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我發現家裡有隻活松鼠，趕它走後我看見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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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災發生那年，爸媽和弟弟都死在了裡面。
我之所以能夠逃過一劫是因為媽媽把我藏在她身下。
雖然叔叔和嬸嬸執意要收養我，但我拒絕了他們的好意。我知道，這出於同情以及責任感，總有一天他們會厭煩的。
於是，我從東京來到了京都，開始了一個人的生活。
1
用父母生前留下的遺產，買了京都郊外的房子。
小鎮到市區大概要一小時的車程，所以平常總是安靜的。我住的這條街上大多都是好人，水果攤的老闆，見面總會給我一些水果。
我住的地方離學校並不遠，小鎮的同齡孩子都很活潑。雖然多數時候玩不到一塊，但看到他們跑來跑去，我的心情也會莫名地變好。
對面住的一家三口很少出門，只有在清晨才會看到那個父親靜悄悄拿著一個籃子出來。我們會互相點頭示意，然後走去相反方向。
時間長了，我也了解到一些關於他們的事。
因為一些事，他們的孩子眼睛看不見了。他們害怕失明的孩子出門會遇到危險，從此夫妻兩個就在家輪流照顧。
當然，我難得也會有機會遇到他。那孩子的額頭上有割傷，是被巨大玻璃從上面掉下來導致的。
比起我來，這孩子開朗多了，我總見到他在笑，時常讓我想起我弟弟來。
緊靠這家人的就是教我割草的玄治爺爺了。他走路一瘸一瘸的，也是一個人住，聽說子女都去別的城市了。
昨天他坐車去市區里買了一大堆麵包，經過我房子時給了我三大包吐司。
「謝……謝謝。」
我拉開一道縫隙，顯然沒有讓他進家門的意願。老人很快就走了，我則盯著三大包吐司大皺眉頭。
看來之後兩個星期的早餐有著落了。
2
早晨醒來，我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走到廚房，一切照舊。
不對。
視線掃了一遍，居然有隻灰色的松鼠。他兩隻手捧著我昨晚吃剩下的一片吐司，正津津有味地啃著。頭好像油田裡的鑽頭，每啃一下都會上下跳動。
我們互相看著對方。
我向前一步，舉起手，做出要打他的姿勢。松鼠先生一點也不怕，大眼睛還是盯著我看。土司只剩一半了，這傢伙吃起來好快。
看樣子完全嚇不到他嘛。家中突然來了侵略者，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如果可以，我真想拿著晾衣架把松鼠先生夾起來晾到陽台上去。
我突然蹬了一腳，小傢伙嚇一跳，他終於丟下食物後退了幾步。臨走前還回過頭撓了撓他的小屁股，真是囂張的傢伙。
他走後，我到窗前張望，原來是沿著電線來我家的。
上課時，還在想這件事，那傢伙應該不會再來了吧，還是要怪自己沒有把窗子關好。我的眼睛望向窗外，好像有人隔著窗向我招手。
「平田橘，《源氏物語》的第三段翻譯一下。」
「好。」
我站起來時發現，外面又有了動靜。望去，居然看到了一隻猴子！
「啊！」
「又怎麼了？」班主任很不爽地盯著我看，她一定在想我為什麼心不在焉。不過我想的是，這裡是兩樓，請問猴子先生是怎麼出現在窗口的。
每天回家的那條小路，因為是我一個人發現的，所以沒人走過。現在我的身後跟著三隻動物，一隻猴子，一隻斑馬，還有一隻走路總是摔跤的企鵝。剛才，猴子先生是踩在斑馬身上才來到兩樓的。
真的嚇了一跳啊。
那隻斑馬走路從來不看路，速度也控制不好，漸漸地他並排走到了我的身旁。
「斑馬先生啊，你能不能不要用尾巴甩我的屁股啊。」
他好像是聽得懂我的話，叫了一聲，默默退到身後。
「謝謝啦。」雖然是應付的道謝，但我還是鞠躬點頭。
不過，剛點完頭才發現自己太天真了。原來斑馬先生退回去是因為猴子先生拉了他的尾巴。現在，猴子先生又走到了我的身後。
是想要拉我的尾巴么？
看我沒有尾巴他便喪氣地走開了。企鵝先生倒是很好，他就像小狗一樣溫順地默默走著，我懷疑他是一個重度憂鬱份子。
算上今天來的，我家已經出現了四隻動物。松鼠先生又來窗檯了，他似乎打算不走了，甚至還帶了自己的小女朋友。
他的目標當然是吐司麵包。
我看著他輕車熟路地從一大包中抽走一片，再折一半分給松樹小姐。
之後的日子，他們的小窩就在微波爐上了。
