尖露了出來。上手一摸,覺得可以了,便高興地收了工。


可高興勁兒還沒持續一天,小夥伴們的熱情就隨著槍尖漸漸失去的光澤而消散了。我決定幹個事兒,讓他們目瞪口呆一回。想來想去,實在想不出啥大事兒,只好拿著槍頭去找哥哥。


哥哥大我兩歲,卻是個天生的「孩子王」。他不僅會設計各種各樣的遊戲,還能疊出一系列惟妙惟肖的紙槍紙炮甚至紙坦克。


因此有了這些「裝備」,所以在他主導的各種戰鬥遊戲中,幾乎從來就沒有我的份兒,最多給我派個看衣服的活兒——迄今為止,我就會疊個簡單的紙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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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和他的幾個死黨看我拿著一個真傢伙「入伙兒」,眼睛都圓了。最後他們一商量,「保護莊稼小分隊」就此成立。有人還拿來木棍和紅布——紅纓槍正式誕生(應該叫紅布槍)。


「保護莊稼小分隊」巡邏第三天,發現了「敵情」——一頭大肥豬旁若無人地在村西頭的菜地里大快朵頤。吆喝扔土甚至腳踹都不頂用,幾個「莊稼隊員」一商量,決定給這個肥頭大耳的「老賴」一點顏色看看。


它一聲不吭,悶頭疾行。耳朵忽閃忽閃,邁著幾乎看不見的蹄子,扭著圓身子,沖我直撞過來。哥哥胳膊一伸,沒聽到刺入的那聲撲哧,豬卻嘶叫一聲,拖著紅纓槍就逃。


血不多,但我們都看見了那條蜿蜒而出的紅,頓時懵了,都不敢追了。身邊的秋生卻一個彈跳,飛身躍上豬背,拔出帶血的槍頭扔在地上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老賴」把它的那點兒顏色給我們看了之後,「莊稼隊員」遂一鬨而散,逃之夭夭,連扔在地上的那支紅纓槍也忘了撿。


後來的結局慘不忍睹:「老賴」的主人趕著傷豬找上門來,不依不饒。大人們氣急,除了當眾給我和哥哥幾巴掌外,一腳把筆直光潔的槍桿踹斷了,紅布也扯落了。最要命的是,槍頭也被沒收了。多年以後,它神秘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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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纓槍頭」的謎底


那年我21歲,剛考上大學。過年回家陪大伯喝酒,無意中談起了那枚紅纓槍頭。


那個槍頭啊,可是殺過人哩。


我心頭一緊,耳朵都豎起來了。


大伯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跑老日」(豫南當地方言,即抗戰時期)後期,村東頭兒的游擊隊長、黨員蔡疤子設計逮住了一個漢奸。本來準備公審,結果漢奸放話稱,如果不快點兒把他放了,等城裡的皇軍大部隊知道了,整村人都得遭殃。


幾個隊員一看此人如此囂張,氣得當時掏槍就想把他斃了。蔡隊長及時予以制止,然後晚上陪著漢奸一起喝酒。酒喝得差不多了,城裡鬼子的情報也套得差不多了。於是,他起身拎了把刀,叫了個隊員押著漢奸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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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野外的一個土窯邊,蔡隊長讓隊員把漢奸推進去,然後他回身沖著窯口邊的一棵小樹來了一刀——這叫「試口兒」,殺人前以此方式檢驗刀口是否鋒利。小樹應聲而折,但刃卻砍豁了,不過蔡隊長當時並沒有發現。


等正式處決壞蛋時,才發現傢伙不中用了。於是,他一邊守著,一邊讓隊員飛奔回村找「銅匠爺」(我家輩份高,村裡都這麼叫)。


我爺不是黨員,也不是游擊隊員,但他明事理、不糊塗,當時自己花錢打了些槍頭放家。現在終於派上用場了。


事後,蔡隊長把那把乾乾淨淨的槍頭送還家來,「銅匠爺」忍不住問——


咋樣?


「銅匠爺」的手藝,沒得說——他喝了酒,還暈著呢,我拿過來就那麼一下,就哼了一聲……


順哩很!


再往後,蔡隊長帶著隊員們拿著「銅匠爺」的紅纓槍,伏擊了已是驚弓之鳥的鬼子;打完了鬼子接著打湯將;湯將打完了打狼……直到槍頭被統一收繳,送入土法上馬的小高爐。


再往後,「銅匠爺」被以「割資本主義尾巴」之名打倒、罰款直至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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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蔡隊長呢?


他……更慘!文革中被打得沒法兒,最後跳了井。


不過最後都平反了。「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現在都過去25年了啊!


大伯長嘆一聲,又幹了一杯。


(圖片來源於網路)


作者簡介


蔡運磊,生於中國食品名城漯河,居於八大古都之一鄭州,現供職於楚漢名城長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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