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民國畫事
我們對民國並不陌生,談到世況、文化,扳著手指也能說出個一二三。
要說民國美食,則大多與那些鼎鼎大名的民國名流有關。
他們好吃、能吃、愛琢磨吃,無論是政壇要人還是文人墨客,都為這舌尖的味道上下足了功夫。
齊白石:一生愛吃白菜
齊白石有一幅寫意的大白菜圖,畫面上點綴著鮮紅的辣椒,題句「牡丹為花中之王,荔枝為果之先,獨不論白菜為蔬之王,何也?」
於是白菜「菜中之王」的美稱不脛而走。
有客人帶了滷肉來,滷肉外麵包著大白菜的葉子。
齊先生仔細把白菜葉子抖乾淨,吩咐家裡人把這片菜葉子切切,放上鹽,中午就著粥吃。
齊白石 《白菜圖》
一天,齊白石坐在畫室里,聽到外面有吆喝賣大白菜的。
他靈機一動,心想:「我何不畫一張白菜去換白菜,那也不失為一段文人佳話呀!」
屋外一個北方漢子正守著一車白菜吆喝,齊老先生從後面摸出一捲紙說:「我拿這畫的白菜,換你一車白菜,你可肯么?」
這漢子一聽,勃然大怒,一頓咆哮,弄得老先生摸不著南北,挾著畫的白菜灰溜溜地走了,從大門側身進去說了一句:「嗨!真是有辱斯文!」
張大千:民國畫壇第一美食家
張大千曾言:「以藝事而論,我善烹調,更在畫藝之上」。
在他親自撰寫的食譜《大千居士學府》中,張大千用漂亮的行草記載了十七道他最愛吃的家常菜,包括:粉蒸肉、紅燒肉、回鍋肉、紹興雞、四川獅子頭、螞蟻上樹、酥肉、干燒鱘蝗翅、雞汁海參、扣肉、腐皮腰丁、雞油豌豆、宮保雞丁、金鉤白菜、烤魚等。
張大千《荷花》
這其中包括了他製作的一日三餐食譜和宴客記錄,幾乎可以媲美袁枚的《隨園食單》。
在敦煌作畫的兩年七個月里,即使受到了當地食材匱乏的影響,張大千也能在當地尋找食材自創美味。
他在台北摩耶精舍自創的「摩耶生炒牛肉片」,出鍋後肉片潔白晶亮,與木耳黑白分明。
他一生四海為家,走遍世界,只是對食材要求極為苛刻,從不吃過夜菜,魚也要鮮活。
不管到哪裡,每天的餐桌上必須有一碗肉,而且每隔兩天一定要吃點紅燒肉、冰糖肘子、東坡肉之類的大肥肉解饞。
溥心畲:最愛螃蟹
溥儒好吃是有名的,當年北京有名的飯莊「同和居」、「東興樓」、「正陽樓」,他都是常客。
據說,他一餐要吃掉20多盤菜,每隔一天要吃掉一隻清蒸鴨子。
溥心畬《蘆荻雙蟹圖》
吃起東西來的溥儒也是旁若無人的。
喜歡的菜,便推到自己跟前,別人想伸筷子,他就投以白眼。
等他吃夠了,才歸到原位兒。帶骨的雞鴨,通常是直接用手抓的。
他喜吃螃蟹,一頓消滅三四十隻不在話下,吃起螃蟹來蟹殼總能堆得老高,以至對坐的人都看不到先生臉了。
溥心畲的畫乾乾淨淨、充滿文人的清簡之氣,但據傳言,溥儒吃完油條後還不洗手,執起畫筆就是一通畫,往往弄得滿紙油漬。
王世襄:學者型的烹壇聖手
王世襄被稱為當代京城著名的學者型烹壇聖手。
他興趣廣泛,喜愛古詩詞,也曾專研於音樂、繪畫、傢具、竹刻等各個領域。
王老喜好烹飪,會做菜,更會買菜。
其中,他對采蘑菇格外上癮。據說,他只要一閑下來就琢磨去采野生蘑菇。