每次熱牛奶，這兩個傢伙都會準時到發燙的位置。松鼠先生喜歡這時候打滾，松鼠小姐則捲起她毛球般的尾巴讓那個傢伙當枕頭。
不知為什麼沒有趕走這四個傢伙。不過，這顯然不是一個好的決定，等我發現事態向著不可預知的方向邁進時，我的生活徹底改變了。
周末清晨，院子外面的世界已經活起來了，昨天下過雨，路面還是濕的。
對面夫妻兩已經拿著籃子準備出去，我們同時開門，互相點頭微笑。水果店長照例給了我一個橘子，不過他似乎很忙的樣子，因為那家人把盲眼的小孩託付給他照顧。
「阿橘啊，拜託你一件事。我要去京都進點梨，你幫我照看一下小傑吧。」
「啊！」
「就這樣決定了。你不也是周末沒課么。」老闆脫下了上面寫了青春的襯衫套在我身上，「店也麻煩你了。要吃什麼隨便拿，記我的賬上。」
就在我想要拒絕時，店長牽著那個小孩走了過來。之前隔著窗和小路，那是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到他。
「你就是一個人住在對面的橘姐姐么？」
小男孩顯然很高興。
「小傑啊，今天這個姐姐會陪著你的。你們好好玩吧，叔叔走了。」
還沒給我一個拒絕的機會，店長便開著貨車走了。
3
「橘姐姐不開心么？」
「沒有啊，怎麼會。」
「我的眼睛雖然看不見，但耳朵還是好的。我每天都會在房間聽你那邊的聲音，我真的很羨慕橘姐姐，你房間里總是很熱鬧。姐姐的朋友一定很多。」
「呵呵，算……是吧。」我擦去頭上的汗，本想說些什麼，但看到小傑期待的表情便把話咽了下去。
這孩子比我小三四歲，因為眼睛的問題不能像正常孩子一樣去上學。
店長把他交給我是希望年長一點的我來照顧他，但事實卻是，他拉著我的手去往小鎮各個有趣的地方。
回去已近黃昏，當面接受了小傑父母的道謝。真是一板一眼又客氣的好人啊！
和他們道別後，我在紅色信箱里發現了一張紙。開始還以為是封信，拿到手才發現是一張插畫。而且畫得很爛，像是殘疾人用嘴含著筆畫出來的。
上面是一間大房子，門外有一個敲門者，她擁有長長的脖子。
是誰寄來的呢？
或者說是附近小孩的惡作劇。
想破頭也想不明白。我直接把插畫丟在客廳的桌子上。
電視里播著小川先生的《今夜奇幻之旅》。這是一個整人的節目，他事先房間里裝滿了攝像機，然後躲在門背後偷拍藝人受驚嚇的瞬間。
現在企鵝先生正坐在我的旁邊一起看，我吃著薯片，他也吃，不過和我不是一個口味的。
此時那個倒霉的藝人就在門口，按下門鈴的時候，我嚇了一跳，明知小川先生會突然從門後面冒出來嚇人，在期許著慢慢發生，這個過程居然產生了奇妙的恐懼感。小川先生果然突然竄出來，害得嘉賓嚇一跳，從攝像機裡面看很是搞笑。不過奇怪的是鈴聲並沒有消失，反而更清晰了。
是我家的門鈴。
這麼晚了是誰呢？
抱著這樣的疑問我打開了門。
縫隙之外，什麼都沒有，除了一根柱子。但這世上沒有自己會移動的柱子，那柱子歪歪斜斜，上面還有黃色的斑點。仔細一看才發現居然是長頸鹿。
結果是這樣，在和四隻動物生活了兩個星期後，第五個傢伙出現了。她長著月亮一樣彎曲的脖子，上面是星星般的格子圖案。進門時，長頸鹿小姐彎下了頭，因此，戴在她頭上的帽子掉了下來。
是的，一隻戴著帽子的長頸鹿走到了我的家裡來。她是怎麼按到門鈴的呢？用舌頭？用頭上的角？用嘴巴？
這傢伙進來之後並沒有顯得有多禮貌，好像這個家就是她的一樣。
真是個強勢的傢伙啊。
房子里的其他小動物看到了這個大傢伙來都湊了過來。他們東看看，西聞聞，猴子先生還跳到了長頸鹿小姐的背上。
長頸鹿小姐用她的長脖子左右晃了一圈，才發現能夠容得下自己的也只有家裡的客廳了。她折起小腿，盤坐在電視機前的毛毯上，然後慢慢趴下去，企鵝先生還在看《今夜奇幻之旅》，到了好笑的地方，他在沙發上跳著直拍手。
今晚……真是一個不眠夜。
4
電視里每天放著京都動物園的動物失蹤案。
在全日本都引起了極大的關注。已經有一百多隻小動物消失不見了，大門全都被打開。
我開始有些不好的預感。
那之後的第二天，家中來了一隻烏龜，變色龍和鸚鵡；第三天是十二隻身上有斑點的白貓，末尾跟著黑色小貓，我嚴重懷疑那傢伙是跟錯隊伍了吧；第四天則是手裡拿著竹子的大熊貓和無尾熊；第五天是狐狸；第六天……
一個月後，我的家裡一共來了三十二隻動物。
他們各自都找到了要睡的地方。我的床也被那十二隻貓咪佔領了，浴缸里躺著一隻海豹，門欄上面是喜鵲，家裡的各個角落都能看到小動物。不過很奇怪的一點是，他們身上都不臟，也不褪毛，熊貓先生甚至乾淨得像個絨線娃娃。他們甚至沒興趣吃我準備的食物。
一次，我在碗里倒了點牛奶想給發育不良的小黑貓吃，結果他扭頭就走。
