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令我體會，凡事會枯萎
妖的尾：愛與文字，是我們存活的根本＋
————————
我是真的愛過他，他也是真的愛過我。
但......凡事會枯萎
文：花痴女巫
1
∞·∞
遇到嚴佻的時候，我28歲，還沒有談過戀愛。
好像是從小到大，好好學習，別人熱熱烈烈談戀愛的時候，我整天上自習，原本不聰明的腦袋，居然考上了研究生。研究生畢業，工作，一直沒有遇到合適的人，就一直一個人。
嚴佻是公司的同事，我上班不久，他離職了，那段時間偶爾回來，有時候看到我，會托我某某在公司的時候給他打電話，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公司拖欠著嚴佻上個年度的業績獎，嚴佻本來一直等，希望拿到獎金才離職，結果實在等不起，離職後，公司果然更不發給他了。
我覺得，這挺不公平的。
那天下班的時候，嚴佻來公司，失望離開，寫字間樓下，我們各自等著各自的巴士。
他穿一件很普通的夾克，白色的襯衫，短短的頭髮，我們斷斷續續聊著天。
「周末總是沒事幹。」他說。
我笑笑，其實我也沒有什麼事情做。
車子總也不來，他用了滴滴打車，不如，送你一程。我搖手說不用了不用了，卻還是上了車。我覺得我拒絕得不夠堅定,不知道自己的表現會不會太虛偽或者矯情，他送我到家門前，我往車子扔了50元錢，幾乎是逃了回去。
那天晚上，收到他的微信。
你怎麼這樣滑稽？
另外，你是我見過唯一和男子乘計程車還會付錢的女子。
2
∞·∞
他還是偶爾來公司，見到我的時候，說還欠你21大元，怎麼辦呢？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是傻傻地笑。
他辭職了，照片還在銷售部的牆上、我似乎從來沒有真正注視過他，每次想起他，都是一個虛虛的輪廓，就在照片里，仔細看他的模樣。
他的輪廓很深，眉毛很濃，臉頰有幾粒痘印，他的眼睛不大，感覺很明亮，每次我經過，都趁大家不注意停下來看一看，後來有人將他的照片扔在廢紙簍里，我偷偷將照片找出來，放在包包里，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不願意他的照片躺在廢紙簍里，也或許因為，有一張照片他的照片也是好的。
他來微信，說請我吃飯，是半個月後的星期天，那天我特地做了頭髮，我的頭髮原本短，燙完後就更短了，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我後悔得全身都僵硬了，不好看，一點也不好看。
他的電話來了，我告訴他臨時有些事，可能去不了了。他問我什麼事情，問得那麼自然，我不好意思說自己燙壞了頭髮，一時也想不出別的回答，就尷尬著。
到底是去了，「你的髮型蠻俏皮的。」他說。
飯店小小的玻璃窗里，我看到自己的樣子，模模糊糊的，像一朵蘑菇，但是他說好看，我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那天我特別活潑，和他說了很多話，出飯店的時候，是冬天，臨近除夕，街邊有人放煙火，我躲著鞭炮走，他一下子將我擁到懷裡，吻我，五顏六色的煙花盛放在紫色的天空，我覺得那些煙花都是為了我放的，為了我和他，我的初戀。
3
∞·∞
就這樣愛瘋了，不要命了。
父母不讓我和他同居，我就等父母睡著，半夜偷偷去找他，在他樓下喊他的名字，踢踢踏踏上樓，有被我吵醒的人沖我吼，也不在乎。
有一次夜半去找他，一個男人一直跟著我，他說我，「不要命了。」我才不半夜去找他了。
我每天都要見到他，見不到，心情就不好。他和哥們吃飯，不方便帶女朋友，也要在飯店外面等他。他說我傻，第一次戀愛的人是不是都像你這麼傻？
他34歲了，一早不是第一次戀愛了。我說是啊，我就是這麼傻。你第一次的時候呢？傻不傻？
他低頭想了很久，「也很傻。」
