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花高價買了個女大學生做老婆,正盤算結婚生子人販子竟來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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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郭小毛伸出毛糙糙的大手掀起窗户的破布帘子,一道天光就斜倾了进来,屋子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就隐现出来,像是刚打完仗的战场,没有一个物件是好端端无损的,墙角里堆着一条破棉絮,像是被机关枪打了一般,大窟小眼的,露出稍白点的棉花,那上头,露出颗头,乱蓬蓬的头发蒙住了脸,那是刘英子。要不是她哆嗦了一下,郭小毛真会疑心她是不是被冻死了。
郭小毛掀开被子起来,穿好衣服后他见刘英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就拿了那只瘪得不成样子的洋铁桶去打水,昨晚天大寒,井口上结了厚厚的冰,郭小毛进屋拿家伙敲冰,来来回回的两三趟,水打好了,刘英子还是没动静。他斜眼皱眉地看了她一眼,懒得理她,就去烧水,他想喝开水暖暖身子,这个天实在他妈的冷!他烧好开水,往杯子里倒的时候,已经是很小心的了,但还是有滚水溅到他手上,电水壶的铁皮嘴松了,每次倒水都从旁边流出来。一股无名的火腾的一下就在他心头燃起来!
这小娘们,实在难伺候,想强行将她给上了,她嚎叫着发誓一定要寻死,郭小毛居然狠不过她,把她晾在一边不理她吧,她又祈求着说好话,央求他放了她。刘英子的声音细软细软的,像是春天里青青的小草触挠着他的耳朵,让他痒痒的,喉头却莫名地发着干。郭小毛就是想不通,她是凭了什么能这么天真这么傻瓜,就因为是大学生?!我操他奶娘的,郭小毛狠狠地想。
刘英子是郭小毛花一万五千元钱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
一万五千元,那是郭小毛辛辛苦苦偷来的钱,他不过是个最底层的小偷,他还得给上头的大哥上供,以便倒霉撞上的时候有人把他从看守所里尽快地捞出来。这其中他挨了多少次打,他已经记不清了,如今行情时好时坏,公交车上车站里到处都贴着告示「紧防扒手」,没有多少人带大把现金出门,警察也比前些年多了好多,穿着便服,真是防不胜防,奶娘的!到省城去,入室盗窃容易发大财,先踩好点,搞一笔是一笔,可是郭小毛没那个胆,那个弄不好容易出人命,小毛实在不想杀人,再说了,惹上那伙人,恐怕这辈子就真难以金盆洗手了,小毛想攒点钱娶个媳妇,然后呢,尽可能安分守己地过点干净日子,从这污泥沟里挣脱出来。所以二猫子来约他上道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二猫子头次去就犯下了命案,跟自己的同伙杀死了一对夫妻,被枪毙了。这使郭小毛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心,他甚至想,实在迫不得已,他可以走父亲的老路,到白果山上去帮人打石头。他原打算最多花八千元买个媳妇的,村里头买媳妇的最高也就是这个价,再攒几个钱,可以搭个像样点的窝。他现在住的地方,还是浙江大佬留下的工棚,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离了郭家村还有三里多。可是该刀杀的郭孬货却硬生生地跟他要了一万五!
郭孬货不叫郭孬货,叫郭国斌,孬货是人家强加给他的绰号,不过这个名字和他的躯体真是般配极了,就像贫瘠的土壤里长出来的歪瓜裂枣一样,孬货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长得正经,一米五几的个子,瘦胳膊细腿弯着腰,像只晒干的大虾,有点歪的脖子使他的肩膀斜垮垮的不对称,特别是他的眼睛,根本就不成双,一个大一个小,大的那只圆圆的有点似猫眼,小的那只比绿豆稍大点的像鼠眼。孬货从小就受尽了嘲弄,人家喊他孬货,他不依,跟人家急,人家就越发起劲地喊,一边喊一边学着他的样歪着脖子斜着肩膀叉巴着双手挤弄着眼,于是笑声哄起,大伙儿都感到了快活。
这是郭孬货少时常常碰到的情形。
郭孬货跟在二猫子屁股后头屁颠了些日子,可是二猫子打心眼里瞧不中他,嫌他手脚慢。
后来他不知怎么的干上了说媒这一行当。
人家问,你有啥本事给人找老婆,你自己都没有呢,是不是跟张春花粘搭上了?