我家的小動物們大多出門覓食，但奇蹟的是從未被發現。
我開始思考一個問題，為什麼他們會來我這裡。
完全想不到理由啊……
不過還是很開心的，家裡不再空蕩蕩了，那種有人等你的感覺真的很好。今天放學後乘坐新幹線從京都買了些漂亮的毯子回來。回家不知不覺已經八點，門廳下面又有一張紙，還是讓人彆扭的圖畫。那是一個四隻腳的，頭長得像太陽的東西，完全看不懂。
我搖搖頭，進了屋子。這群傢伙們都不在，不過電視卻開著，一定是企鵝先生乾的吧，都說過多少次了。裡面依舊播放著關於大批動物失蹤的事件。
我立刻關掉了電視，內心有些緊張，這些傢伙要是被發現的話怎麼辦？
會被立即通報么？
真是的！這種情況居然還在外面晃悠。
我披件外衣就跑出去。小鎮不像大都市，道路兩旁只有孤零零的路燈散發著淡黃光芒，還有就是從房子里透露出的燈火。
我本來想喊，喂，你們在哪裡啊？不過考慮到這些傢伙都聽不懂便作罷了。我兜了一個圈子，從家裡到了學校，從學校到了郵局，又從郵局到水壩。
這一路走得真是膽戰心驚，怎麼說呢，我的身後一直有個人跟著。我不敢回頭，但他的腳步與普通人的很不一樣，非常沉重，而且喘息音也很大。
是個兩百斤左右的胖子么？
在這樣漆黑的夜晚，我突然覺得自己非常無助。
前面有人了，不過好像是個小孩，仔細一看居然是小傑。他的衣服被鉤在下坡的一棵樹上，下面是海水。因為太遠，我只能勉強看清他不停掙扎的樣子。
就在我跑過去的時候，身後竄出來一個雷電般的身影，他飛快奔到前面，用嘴銜起了小傑，從下坡一路跑到了路面。
身體嚇得動彈不得，因為眼前出現了一隻大獅子。
對！就和動物園裡長得一模一樣的大獅子！
「嗨，老兄，你能不能不要那麼用力地甩尾巴，屁股很痛耶。」我小聲在獅子先生的耳邊說著話。雖然知道他聽不懂，但抱怨還是不可避免。
現在是晚上八點半，一個小屁孩，一個故作老成雙手環抱在胸前的馬尾辮女孩，一隻看上去正打著哈欠的獅子正走在微風吹過的路面。
「橘姐姐，真是謝謝你的朋友啊，我真的嚇死了。」
我剛才對小傑說是自己的大力士朋友救了他。
「超厲害的，一隻手就把我抓起來了。」他笑得很開朗，已經沒有一開始恐懼的樣子了。
哎，要是知道是什麼東西把你救起來的，就不會這麼說了。
「對了橘姐姐，為什麼剛才我一直在道謝，大力士先生就是不說話呢？」
「呵呵……呃……他最近嗓子壞了。說不出來。」
只能編一個謊言。
5
快到家的時候，燈還亮著。
從帘子望去依稀可以看到一些扭動的身影。懶得罵他們了，我馬上趕去衛生間洗手，而他們第一次看到獅子先生後都圍了上來。
花了近三個小時才和大家混熟，大概獅子先生是從別的動物園來的吧。
夜幕降臨，一切都變得安靜，蟬聲也消失不見。我想起了著火的家，還有永遠不能再見面的爸爸媽媽，突然覺得很難過。
眼淚打濕了獅子先生的毛髮，他睜開眼盯著我看。今晚長頸鹿小姐的脖子落枕了，不能靠著她睡，所以我只能鋪好毯子，躺在獅子先生的腹部。月光傾瀉下來，他的金色鬢毛髮出盈盈光芒，在夜裡像極了一個太陽。
沒理由的，我突然忍不住哭了出來。
小鎮依舊沒人知道我家的秘密。不過讓人欣喜的是，這幾天並沒有其他動物過來。
再來房子一定住不下了。
在一起時，我時常會想到一些稀奇古怪的遊戲來玩。比如，我與猴子先生比定力，一隻腳站在地上，看誰的另一隻腳先落地。猴子先生每次都輸，但不肯承認，最後氣得自己上下亂竄。
洗澡還是會拉帘子，但當我洗完一次澡後，海豹先生就學會了開水龍頭。害得水費嚴重超支，家中的繁瑣事一大堆，忙得我不可開交。
不過也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當然，改變的還有我對周圍人的看法，我與他們接觸的時間慢慢變多。最多是小傑，這個對面的孩子本應在上學的年紀，但小鎮沒有特殊學校，所以一切只能由父母來教。
時間長了，我才發現他也是個很寂寞的孩子。
「橘姐姐，這幾天的新聞看了沒，動物園好多動物消失了。都不知道他們去哪裡了？」
「不知道啊。」
「我從小到大還沒看過動物園呢。」小傑的笑容有一絲落寞，像只還沒被人上色就丟在一旁的杯子。
我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想法。
晚上十一點整，我來到小傑房間的窗子下面，按照約定好的暗號在玻璃上輕敲四下。
「橘姐姐，這個時間點，動物園真的還開著嗎？」
「當然啦，你沒去過自然不知道，動物園可是很厲害的地方，24小時開放，專門對待我們這些誠心而來的遊客。」
「那可真是太好了。」
