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故事 > 山有木兮木有枝

山有木兮木有枝

山有木兮木有枝


【篇一:山有木兮木有枝】


相遇的時候,他的身邊已經有人小鳥依人。

從山裡走出的她,帶著初踏大學校門的新奇、惶惑與羞澀站在了他的面前。「小女孩。」他想。


走進學生會,她成了他帶的「徒弟」。「以後叫師哥就好,把這些資料整理一下。」他把一沓資料放在她面前便絕塵而去。門外不遠處站著她的小鳥依人,她一眼瞟見伊人淚眼婆娑的樣子。深低著頭的她咬了咬嘴唇,抬頭四顧一下那個破敗的小屋——他們的「辦公場所」,偏隅在教學樓的一角——頓時間眼裡漫上了淚水。第一次,她在小屋裡感到的是委屈。但她不會想到,在以後的四年里,這裡將成為她時常駐足觀望和思念的地方。


在小屋做事的不止他們兩個人,他還帶著別的徒弟。其他人做事說說笑笑,沉默的只有他們兩個。同樣是出於秉性,他的我行我素中帶有一種高高在上的驕傲,所以輕易不開口,而她,天生的靜默中帶有一點倔強,既然不開口,索性大家都不開口。他抱著胳膊在小屋轉來轉去,只是在關鍵的地方給徒弟們一點指導。偶爾會站在她的背後看她做得怎麼樣,這時她額上總是滲著細小的汗珠,越發把頭更深地低下去,生怕自己出一點錯誤。跟著師哥做事,她總感到吃力。他是一個要求極高的人,即使她儘可能地想到所有的細節,他還是會把她做的計劃批駁的體無完膚。她習慣咬著嘴唇,低頭含淚地把他的話聽完,然後回去耐心地改。他不會知道,就是這些他看不入眼的東西,她要熬多少個晚上才能夠做出來,但她從不辯駁。他唯一看見的並且依舊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她總是不抬頭呢?一個自卑的小女孩,他想。


他喜歡做事認真的人,不久之後就對她就格外多一份注意、多一點嚴格。經常,他會叫她加班,有的時候是小灶式的指導。她在桌前做策劃或者畫海報,他在旁邊看著。剛開始的時候,小屋裡只有沉默。這種沉默最終挫了他的驕傲,不得已先開口打破僵局。儘管很多次他想跟她較勁不開口,可眼前的這個小丫頭片子愣是能夠一句話也不說,悶頭做她手上的活。開口的他卻說不出好話,誰讓她連自己這個師傅都晾在一邊呢?在她面前他就是一個黑臉。

他也不是一直鐵面黑臉的樣子,比如,對他的伊人。她會看見他擺弄伊人的手,細細地看,就像捧著一件精美的瓷器,生怕會摔碎。她會看見他一手拎著伊人的包,一手提著筆記本電腦,一路在伊人的旁邊說說笑笑。她會看見他在餐廳里,兩手端著餐盤,嘴裡叼著飯卡,樂顛顛地買菜打飯……原來他也有另一面。


不知從何時起,她開始關注他的一點一滴。很多時候事情就是這樣的,當你開始記掛一個人的時候,生活到處都會碰到這個人的影子。夏天裡的白襯衫,籃球場上的三步上籃,冬天裡他團著雪球,還有…還有…她經常偷偷跑到他的空間和博客里,看著他的喜怒哀樂。他是重情的,他是講義的,他在談論昨天報紙上的一條消息,他…他…就這樣當秋風又一次吹起的時候,她的心裡,滿滿的,只裝得下他了。


可是他身邊依舊有伊人。伊人快樂,他快樂。她什麼不能做,不能說。是他教會她那麼多,於他而言,她只是一個那麼好的徒弟。


又是一個黃昏,他們兩個在小屋商量一個活動的策劃。現在,她可以跟他平等地討論了,不是只有聽話的份兒。談到酣處,還可以彼此開個小玩笑。黃昏的光有點曖昧地溜過窗,他的側影映在光里。她突然停住了笑,咬了咬嘴唇,說,你知道「山有木兮木有枝」的下一句么?「嗯?」他轉過頭來,帶著疑惑問:「你剛才說什麼?」「奧,沒有。」她轉頭去看窗外即將逝去的夕陽,低聲呢喃:「心悅君兮君不知。」


