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駿：知道你們都八卦，來，幹了這碗狗血！

故事 05-13

▲關於李清照，很多人的想像是那樣的，可是，也有可能是這個樣子的。當然，還可能是我寫的《捲簾人》裡面這樣的。圖源網路，下同。

蔡駿：知道你們都八卦，來，幹了這碗狗血！

▲某大學教授研究得出，李清照並非不食人間煙火的才女形象，她喜歡賭博，愛喝烈酒，還寫過大膽的求愛詞，比如《醜奴兒》（「晚來一陣風兼雨，洗盡炎光。理罷笙簧，卻對菱花淡淡妝。絳綃縷薄冰肌瑩，雪膩酥香。笑語檀郎：今夜紗廚枕簟涼。」）。擱現在，才女肯定也是一個麻將高手。

捲簾人

文|蔡駿

昨夜雨疏風驟，

濃睡不消殘酒。

試問捲簾人，

卻道海棠依舊。

知否，知否，

應是綠肥紅瘦。

——李清照《如夢令》

庭院深深，隱蔽處有座花園，花園裡有假山、流水、石徑、修竹、美人蕉，還有海棠。

「海棠花開了。」一個女人在竹簾邊輕輕地說，她的聲音很輕，悄悄的，就像一片葉子落地的聲音。但我聽見了。這女人的名字，你們都很熟悉，用不著我說了。而至於我，你們也許很陌生，但如果有人細心地尋找一下，就會發現我是誰了，對，我就是捲簾人。我七歲就被賣進了她家為奴，她不愛用丫環，從我十歲起就讓我服侍她了。

「它開得真美。」她對著我說了這句話。我的心被輕輕地觸了一下，我看了看花，又看了看她的臉，然後流下了兩行眼淚。她微笑著，掏出手帕為我擦去了淚水。正是從這一天起，我長大了。

我家的主人趙明誠，是大宋首屈一指的金石家。他不是繁忙於公事，就是到全國各地去搜集古今名家的金石字畫，這次又是一個月沒回家了。雖然我家的男女主人非常地恩愛和睦，但他們卻一輩子都沒有孩子，這令後世許多研究他們夫婦的大學究們百思不得其解。這原因只有我知道———趙明誠在那方面不行，他無法盡到做一個男人、做一個丈夫的責任，這令他萬分痛苦。但她依然愛他，永遠愛他，儘管這註定了她要承受一個女人所難以忍受的痛苦。

我們家的女主人每天都在竹簾前面對著花園，望著屋檐下隨風而響的風鈴，和偶爾飛過的小鳥，還有陽光下的樹影。秋葉落了，引發她幾聲嘆息；冬雪下了，裝飾她的發暨；春雨降臨，勾起她的些許詩意；夏蟬鳴叫，讓她把豐滿的手臂和身體曲線暴露在害羞的我面前。而每當這種時刻，我一開始總是會臉紅的，但她不怎麼在乎。也許她還不明白，那年在我十四歲的身體里所起的某種特殊而微妙的變化。

蔡駿：知道你們都八卦，來，幹了這碗狗血！

▲日劇《魔女的條件》中，26歲的女老師和17歲的男學生，也有一場禁忌之戀。

在這個故事裡，有一場黃昏時下起的雨。

雨時大時小，風卻急急地掠過，把屋檐下的風鈴吹得叮噹作響，暢快地起舞弄清影。而檐下成了一道水簾，水簾後是一道竹簾，竹簾後是一間寬敞乾淨的房間。牆壁上掛滿了主人苦心收藏的名家字畫。中間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米酒和文房四寶。我舉著一盞明亮的油燈在桌旁，整個房間被塗抹上了一層奇異的橘色的光。

她在寫詞。

她一輩子都在寫這種被稱為詞的文字，從少女時代到年邁之際。而現在，是她一生中的黃金時代，尤其是在今天這樣的夜晚，在她等待男主人的每分每秒。

男主人還沒有回來。

她說她要永遠這樣等下去，然後她輕輕地把詞唱了出來。在這間古老的房間里，油燈的光閃爍著，她口中吟出的旋律迴旋在雨夜潮濕的空氣中，窗外雨點打著芭蕉的聲音在為她伴奏，這房間里的一切都發出共鳴。對你們來說，這已是一種絕唱了，你們再也無法聽到這種九百年前的音樂，你們只能守著那些陳舊的文字，妄自空想著另一個時代的輕歌曼舞。

她終於嘆了一口氣，在喝下了幾口濃烈醇香的米酒之後，睡下了。

床在房間的最裡頭，在薄如蟬翼的紗帳內，由我伺候著，她毫不介意地脫下了衣裙。酒後的她有些困了，她的手臂勾著我的脖子，卻不動了，我只能扶住她的細腰幫她躺下。她平躺在床上，手卻不肯放開我的頭頸，她高高的胸脯一起一伏，好像渾身都在戰慄，這種戰慄是撩人的，使她全身的曲線都暴露了出來，這曲線表明，她是個成熟的、完美的，而且還沒有生過孩子的女人。她和她丈夫的所有秘密我都知道，十四歲的我也都明白。我的手在她的腰眼上滾燙著，她口中呼出的帶著米酒味的氣息直衝我的鼻孔。我的臉燒了起來。

她細細的手臂居然使出了很大的力氣，把我的臉埋到了她的胸脯里，我再也不能無動於衷了。

她醉了，她不知道她究竟幹了些什麼，但我沒醉，我明白，我和她犯了一個小小的罪過。

蔡駿：知道你們都八卦，來，幹了這碗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