我帶上手電筒，牽著小傑的手繞小鎮走了一圈。這個時間點，就連亮著燈的窗戶都很少了。夜晚格外安靜，因為剛才下過雨的緣故，四下有草的清香。一路都在和小傑普及動物的知識。講的主要還是我家那幾位。
走了好久，最後我停在了自家的門庭外面。
「好了，我們到了。」
「真的么！！！」小傑的聲音因為高興而有些發顫。
我走進去的時候，先生小姐們都還睡著。我沒有開燈，只是讓月光照亮整間屋子。
「我們進來了是吧。」
「對啊，進來了。」我握緊他顫抖的手，他嘴上一直抱有笑容。
「這個就是松鼠，電視上說松鼠最愛吃松果，但是告訴你一個小秘密，」我輕輕在小傑耳邊說道，「其實他們最喜歡的東西是吐司。」
「呵呵。」他咯咯笑著。
我扶著他的手輕撫松鼠先生的毛，每一次觸摸，小傑都會不自覺地顫抖，表情在銀色月光下閃耀出一種陶醉。
松鼠先生因為觸摸醒了過來，他小小的眼睛裡映出了那個微笑著的盲眼孩子。他就這樣看著眼前的孩子，很安靜地讓他觸摸。
「我們去下面一個地方吧。」
我帶著小傑穿過房門，走到外面去，來回走了一分多鐘後再次進入房間。
「長頸鹿的脖子比你的身體還要長呢……」
小傑安靜聽我敘述，他大概正努力拚湊出我所說的樣子。
長頸鹿小姐聽到動靜，半跪起翻折的腿慢慢站起來，幾乎要碰到天花板了。她看著小傑，然後輕輕地用頭碰了碰他的額頭。
「原來長頸鹿的頭是暖暖的。」
「是啊。很溫暖。」
「橘姐姐，我可以摸一摸它嗎？」
「可以啊，不過你不能再向前了，前面有危險的圍欄。她就在你的面前，伸出手就可以觸碰得到。」
小傑試著伸手，很輕，就像害怕驚擾到月光下的塵埃。
「我摸到它了。」
長頸鹿小姐好像是能夠聽懂我們的談話，她一步都沒有向前，只是站在能和小傑最恰當的距離，安靜地任由他撫摸自己的脖子。
這畫面美得像詩。
「小傑，你知道下面我們要去看的是誰么？」
「不知道啊，好期待哦。」
「走吧，我們去看大熊貓。」
這個晚上，我帶著小傑反反覆復進出那條不大的長廊上。家裡的小動物們都醒了。他們似乎都明白我在做什麼，全都安靜地等著小傑來到自己的面前。
「見到他，你可不要怕呀。」
「不會的，我很勇敢的。」
「可是大獅子呦。」我故意加重語氣，不過小傑似乎不為所動。
可能眼睛看不到，注意的東西就不會在外表上，而是本質，比如說心跳，氣息，以及靈魂。
「橘姐姐，獅子先生的毛髮摸起來感覺就像是太陽一樣。」
這句話突然觸電般通向我的大腦。
那張潦草拙劣的圖稿上畫的可能就是宛如太陽般的獅子。之前那張呢？也毫無疑問是長頸鹿小姐了。
安全送小傑回家已經快要凌晨了。天剛剛亮的時候，水果大叔打著哈欠，正打算上貨車進貨。
「小心被看到。」小傑踩在我背上偷偷溜進了房間。在此之前，我又帶著他逛了一圈小鎮，把這作為回來的路。路上第一次看到太陽升起的畫面。
原來是這樣好看。
「橘姐姐，今晚是我的眼睛壞掉以後，最開心的一天，以後也會記住這一天的。」
「哈哈，那很好啊。」
「姐姐，你知道嗎，你是一個神奇的人，能夠給人帶來安心。所以姐姐你的朋友這麼多。我以後也會爭取成為你這樣的人的。」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冰冷女孩，小傑說的話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不多想了，回去倒頭就睡。
有同樣想法的還有我屋子裡的先生小姐們。
6
動物園失蹤案的影響力越來越大，就連在網路上也討論得熱火朝天。
我關掉電腦，從小鎮的網吧出來。
回想剛才的一些言論，不經意笑了出來。有一個傢伙說這些動物都被外星人劫走了，作為侵略地球前的資料進行研究。還有一個說法，因為這是小川先生製作的最大一次惡作劇，為年度版的《今夜奇幻之旅》畫下一個完美句號。
回家的路上，我被住在小傑家隔壁的老爺爺撞了一下。
我看到地上有一張紙，是書包里掉出來的。仔細看，居然是第三張插圖。簡單的線條似乎包含了很多動物。圖上面居然有個地方打了叉。
一大群動物，一個大叉，還有一個三頭身的小人。
睡意全無的深夜，兩點鐘，我再次看那張圖紙，那個打叉的地方有什麼東西呢。仔細分析了一下，這個地圖上大叉地方的旁邊有一個明顯的標誌，是一面小紅旗。
不由自主地，我穿起衣服出了門。這張紙好像有魔力，吸引著我前進。回過神時，身後已經跟著所有的動物了。
是的，他們傾巢出動了。
我大吃一驚。張大了嘴盯著這些傢伙，他們不敢看我的眼睛，裝出各自做各自事情的樣子。
「你們這群傢伙來幹嗎啊。」