一次,他甚至騎車到永定河小學的傳達室,找到了以前經常給菜市場送野生蘑菇的張老漢,求教采蘑菇的地點。
王世襄在自己的著作里也經常提到采蘑菇。
他寫到,京城采蘑菇的高手多集中在右安門外和永定門一帶,他們每個人都有幾條采蘑菇的「秘密路線圖」,隔幾日就會巡迴采一次,生手很難發現這些蘑菇的生長之處。
這種美食精神也是讓人佩服。
王世襄
在王敦煌的記憶里,他每天早晨都要跟父親商量當天的膳食安排,香滿樓的「醪糟魚片」、張兄弟家的「老鴨煲」、芝麻花的「貴州嫩雞」……
去店裡專買父親欽點的菜;炒菜也只用橄欖油;父親以前只愛吃帶骨的筍雞,後來假牙嚼不動就吃不帶骨的小筍雞。
劉海粟:每天吃10隻茶葉蛋
畫家們普遍性情隨意,在飲食上很少給自己規定清規戒律。
比如劉海粟對飲食從不忌口,除了蔬菜外,對糟豬腳爪、走油蹄髈和茶葉蛋也情有獨鍾。
當年他十上黃山,每天共計要吃上10隻茶葉蛋。
劉海粟《黃山天境》
劉海粟說:「人家能吃,我也能吃,並無什麼戒忌。」
他對於燒豬肉、鳳尾、生魚、生蝦甚至生牛肉都極為喜愛,全無禁忌。
有人把劉海粟的「吃經」歸納為十六個字:寬宏達觀,寵辱不驚;美食當前,照吃可也。
黃永玉:爆炒肥腸的幽默
少小離家、四方奔走,漂泊動蕩,滄桑的閱歷塑造了黃永玉獨特的幽默和深情。
他熱愛生活、熱愛美食,在長篇自傳體小說《無愁河的浪蕩漢子》,以多回合描述了「吃」的魅力。
比如這一段,「這一邊疏疏落落幾間臨河吊腳樓,門面上擺著三兩張小飯桌,桌上筷子筒、鹽辣罐和另一張莊重的桌子上陳列的辣子炒酸菜乾、干辣子豆豉油烹小魚乾、辣子炒酸蘿蔔絲、青辣子炒牛肉絲、腌蘿蔔、腌辣子,這些大盤子盛著的東西都蓋著紗布,跟兩口青花瓷酒罈,路過的人都要瞥上兩眼。」
黃永玉愛吃辣,性情也有著嗜辣之人的爽利、痛快和倔強。
不過,這種倔強不是硬碰硬,而是以一種更喜感的姿態呈現。
黃永玉《鳥是好鳥,就是話多》
文革中有一位很仰慕黃永玉的小青年找到黃永玉的家,說了些「要好好改造」的話,聲稱自己很喜歡詩詞,拿出自己寫的一首詩讓黃永玉點評「平生太愛李太白,平時謙虛不愛說。」
青年回到了長沙不久,就收到了黃永玉小楷書寫的親筆回函:「我黃永玉不知道李太白,也不懂詩詞,只知道平時去北京東單買一斤大肥腸和一把大蒜,回家爆炒,美美地吃一頓……」
這就是黃永玉在非常日子裡的幽默。
後來,他和朋友每每談起這段佚事,大家無不開懷,欽佩他在人生低谷里還能如此調侃。
潘玉良:回不去的紅燒肉
一代「畫魂」潘玉良曾是雛妓,被時任蕪湖海關監督的潘贊化「救風塵」結為夫婦,後獲得公派留學法國的機會。
潘玉良無子,她對潘贊化與原配妻子的兒子潘牟視如己出,常常親手做紅燒肉給他吃。
潘玉良的油畫《我的家庭》畫的就是潘贊化、潘牟觀看自己作畫時的場景。
潘玉良《自畫像》
但由於潘玉良的出身,她始終不被國內的環境所接受。
為了全心追求藝術,1937年,潘玉良再次出國,以後旅居法國40年。
漫長歲月,她無時不在思念故土和親人,以及曾經那其樂融融的日子。