愛情的世界裡總會有些蜚短流長,好像平靜了就不算是愛。但總會有那麼一些人,靜靜地,只有愛,一個人愛,「心悅君兮君不知」地愛。

【篇二: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這詩,我只該念上句而忽略下句,若不是這下句,我又怎會注意到這上句。最近想起曾經喜歡過的好些詩詞,已是太久沒有寫過什麼,就連自己的文墨,好像也少了太多分,更何況是曾經喜歡過的東西呢。


那天,喝了杯紅豆奶茶,突然想起「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便發於微博上,於是有人回到「南國春風路幾千,驪歌聲里柳含煙。夕陽一點如紅豆,已把相思寫滿天」,隨即回了句,這詩對的真煽情,是啊,自古相思多煽情,自古煽情最相思。為何紅豆代表相思,至今我仍不解,你在思念誰?如何才能解你相思?


我曾經很喜歡有一句詩,《錦瑟》中的「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喜歡只因他道出了我不願說的情,讓這樣的情愫終日徘徊。你當真可以忽略嗎,我曾經把這句詩寫在我所有書的首頁,這樣的偏愛,也不過因我在他之上賦予了我自己的情感,其實,生而為人,最怕的不是無情,而是無情總被多情擾,倘若我們從不涉入他人情感帶來的一切影響,恐怕這世間也沒有那麼多的傷讓你疼痛了,可是我們不能,這感情若是可以控制的自如,到底要什麼樣的經歷才可以。


近日,大雪紛至,掩蓋了我這兩年多的步伐,我走的太匆匆,不知其味,當我想要安穩一分,這世間就給我一巴掌,凡事不該想的那麼簡單,也不該對別人太嚴苛,首先自己就沒有做到那麼好,憑什麼要求別人,我懷念從前,此情追憶最難忘,哪堪歲月已成往。我從前,心高氣傲,桀驁不馴,現如今,早已不是當初,如今我最愛的詞「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情若久時釀成字,字不醉人人自醉,你不懂我,我也不怪你。我從遙遠而來,要到何方而去?自己亦不知,校園裡穿梭的時光,我知道,這校園已與我無關,滿是陌生的面孔,殊不知,我離開之期將至。

黛玉作《五美吟》,詠綠珠「瓦礫明珠一例拋,何曾石尉重嬌嬈。都緣頑福前生造,更有同歸慰寂寥。」黛玉是落寞的,她詠綠珠其實是在寫自己,她也希望有人像石崇對待綠珠那樣待她,而她也有綠珠那樣單純的勇氣去回應報答。可惜,黛玉至死也不能和知己共守。她到死都是孤獨一人。同歸,也要緣分深。


可惜,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篇三: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夏天第一次來X大報到的時候,就遇到了齊安。

報到那天,夏天一個人拎著大大的行李箱站在偌大的校園裡,衣服汗涔涔的貼在後背上,很難想像那麼大的箱子她一個女孩子怎麼就拎來了。看著人來人往,偌大的校園頓時讓夏天感到不知所措。她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來之前她還信誓旦旦的說不用爸媽來,自己一個人就可以了,現在腦子裡卻像短路一樣卡在這裡,連接下來該幹什麼都不知道了。然後就聽見有人對她說:「同學,需要幫忙么?你的行李看起來,很重。」這個人,就是齊安,彼時的齊安已經是大三的學長了。雖然到此,他們都還不認識。夏天看著眼前這個眉清目秀的大男孩,更加不知所措了,夏天木木的點著頭報出自己的寢室號。就這樣齊安拎著自己的行李走在前面,而她則屁顛屁顛的跟齊安身後,安頓好她的齊安臨走前留下手機號碼,說:「我叫齊安,以後有需要可以打我的電話。」夏天急促地點著頭,卻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後來的日子裡,齊安這個名字似乎成了大一新生的熱門話題,當然,這不是因為夏天。齊安,X大熱門社團創始人、成績優異、籃球校隊隊長、家境優越,最讓學妹們為之興奮的是他好看的面容。


再遇齊安,已是學期過半。偌大的校園,遇到同一個人是不易的。從圖書館出來,夏天抱著一大摞詩集,迎面撞上個高大的身影,懷裡的書散落一地,夏天把書撿起來的時候看到書上的一句話「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抬起頭便看見齊安一臉抱歉,然後就是雙方的驚訝。齊安說:「為了表達我的歉意,請你吃飯吧。」夏天看著齊安,沒有拒絕。