「一起來……一起來……」多嘴的金剛鸚鵡一個勁說著什麼。其實我並非不能和動物交談，鸚鵡先生就是傳話筒，他精通兩個種族的語言。
「你們這麼多被人看到怎麼辦啊。」
「都睡覺了……都睡覺了……」
「哎，這是誰的主意？」
「猴子……猴子……」
果然是這樣，我怒目盯著他。
途中紅旗的地方，我想應該是學校的操場。來到時，大門已經打開了。好像有人先我一步來到了這裡。
而對面有一座廢棄的老操場，跑過去的時候竟然發現那裡有一個人在挖掘著什麼。
他也是來找寶藏的么。
走近一點才發現是住在小傑家旁邊的老爺爺。
「玄治爺爺，這麼晚了，你在找什麼東西么？」
「小橘啊，我在等人，不過他們應該不回來了吧。呵呵。」
玄治爺爺給我講了他小時候和家裡人在一起的事情。很久以前，年輕的他帶著三個孩子來到這個老校區，他們每個人在這裡許下了一個願望，還把自己最寶貴的東西埋在了這裡，並相約二十年後來一起挖出來。
「以前的我並沒有很好地照顧他們。那個時候太年輕了。」老人一個勁地嘆氣，「哎，總希望自己是自由的，我去了很多地方，把家裡的人忘在了一旁。我……」
後來妻子帶著三個未成年孩子離開了京都。孩子們最後一次來看他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我就這樣看著玄治爺爺，感到有些心酸。
這時，此前未登場並對此感到嫉妒憤怒的穿山甲先生，偷偷溜到我的身邊，抓了抓我。原來他早就挖到了那個盒子。
盒子邊緣已經被泥土和雨水侵蝕得有些生鏽，樣子也變形了。當我把它交給玄治爺爺的時候，他的眼睛濕了。
裡面是些玩具和一張全家福的照片。
「其實，今天應該不是二十年前埋下盒子的那天，時間過得那麼久了，我已經記不住了。只是突然想起了這件事才過來的。呵呵，他們怎麼可能來。」
「……」
「不過，小橘，能在這裡遇到你真的很好，感覺很神奇。」
「你不把這個盒子拿走么。」
我看著他將盒子放到原來的洞里。
「可能孩子們哪天想到了就會過來了。就算記不清楚日子，只要過來就好了。」
那個晚上，無風，有一大群動物縮在牆角，他們都抬頭張望著。廢棄的操場上，一個女孩拿著紙巾幫一個六十多的老人擦掉了眼淚。
寶藏還沉睡在地下，不過有的人，即使沒有我手中的藏寶圖也會發現它的吧。
一定會的。
7
十二月，聖誕夜。
班主任布置了一篇名叫《聖誕一日》的作文。
聖誕節，好像是離我好久的東西，最後一次還是和爸爸媽媽在一起度過的。多久以前了？
我撓了撓頭，不知不覺走到小鎮較繁華的商業街。商鋪外都貼滿了有聖誕雪花圖案，裡邊有很大棵的聖誕樹。
有些冷，我搓著手，哈了一口氣，鼻尖湧現一團白氣。這個時候媽媽要是在的話，會立刻幫我圍上圍巾。
呵呵，笑了出來。
今天買些小蛋糕吧，犒勞一下那些陪了我大半年的傢伙們。我進了一家蛋糕店，這裡的款式是他們最喜歡吃的。
「小妹妹又來買蛋糕么？」
「對啊，聖誕快樂。」
「聖誕快樂。今天又是三十四塊？」店長小哥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滿臉微笑地詢問。
「老規矩。」
「哈哈，以前一直看你冷冷的樣子都不敢和你說話，今天心情不錯嘛。」
「是嗎……」以前的我是這樣子的么？
「買那麼多吃得完么？」
「一定可以的，他們還嫌不夠呢。」
「這麼厲害，你家裡那麼多人啊。」
「對啊，三十三個蛋糕一人一個。還有一個是我的。」
「你家有三十四口人啊！」
「是啊，哈哈……哈哈哈……」我尷尬地撓撓頭。
身旁走過一個牽著媽媽手的小朋友，「叔叔，我要這個。」
我看著手忙腳亂的店長露出一臉苦笑。
「再見啦，蛋糕大叔。聖誕快樂。」
「再見啦，大家庭小妹妹。聖誕快樂。」
回家時，猩猩先生和猴子先生不知從哪弄來了一棵小聖誕樹，放在外面的花盆中。
「你們這兩個笨蛋啊，我的小花怎麼辦！」簡直哭笑不得，這兩個傢伙一定是看到了別人家都有這棵樹，所以自己也想模仿。
「想要不會和鸚鵡先生說么，讓他告訴我，我買來就是了。」我叉著腰訓斥他們。這兩個傢伙臉紅得就像是他們自己的屁股。
……
「算了，算了，聖誕節保持好心情，不怪你們了，下次別……」
還沒等我說完，猴子先生就帶領猩猩先生把我手上的蛋糕搶了去。他們一邊拍手一邊奔入房間。真是敗給他們了。
我垂下了頭，一個人在門廳處吹了良久的風。
其實還沒到聖誕節，今天只是聖誕夜，我把電視的聲音開得很大。
已經最大了。
因為……
因為完全沒有辦法了，這群傢伙全部都在唱歌。
河馬小姐居然兩隻腳站了起來，不過每隔七八秒，前肢就會落地。這胖姑娘不是馬戲團來的，完全不會雙腳走路。
