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去世,大姐竟帶著一群小姐回家奔喪
馮家大女兒兆曼是接到母親去世的電話後匆匆趕來的。她大約有二十年沒踏進這幢屋子了,母親不允許她進這個門。每次,兆曼回村,都是住在妹妹兆娟家裡,她只能遠遠看望母親。現在母親死了,她可以近距離看母親了。母親的臉安詳中有一絲威嚴。母親的個性是多麼的剛烈,不過她理解母親。在這個家裡,兆曼的個性是最像母親的,她這一輩子似乎都在和母親對著干,他們其他三個都屈服於母親,只有兆曼敢於挑戰母親。自從母親宣布不再讓她踏進家門後,她去過母親家一次,結果,母親被她氣得發抖,拿著一根棍子要打她。她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你要打你就打吧。母親的棍子果然落了下來,她被打出了血。她易怒的脾性就暴發了,她狠狠推了母親一把,母親被推倒在地。母親就躺在地上大哭起來。那會兒,兆曼發誓不再來這個村子。但不知為什麼,她總惦著母親,每年都要回來一次,但她再也不進母親家了。她回村後,就在村子裡到處轉,為的是能碰到母親。她也只能遠遠地看看母親小巧但裡面裝滿了憤怒的身子。她總是同村子裡的人興高采烈地說些家長里短的事情,表情誇張,好像在對母親示威遊行。母親這種時候就不再從屋子裡出來。她知道母親獨自一人在屋子裡生悶氣。
已經十多年了,兆曼沒好好看看母親的樣子。現在她可以站在母親前面,距離還不到一米,往常這是不可能的。她見到母親,有一種強烈的哭泣的衝動,但她忍住了,她感到她的心頭像發了酵一樣,有什麼東西在喧囂個不停,就好像那裡有一個熱帶風暴正在形成。這會兒,母親是安詳的,那些曾經讓她感到害怕的威嚴的皺紋現在好像也變得柔和了許多。她的頭髮也比往常溫順,服貼的造型很好地粘著臉頰。說實在的,死了的母親讓她感到陌生。這種陌生感更加重了她的悲哀,她知道她同母親的戰鬥結束了,她知道其實這場戰鬥誰也沒有贏。她感到她的眼淚快要出來了。
她收起注視著母親的目光,轉過身掃視了一下屋子。她得干點事轉移心中日益泛濫的情感,雖然她對母親可謂愛恨交加,但她決定給母親的葬禮最好的排場。她知道鄉下人最看重這一套了。
她叉著腰,開始向兆娟詢問葬禮的事。她的樣子儼然已成了這個葬禮當然的總指揮了。兆娟同她說了一些情況,她不住點頭表示認可。最後兆娟說出了自己的擔心,她指了指大哥,說,他已有兩天兩夜沒睡了。兆曼皺了一下眉,點了點頭。
兆曼左右前後看了看,又問:「紅宇他爸還沒來?」
兆娟說:「他爸去了貴州,幹部交流。去了有一年了。」
「通知他了嗎?」
「電報是打過去了。但他那地方閉塞,聽說一個星期才通一次郵,路上也得三四天。恐怕他趕到,事也辦完了。」
兆曼向兆娟揮了揮手,意思是說知道了,忙你的去吧。
她在一旁觀察了大哥一會兒。大哥的樣子完全不像一個男人,像一個被閹割過的太監。男人應該頂天立地,哪能像大哥那樣整天看著母親的臉色行事的。看著大哥這個模樣,兆曼就有一種悲憤從心頭湧出。她知道這一切都是母親造成的。母親總是把自己的意志強加到別人身上,把這個家庭搞得一團糟,可母親自己還沒有意識到。
「大哥,你去睡一覺吧。兆娟說你都兩天沒睡了。」
大哥沒吭聲。
「你這是何苦來著?」兆曼顯然對大哥的沉默有點氣惱,她高聲地說,「你對她夠好了,她躺在床上這兩年都是你照料的呀,誰不知道你是孝子!」
大哥還是沒吭聲。只要大哥不吭聲了,家裡人就不會再勸說。家裡人都知道兆根這時候很危險。但兆曼是個急性子,她管不了那麼多,她一定要讓大哥去睡上一覺。
「沒人規定長子一定要守著的呀,睡一覺難道就不孝了?」
大哥看了一眼兆曼,好像不認識她似的。這一眼看得兆曼膽顫心驚。
兆曼嘆了口氣,說:「你怎麼這樣死腦筋?嗯,她待你又……」她看了看母親,忍住不說了。
* * *