他马上来气,这话可不能随便瞎说的,春姐她搬到县城里享清福去了,再也不揽这档子事,我,就我,能把事做落实。
他这么一说,会听话的人便心领神会。
这下子郭家村再没有谁敢喊他孬货,他也不像以前那么怂样了,走路说话都透着精神,像是落荒的狗突然找到了可亲的主人,声音响亮多了。
郭小毛没见过张春花,但是却早有所闻,别看她是个女的,她可是当地道上的风云人物。
起初他找孬货的时候,问能不能直接跟张春花谈,孬货立马就啐了一口,就凭你还想见春姐?别作梦了,没那个可能,再说了,你以为你这是多大个事?一碟咸菜!
郭小毛咽了口气,妈妈的长本事了!两人开始谈价,孬货说,一个村的,保证不糊弄,这物价啥的都涨车费路费都提价,起步价最孬也得一万。
就是年纪稍大点,相貌也不太好,并且,开盒子了 。
小毛不懂什么叫开盒子,问了句,孬货就笑,笑得极猥琐,说开盒子就是叫弟兄们哥几个的给干了,一旦获得允许或是有哥们违规给开了,就都可以上去干了又一干,反正价格已经到了底价。
小毛一听,心里头嗖的一下就升起一股寒气,妈的这伙人比老子黑心多了!小毛赶紧地说,那我要好些的,没开盒子的!
孬货说,是啊,我说兄弟你不缺那俩小钱,一万二,我包你挑个顶多二十一二的,好看,绝对没开盒子!
小毛问,这个也能包?
孬货说,能啊,咋就不能,回头你拉到屋里干上一回,不见红你找我麻烦,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糊弄你骗你钱我他妈好意思吗?
小毛思忖了半日,第二天把五千的订金交给了孬货。
隔了约摸一个星期,小毛跑去问,孬货说,快了,你他妈别催,准备好钱就是。
又过了几天,一大清早的,小毛还睡着觉,孬货跑来踢门,进屋就说,货到了,然后递给郭小毛一张东西,郭小毛接过来看了一眼手就哆嗦了一下,他心里咣当的一声巨响,整个人立刻十分清醒。那是张学生证,上面写着武汉某某大学,有张姑娘的登记照,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齐肩的头发,一幅稚气可爱的孩子样,照片底下写着:姓名刘英子。
郭小毛说,这哪能啊,人家可还是个学生,要读书的!
孬货一把拽过学生证,你管她读不读书,关你鸟事?你以为到了我们手上还可以再去读书?你爽快点,要还是不要?
郭小毛盯着孬货,他知道他是说傻话了。他说,要。
孬货说,要你就加三千,一万五!
郭小毛被火烫似的跳了起来,叫嚷道,怎么坐地起价?不是说好了一万二的吗?
孬货说,这不是大学生吗,你刚看见了,大学生!才十八岁!多水嫩多招人爱!最重要的是有文化!
郭小毛在心底骂,我操他祖宗!他像是知道我有多少钱!可是,郭小毛赔着笑脸,说,国斌哥,你知道的,我不是不想要,是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你看看怎么的才好?
