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臟又臭，鮮血直流，我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地走向他
大三的暑假，懷著既興奮又忐忑的心情，跟著十幾名同學，來到了一個小縣城的醫院，開始了我們短短兩個月的醫院見習生活。
為什麼興奮？為什麼忐忑？
興奮，是因為在學校苦學了三年，終於可以走進醫院，體驗一把理論與實踐的碰撞；忐忑，是因為對未來的無知，不知道在真實的臨床工作中，將會遇到怎樣的病人，怎樣的難題……
小縣城與大城市果然不同，醫院不會人聲鼎沸、人滿為患，醫生護士在空閑的時間都會坐下來談談天，說說地。
那天，還在急診科的我正和主任同學閑聊，忽然聞到一股很濃烈的熏臭味，我們互相打量，異口同聲的說：「怎麼這麼臭？！」尋味望去，發現一對穿著破爛的老夫婦站在不遠處。
穿著破爛，真的比電視上看到扮乞丐的演員破爛太多太多；更重要的是，不僅破爛，還很臟，感覺到衣服的每一寸都被泥土灰塵打了一層黑漿；真的很臭，那股熏臭味正常人都會遠避三尺，在我當時二十年的人生經驗中，從未想像到一個人的身上能散發出如此熏臭！
不經意間，我看到了老大爺用右手緊握著左手腕，天啊，大爺的左手正滴吧滴吧地鮮血直流！
大爺看到我門注意到他，用很生疏的普通話怯生生地說道：「醫生……可不可以……幫幫我……我……被車撞了……」
聽到這樣的話，我們在場的三個醫生精神都緊張起來了，正想走上前去看個究竟，卻被他身上的濃烈熏臭阻擋了下來，可是眼看著不停滴落的鮮血，我們還是屏住呼吸，走上前去……
近看更是嚇一跳，原來大爺左手大拇指下的大魚際整塊肉都被割傷切下來了，就剩下一點點的皮肉連著吊在那裡，手掌骨頭都看見了！！！對於我這首進「戰場」的菜鳥，看了更是倒吸一口氣，感覺自己的痛覺神經都被全部激活。
主任幫大爺檢查了一下，叫他嘗試著活動一下手指，所幸，還能動，韌帶沒有傷到。百經沙場的主任很冷靜的說道：「大爺，你這個還是傷的很重的，需要馬上做手術，而且術後還需要每天來吊針、換藥……」
主任話還沒說完，大爺就忐忑地搶著話，說道：「醫生……可是……我沒錢……現在身上……就……只有……一百多塊錢……」斷斷續續的話語，道出了大爺的無奈，道出了心酸，這些，遠超於他身體發出的疼痛……
「唉~」主任頓了頓：「你這一百多肯定不夠的，光是手術都不夠，你好好想想湊湊錢，我先幫你準備手術。小譚，你先幫他清洗一下受傷的地方，要清洗乾淨，太髒了容易感染，然後準備手術。」年近半百的主任留下一聲嘆息，交代完任務給我，就去開醫囑準備了……
我帶大爺走進急診手術室，叫他坐下，幫大爺簡單處理壓迫止血，然後去準備清洗傷口的藥物，這時我才敢深吸一口氣，然後戴上口罩，再次向大爺走去……請原諒我的這些舉動，因為大爺的味道著實太「濃烈」。
再次屏住呼吸，湊近大爺，才發現他身上的傷不僅左手，臉部、脖子、胸口都有很多大大小小被刮開的傷口，不過所幸都不是很嚴重，稍微縫合處理一下就好。我一邊清洗，一邊深刻地體會著「傷在你身，痛在我心」，一位七十歲的大爺遭受的這種創傷，我彷彿身同感受……
在清洗的過程中，為了分散大爺的注意力減輕疼痛感，也為了了解病史，我問：「大爺，你為什麼會被車撞到？撞你的人去哪了？」
大爺一臉羞愧，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話說道：「我和我家婆子靠撿破爛為生，今天在路邊撿的時候，被一輛摩托車撞到了，那車撞了我就開走了，我們年紀大追不上……」「你的孩子呢？」「我們沒有孩子……」大爺沒有再繼續說下去，我知道大爺內心的無助和痛苦，心裡臭罵著那個撞了人卻逃跑的摩托車……
這時，我才意識到一直站在我們身邊默不作聲卻一臉焦慮的老奶奶，我轉過身，用安慰的語氣和她說道：「奶奶，大爺的傷沒什麼大事，我們會儘力處理好的，您放心，在外面等著吧。」大爺卻接話了：「小姑娘，她沒文化，不會說普通話也不會聽。」然後轉過頭用土話把老奶奶叫了出去。我聽了這些話，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百感交集，繼續低頭認真的幫大爺清洗著傷口……