再後來,他們變成了要好的朋友,他們發現他們有著很多共同的愛好,很多很多。以後的周末,夏天都是跟著齊安度過的,跟在他後面蹭吃蹭喝,參加各種社團活動,齊安也會教她很多她不會的事情。然後大家都知道齊安身後多了個漂亮的小妹妹。可夏天,是喜歡的吧。她不說,不代表沒有,她怕戳破了這層窗戶紙,他們的關係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看著他在籃球場上揮灑汗水,她會很開心,看著他教她做事時的認真表情,她會很開心,就連他笑她笨的時候,她也會很開心。可他,知道么?應該不知道吧,又或許,知道。


大學時光並不漫長。齊安還是風雲學長,還是會在夏天做錯事的時候笑她笨,笑過之後還是會像哥哥一樣耐心地教她,還會帶她參加各種社團活動。


夏天有人追了,那個人不是齊安。大學裡總有躁動的青春做著他喜歡的事。可是夏天拒絕了,齊安說:「不要就不要吧,萬一以後咱遇到更好的,豈不虧大了!」夏天笑著點頭,在她心裡,她的萬一,是他。


轉眼齊安就要畢業了,整個大四齊安都忙於畢業論文,各種工作應試,即便家境優越,他都希望能夠靠自己拼出一番天地。當然,再忙碌的齊安也不會忘了夏天。周末還是會帶著夏天在最後的大學時光里鬧騰。


畢業舞會,齊安的舞伴避免不了成為眾人猜測的對象。會是誰呢?當齊安牽著女伴走上舞台時,台下歡呼聲涌動著,他身邊的女孩清秀動人,卻不是夏天。此時的夏天一個人坐在台下,內心似乎被什麼東西撞擊了,一下又一下。就好像剛進校園裡那種局促不安,圍繞著夏天,然後夏天就飛也似的逃走了。舞會結束後,齊安來到台下找夏天,卻怎麼也找不到了。


後來的一些天,齊安就再也沒見過夏天了,她的手機也一直打不通。直到齊安臨行的前一晚,電話通了,齊安說:「我都要走了,你也不來送送我啊!我在xx飯店,快來啊!」夏天就來了,她總是這樣,無法拒絕齊安說的每一個字。齊安說,他收到A市的公司的應聘回復了,公司錄用了他,他要去A市了。那是一座南方的城市,離這座城不知隔了十萬八千里。


第二天,齊安要走了,夏天來火車站送他,臨車開動前,齊安望著月台上的夏天,想說什麼,卻把話都卡在了喉嚨里。


【篇四:山有木兮木有枝】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


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越人歌》


從楚辭里飄來的越人歌,每每讀來,仍不免嘆惋,君不知啊君不知,君怎不知呢?若君心似我心,此曲化凄美為完美,那該有多美!


也有善良而追求圓滿的人說,楚王子子皙聽得那越女的歌聲深情飽滿哀婉動聽,遂請人譯出,方知越女心意,於是微笑著將她帶回楚國。從前的我也是這願意相信圓滿的善良的人之一,畢竟有情人終成眷屬是中國人千年亘古不變的祈願。可那日讀到安意如洋洋洒洒一篇長論,用各種假設的場景論證越女和王子終是只有同船渡之緣,而無共枕眠之分。且不論王子怎會輕易因一首婉轉的歌謠愛上一個女子,縱使當時淳樸的風尚容得下王子的愛,可步步驚心的深宮又怎麼容得下天真自由的越女?絕望悲傷之餘,卻不得不承認,這門不當戶不對的愛情終究只能是越女一人心中的綿綿不絕,似水流年。


關於這首樂府詩的解讀很多。有人說,山有木而木有枝,這麼淺顯的道理人人都知道,而我心悅君這麼明顯的事情,您也應當很容易察覺,可您卻不知道啊。於是滿腔愛意化作一聲嘆息。


也有人以「枝」為諧音「知」,山有木,木是知道的,但我心悅君,君卻不知道。


無論如何,「山有木兮木有枝」,作為一種比興,最初都是用來類比越女與王子的關係。然而偏執如我,卻非要用它來解讀「心悅君兮君不知」的原因。也許是「君怎不知呢」這樣的執念太深吧,總覺得對此等憾事,總得尋出個所以然來,內心的愁腸百結才能有所舒緩。


於是一遍一遍誦讀,山有木兮,木有枝。


木有枝啊!


