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能產奶嗎？
利維坦按：別笑，雄性來哺乳後代……好吧，我是把這篇文章當小說來讀的，其刺激程度不亞於帕拉尼克的《腸子》啊。
文/Michael Thomsen
譯/Beanix
校對/葫蘆僧
一堆男的在買嬰商店的哺乳商品區轉悠這種事可不常見，但我就是在那兒買了我的第一個吸奶器。原因不是老婆或者女朋友懷孕，只是我想驗證一下生物學鮮為人知的秘密：純爺們兒也能產奶。雖然鮮為人知，但幾千年前就有男人哺乳的描述。《聖經：民數記》11章12節，摩西向上帝抱怨不好管理那些西乃曠野被釋放的奴隸：「你竟對我說：把他們抱在懷裡，如養育之父抱吃奶的孩子……？」（《塔木德經》里有更書面一點的參考）再往近了說，查爾斯·達爾文就注意到，「所有種的雄性哺乳動物，包括人類，存在基本的哺乳器官。這些可以從一些例子中歸納出來，且此類器官可提供豐富的奶水供給。」
自達爾文之後，人們就觀察到其他動物中雄性的哺乳行為，包括達雅克果蝠、 圈養山羊和豚鼠。但是這個事實被忽略了，因為人們需要用它的反向假設——男人從生理上就不能產奶——來聲援政府控制人類關係。「我們都能……同意男人不能喂母乳，」律師戴維·湯普森在反駁加州2010年對禁止同性戀婚姻的法案的上訴時如是說，「但喂母乳明顯對小孩有好處，因為這能幫助孩子加強抵抗力。」
我對雄性哺乳知道得越多，我就越好奇。我現在33歲，單身，住在紐約城，有點兒像凱莉·布雷肖和喬治·康斯坦扎的集合體——如果世上有所謂雄性生物鐘的東西，我的已經開始計時了。我知道我沒法生個孩子出來，但如果我能餵養一個孩子呢？我的基本哺乳器官能不能提供充足的奶水供給？
向自己提出挑戰後，我很高興了解到生產母乳是一個相對簡單的過程。男人和女人的胸腺組織包含能根據腦垂體產生的泌乳素而製造奶水的小肺泡簇。正常情況下，女人比男人在血液里多含約三分之一的泌乳素；而在孕期，她們會產生比男人10倍多的泌乳素。這些自我複製的催乳素穗讓乳房隆起併產奶。理論上，你並不需要懷孕才能產奶——只要一堆激素就行了。
事實上，許多嬰兒——有男有女——在出生一星期後都會自發產奶。這種現象被稱作「女巫的奶水」（Witch"s Milk）。現象產生的原因是母親將體內過多的泌乳素通過胎盤輸送給了嬰兒。有時候嬰兒需要花上好幾個星期排出這些激素。
在患男性溢乳症的情況下，一些年齡較大的男孩和男人也會從乳頭分泌類似奶水的液體。這種液體似乎同女性分泌的奶水大致相當：西澳大利亞大學一份1981年的研究檢測了一位27歲男性的奶水，並發現其中的蛋白質、乳糖和電解質含量同女性奶水相當。這種情況在青春期比較常見，激素總體分泌水平很高會導致泌乳素的過量。甲狀腺功能減退會影響腦垂體的激素分泌，也會導致此現象。
某些肝癌也會導致男性泌乳。肝硬化會抑制身體將激素排出體外的能力，導致反常的代謝產物。在一篇1995年的討論爸爸餵乳的文章中，賈德·戴蒙德（Jared Diamond）提到了500名日本二戰戰俘在數月的饑荒後開始泌乳的故事。戴蒙德推測，營養失調的壓力或許阻礙了他們肝臟的正常工作，人為促使了泌乳素的大量分泌。
「我沒準也能幹這事兒。」我這麼想。這聽起來真的很簡單——只要一大堆泌乳素。我上哪兒找泌乳素呢？市面上並沒有它的藥片或針劑，但卻有一些藥方可以刺激它的分泌。比如胃復安（Reglan）和多潘立酮（Motilium）就是治療女性泌乳障礙、或幫助想用母乳餵養領養的新生兒的女性的葯。它們都有潛在的副作用，比如失眠、緊張和行動障礙導致的無法控制的顫抖。
