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美景千載難逢這樣毀掉心痛得很

文史 04-24

本文作者黃強

對於現在的人造美景，雖然環境挺美的，卻缺乏人文底蘊，因此就顯得美中不足。自然山水與人文融合之後，會增加景點的文化內涵，因此，山水有真意，人文有情懷。就有了文化的厚度，人世的溫，山水的情感。那山水就不再是普通的山石、流水，彷彿賦予了人的情感與生活的情調。

在南京，過去有過一處風景，景色美，人情濃，可以是是千載難逢的一處絕美處，可以毀於戰火，美景不再。

現今的人們對於南京城南的劉園已經非常陌生，小於70歲的居民很少會知道劉園。想當年，劉園可是南京城南大名鼎鼎的私家花園，與胡家花園（愚園）齊名。

晚清以來，在南京建有多所私家園林、別墅，其著名者有胡家花園、愚園、劉園等。劉園建於晚清，是一座構築極為幽美的私家名園，位於秦淮河南，雨花台北。劉園的主人劉文陶（1841-？），字舒亭、書亭，清代上元（今南京）人。其父劉恩榮曾被朝廷候選為縣丞。咸豐三年（1853）太平軍攻克金陵，全家服藥自盡，劉文陶的鄰居相救僥倖活命，逃往江北參加了清軍。以戰功被薦保為浙江候補知縣，加封同知官銜（相當於知縣佐官）。

如此美景千載難逢這樣毀掉心痛得很

【圖85，清末時劉園景色】

太平軍平定之後，劉文陶歸隱故里南京。光緒八年（1882）春出資購得城南劉公墩10餘畝地（大約位於雨花台北麓、今雨花路西街一帶），開始修築劉園。巧借地勢，種植花木，修建房屋，挖築水塘、小溪。經過一年的勞作、營造，終於建成劉園，園內有小桃源、白菡萏居、綠尖閣、綠楊溪、修梅吟館、罷釣灣、西堤、白雲窩、水月虛明之室、卧波梅亭、雨花山房、倚竹亭、東皋、藏春塢、劉公墩、擁翠堂、縈青閣、豆棚等24景。朱偰先生說，劉園「一曰又來園，上元劉舒亭所築，有劉公墩、菡萏居、虛明室、縈青閣、擁翠堂諸勝」（朱楔《金陵古迹名勝影集》）。小橋、流水、茅屋、亭台穿插其間，其中溪流面積約佔三分之一。名為雨花山莊，又名「又來園」，因主人姓劉，時人俗呼「劉園」。「又來」之意，大概是說只要來過的鴻儒會常來此處與主人相聚之意吧。

如此美景千載難逢這樣毀掉心痛得很

【圖86，民國時期劉園殘影】

劉文陶寓居劉園後，與金陵名流俊彥交往甚頻，文人墨客、名流俊達時常來劉園觀花避暑，聽秋賞雪，吟詩賦聯，作文歌詠。故時人曾以題聯「高閣明窗，放眼奇峰千萬疊；黃花白酒，快心知己兩三人」相喻。其歌詠：

結廬南郊外，幽隱似仙家。

此地山環水，當年天雨花。（葉隨庵《雨花山莊》）

盈盈山下溪，溪洄依山曲。

沿溪拂垂楊，影落溪流綠。（《綠楊溪》）

莫笑寒梅寒，春回花信報。

詩吟字亦香，幾生修得到。（《修梅吟館》）

境到空靈分外看，妙明一點澈銀盤。

今宵貯我冰壺裡，何必狂游到廣寒。（《梅崗暗香》）

晚清時期的南京城南，社會依然熱鬧，但是退隱的劉文陶卻不為世俗的熱鬧所誘惑，宅居劉園，頗有五柳先生「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心境。觀雲聽泉，養花種菜，品茗讀書，悠然自得，也時常以文會友，以詩會客。光緒十八年（1892），劉文陶刻《雨花山莊題詠集》四卷，前三卷彙輯27位文人墨客吟詠劉園詩作601首，第四集則收錄劉氏自作詩155首。

至1929年劉園遺迹尚存，國民政府內政部刊印的《南京市名勝古迹古物調查表》記載，劉園「全部均欠修理」。大概此時劉園的創立者劉文陶已經故去，後人不善打理，以致劉園逐漸頹敗。朱偰先生1934年考察南京名勝古迹時，曾說：「（劉園）今諸景盡廢，園牆已圮，惟疏柳數株，掩映小橋之上，猶有昔日風光。自京蕪鐵路成，地經徵收，園已無存矣。」

1937年底，日本侵略軍侵佔南京，血腥屠城，南京遭遇空前劫難，雨花台一帶也是戰火紛飛，在炮火的攻擊下，一代名園劉園終於樓飛、屋壞、園坍，一片狼藉。其損毀十分嚴重，以致蹤跡全無。

七十多年的時光匆匆而過，美輪美奐的美景劉園早已消失在老年人的腦海中，1937年之後出生的南京城南人就根本沒有見過劉園，因此知道劉園的人越來越少。只有那老照片，記錄下來了劉園的美景，留下了劉園曾經存在於南京城南的痕迹。面對美景不再的劉園影像，不禁仰天長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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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強，字不息。多年來致力於中國服飾史、置業經濟史、民國史、南京地方史研究，已出版《老明信片·南京舊影》、《文人置業那些事》等著作13本，專說南京老景點的著作《消失的南京舊景》已由復旦大學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