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紐約精英人士一起吃了大鬣蜥和毒獅魚

「這個蘸柚子醋（Ponzu）吃味道怎麼樣？」一個記者有些惴惴不安地問另一個人道。他剛剛勉強咽下了一口送上來的肉丸，還沒緩過神來，看到到羽衣甘藍裝飾底盤上那隻長達五英尺的生鬣蜥的時候，整個人驚呆了。「嘗起來…很有嚼勁，」第二個記者回答道。接著，打量了周身片刻後，他悄無聲息地向後縮了縮，說：「鬣蜥很髒的，他們為什麼不把它煮熟了？」

這個月早些時候，紐約傳奇般的探險者俱樂部（The Explorers Club）在其第112周年晚宴正式舉行之前，開展了一次只有媒體參加的品嘗活動，當我收到邀請時，我的腦中拂過一幅「排場十足且異想天開」的場景，然而事實並非如此。探險者俱樂部位於上東區的一座地標建築內，1940年由亨利·柯林斯·沃爾什（Henry Collins Walsh）和一群有名的冒險家一同成立。俱樂部的會員中不乏赫赫有名之輩：泰迪·羅斯福（Teddy Roosevelt）、 沃爾特·克朗凱特（Walter Cronkite）和彼得·弗洛伊歆（Peter Freuchen）——一位來自丹麥的北極探險家，他在腳趾凍傷後果斷切除了礙事的腳趾，在生命餘下的日子裡帶著一條真正的木腿四處走動。據說，目前羅斯福家族仍有一名成員是俱樂部的會員。

探險者俱樂部著名的晚宴號稱與安德魯·伯格曼（Andrew Bergman）《新生》的風格如出一轍，又平添幾分印第安納·瓊斯（Indiana Jones）的味道來增色。然而，我在俱樂部總部所在的莊嚴氣派的聯排別墅里看到的，則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宣傳活動，有的是不甚熱情的記者和份量超小、極富異國風情的例菜。所有菜肴都會在正式活動上亮相。

沒錯，我吃了鬣蜥和獅子魚，而且獅子魚是有毒性的。我還嘗了幾口亞洲鯉魚（亞洲鯉魚是目前威脅著五大湖（the Great Lakes）的外來入侵物種）生魚片，那味道著實回味無窮。平心而論它們算不上我這輩子吃過最難吃的東西、當然也不是最好吃的，但我的確漲了點知識，其中之一就是探險者俱樂部晚宴已不再是——或許曾經是——一個給勇敢又有錢的食客品嘗詭異食物、在孫輩面前創造談資的好機會了。會員基恩·魯爾卡（Gene Rurka）自1991年開始掌勺晚宴，他的目標是在保持晚宴興奮度的同時「寓教於吃」，使得就餐者理解可持續發展和環境保護的意義。

今年的主題是「海洋：生命之流（Oceans: Current of Life）」。晚宴在標誌性的華爾道夫大酒店（Waldorf Astoria）舉行，魯爾卡告訴我參加者逾1300人。他們菜單上的菜肴可比我們這群記者有幸品嘗到的要豐盛得多。晚餐由一系列入侵物種為原料烹制，有昆蟲、海生植物和內臟器官——一切都在宣告：是人類自己在給「食物」的定義設限；我們食用動植物的同時最好能起到維持、改善地球生命的作用。

魯爾卡告訴我，晚餐他奉上了獅子魚，鬣蜥和藍鯰魚（blue catfish）——都是被帶入非天然棲息地、阻滯了我們的河道的物種。除此之外還有許多昆蟲供選，包括「蟑螂，塔拉圖拉毒蛛，蠍子——之類的。」

「我們有野豬和野山羊；有很多內臟器官製成的菜；我們有牛睾丸，一些花式飲料用的是山羊生殖器做的螺旋吸管；還有裡面塞橄欖和洋蔥的眼珠子。我們有泡菜、藕片，在甜點表面撒上昆蟲或者海帶、海藻。我們的椒鹽卷餅（pretzel）也很棒，精緻、鬆軟。我們用的芥末里加入了精細研磨的海藻粉。」

魯爾卡認為十分有必要通過晚餐來教育就餐者：「目前，我們正面臨大量的入侵物種、損失慘重——合眾國的每一個州，包括阿拉斯加在內，都承受著入侵物種之害——我們需要調用大量資源來阻止侵害。對策就在這裡——如果我們能把它們吃了，或許就能大勝仗了。「

但是，切記自己在家的時候、在不知道你吃下去的到底是什麼東西的情況下不要貿然嘗試。魯爾卡告訴我說，「當然，不是什麼東西都能吃——有些很危險。請告訴你們的讀者，不要出門撿一隻甲殼蟲、蟑螂、小昆蟲或者蠕蟲（吃掉）。千萬別那樣做！「

與此同時，魯爾卡也說，他希望就餐者的思想夠開放。「鬣蜥嚴重影響了佛羅里達、波多黎各和整個南部的農業。它們通常都是從寵物市場意外流出的。我們並不是在怪罪某一個人，許多鬣蜥由於風暴、颶風或者龍捲風的因素從市場流出。剛開始，入侵物種的破壞性往往不足以稱為入侵，但現在它們成了大問題。」

說起使用昆蟲這個話題，魯爾卡說：「你得瞧瞧數字：接下來的二十年里，我們的地球上的人口數量將達到95億。而我們的農業，雖然不能說已經達到了飽和，但也接近上限了。因此，昆蟲——或許不太可能像牛排那樣鮮嫩多汁，但今天我就給你帶來了一道十分美味的肉丸。我也能為你做昆蟲肉卷或者全熟昆蟲漢堡，而且都會很美味。」

從品嘗會的情況來看，我料想大眾並不會覺得這些食物有多美味，但我欽佩魯爾卡的激情。世界在不斷改變，他想以行動告示世人：吃異域入侵物種真的有利於地球的長遠發展。

「20年前，人們把這當做一個笑話，說這是《危險因素（Fear Factor）》式的概念。但後來他們就不這麼說了——如今出現了蟋蟀農場，還有用於動物飼料的蛆設備等等，這成了一樁前景大好的生意。」

魯爾卡希望探險者俱樂部能夠成為領路人，而他也正用俱樂部著名的晚宴向世人展示如何「吃」掉危害：每餐1個鬣蜥肉丸、蟑螂、入侵的有毒魚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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