大姐和大哥說話的當兒,兆軍在隔壁的屋子裡直愣愣地看著城裡來的姑娘們,但他的臉上卻還帶著靦腆,一種想笑又不敢笑的神情。主要是因為母親剛死,他覺得笑似乎不應該。
城裡的姑娘站在屋子裡,臉上表情都比較嚴肅,她們都沒坐下,好像坐下是不尊重死者的表現。兆軍殷勤地搬凳子讓她們坐。她們都有點陌生地看著兆軍。
兆軍來到一個大嘴巴大眼睛姑娘身邊時,大嘴姑娘輕聲說:「兆軍,你變好了呀。」
兆軍笑了一下。他的笑容里有一些孩子式的調皮。看到他的笑容,那姑娘又說:「看來你是裝的,你還那樣壞。」
那大嘴姑娘叫劉燕,不過是不是真的叫劉燕只有鬼知道。兆軍曾經去大姐店裡幫過忙。那會兒,劉燕已在那裡了。今天來的六個姑娘中,他認識其中的四個。他剛到店裡的時候,不知道這些姑娘們是幹什麼的。在店裡有這麼多漂亮姑娘讓他心花怒放。當然,沒幾天,他就知道她們是幹什麼的了。後來,就是這個叫劉燕的姑娘主動找他睡了覺。劉燕告訴他,她就喜歡不經事的愣頭青。就是打這以後,他成了一個浪蕩公子。他幾乎同店裡所有的姑娘都發生了關係,他賺的錢差不多都花在這裡了。因他賺的錢有限,他甚至還欠了姑娘們一屁股的債。沒多久,他就染上了一身的病。
他得病後,大姐就知道了這事,把他狠狠地罵了一通,並把他從城裡趕了回來。兆軍從城裡回來後像是中了邪,他常找村裡的女人。他因此常挨村裡男人的揍,但他樂此不疲,被揍了後還干這事。母親從來不管他。他知道母親這輩子最寵的就是他,他幹什麼事,她都原諒他。他一點也不怕她。
姑娘們的身上都很香。這香氣讓他內心歡喜得發狂,他激動得渾身都顫抖起來。他的臉紅看上去好像是靦腆,實際上是激動。他很想伸出手去撫摸她們柔軟的胸脯。他曾經撫摸過她們,至少摸過其中的四個。他知道撫摸她們,她們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但現在不能,死了的母親躺在廳堂上,屋子裡人也太多,打情罵俏不是時候。不過,他還是佔了一點小便宜,他伸出手去,拉住她們的衣襟,叫她們坐。當然碰到她們的肌膚是不可避免的,多麼令人心動的肌膚啊。
姑娘們都坐了下來,但她們的注意力似乎都在廳堂里,她們的眼神穿過房間門到達廳堂。其中一個穿白衣的姑娘直愣愣地看著大哥,就好像她發現了大哥身上有什麼秘密似的。她的眼中似乎還有點淚影。他對這個白衣姑娘沒什麼興趣,她看上去雖然漂亮,但顯得太單薄了點。他還是喜歡那個大嘴劉燕,什麼都豐滿,嘴豐滿,胸豐滿,屁股也豐滿。他一直瞪著劉燕。
劉燕好像知道他瞪著她,她沒回頭,問:「你哭過嗎?」
「我哭什麼?」他不以為然地說,「一個大男人,有什麼好哭的。人嘛,總有一死的。」
「我知道你是個沒心肝的人。」
「我怎麼沒心肝了?」
「你自己心裡明白。」
兆軍的臉上突然湧出某種曖昧的笑容。他用一種近乎油滑的腔調輕聲說:「你難道不知道我只喜歡你。」
「去去。」劉燕不以為然地說,「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他們正有一句沒一句說著話,大姐兆曼一臉嚴肅地進來了。姑娘們的臉也都變得充滿了悲傷。兆軍知道姑娘們這是裝給大姐看的。她是老闆娘,有什麼辦法。
大姐見到兆軍坐在姑娘們中間,皺了一下眉頭。她說:「你坐在這裡幹什麼?」
「我陪陪客人們。」
「她們用不著你陪。」她想了想,說,「你去幫幫道士們的忙。」
兆軍天不怕地不怕,大姐他還是有點怕的。他就點頭哈腰地去了院子。出去的時候,他還向姑娘們擠了擠眼睛。但姑娘們神色木然,沒像以往那樣回應他。
* * *
姑娘們坐在裡間,感到無事可干。這時,她們的老闆娘兆曼又進來了。老闆娘對她們說,你們晚上要住在我妹家。老闆娘這麼宣布時,她的妹妹兆娟就在一邊。劉燕發現兆娟聽了這安排似乎有點吃驚,她猜想老闆娘肯定沒同她商量過這事。她們老闆娘辦事總有那麼一點霸道。老闆娘就叫一個孩子帶她們去住的地方。