因為他的業績獎，我和公司的負責人吵起來了，還遞了辭呈。我的專業不好找對口的工作，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就這樣沒有了。他說你不是有個親戚在公司高層么，協調協調，還是別辭職了。
「什麼親戚啊，就是從前的一個鄰居，遇到了寒暄兩句，真要找他幫忙，人家早躲遠了。」
那是我們最好的一段時間了。都沒有工作，就天天宅著。
從前他不帶我去見他的哥們，如今走到哪兒都帶著我，為我燒飯，帶我逛街吃各種小吃，帶著我螃蟹一樣在大街小巷晃悠。
我帶他回我家，工作是因為他沒的，父母總是罵我，對他也不好，他很能忍，父母數落他：我家是普通家庭，他一個外地人，在上海，沒房沒車，甚至沒有好的工作，怎麼和我在一起？
他沉默著不說話。那個晚上，我又趁父母睡著了跑去找他。
我們一起睡著了，夜深了，窗外有車子開過，他的呼吸很輕，我覺得他沒睡著，伸手摟住他，他的手掌扣住我的，不讓我摸他的臉，我掙扎著開了燈，他的眼睛濕了，說我對他很好，他覺得欠我很多。
他問我喜歡什麼。鑽石？他買不起，婚紗？他暫時還沒有結婚的打算。「我送你點花吧，戀愛以來我還沒有送過你花。你喜歡什麼花？」他問我。
我想起我們的第一次約會，紫色的天幕開滿了五彩的煙花，「煙花。」他說好，赤著身子從床上跳下來，滿屋子地翻找，找了很久很久，找到過年的時候，剩下的一餅炮仗，塞到我懷裡。我撲過去打他，怎麼愛也不夠。
4
∞·∞
半年後，他找到了合適的工作，打官司也拿回了屬於他的獎金。一切，就幾乎是正軌了。
那天我給他洗頭，他問我他的發跡線是不是比從前高了一些，我說沒有啊。我想把他的頭髮往下梳，這樣發跡線就應該低一些，又怕他發覺。
他在新的公司，一切很順利。有一天我收拾屋子的時候，看到他從前的相冊，相冊有別的女子的身影，我問他這是誰。
「從前的女朋友。」
「我是第幾個？」
「第五個。」他說。
改變是漸漸發生的，他漸漸晚歸，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不是那麼有耐心，脾氣也不那麼好了。有時候我做錯了事，從前他笑笑就算了，如今會訓我很久。
他仍然和我一起做家務，只是做而已，不像過去那樣，邊做邊說話，從前我們之間，總有說不完的話。
夜半醒來的時候，他不再環著我，我們之間，隔著不多不遠的一點點距離，不像從前，總是依偎著。
因為他對我沒那麼好了，我慢慢也覺得他不是那麼好了，父母再說他，脾氣不好，沒房，沒車，沒好工作的時候，我想起他的晚歸、壞脾氣和沉默，不再和父母頂嘴。
「你和他在一起，有的是苦吃，慢慢來吧。」偶爾父母的這些話，會飄進我的心裡。我那麼不願意想起這些話，但那些話就像淡淡的煙霧，當你發覺的時候，已經無處不在了。
有人看到他和別的女子在一起，是12月，離我們正式戀愛，差不多一年的時間。他不說分手，還是對我很好，我收拾自己的東西，搬回了自己的家。
5
∞·∞
四年的光陰，就這樣過去了。
他一直在這個城市，我知道我搬走不久，他和那個女子住在一起了。我是他的第五個女朋友，那個女子，就是他的第六個女朋友了吧。
有時候想起來，我算什麼啊？他初戀的時候也很傻，不也放下了嗎？我還想起那時候的自己，每天嘴角都往上翹，就算落雨，天空也是玫瑰色。
想起自己那麼瘋，要是那天晚上跟著我的真是壞人，或許早沒命了。他從來沒有說過愛我，我也沒有說過我愛他，但是那段時間，我們真的很好，我們都過了成天把愛掛在嘴邊的年紀了。
我漸漸開始相親，遇到適合的人，就結婚了。
結婚前的一個月，在步行街，我看到嚴佻了，他一個人，大約剛辦完什麼事情吧，還是白襯衫，藍夾克，手插在褲袋裡，看到我，笑一笑。
我突然想起四年前，我們第一次接近的時候，也是在巴士站，他也是這樣對我笑笑，匆匆的時光在眼前流過，我不知不覺突口而出，「我要結婚了。你呢？什麼時候喝你的喜酒？」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這樣告訴他，告訴他，好像就贏了一樣。
他低了一會兒頭，抬頭的時候眼裡並沒有吃驚，好像我早該結婚，不是現在才結一樣。