「大爺，我跟你說，這個手術費我已經幫你減到最低了，但也要兩百多，而且還不包括後面的藥費和換藥費，你待會交了現有的錢，剩下的你要想想辦法。還有，待會幫你縫合可能麻藥也不能用太多，你要忍著點……」主任就是這樣雷厲風行，不知道啥時候進來的。
「嗯~」大爺弱弱的應了一聲。整個手術的過程中，我觀察到大爺的眼神一直都是暗淡無光的，他似乎陷入了沉思，所有的這些思緒，已經足以抵抗術中給他帶來的所有疼痛……
手術很順利的完成了，我拿著主任開的單子，帶著兩位老人家去交錢，看著大爺抓著一把皺巴巴的零錢遞給老奶奶，老奶奶雙手顫抖著將一張一張的零錢攤開，點數，然後一聲不吭地遞給收費的護士，我的內心很是酸楚。
「大爺，你的這些錢還不夠，我先幫你墊著，你明天再把家裡的錢帶過來，因為這幾天還要吊針，還要看傷口換藥，這些都要錢。」其實我看到這兩位老人家，真的不忍心和他們說「錢」這個字，可是也沒辦法，醫院也有規定。唉，萬惡的「錢」！
大爺聽罷，為難了：「姑娘，我家裡的錢……也不多了，可能全部家當就兩百多了，但是我們還要留著吃飯的錢……」說著說著，這位七十歲的老大爺，聲音哽咽了……
聽到這些，我眼睛頓時也紅了，雖然我家境不算富裕，但從小也算衣食無憂，第一次面對這樣窘迫的老人家，內心真的是很難受……思緒了一會，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豪情萬丈的說：「大爺，你在這等著，我幫你和主任說去！」話音剛落，頭也不回的向主任辦公室跑去，留下兩位不知所措的老人佇立在那裡……
「俠客上身」，我一屁股坐在主任面前，聲情共用地給主任做思想工作：「主任，你看他們兩位老人都這樣了，就不能免了他們的費用嗎？」然後眨巴眨巴我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視著主任……（你們現在看到大小妹的那雙大眼睛可是我三寶媽的真傳！哈哈！）
主任似乎早已料到我會這樣，像一位慈父的那樣看著我，語重深長的說：「小譚，我就知道你會這樣，曾經的我也有你現在的想法。可是，你要知道，醫院有醫院的規定，這也是我們的工作，我們也要養家糊口，不是來做慈善的，雖然我也很理解大爺的困境，但是我們又能幫到幾次？像大爺這樣的人社會上還有很多，作為醫生，以後你遇到這樣的情況還會有很多很多，難道每次你都這樣幫他們？醫院領導會怎麼想？沒有資金醫院還如何運作？你的家人會怎麼想？難道你將來的家人和孩子就不需要你去照顧？……」接近半百的人生經歷，讓主任說出的話語都是那麼現實，那麼的感慨，那麼的發自肺腑。
我無語了，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接上主任的話……「可是……主任，大爺真的太可憐了，我真的很想盡自己的能力幫幫他。要不這樣，你不需要免費幫他治療，就盡量減到最少吧，在我能承擔的範圍內，我幫大爺繳費可以嗎？」還是靠著父母給生活費作為只是一名學生的我，說這話的時候顯得是那麼的沒有底氣……
主任陷入了沉思，他似乎也理解我這個相當於他女兒的小姑娘初入社會的那種天真和善意，是打擊？或是支持？
「小譚，這樣吧，你讓他交了這次的手術費和前三天的輸液費用，這些我都只收他的藥費，至於材料費我就減免他了。但是，每天的換藥費，還是要象徵性的收他10塊錢，否則醫院領導那裡我真的不好交代。」看來還是我真誠的大眼睛和天真善良的內心勾起了主任年輕時的那份情感，看似鐵面無私的主任也被我感染了。嘻嘻！首戰成功！
前所未有的成就感讓我連蹦帶跳的站在兩位老人家面前，興奮得無語輪次地和大爺彙報這個好消息：「大爺，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和主任申請了，你只要交了這個手術費，後面的藥費和治療費都幫你免了，所以你不用擔心了，一定要好好接受治療！」