孬货三角脸一扬,猫眼和鼠眼眨巴眨巴,说,我跟你可说好了,我们是一村的哥们,就冲着你喊我哥,我就给你把话说白了,要是这姑娘你不要的话,按规矩是你毁约,那五千的定金冇得退……
郭小毛又要跳,被孬货给按住了,你听我说完,哥能给你帮忙的,就是能让你多挑选一次,怎么样,你听我说两句不……
就这样孬货跟郭小毛磨叽上了,听了半天,郭小毛算是听出音来了,这姑娘,他郭小毛就得要!要是不要的话,那五千的订金想要回来那真是从虎嘴里拔牙!什么的大学生基因好,生出来的娃肯定聪明,全他娘的扯蛋,八成是孬货在上头拍了胸,一定要卖出个高价。
郭小毛同意了,末了他问,她有文化又聪明,万一她实在不屈想法跑了你们还帮不帮?
孬货说,你这话问得有点欠脑子,靠这条路子找媳妇的可不是你一人!
这个你就放心,量她插翅也难逃的,既然你答应也算得上半个自己人,我告诉你,春姐的眼线遍地都是!不过最牢靠的就是赶紧的让她怀上娃,加紧地干!
郭小毛看着裹在破棉絮里一动不动的刘英子,他的心就好像是被无数条火苗缠绕着炙烤!加紧地干!孬货让人恶心却令人顿生邪念的声音还响彻在耳旁,而今已经是第三天了,他还是没能干上她,每次他试着扑过去的时候,她尖锐的哀嚎的声就让他感到害怕!
他想起母亲,母亲就是这样的哀嚎,在父亲的铁拳之下!在父亲强行的撕咬和扑倒之下!他十一岁那年,母亲终受不了折磨,服毒自尽了,次年,好像是老天要惩治魔鬼样的父亲,他在白果山上打石头时候,一片石头斜插进他的后脑勺,他栽倒在地上,长长地哼了声就断气了。
自从母亲去世后,郭小毛的日子就过得凄惨惨的,他没能再背起他心爱的书包翻过山坡去上学,他得承担起家务活,给父亲做饭,父亲劳累了一天,回家喝完了酒就揍他,拿了裤腰带抽他,说总有哪一天把他给卖掉,然后去弄个婆娘。
父亲去世的时候,郭小毛又是泪流满面,人家说,这孩子真孝心,他妈死了他哭得像个泪人,他老子死了他一样哭个不停。可郭小毛觉得自己的眼泪没有一滴是为他父亲而流,他是哭他自己,对不可知的未来的恐惧,对无数个漆黑夜晚的害怕,像狼爪一样抓住了这个可怜的小男孩。他认定是父亲的残暴让母亲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因着对母亲的依恋和爱,使他非常恨自己的父亲。他甚至模模糊糊地想,等有朝一日长大了,他要为母亲报仇。可是等不及,老天不给他机会,他成了孤儿。他愈发地思念母亲,母亲有双大奶子,散发出迷人的体香,能够扑在妈妈的怀里,把头靠在妈妈的胸前,他就感到温暖和甜蜜,那种感觉,每次都像头回吃白色的奶糖,头回喝到叫可乐的饮料,头回闻到浓浓的花香,头次听到某种声音,老师说那是用钢琴弹出来的,这些在满是石头的山沟沟里,都是稀罕的,可是只要有了母亲的怀抱,他就觉得这一切都有了。
刘英子也有一双大奶子,虽然穿着厚厚的羽绒袄,郭小毛的贼眼还是瞅瞅就知道。
他能确定刘英子肯定没睡着。他说,你起来吧,你洗把脸,喝口热水暖暖身子。
刘英子还是没动静,郭小毛觉得有点怪,他走过去,伸手拉了拉破棉絮,刘英子立马惊恐地缩了一下,说,求求你了……
她闭着眼,声音细细的,若游丝般地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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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小毛着实吓了一跳,他伸手撩开她的头发,摸摸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刘英子摇晃了下头,躲开他的手掌。
郭小毛看着她,思忖了片刻,用了极柔和而冷静的语调跟她说,现在,你发着高烧,我保证不会……不会欺负你,你要相信我,我带你去看医生,要不然你会没了小命,知道不?