天那麼熱，我心裡那麼煩躁，想要走了，上了巴士，車開出五站地了，聽見有人叫我的名字：懷錦，懷錦。
我探出頭，他從一輛計程車上奔出來，旁邊的乘客說這輛車追公車已經追了兩站地了，到了巴士站就喊懷錦，懷錦，懷錦就是你啊。
我下車，他滿頭大汗，給我一個盒子，「送給你的結婚禮物。」我打開，是一隻水晶花瓶，應該很貴吧。他說他也不知道該送我什麼，剛才他的反應太糟了，所以我走後，他立刻在旁邊的商店買了禮物追來了。他說我的婚禮，他不去了，但是禮物要帶到。
「懷錦，你知道嗎？我談過那麼多女朋友，我本來以為，我們會一輩子在一起，你是對我最好的女子了，為我付出那麼多。」
「其實剛開始，我並不是喜歡你，我只是聽說你有個親戚在公司高層，希望他能幫我討回獎金而已，不過是利用你，但是你對我太好了，好到我慢慢喜歡上你，很喜歡你。」
6
∞·∞
我笑了。不知道為什麼，笑著笑著就哭了。
旁邊有人看我。
我對他擺手說再見，上車了，眼淚還是滴滴答答地往下落，其實他並不知道，他剛開始是利用我的事，在我剛辭職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公司的同事看我辭了職，打電話來說我傻。
」他曾反覆向我們打聽你的親戚在高層做什麼，他是利用你的啊，利用你給他通風報信，利用你那個親友。「
「那個人，並不是我的親友。」我說。
同事說那更糟糕了，你現在一點利用價值都沒有，他八成把你甩了。
「利用就利用吧，反正我喜歡他。」
人人都說我傻，還為他辭了職，但是我覺得值得，我28歲了才戀愛，總得傻一回吧。
他也傻，知道我沒有那個親友，也不甩我，還對我更好。
我去試婚紗，婚紗店的小妹在聽歌，「多得那雨勢，將煙花撲毀，令我能體會，凡事會枯萎。」有人說太不喜慶了，換一首，小妹就換了一首，蔡依林和陶蜇的《明天你要嫁給我》。
《明天你要嫁給我》結束了，又是那首：多得那雨勢，將煙花撲毀，令我能體會，凡事會枯萎。
婚紗店另一個店員告訴我，那個女孩失戀了。
我一個人在試衣間，慢慢蹲下，分手後，我第一次那麼強烈地想起他，想起他第一次約我吃飯，想起偷偷藏起他的照片，想起他深夜裡的濕眼睛。
我知道，我是真的愛過他，他也是真的愛過我，就像他說的，我是他唯一想過要結婚，過一輩子的人。
我多麼希望，有的人永遠在身邊，有的感情永遠那麼濃烈，永遠不會有猶疑，永遠不會過期，但......凡事會枯萎。
我蹲在試衣間的地上，捂住臉頰，哀哀地哭了。
- END -
＋妖的尾＋當年，我們都曾經是遊戲文字的妖孽，以文字呼吸，以文字下蠱。而後我們因愛落下凡塵，唯愛是從，為愛繁衍。我們愛，我們生養，我們泯然眾人。但是在我們的生命中，始終有妖精的尾巴，在夜深無人處，暗自招搖。
作者簡介：花痴女巫我們該如何度過這個春天？鬼混的是靈魂，死宅的是肉身。做過編輯、記者、寫手、編劇、醫生、圍棋和美術老師。痴心」不改，積「癮」難消，輕度花痴，禍亂人間。
※心得體會——你，就是你
※你們都說他是逼王，卻未曾認真體會過他的溫柔
※睡覺的時候，你知道自己的身體會經歷什麼事情嗎？
※內涵搞笑：你永遠都不會體會到我的痛
※焦慮症——感謝你讓我體會到了生命的色彩和意義！
※做了媽媽後的人才會有的體會，老公永遠不會知道
※劉邦體會到當皇帝的感覺真好，要感謝一個人
※關注盲童群體，張翰說：我體會到他們從小失去光明的痛苦
※我愛你，哪怕現在的你還不能體會
※睡覺時會感覺有踩空感，身體會抖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他愛不愛你，身體會告訴你
※有些體會，師父不說你不懂！
※憤怒時，你的身體會有什麼反應？
※隨心所欲，用心體會你會感覺世界的美好
※王者榮耀：卸游是因為玩膩了？深有體會的人覺得事情並不簡單
※熬夜會身體會出現的狀況你都知道嗎？
※還是體會到了絕望，我還能說什麼！
※當你犯錯時，身體會感到沉重
※女人不再愛你的三個表現，真心愛過才會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