請原諒我說了一個善意的謊言，我不想因為我的幫忙而傷了老人的自尊心，讓老人家們覺得愧疚而不配合治療。這些錢對於我這個小年輕來說，只不過是少吃幾頓夜宵或者少買點衣服，或者多做幾次家教就可以賺回來，何樂而不為。
大爺傻眼了，被這個意外的「好消息」嚇傻了，很難想像幾分鐘的時間，對他的生活真的是天和地的變化，重複的問了我幾次：「姑娘，是真的嗎？你說的是真的？」「是真的，不騙你！你就放心治病吧，好好康復才是最重要！」當時的我，也是萬分激動。
大爺轉過身把我和他的談話內容用土話轉述給老奶奶的時候，我抓緊機會，偷偷地掏出自己的錢，把剩下的手術費和藥費交了。
一直滿臉焦慮的老奶奶聽罷，終於把她滿臉的皺紋鬆開了，不斷地向我點頭致謝，我也不斷地擺著手說：「不用謝，不用謝。」
內心的激動沒有讓我忘記醫者的職責，老人家們離開前，我千叮萬囑：「大爺，這段時間你千萬不要再去撿垃圾，那些地方很臟，很多細菌，搞不好傷口又感染了。家裡的衛生也要弄好，該清的垃圾也要清好（撿破爛為生的家可以想像都是垃圾堆滿山），衣服也要洗洗了，衣服乾淨傷口才不容易感染；還要洗澡，說實話，你太髒了，還很臭！」大爺羞澀的笑了。「記住傷口千萬不能碰水，否則會感染。還有，這幾天要注意營養，流了這麼多血傷口這麼深要恢復需要營養，不要省那些錢，總之現在醫藥費的問題是解決了，你就要好好照顧好自己，傷口恢復好了以後工作生活才方便，不然就會影響一輩子啦……」
不知道為什麼，說著說著，感覺面前的就是自己的爺爺，我就像小孫女那樣嘮叨個不停，老大爺就像聽著小孫女嘮叨的那樣，慈祥的笑著，一邊聽一邊不停的點頭（我的親爺爺很疼我，在我初二的時候卻突然心梗去世了，這也是我選擇從醫的一個原因）……
交代完一切，終於放心的和兩位老人家說「再見」。
那天的情緒一直久久不能平復，感慨萬分，晚上回到宿舍，我還是忍不住和同行的其他同學說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沒想到，同學們都被觸動了，大家主動提出來：「要不，我們一起來分擔老人的費用，多人一起分擔總比你一個人強，而且我們還可以輪著給老人家他們買早餐，反正也沒多少錢，我們人多，加上換藥費，也就是每人不到二十塊錢，這點小事我們還能做到！」宿舍頓時沸騰了，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給了不少建議，想出了不少的主意。
我被大家的熱情和愛心感動了，晚上在被窩裡回想一天的事情，情不自禁留下了欣慰的淚水……
第二天走進急診，看見一對熟悉的身影在就診區默默的等待著，走近一看，沒錯，就是老大爺和老奶奶，大爺那天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雖然依舊破爛，但沒有了那種「泥漿裹布」的感覺，也再也沒有那種難忍的熏臭味，看得出大爺前一晚是認真梳洗了一遍。你別說，梳洗乾淨的大爺還真帥！
「大爺，你來了，這麼早，來，給你！」雖然和大爺才認識第二天，感覺似乎已經認識了很久，我把大家幫老大爺準備好的早餐遞給他：「大爺，給你們，這是我和同學們的一點心意，不能不要哦，吃了傷口長得好。」
對於這番好意，老大爺似乎有點以外，但看我盛情難卻，也就欣然接受了，看著他和老奶奶分享著我們準備的早餐，我內心的幸福感油然而生：即使生活困苦，但夫妻之間彼此恩愛，互相依靠，又何嘗不適一種幸福？！
在他們分享著早餐的時候，我以準備材料的藉口，偷偷的溜去交費處，用同學們一起捐助的錢把大爺當天的醫藥費交付了。
待一切就緒，我仔仔細細的幫著大爺清洗傷口，換上乾淨的敷料，生怕他的居住環境不夠衛生，對他的傷口癒合會有影響，還是那樣的千叮萬囑，要注意衛生，要注意營養，不要撿垃圾，不要在外面亂跑……
第三天，下雨了，時間過了很久仍不見老大爺的身影。看著滴答滴答的雨水，我有點擔心：大爺會不會因為下雨不來了？是不是家裡有什麼事？會不會來的路上又有什麼意外？……一直的胡思亂想，一直的心緒不寧。