刘英子也盯着郭小毛的脸看,有那么一瞬,两人四目相对。刘英子先避开了,她低会头,又抬会头,同意了。
郭小毛替她解开绑着双手的绳子,又打来热水,让她将就着洗了脸,又翻出顶难看的破棉帽扣在她头上,说,外面风大,戴着好,甭讲好看不好看了!
刘英子不吭声,相比前两天她整个人都耷拉下来了,好像站稳都有点难度,没有怎么推辞,就让郭小毛背起来出了小破屋的门。
屋外刮着具有刀锋感的北风。
郭小毛背着刘英子,呼着白气,走了四五里路的石子路,才到村卫生所。医生给查了体温,说四十度了,再不送来可就要出人命了!郭小毛一身热汗给吓冷了,医生又是给打药水又是给吃药。药水凉冰冰的,医生说没办法,天太冷,要能捂捂就好,病人就好受些。郭小毛灵机一动,他把一瓶还没挂上的药水揣进自己的怀里,然后让刘英子把头搁自己大腿上,让针管穿过他热乎乎的肚皮再到刘英子的胳膊上。刘英子乖得像个孩子,郭小毛咋说咋好。等打完两瓶挂水,已经快晌午了,郭小毛背着刘英子往回走,路上就碰见大爷大妈大婶问,小毛,这背着谁呢?
郭小毛回答说,我媳妇呢,生病不舒坦去瞧医生了。
问的人就说,哎呦,终着找媳妇了,这下好,好好好,好生看着,好好过日子!
这一问一答的,等郭小毛到家的时候,就不只俩人,后面跟着几个婆姨的,还有一群看热闹的孩子。她们有的送来几个鸡蛋,一筒子面条,有的送来几张饼和一盆子煮熟的地瓜,难得的是有个阿婆,抱着床被褥。这让郭小毛喜出望外,说今晚上就好过多了!
破屋子里热闹起来,婆姨们忙着拾掇屋子,有的劈柴禾,有的看灶堂,郭小毛和她们拉着家常一时都插不上手,他心里头开始有了一股子暖流,觉得十万的确是贵了点,可是真能成个家那也值。刘英子真好,郭小毛背着的时候能实实在在地感受得到,婆姨们的目光和言辞也明白无误地表达出这一点。
郭小毛是个小偷,是县城里公交车和车站里的扒手,这一点村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更不觉得有什么好议论和探讨的,都认为他是个行侠仗义的好小伙,他不仅不偷村里人的,也不偷这山沟里其他村的,更重要的是,村里无论谁有困难他都帮,只要向他开口,他都尽一切的努力去想办法,所以村里差不多每家都开口找郭小毛借过钱,钱不多,几毛、几元的不等,问他要多了一是不好意思二是他手头上没有那么多,稍多的数目他存固定期,留着娶媳妇;每家都找郭小毛干过杂事,实在忙不过来就找他,只要郭小毛不进城,他就乐呵呵地答应。对于乡亲们的谢意,郭小毛总说,应该的应该的,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郭小毛的确是吃百家饭长大的,父亲去世后,他每家挨着吃,有时候人家喊他吃,有时候他去蹭饭,可不管怎样,没有人会嫌他。
说来也很微妙,大家都喜欢他,都亲他,可没有哪家愿意将女儿许配给她,也没有哪个姑娘爱上他,当然,村里越来越多的姑娘往外走,不愿意呆在这鸟儿都不愿意呆的地方,满眼望去,除了石头还是石头,空气里总弥漫着石粉的味道。
而现在郭小毛的床头上,有刘英子躺着,一阿婆用刚烧开的水冲了个鸡蛋,要扶她起来喝下去。
刘英子精神了许多,和阿婆打着招呼,捧着粗瓷大碗,大口大口地喝着。
郭小毛看着,心想,只要她肯吃肯喝马上就会好起来。
等饭菜做得差不多了,婆姨们就陆续走了,吩咐道,只要家里缺什么,想吃什么,就去讨要。郭小毛应着,一一打招呼将她们送走。
最后一个走的,是端鸡蛋花给刘英子喝的阿婆,待将出门的时候,她使了眼色。郭小毛离开会意,提了铁皮桶佯装打水,跟了出来。
两人走到井口边上,停下来。
阿婆说,你弄来的这姑娘,可了不得的,她求我给她打摇摇铃,我说摇摇铃是啥子东西,能打出啥子来?