不過即使這樣，她還是一邊扭動身體，一邊「哦哦」亂叫。
十二隻小白貓群體在沙發上亂跳起來。海豹先生從專屬於他的浴缸中蹦出來，弄得地上都是水。熊貓先生偷偷地把我的那份一起偷吃了。這個家整個亂作一團。不過好在還是有清醒的傢伙的，獅子先生打著哈欠，看著我們亂作一團，偶爾用爪子撓撓自己的臉。
沒辦法了，聲音太響了。
我只能選一張CD來掩蓋他們的吵鬧。慢慢地，我也開始和他們一起大鬧起來，一邊唱歌，一邊跳舞。盡情地舞蹈，跳那種沒有人看得懂的舞蹈。
瘋瘋癲癲的感覺是這麼好啊。
現在幾點了看不到，但月光還在外面這就夠了。我抱著長頸鹿小姐長長的脖子，她跪著睡在我的身旁，尾巴和頭部剛好圍成一個圈。
我在這個圈子裡睡得特別安詳。
清晨，小鎮下雪了。
我漸漸醒來，脖子有點痛，起來時摸到了獅子先生的毛髮，昨晚什麼時候靠著他的。整個屋子應該亂作一團了吧。不過醒來，房間卻意外地乾淨，赤腳在冰涼的地板看窗外，雪已經把地覆蓋了。
下了多久啊。
我揉著眼睛，因為要刷牙，所以踮起腳尖，怕踩到睡在廁所牆角的海龜先生。
不過沒有發現他，不止如此，整個大房子里一個動物也沒有。除了獅子先生。他只是看著我。
作文交上去後，班主任說請不要交童話上來。我氣憤地和她對質，然後被她罵了一頓，在教室外面站了一天。
「我沒有說謊，我真的沒有說謊，昨天，我還睡在長頸鹿小姐的……」
啪，我被打了一巴掌。
「平田橘，老師今天真的很生氣，你這個人不僅不能和班上的同學好好相處，總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這些也就算了，但是為什麼連說話都要騙人。」
「我沒有騙人。我說的都是真的。這就是我昨天經歷的事。」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我聽到了它們掉在地板的聲音。
「你到現在還要騙人。」班主任的聲音越來越大。
「我說的都是發生的，你不信就去我家裡看看。」我大聲對她吼著，沒有人可以否定我與那些傢伙們在一起的時光。
心裡生出了痛的感覺，一如大火的那年。
8
推門進去，乾淨，冰冷，就像一個多年沒有來過客人的空曠房間。
我用力搓了搓手，空氣又濕又冷。
門口有裝著三十四個蛋糕的包裝袋，就放在那裡。身後傳來一陣冰冷的氣息。
我用故作輕鬆的語氣說道：「喂喂喂，大家都出來吧。今天除我之外，還來了一個客人哦。」
班主任站在我的身後，我能夠聽到她的氣息。
「拜託啦，大家不要玩啦，今天才是真正的聖誕節，晚上也來狂歡吧。」
……
「是因為我們沒有買蛋糕么，那我去買吧，現在就去，買很多很多，每個人兩個好不好。」我的聲音有些顫抖，末尾出現了顫音。
「猴子先生，我知道是你做的吧，每次惡作劇都是你。是不是藏在沙發後面啊？」我的呼喊沒有意義。這麼多動物怎麼可能藏得起來。不過即便見到一隻也是好的。我走過大廳，打開卧室的門，這裡一直是熊貓先生睡的地方，他喜歡把竹子放在床下面。
「喂，你們大家出來好不好，不要嚇我。」
突然之間，力氣從身體里跑光了，我像木偶一樣跌坐在地上。
「不要……離開我。」
班主任在每個房間里檢查了一遍，然後冷冷地捏皺了那張作文紙。
「明天重新交一張上來。」
高跟鞋摩擦地面的聲音越來越遠，遠到我什麼都聽不見。
手掌怎麼都止不住眼淚，再抹也擦不幹凈。我難過不是因為班主任的不信任，而是這個時間他們都應該回來了。
為什麼什麼都不在了。
為什麼這裡沒有他們的氣息了。
為什麼這間房間就像是只有我一個人住過的樣子。
我最害怕的事已經漸漸在大腦內出現了雛形。
「不要……再……離開我一次了。」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舔著我的臉。很溫熱，並且潮濕。
是獅子先生啊。
我緊緊地抱著他，大聲哭了出來。
晚上十點停電，可能是大雪把電線壓斷了。我點上一根蠟燭，整間房間變得黃黃的，不過卻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叮咚，叮咚，門鈴響了。
我馬上跑過去，是長頸鹿小姐她們吧。這些傢伙總算還知道要回來。我傻笑了出來。
門開了，外面站著的是一個只有手和腳的人。
對，只有手和腳，身體一半以上是沒有的。消失的邊緣呈現月牙形，他手上有一隻箱子。
「請問是平田橘小姐么？」
「是啊，我就是。」
「你好，我是魔術師卡卡布。不好意思，登門拜訪居然遲到了半年之久。」
「你是……」
「我本來應該半年前就來到你身邊的。」