從靈堂里一出來,姑娘們就放鬆了。剛才嚴肅呆板的姑娘們突然變得放肆起來,她們相互開起一些玩笑。「小玉,你是不是在拍老闆娘的馬屁呀?你還真跪下來了。」「呸,你們說什麼呀,我跪下來是因為她像我的外婆。」「小玉,你可真是孝。」她們經常聯合起來調笑那個穿白衣的姑娘。她們的笑聲顯得清涼而悠遠。
劉燕覺得她們的老闆娘兆曼女士真是個奇怪的女人,她竟帶著她們來奔喪。不過,劉燕馬上想通了,她們的老闆娘本來就是一個好排場的瘋狂的女人。她們店裡生意好並且安全都靠了她這份爽直和排場。老闆娘以前沒同姑娘們講起自己的事,姑娘們不知道她竟來自這麼偏僻的地方。當她們坐著中巴在村子的道路上顛簸時,她們都對這個村子的閉塞感到吃驚。
姑娘們背著包,跟著前面領路的那個少年。劉燕覺得那前面走的少年很有意思。那少年有點靦腆,看她們的眼神充滿了羞澀。但她覺得他其實有了男女之間的感覺,瞧,他的嘴唇上都有了一層毛茸茸的柔軟的鬍子。她覺得那些絨毛可愛之極。那孩子沒回頭看一眼,同她們保持著一百米的距離,但她知道,他其實時刻注意著她們。她們剛進靈堂時,她就注意到他不時偷偷瞧著她們的亮晶晶的眼睛了。他現在走在前面,他的動作都有點走形,有點僵硬,就好像他的背後正有一支槍瞄準了他。劉燕覺得這個孩子很有意思,她就想逗逗他。劉燕就是喜歡乳臭未乾的小男人,見到他們,她就會有那麼一股不可抑制的母性衝動,甚至還有一種想把他們摟在懷裡的慾望。她在這方面吃了不少虧。現在,在城裡,即使這樣的小男人也很壞,她雖說也是個經驗豐富的女人,卻不時要上小男人們的當。不過眼前這個小孩子看上去純真無邪。鄉下的小男孩就是老實。她覺得自己已喜歡上這個孩子了。
「喂,小孩,你走得慢一點,我們都趕不上你了。」劉燕喊。
姑娘們都笑起來。一個說:「劉姐,你老毛病又犯了吧?」
「去去,死丫頭。」
那孩子在前方站住,他回過頭來看她們。
「這麼熱的天,你還走得這麼快。我們還背著包呢!」劉燕把包放在地上,懶洋洋地對著那孩子招手,「小孩,你幫我搬一下吧。」
那孩子紅著臉,停在那裡有好一陣子。一會兒,他面無表情地朝她們走來,好像他渾身不願意似的。劉燕沒想到的是他沒朝自己走來,而是走到小玉面前。小玉也背著一個不小的包,這會兒她的臉已被太陽照得白裡透紅,額頭和鼻子上滿是汗水。那孩子二話沒說,就接過小玉的包,沒等小玉反應過來,他就背起包加快步子跑了。
「唷,這小孩,幫忙還看人頭呢。」劉燕誇張地叫道,「我好像沒得罪這小孩吧?」
別的姑娘們都笑了起來。有人說:「劉姐,看來小孩不愛你,他愛小玉。小玉,你要當心啊。」
一會兒,就到了孩子家。孩子把姑娘們安頓好。孩子的母親已交待好了的,家裡一間專門給客人住的房間里有兩張床,可以住四個人,另外孩子睡的房間也要讓出來給姑娘們住。
姑娘們安頓完了後,就聚集在孩子家的廳堂里。那裡有一張八仙桌,姑娘們都感到累了,她們歪七歪八地坐在椅子上。
「坐了一天的車,累死人了。」歇了一會兒,劉燕首先發出了聲音。說話的當兒,她拿出化妝盒開始補妝。一會兒,她的又大又厚的嘴唇變得鮮艷無比。
劉燕補好妝見孩子站在門口,就說:「喂,小孩,你過來,給我敲敲背。」她的臉上充滿一種既像挑逗又像是調侃的表情。
「呀,劉姐,你就別逗他了。你瞧他的臉,紅得像個大姑娘了。」一個姑娘說。
「你不願替我敲?你一定願意替小玉敲是不是?」她依舊不放過他。
就在這時,劉燕感到門口暗了一下,那孩子被擠在一邊。劉燕見兆軍嬉皮笑臉地來了。他的身上帶著一股子熱風。
兆軍說:「我來給你們敲背吧,姑娘們。」
屋子裡一下子充滿了笑聲。劉燕見那小孩趁機溜了。
「誰要你敲背啊,你這個流氓。」
「那你們給我敲吧。」
「喂,你老娘屍骨還沒寒呢,你不去守靈來我們這裡胡鬧。」
……
(本文節選自艾偉的短篇小說《小姐們》,收錄於《水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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