世間無數暗戀故事,究其緣由大抵如許吧。如果她是那座遠遠守望的山,他就是那棵她心儀已久的木,她的深情凝睇,他也許知道,也許真的不知,但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有他的枝,有他想要珍愛和守護的枝。


這枝,或是他心愛的人,或是他要付之一生的事業,或是他的信仰他的夢想,總之,這枝成為了橫亘在他們之間的鴻溝,讓他於她而言,只可遠觀而不可近語。


於王子而言,這枝,便是他的皇室威嚴,他的江山如畫。純真的越女愛王子的氣質如蘭,可接受不了深宮別院里,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而王子卻不能為了越女的一生不羈愛自由,放棄註定要背負的天下大任。於是,王子和越女的愛情只能如流星擦肩的火花,既已相互驚艷了對方,就別再奢求什麼地久天長。正如徐志摩《偶然》里所述:「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遺憾,依舊是遺憾,但至少沒有了怨懟。畢竟,這句君不知,不必再歸咎於他的冷漠不解風情,而有了實實在在的理由來解釋他的空無回應,她的石沉大海。或許,他一心撲在他的枝上,實在無暇顧及她的秋波婉轉;又或許,他如此玲瓏剔透知曉她的心意,卻終是為了守護他的枝,忍痛割愛,佯裝不知。君不知,自是有他的理由,他的心疼,他的無可奈何,他的相見恨晚。那就不必怪罪,哪怕她有她的期盼,她的夢幻,她的義無反顧,她的意切情真。


其實,也不必遺憾。誰讓,她愛得心甘情願。


她愛他,全部的他,有枝的他。他不能為她拋卻他的枝,而她也不希望他這麼做,因為沒有了枝去守護的他,已然不再是那個真正的、完整的、她愛的他。樹木一定要有枝蔓綿延才足夠茂盛動人,若沒有了枝條,縱使滿山的枯木又有何意義,依舊荒蕪一片,更談何愛戀。這不是愛屋及烏,她也許不會喜歡上他愛的人,也許不會理解他的事業和信仰,但她愛他呵護心上人時的溫柔百轉,愛他為理想而瘋狂時的豪情萬丈。儘管他的枝成為了阻擋他們之間的可惡的荊棘蔓草,卻也是他之所以是他,她之所以愛他的源頭所在。沒有了他的枝,他便成了枯木,她便成了荒山。


緣分有時候就是這麼微妙也殘忍,當她愛上的一切逼迫她去怨恨,當她試圖去怨恨時又無以復加得愛上,她早已深陷在愛恨的漩渦里無法自拔,也不忍自拔。她就願意在這樣的糾葛里,清醒地夢著。當愛成了苦的,恨卻是美的。


既然各有各的無奈,各有各的甘願,那就不必說什麼遺憾,一切都是恰到好處的安排,都是為了這一場桃花般浪漫深情的愛戀在心裡自由流轉。


早晚有一天,這愛恨的漩渦會停止旋轉,安靜地躺在溫柔的海灣,就像再強大的龍捲也終會煙消雲散。到那時,再愛再恨,也不過遙遠的海風習習,訴一段朦朧的前塵往事。那時再念:「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情緒的波瀾輕輕淺淺,幾乎要淺成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映照空氣里浮動的,甜甜暖意。


【篇五:山有木兮木有枝】



「媽,你看老二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啊?」林珂穿了一身殷紅色絲質睡衣,頭髮亂蓬蓬的似一堆海藻。


四十齣頭的女子一雙丹鳳眼微挑,精美的五官被市井之氣籠罩,「阿珂,你明兒個不是有一場模擬考嗎?今天怎麼起了這麼早?快回去多睡一會兒。林辰打擾到我的寶貝女兒睡覺了嗎?待會媽媽去說她,你快回去睡個回籠覺。媽媽給你做你最喜歡的芙蓉乳酪,可樂雞翅。」


林珂打了個哈欠,頂著海藻頭慢騰騰的朝著房間里挪過去,一邊走一邊道:「媽,老二在家裡畫畫呢!難道她想以後讀藝術系?那可是燒錢的專業呢!你可是答應過我,要把錢留給我學醫的。」


「曉得啦曉得啦!媽媽怎麼可能把錢留給林辰去藝術系呢?寶貝女兒,你快去睡一會兒,飯好了媽媽叫你。」


林辰一頭細碎的短髮,靜靜地坐在窗邊。只留給林珂一個瘦削的背影,筆挺挺的脊樑,手中的鉛筆發出「沙沙沙」的聲音。


「林辰,這都六月份了,你還穿長袖長褲?你怎麼不直接拿頭套把頭也罩起來?」林珂瞟了眼林辰手中的話,心底倏地升起一陣煩躁,刻薄道。


素凈白皙的手裡,鉛筆微微一滯,淡漠的聲音帶了一絲疏離,「多謝長姊關心,小妹不熱。」


林珂的眉頭越發皺得緊了,聲音提高,略略有些尖銳,「林辰,你最近古裝劇看多了吧?什麼長姊小妹啊?你能正常說話嗎?