她在給潘贊化的一封家信中寫道:「我的精神很痛苦,老想回祖國。你想吃我做的紅燒肉,等我身體好了,就回來做給你吃,……只要回去,我的病就好了。」
然而,1977年潘玉良在貧病中客死異鄉,她也沒能回去給家人親手做一頓紅燒肉。
林風眠:菜乾燒肉的孤獨
對於林風眠來說,吃飯似乎只是為了果腹。
他在吃上並不講究,午餐常在家對面的米店買五分錢的麵條煮煮,晚餐就是稀飯充饑。
只有對家鄉菜「菜乾燒肉」,才有那麼一絲執著。
他告訴好友柳和清,自己「每個月都會煮一兩次菜乾燒肉,一天吃不完就隔天再吃,後天再吃,一直吃到菜乾發黑為止。」
林風眠《卿卿我我》
苦行僧一般的林風眠卻也不乏生活情調,他林風眠喜歡煮咖啡,在咖啡中加上少許白蘭地,濃郁的咖啡香因此傳遞出別樣的異國風味。
林風眠還有一套與眾不同的吃西瓜方法:先在西瓜中挖一個洞,再倒入少許白蘭地,吃起來就會特外清爽甜美。
林風眠說,這些都是從法國讀書時學來的,還戲稱「西瓜性涼、洋酒性熱,中和一下,很符合中醫養生的原理」。
朱自清:燙乾絲的味道百吃不厭
燙乾絲是揚州有名的小吃,是揚州人去茶館必點的小菜,朱自清也不例外。
在《說揚州》里,他對揚州小吃頗多讚詞。
也提到過燙乾絲:「燙乾絲先將一大塊方的豆腐乾飛快地切成薄片,再切為細絲,放在小碗里用開水一澆,乾絲便熟了,潷去水,堆成圓錐似的,再倒上麻醬油,擱一撮蝦米和干筍絲尖兒就成。燙乾絲就是清的好,不妨礙你吃別的。」
朱自清
此外,他推崇白湯麵,此面的湯用雞鴨魚肉熬成,將面在湯里煮一會,味道醇美。
還有小籠包、菜包子、菜燒賣等都是他的最愛。
說到青菜包子,他也不惜筆墨:「菜選那最嫩的,剁成泥,加一點兒糖,一點兒油,蒸得白生生的,熱騰騰的,到口輕鬆的化去,留下一絲兒餘味。乾菜也是切碎,也是加一點兒糖和油,燥濕恰到好處,細細的咬嚼,可以嚼出一點橄欖的回味來。」
張愛玲:一生鍾愛合肥丸子
張愛玲從小就對美食有種天然的敏感。
小時候讀私塾,先生教她讀「太王事獯於」,她死活記不住,自己私下改為「太王嗜熏魚」就記得一清二楚,再不會忘記了。
她生活中、作品裡,有很多精細美食。
張愛玲弟弟張子靜在《我的姊姊張愛玲》一書中回憶說,姐姐喜歡吃合肥丸子,連帶引得全家人都愛上這道菜。
張愛玲自小嘴就刁,對合肥丸子卻有濃厚興趣,看來是非常合她口味。
張愛玲
做合肥丸子時,先要煮熟一鍋不硬不爛的糯米飯,涼了後捏成一個個小團,把調和好的肉糜放進米團里捏攏成「湯圓」的大小,然後把糯米團放在蛋汁里滾過,再放進油鍋煎熟。
那煎熟的丸子,外皮金黃酥脆,丸心滋潤鮮美,自然誘人。
這些美食軼事,是關於那個時代的最貼近日常的記載。
無論是張愛玲筆下的蒜瓣炒莧菜、魯迅小說里的茴香豆,還是蔣介石摯愛的黃埔蛋、齊白石鍾情一生的白菜。
這些美食只是一個片段,卻恰到好處的表達了他們對事物認真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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