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反烏托邦的科幻不能擁有詩意？

開始看《三體》之前，

我記得我對自己說：我打算讀《三體》。

就像蘇珊·桑 塔格說：「我打算到中國去。」

—by《對話》導演李崟

夢境里的科幻

對於《三體》我是後知後覺的。

和對於《科幻世界》一期不落、從第一部就開始痴迷其中的粉絲不同，直到大劉把第三部寫畢並出版，我才開始這次閱讀之旅。

不過我在初中時就寫了一個科幻短篇，說了一個陽光燦爛的下午遇見另一個自己的故事——彼時我還沒有看過岩井俊二的《情書》或者基耶斯洛夫斯基的《兩生花》，想到這樣的故事只是因為做了一個類似情節的夢。

然而，這個短篇從來沒有被我用到任何一次每周作文中，也從來沒有嘗試去發表，而現在也全然找不到那個作文本了。

可是我依然慶幸：因為這是我與科幻的機緣所在，也許就是冥冥之中我最終遇見《三體》的原因。

蘇珊·桑 塔格

反烏托邦里的社會思索

事實上「末世」總是與相應的社會形態一起出現，甚至幾乎在科幻作品中形成了一種反烏托邦傳統。

三體中，民主和極權似乎都不是一個理想的選擇，至少在《三體》中的人類社會並沒有找到一個出路。

更為關鍵的是「黑暗森林」，這個宇宙社會學的核心理論從根本上否認了存在一個「更好的世界」，其中對生命生存條件的定義也證明了「人性本惡」，也就讓《三體》具有了更多的反烏托邦的色彩。

另一個思考是關於當真正面臨集體危機時，人類社會到底會做出什麼樣的生存選擇。備受不少讀者推崇的維德的名言是「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獸性失去一切」，這種獸性是只關乎生存的本能。

面對前所未有的集體危機時，人類有兩個方案：方案A可能導致人類滅亡，但權利相對平等；方案B將使少數人倖存，但存在權利的不公。《三體》中人類選擇了A，也許代表了危機紀元後期以來的女性化社會的必然選擇。

但真的會這麼選擇嗎？這個選擇正確嗎？我不知道。

科幻里的悲情詩意

然而，我最喜愛的仍然是《三體》的詩意。

大劉是阿瑟·克拉克的科幻傑作《2001：太空漫遊》（2001：A Space Odyssey）的忠實擁躉。

《2001》備受讚譽的是其中對人類和宇宙的詩意表達，在於那個將「望月者」由猿變成人類、將骨頭變為太空飛船的、昭示著神秘未知力量的黑色方碑，在於輪輻狀星際飛船漫遊於星海之時、同時響起了毫無違和感的《藍色多瑙河》BGM，在於木星上的時光隧道和「星孩」的注視。

大劉說他的所有小說「都是對《2001》的拙劣模仿」，謙辭之餘，正好表達了對科幻小說詩意的推崇。

有一次在BBS上和大家一起討論對《三體》印象最深的細節，我的答案就是歌者唱起的那個古歌謠：

歌謠

我看到了我的愛戀

我飛到她的身邊

我捧出給她的禮物

那是一小塊凝固的時間

時間上有美麗的條紋

摸起來像淺海的泥一樣柔軟

她把時間塗滿全身

然後拉起我飛向存在的邊緣

這是靈態的飛行

我們眼中的星星像幽靈

星星眼中的我們也像幽靈

對於歌者的這個歌謠有多重解讀：維度穿梭，時間旅行，光速飛行，或者其他種種。

但無論是哪一種，都從中散發出了一種極致的詩意，這種詩意把死神的披風變得像羅斯洛立安的精靈一樣空靈和明亮。

後話：非常感謝《對話》在世界讀書日給了我們與大劉對話的機會。說到讀書，嚴肅文學與通俗文學被人為地區分了，雅和俗之間的界線在如今這個時代被愈發的擴大，甚至有不少人以此判定讀書品味的高下之分。而科幻小說又是通俗文學中的一個相對冷門的類型，這可能是中國科幻文學雖然有大劉、韓松、王晉康、潘海天、夏笳等新老領軍者，但總體上仍然顯得乏力的一個原因。記得去年大劉拿到雨果獎之後，有人說看到大劉如今走出了相對較窄的科幻圈子，走向了更大的舞台，真是由衷地為他、為科幻高興。這句話可能也是每一個科幻迷想說的。

周日4月24日22:07 CCTV2《對話》！敬請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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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對話

編輯|聞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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