林辰抿緊了唇,將手中的素描本放在收納盒裡,緩緩起身朝著房外走去。


「沒大沒小,沒聽見我在和你說話嗎?」


林珂正叫囂著,誰知林辰突然在門口轉過身,從雙眸中射出一絲冷冽之氣。她靜默的看了林珂一眼,轉身出了卧室。


林珂張了張嘴,心中突地跳了一下,然後緩緩沉了下去。


林辰看了眼桌上的白粥,還有母親在廚房忙碌的身影。她靜靜地在桌邊坐下,就這鹹菜喝了大半碗白粥,朝著還在忙碌的婦人說:「母親大人,孩兒去圖書館看書去,中午會在外面用食。您勿等我食午飯,女兒出去了。」


半晌沒有回應,林辰又說了一遍,婦人只是大聲道:「出去吧出去吧,免得在家惹你姐姐不高興。」


「是,母親再見。」


踏出家門,反手將門帶上。林辰眼裡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划過,她低著頭換了球鞋,緩緩朝著樓下走去。


周末的公交車上人山人海,林辰找了個靠近後門的地方站著。她們家在郊區,離市圖書館將近一個半小時的車程。


車上的人上上下下,身邊的人換了不知凡幾。


程景麒抱著一個不大不小的紙箱,紙箱里裝著他從姑媽家討來的金毛幼崽。他坐在車廂后座,好在車上人多,聲音嘈雜,也沒有人發現他帶著寵物上車。


眼看著還剩三站路就下車了,他不由得在心底鬆了口氣。


炎炎夏季,不少女孩子穿著齊膝的短裙,色彩艷麗,十分清爽。


林辰站在一群女孩子當中,長衣長褲將她包裹得嚴嚴實實,反倒顯得有些突兀。她偏頭看了看窗外的建築物,熱烈的陽光似乎反射進了她的心裡。


她收回視線,卻發現不遠處有一隻大手正貼在一個女孩的臀部。她頓時只覺得心底火氣騰騰的往上竄,怒喝道:「爾等無恥之徒,怎能幹如此猥褻之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調戲黃花閨女,王法何在?」


眾人隨著林辰的一聲暴怒,順著她的視線將目光停留在那名男子不安分的手上,車廂內一時間鴉雀無聲。


人們一時面面相覷,雖然這個女孩呵斥色狼勇氣可嘉,但是她的用詞很是奇怪。


程景麒有些目瞪口呆,而後心底的爆笑抑制不住的往外涌。他不由得伸手拭了拭眼角幾欲湧出的眼淚,懷裡的幼崽似乎感受到了周圍突然安靜下來的詭異氛圍,不安分的在紙箱里嗷嗷叫喚了兩聲。


售票員冷冽的眼神如刀一般射過來,程景麒尷尬的扯了扯嘴角,抬手做了個sorry的姿勢。


色狼在眾人的譴責聲中落荒而逃,眾人這才將視線轉到剛才那個言語奇怪的女孩子身上。


林辰站得筆直,任由大家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甚至沒有臉紅一下。這一舉動,反而讓眾人不好意思在將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程景麒在售票員的數落聲中連連稱自己不對,臨下車時還在保證沒有下次了。


他下車時,眼神不由自主的朝著林辰看去,誰知道她和他在同一站下車。



程景麒站在一旁,看著林辰下了車,這時看清了林辰的模樣。


女孩一雙丹鳳眼沉靜若水,薄唇緊抿,實在很難相信車上那些電視劇里才有的語言會是從那張嫣紅的唇瓣里說不來的。她的皮膚很白,臉上有細細的白色絨毛,在陽光下暈出一層淡淡的光華。女孩個頭不矮,目測一米六五左右,身板略顯單薄。