快到中午的時候，雨還沒停，忽然看到一對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我終於鬆了一口氣：他，終於來了。攙扶著他的，還有他的老伴——不會說普通話的老奶奶。可當他們越走越近，我就越發現不對勁，這是什麼雨傘啊？！居然這麼爛！！！六個折面的雨傘布，居然四面都是爛的，只有兩面能用來擋雨！！而且，還是擋兩個人的雨！！！
我有點生氣了，焦躁地說道：「大爺，你怎麼這麼晚才來？還拿著這樣的雨傘，萬一傷口弄濕了怎麼辦？我不是告訴過你傷口不能碰水嗎？！萬一淋雨生病了怎麼辦？如果這時候感冒發燒，對傷口恢復都有影響的！！」大爺吞吞吐吐的低聲說道：「不好意思，姑娘，讓你久等了……我一直想等著雨停了再來……可是又怕你擔心我……家裡就只有這把雨傘了，所以……」大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說到後面，我幾乎都聽不到他說什麼了。
「雨傘都這樣了，你可以自己來啊，為什麼還拉著老奶奶陪你一起淋雨過來？」拿著那雨傘在雨中行走，簡直就和淋雨沒兩樣！「……我不放心把她一個人留在家裡……她什麼都不懂……聽不懂別人說什麼……自己也不會說……所以……」
我沉默了，對我的衝動，對我的無知，對我的自私，我，沉默了……還是偷偷地拿著同學們一起湊的錢幫大爺交了；然後靜靜地幫大爺換藥、清洗……那天，我們之間變得前所未有的安靜。
臨走之間，我一手把大爺的口服藥交給他，另一手把我自己的雨傘提給他，淡淡地說：「大爺，你拿這把傘用吧，不要被雨淋了，會生病。」大爺很是推辭：「姑娘，沒事，我們習慣了，你的雨傘給我了，你怎麼辦？」我用不耐煩的語氣掩飾我內心的自責：「沒事，我同學還有雨傘，我們可以一起用。你不想你自己，難道就不想一下奶奶嗎？難道你不怕她淋雨生病嗎？」
聽我這樣一說，老大爺深情地看了看老奶奶，遲疑了。「行了，就這樣，拿著！」我都覺得老人家有點太婆媽了。看到我這麼堅決，老大爺也只好接受了我的好意：「謝謝你。」
……
第四天，我轉科了，要去理療科見習了。在離開之前，我拉著接替我在急診科見習的同學，把老大爺的情況再一五一十的和他交代清楚，生怕有一點的遺漏和疏忽。我那位同學也是一邊認真地聽著，一邊點頭，最後還說了一句：「你放心，交給我吧，我會好好照顧大爺的。」……
那幾天下班回到宿舍，我都要那同學和我說說大爺的情況，才能安心地睡覺……
「浩浩，明天應該是老大爺回來拆線的日期了，你到時和他拆線要小心一點哦，不要把我前面的辛苦白費咯。」那天晚飯的時候，我半開玩笑地和在急診輪科的同學說道。「你就放心吧，我會幫你照顧好大爺的。」那位同學知道我對老大爺的那份牽掛。
……
「老譚（同學對我的封號），老大爺要找你！」正在忙著手頭按摩工作的我，卻被在急診輪科的同學打斷了。「我不是都和你交代清楚了嗎，為什麼還要找我？」正忙著，如何分身？我有點不耐煩了。「哎呀，你就下來嘛，倆老人家正在等你呢。老大爺說，一定要你幫他拆線。」我不著急，同學倒是急了。
聽他這樣說，我奇怪了：一定要我幫他拆線？我何德何能啊？！帶著滿心的疑問，和面前的病人說了聲抱歉，下面有病人急著找，在徵得病人的同意後，我跟著我那位同學回到了急診科。
老大爺看到我，露出了從未有過的笑容，把曾經受傷的手遞到我面前，說道：「姑娘，你看，我的傷口長好了，可以拆線了。」我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大爺的所有傷口，「嗯嗯，太好了，傷口都長得很好，我放心了。可是大爺，你為什麼一定要我下來，我已經和這位同學交代好你的情況了，讓他幫你拆線，因為我現在不在急診科了。你可以放心，他的技術絕對沒問題。」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我也有點不知所措。
「我知道，這個小夥子也很不錯，可是，我還是想你親手幫我拆線。」不知道是不是身體恢復好了，大爺的眼睛有神了，說話也變得流利了。