「怎麼……回事？」
「我是受到聖誕老人魔法變成的實體。我的同伴們還有好多動物。」
「對，這半年來我確實和他們住在一起。」聽到這裡，我開始焦急，他一定知道那些傢伙們在哪裡，「你一定知道他們哪裡去了吧，告訴我。」
「你自己看了就知道了。」
我慢慢拆掉了，裡面是一個古舊的包裹。寄信人是媽媽的名字。
裡面都是我小時候最珍貴的東西。有玩具，有髮夾，好看的筆記本，筆記本裡面掉出來很多紙，每一張都和我收到的插圖是一樣類型的。
很多回憶湧上心頭。這些都是小時候在媽媽身邊時畫的。上面有我最美好的願望。
「媽媽，要是你以後上班很忙的話，就沒人陪我玩了。小橘不要。」我賭氣地說道。
「哈哈哈，小橘啊，假如有一天，媽媽不在了，你會不會感到寂寞啊。」
「不要，小橘不要一個人。我要媽媽一直陪著我。」
「媽媽也不能一直陪著小橘啊。你總有一天會長大，我們小橘會有很多朋友，大家每天都會在你的身邊陪你。」媽媽的笑容很溫暖。
「真的嗎？」
「一定的。」
「媽媽，今天是聖誕節啊，你有沒有禮物送我。」
「小橘，媽媽太忙了，只在路上幫你買了一盒餅乾。」
我馬上打開了餅乾盒。裡面有好多圖案，都是動物形狀的。
「媽媽，這個好可愛啊。好精緻的小餅乾。」
「對啊，這個是媽媽跑了很多地方才買到的，叫做魔法師和他的動物園。裡面一共有三十二塊動物餅乾。和一塊魔法師餅乾。」
我挑出一塊，咬了一口。
「真好吃。」
「哈哈，小橘，你運氣真好，第一口就吃到了魔法師啊。裡面只有一塊呦。」
「先別吃了，還有兩分鐘。」媽媽抱著我，眼睛望向浩瀚的天空。
晚上11：40，我們倆在陽台上等待著什麼。
「媽媽我想到了，等下流星來了，我要許的願望。」
「是什麼，偷偷說給我聽。」
「不說……」
「呀！小橘，快，流星來了。」
「媽媽也許了願望沒？」
「嗯，這是不能說的秘密。」
「好吧，我們交換秘密。」我在媽媽耳邊小聲說著，「我剛才對流星先生說，要是哪天你不在我身邊了，就讓盒子里的小動物們到我的身邊陪我玩。」
「哈哈哈。」
「那媽媽該你說了。」
「我的願望是……」
我一邊哭一邊笑，著看眼前那位沒有上半身只有手腳的魔法師。
「對不起哦，我……哈哈……」我擦了擦眼睛，鼻涕一大把，很沒形象的樣子，還大聲笑了出來，「要是再挑一次，肯定不會抽到你的。」
魔法師先生無奈地攤了攤手，他現在要是有表情的話，一定在苦笑吧。
「那他們呢？到哪裡去了？」
魔法師把那天我沒有吃完的盒裝餅乾放到我掌心。
「我們都要消失了，這盒餅乾過了這麼多年了，快要過保質期了。因為我被咬了一口，所以面積最小，受到損害的程度最小，但明天也會消失不見。」
我看著盒子裡面的動物餅乾，不知是什麼感覺。
「原來你們回到裡面去了啊。」
「這個包裹本來要寄給媽媽在國外的朋友，要她多帶幾盒。結果還沒寫好地址就聽周圍人說家裡著火了。媽媽從郵局再次跑過來就是為了救我，本來她可以沒事的。」以前的事都想起來了。
「對啊，因為沒寫完地址，這麼多年都一直放在郵局裡。我也是半年前才得到的。那個時候不知道你已經搬家了。」
「……」
「本來我們是一起來的。不過中途我和他們失散了，東京太大太好玩了。」
我看著他笑，自己也笑了出來，雖然我看不見他的表情。
「謝謝……謝謝你們陪伴我的這些日子，有些東西是真實存在過的，不會被抹去。這樣……這樣就足夠了。」我微笑說道。
「要感謝的是過去的你。」
「哈哈，是啊，真令人動容。」
「我快消失了，最後要永遠記住，我們一直在你身邊，要有希望地活著。」
「一定的。」
第二天，魔法師先生真的消失不見了，盒子里又多了一塊餅乾，也是最後一塊。獅子先生倒是一直陪著我，他總是在我的身邊。
這幾天新聞里放的動物園失蹤案已經有了結果。原來一百多隻都被偷渡到泰國，經過大半年的調查，在緬甸發現了京都動物園的大部分動物。
有一些已經死了，但多數回到了他們的家園。最後一個名額一直沒有找到。電視里他的樣子很兇悍，屬於極度危險的科類。不過我倒不這麼覺得。
現在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獅子先生在一旁打著哈欠。他抬頭看鐘，然後把頭垂在我的大腿上。好重啊，但是我沒有移開。
有人在身邊真好啊。
9
二十年過去了，又是聖誕節，我回到了小鎮。
每年這個時候，小鎮都會下雪，今年也是。
本來不打算去東京的，後來因為大學學業還是啟程了，帶了禮物給叔叔和嬸嬸，他們的孩子也到了上中學的年齡。
在一年又一年裡遇到了很多人，發生了很多事。完成了學業，交了男朋友，結婚，有了孩子。