問題在於，這些藥片一般不開給33歲心血來潮想產點兒奶的老作家。當我向哺乳顧問諮詢意見的時候，她很猶豫到底要不要說上一兩條。她說，母乳餵養在美國許多地方都臭名在外，她不想再添油加醋了。她還提醒我說，就算我能通過藥物來達到目的，這之前我還得得到醫生的許可。我本來可以更積極地搜羅些胃復安來，但一想到我要面對情緒不定、可能的抑鬱或者抖個沒完，我感到害怕了。
幸運的是，有一個更天然的促進產奶的辦法。當嬰兒（或其他什麼東西）吮吸乳頭時，就會刺激身體上直連大腦的機械感受器，從而刺激腦垂體。養母可以用吸奶器模擬這一過程：一個標準的吸奶計劃會耗費兩個月的時間，並很好地讓雙乳都參與進來，全天候每隔3小時一吸。問題在這裡：男人乳頭裡的感受器和女人的是一樣的，所以吸奶法也應該對男人有用。
至少這就是朗納爾·本特森（Ragnar Bengtsson）的想法。這位瑞典大學生為了測量雄性分泌的乳汁的成分，試著讓自己泌乳。而這舉動在一段時間裡也引來不少指責。
本特森並沒有吃激素，而是每三小時吸一次奶來誘導泌乳。兩個多月之後本特森放棄了。他根本就一滴都沒吸出來。
本特森的經歷一點都不奇怪。就算是女人，想成功也很難。對女性誘導泌乳的詳細調查還沒出現，但加拿大的Goldfarb母乳診所監控了228位繼母和養母的資料，發現只有31%能正常產奶（絕大多數女性都至少能產一些）。因為男人青春期的胸部發展過程和女人不一樣——女性的胸小葉會越長越多，支持它們的脂肪組織會越長越大——男性根本沒法和女性比產奶量。無論如何，本特森失敗的嘗試在美國並不受待見。脫口秀主持人堅克·維吾爾（Cenk Uygur）就說出了許多美國男人的心聲——那瑞典小夥子就是一個逼。
我只要一想到我偉岸的純爺們兒形象會被奶水稀釋掉，堅克的用詞和本特森的失敗就會浮現出來。不然就乾脆別產奶。但我依然覺得有希望：每一個不產奶的案例都有個產奶的案例對應，比如一個斯里蘭卡男人在2002年老婆死後哺乳餵養了他年幼的女兒。經歷自發泌乳或吸奶成功的男人高興地在相關文章底下評論他們的偉大發現。我甚至在Youtube上看到男人用乳頭擠奶的視頻。
第一次吸奶感覺挺奇怪。我的乳頭並不習慣規律的刺激。雖然我感覺自己在拒絕自然規律，吸奶的過程卻很爽。乳頭上總歸還是長了好多神經末梢，柔和的吮吸讓人感覺又舒爽又激情。
日子一天天過去，舒爽變為單調。之前愉快的感覺現在變得平淡無奇，只是工作日嘬一嘬而已。電動吸奶器最多會花上300美元，我買不起，所以只能買一個手動的。一隻手舉著吸奶器另一隻手幾乎什麼事兒都幹不了。我艱難地堅持著，但每天還是會少做兩三個小時。
草藥也沒用。7周之後我再也不想吃葫蘆巴了，但我依然沒產出奶來。如果我想克服荷爾蒙的阻礙，或許我應該至少加倍吸奶的頻率，並且晚上也要每3小時起來一次做加時訓練。我開始懷疑這一切到底值不值。
之後我發現少了一個重要元素：一個孩子。關於母乳餵養的所有假定都基於這項功能的目的是哺育和培養新生命這個前提。性別的區別可以消失，但是如果不養孩子，又能有什麼意義？我可以饒有興緻地聽人類學家巴利·休利特（Barry Hewlett）講他在中非和Aka Pygmy部落的故事，聽他說父親們在母親不在的時候如何給孩子餵奶。不是所有男人都能泌乳，但是他們卻明白正確的姿勢在情感和功能上同等重要。休利特說，Aka部落的男人47%的時間都同孩子們在一起——這比世界上其他地方任何族群都要多。這聽起來很美妙。但我自己要是沒孩子，我就沒法和Aka的男人們相比。親愛的讀者們，我沒信心了。
或許某一天我會再次嘗試翻越性別之牆，就算吸奶吸得我胸部腫大、吃藥吃得我渾身不適也在所不惜。如果有一個比好奇更棒的理由那再好不過了。或許一個需要營養和照料、見乳頭就咬的小寶貝也是個不錯的理由。你的或者我的孩子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