我看了看那位同學，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反倒我的同學顯得大方：「沒事，你就幫他拆吧，老人家的心愿。」我再看了看老大爺和老奶奶，他們都用期待和信任的目光看著我；看了看那位同學，他已經把器械遞到了我的面前。「那好吧，我來拆。謝謝你們。」
一邊拆，一邊和大爺交代著後面的注意事項，大爺用慈祥的目光注視著我，認真地一邊聽一邊點頭。
到了最後的時刻，我的內心莫名有點依依不捨，不知道這樣一別什麼時候才能見面，也不知道兩位老人家將來的生活會如何。
我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突然被眼前的一幕嚇呆了——老大爺拉著老奶奶，跪在了我的面前！兩位七十歲的老人家跪在了我的面前！！！
被嚇到的不僅是我，在場的同學也被嚇到了，我們連忙上前想要把他們扶起來，可是兩位老人家說什麼都不肯，老大爺很激動地說：「姑娘，我們真的很感謝你，謝謝你，謝謝你！」然後，他們轉過身也向著我的同學說：「也很感謝你們。」
初出茅廬的我們被眼前的這一幕觸動了，情不自禁淚水已經在眼眶裡打轉，我和同學連忙把他們扶起來，哽咽的說道：「不用謝，真的不用謝，我們也沒做什麼，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你們這樣，我們倒不自在了。」
……
每次回想到當時的那個情景，我的眼眶都會濕潤了，包括現在，不是因為我自己做了什麼，而是被老人家的這份純樸、真誠的情感，打動了。
說實話，當時的我只是一名小小的見習生，連個實習生都不是，更不用說是有執業證的醫生了。其實這些兩位老人家都知道，但是他們卻如此的信任我，如此的感謝我，真的讓我受之有愧。或許，這就是作為患者，對幫助過他們的「醫生」，最純樸、最真誠、最直接的感謝。
……
即將結束兩個月的見習生活。那天騎著單車在趕回宿舍的路上，眼前又出現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對，沒錯，就是他，那位老大爺！難道，這都是上天的安排？
我停下車，向他叫了一聲：「大爺！」本來在路邊挑著東西行走的老大爺，聽到有人叫他，停下腳步，回頭一看，認出了：「啊，原來是你，姑娘！」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沒想到能再見到你。大爺，近來可好？身體都恢復好了嗎?奶奶可好？」一種莫名的親切感湧上心頭。「好，好，好，我們都很好。姑娘，去我們家坐坐吧，我們家就在前面。」大爺熱情的邀請著。可惜當時要趕著回宿舍開會，我婉謝了大爺的邀請。再次離別前，我叮囑了老人一句：「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照顧好奶奶。」
……
不知不覺，十幾年的時間，過去了。很多次夜深人靜的時候，這個故事一次又一次地重現在我的腦海里，每次回憶起來，都會被感動，眼睛都會洋溢著幸福的淚水：從醫者，有多少人能感受到這份醫患間最真摯、最純樸的情感……
十多年後，大爺、奶奶，你們可好？曾經的小姑娘現在已經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家庭，我過得很好，很幸福，有愛我的先生，有愛我的三個孩子……感謝您們，讓我懂得了什麼叫——人間真情！
—— END ——
【三寶媽簡介】
家有三胞胎，人稱三寶媽！三胞胎醫生媽媽，100%原創文章的真心分享。全友中醫診所婦兒保健專科顧問，自媒體，特約撰稿人，專欄作者。致力分享中西結合的醫學知識，孕產、育兒的心得經驗，當媽後的成長曆程……希望三寶媽的用心分享，可以給你點滴啟發。做最真實的我，做最強大的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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