一切都井然有序。
我的孩子叫做纖蟬。是個活潑好問的傢伙，對這個世界總是感到好奇。我帶她來到了獅子先生死去的那個墓碑前，他後來陪了我很多年，陪我度過了最艱難的歲月，陪我一直等待著，等待著那個更為成熟，從容自己的到來。
墓碑就在玄治爺爺埋寶物地方的旁邊，那個廢棄的操場現在已經開滿了花。
說到玄治爺爺，他現在更老了，連路都走不動了。不過身邊總有一大堆孫子孫女陪著他，是的，離開小鎮的後兩年，他的子女們都回來了，現在還把孩子留在了這裡，他應該不會寂寞了吧。
小傑的眼睛很可惜的沒有痊癒，不過他成為了震驚全日本的畫家。他的動物園系列從一個盲眼小孩的視角畫出了人與動物間維繫著的愛。成了感動千萬人的動人作品，讓生活在逆境的人們有了勇敢去愛的力量。
水果大叔還是老樣子，賣的水果種類也依舊是這些。他每次看到我都會丟來一個橘子。每到這個時候，我也都是點頭笑笑。
這二十年里，我並非什麼都沒有做，我一直在尋找以前那個熱銷的盒裝餅乾，魔法師和他的動物園。但這個牌子的餅乾已經停產了很多年，走了很多地方，問訪了很多人，二十年里我也只找到了一盒。
今天來這裡是有原因的。因為是郊區，山上擁有整個京都最高的海平面。在那裡應該能夠看得更清楚些吧。
晚上，十點零七分。
我和小蟬一起走在黑色的山路上，等到我們到達時已經十一點了。
「累不累啊，小蟬。」
「媽媽才累吧，媽媽可是一直背著小蟬的。」
「哈哈，媽媽力氣可大了。」
「小蟬，媽媽要是有一天不在你的身邊，你也會有很多很多的好朋友回來陪你的，你一定要相信。」
「媽媽幹嘛突然說這個，真是的，我要媽媽陪嘛。」
「哈哈，好，媽媽不離開你。」我抱緊了小蟬，她的體溫透過皮膚傳遞到了我的心臟。
「媽媽，電視上說的流星到底什麼時候來啊？」
「再等一會，就快了。」
我本以為就一顆，等到天邊出現流星的時候，像下雨般，整個天空都被照亮了。從山頂看去，下面燈火通明，整個小鎮里的人都出來了，他們抬頭仰望天空。好像在看一幅美麗的油畫。
不知為什麼，我的眼淚掉了下來，這麼多年都沒有哭過了，今天就這樣突然掉下來了。
「媽媽，怎麼了？難過嗎？不怕不怕，小蟬會乖的。」小蟬用她小小的手腕幫我擦眼淚。
「不，媽媽是高興。」
「媽媽，天上的願望這麼多。你說，聖誕老人他聽得到我們的嗎？」
「聽得到，一定聽得到的。」
「那我們開始許願吧。」
我看著這個孩子閉上眼睛，嘴唇還在微微說著什麼，又笑了出來。
又哭又笑，怎麼還像個小孩子。
「媽媽媽媽，小蟬已經許好願望了。該你了。」
我微笑著看天空，那些星屑佔滿了整個銀河，在黑夜中割出一道道光流。我想，應該有誰會在那邊的吧。
如果有的話，請聽到我的聲音。
……
讓他們都回來吧。（原標題：走丟在平田家的動物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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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了一隻不知道什麼小動物玩兒半天，我媽看見絕了我一頓，讓我趕緊放了，說是會報仇
※雖然我閉著眼睛，但是我卻可以看見你
※去未來婆婆家，她做了一桌子菜，我看見就想吐
※結婚後老公一直不碰我，遊玩回到家我看見一幕我果斷離婚
※男子感覺挖到一「黃金」，但是挖出來看見他的臉後大家都不羨慕了
※有一天，你醒來看見這一幕
※印度，而我剛從那裡回來，這就讓我帶你去看我看見的印度
※兒子結婚一年多都沒回家看過我，沉不住氣我去城裡看他，開門看見一幕，我憤怒轉身離開
※我要死了但我不想看見你哭，能摸摸我的頭么？對了，我不是流浪狗
※女友突然不告而別，我到她老家看見一幕讓我徹底崩潰
※家貓看見主人抱回來一隻鳥，趁他不注意時，然後一把擁入懷裡
※雖然我們離婚了，每當看見你，我就很想撩撥你
※無家可歸的狗狗纏上我，一路跟回家又跑出去，再看見它時我流淚了
※家貓看見主人抱回來一隻鳥，趁他不注意時，一把擁入懷裡然後！
※網友一大早醒來就看見這樣一幕，讓他瞬間就清醒了
※那時候發生了關係，我以為她就是我的人了，但是那一天我看見一個男子和她摟在一起。
※家裡的喵偷吃肉桂卷被發現後一臉驚恐，不是我！你啥也沒看見！
※出去玩沒帶家裡小土狗，回來以後就看見這般表情，可愛極了
※這些丑到逆天的鞋，我一雙都不想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