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談《二進宮》的唱詞

吳小如

吳小如（1922-2014），原名吳同寶，曾用筆名少若，安徽人，著名書法家、詩人吳玉如先生的長子，歷史學家，北京大學教授，也是一位著名的京劇評論家、戲劇史家，著有《古典小說漫稿》、《京劇老生流派綜說》、《吳小如戲曲文錄》等。

在《今晚報》副刊拜讀招司同志談《二進宮》佚詞的大作，不禁感慨系之，50年代初，我因給《星報》撰稿，曾獲識周驥良、陳嘉章等同志。招司同志在嘉章處也見過，當時恨未深談。1951年來京後，與驥良同志即未再相見。從晚報上得知他寶刀不老，私心慰忭。嘉章則於1964年《六號門》在京演出時匆匆一面，從此以後長訣。關於《二進宮》唱詞事，似亦聽嘉章談過，今願以所知就正於招司同志。

《二進宮》程硯秋飾李艷妃 王泊生飾楊波 徐凌霄飾徐彥昭

我30年代中期曾在北平聽過言菊朋的《二進宮》(與胡菊琴、馬連昆同台) ，即標榜加唱"漁樵耕讀"和"四季花名" ，惟詞句不復省記。1951年在燕京大學晤張伯駒先生，承他以余派《二進宮》全劇相授，始知言氏所加之詞餘氏亦有之。不過余氏30年代即息影歌壇，而言氏則不斷上演此戲，所以觀眾每知有言而不知有餘也。

張伯老所授余派《二進宮》唱詞，在"今日里進宮來辭別皇娘"後接唱："臣要學姜子牙釣魚渭上，臣要學鍾子期采樵山崗，臣要學諸葛亮躬耕隴上，臣要學呂蒙正苦讀寒窗。春來百花齊開放，夏至荷花滿池塘，秋來菊開金錢樣，冬至蠟梅戴雪霜。"然後再接"望國太開恩將臣放"云云。經過十年浩劫，所藏腳本已片紙無存，所幸上面八句還能哼出唱腔，遂未忘耳。

《二進宮》張君秋飾李艷妃 譚富英飾楊波 王泉奎飾徐彥昭

至於招司同志所引"臣不學那興周滅紂的姜呂望"云云，乃另一種唱法，與余、言所唱並非一套。這是我親自請教了王庾生先生學到的。庾老所授，在"辭別皇娘" 句後接唱："臣不學那興周滅紂姜呂望，臣不學那管仲相齊邦，臣不學三國中諸葛丞相，臣要學隱居山林的張子房。"下接"望國太開恩"云云。庾老弟子在津者大有人在，當知其究竟也。

（《吳小如戲曲隨筆續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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