女孩穿白色襯衫配深藍色牛仔褲,腳上一雙帆布球鞋,背了個棕色的雙肩包,一副學生模樣。看年紀應該在十五六歲左右,青澀而懵懂的樣子。


程景麒伸手扯了扯自己半袖襯衫的領子,看著女孩最上面一顆扣子都紋絲不動的扣著,不禁替她有些氣悶,似有些透不過氣來。


這一打量不過一分鐘的事情,林辰早已經朝著圖書館的方向大步走去。


程景麒又扯了扯自己敞開的衣領子,嘀咕一句,再次看了林辰的背影一眼,眼裡盛滿了好奇。


「獃獃,你說這個女孩好玩嗎?真是一個有趣的人。」


金毛撓了撓箱子內壁,輕輕嗯哼了一聲,安靜了下來。


圖書館裡人很多,按照電腦上的索引,林辰出現在語言學的區域。


語言學只佔了兩三排的書架,很多書都是嶄新的。來這裡的人也很少,林辰睜著一雙眼睛細細瀏覽著。看到喜歡的書就會抽出來,從頭到尾略略掃視一遍。


泡在圖書館一個下午,回去的時候,她手上多了一本英語單詞辭彙、一本函數題解,一本史記。


她很清楚自己的學習成績,語文是她的強項,數學較弱,幾何函數特別差。而她所有科目當中,最差勁的要數英語。


如今在一個默默無聞的高中讀高一,眼看著高一都要結束了,她離自己定的目標依舊相差甚遠。


她拉著吊環,眼神黯了又黯。母親和長姊,要是她們知道……


她還剩下兩年的時間,而這兩年的時間裡她又能做些什麼呢?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一中高一(1)班


「景麒,思春呢?」崔墨在程景麒身邊坐下,拿手肘拐了拐他。


「何出此言?」程景麒咧了咧嘴角反問道。


「看你眉眼帶笑,嘴角上翹,這不是明擺著的嗎?說吧,被哪家的小妮子把魂給勾去了?莫不是班花柳茜?」崔墨一臉八卦,壞壞的笑。


程景麒打了個哆嗦,「我說崔墨同學,咱不帶這麼損的。難不成我要每日板著個撲克臉才成?我就不能有喜怒哀樂了?」


柳茜是班花不假,長得水靈,聲音嬌滴滴的宛若黃鸝。但是有一個缺點,那就是喜歡發嗲,好多男生都對其繞道而行,程景麒就是其中一個。


「能。程景麒,聽說今早上的早點又是愛慕者送的?你說你那麼多愛慕者,就沒有一個你看得中的?」崔墨將額間的碎發捋到耳後,一雙耳朵豎得老高老高,偏偏還佯裝不在意的樣子,快速的拿了程景麒桌上的一本書胡亂翻看。


「不是沒有,而是……」程景麒眉眼彎彎,一張臉堪比初升的暖陽,溫暖而爽朗。


崔墨將書放到一邊,盯著程景麒的眼睛問,「而是什麼?」


「而是根本沒有想這方面的事情,哪像你整天八卦這些有的沒的,有意思嗎?」


「切!你就在這裡裝吧,等哪天你遇到你的灰姑娘,你就不會說了。」崔墨一撩頭髮,施施然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如果說崔墨是個神婆,那肯定是針對程景麒說的。


六月八號結束的那天,林辰拿了傘去接林珂。


林辰守在考場外面,望了望黑壓壓的天氣,不知為什麼,她的心往下沉了沉。


這幾天家裡的氣壓特別低,每考完一場,林珂就沉默一分。


隱約間,有點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這次林珂的考試肯定是砸了。只是不知道得壞到什麼地步,她那張囂張的臉才如此陰鬱。


考場外面聚滿了人,從上空往下看,分明就是一個由雨傘組建的臨時避雨場。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慢慢的有人從考場內走了出來,臉上洋溢著笑容。


林辰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還沒有到收卷的時間。


「嗨!同學,什麼時間了?」一個高大的男孩子艱難的穿過擁擠的人群,站到了林辰旁邊。


林辰所在的地方在教學樓樓梯口最前面,這個地方可以看清楚走出來的每一個考生。


「離結束還有三十五分鐘。」林辰有些心不在焉。


齊皓長長舒了口氣,「還好,不然小然那個小壞蛋要怪我了。」


林辰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齊皓衣領處那個小徽章,有些驚訝,這時她才轉頭看向身邊的男孩。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九霄雲客 的精彩文章:

風中有朵雨做的雲
故鄉,春風不改舊時波
您可能感興趣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悅君兮君不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鹿晗: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悅君兮君不知
漢服私影-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悅君兮君不知
美文: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yu)
林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_經典語錄
經典重溫: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周末吟誦,那些美好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