她又说是110,是打电话,能把警察喊过来,我这老婆子才清醒了!我不知道幺幺零是啥东西,但我知道警察,我叫她收了心,好好跟你过日子才是正经。她又问我,知不知道买卖人口是犯法的?我就懒得理她了,我告诉她,咱又不是抢媳妇,花了不少的钱才找个媳妇你却说俺们犯法要找警察来,你这不是坑俺们吗?!
郭小毛拧着眉听阿婆说完,勉强地笑了笑,送走阿婆后,他提水进到屋里,一声不吭,盛了饭菜,给刘英子端到床头上去,又给自己盛一碗。
饭后,刘英子问他,她们不知道买卖人口犯法,你也不知道吗?
郭小毛说,知道。
刘英子说,知道你还干,你这是知法犯法,知道吗?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人,你要是放了我,就没罪了,我还叫我爸爸感激你!我爸爸会把你的钱给还上!
郭小毛说,不放!猪头!
他提起手中的绳子,晃了两晃,说,听话,不要动,我好好的给你捆起来,你要乱动我就只好揍你!
刘英子说,我病成这样走都走不动你还怕我跑,你要再绑我,我就到地上去,冻死算了!再不你揍我得了,打死我更好!说着就掀开被子要起来。
郭小毛没想到患着感冒发着烧的刘英子还是这么烈,忙拦着,连声说,好好,我不绑我不绑。
他边说边放下了绳子,说,你赶紧的回被窝里去,医生说过至少也得打三天针。
说到打针,郭小毛又记起来,还要吃药,又倒了开水递给她。刘英子伸手过来接碗的时候,郭小毛看见打针的地方还肿着,胶布和棉球还在手腕上,上方捆绑的麻绳印还没全消,就觉得自己的确是有些过分。
刘英子吃完药,撕去了胶布和棉球,让它们掉落到了床上,问,你刚才说要揍我,这会你又怕我病死了?
郭小毛叹了口气,说,嗯,咱俩有缘份,你是我媳妇,我当然舍不得你死!
刘英子说,切,我才跟你没缘,有缘也是孽缘,早断了好,我才不做你媳妇,你别做梦了,过完寒假,我还要回学校去上学的!她的声音颤抖着,有些哽咽。
郭小毛低声又说了句,猪头!
这回刘英子听清了,瞪着大眼睛说,你骂我猪头?
郭小毛放下碗,低着头不知说什么好,自从知道刘英子还是个学生后,他的心就好像开始长疙瘩,一个疙瘩一个疙瘩地挨着长,长得他好不舒坦。在他看来,刘英子就笨得跟猪似的,到了哪说哪的话,到了我屋里头了,妈的还想着读书,不是猪头是啥?可是,她那笨笨的样子着实招人喜欢,看得出来,在她眼里,这天下多的是好人。
过了会,郭小毛狠了心说,安心养好身子骨吧,千万别想着怎么跑,这山里的天气山里的路山里的人,没有哪样会放跑你的,电话那东西,别说村里没有,好多人见都冇见过,县城里有,还要到邮局去打。
说完这话,郭小毛就一屁股坐在了床的另一头,说,我靠靠,打个盹,不会欺负你的。
就这样一个被子里头,一个被子外头;一个床这头,一个床那头。
刘英子问,你见过韩羽凡吗?
郭小毛说,没见过。
两人一时又无话可说,过了会,郭小毛感觉她睡着了。自己也迷迷糊糊的。
不知过了多久,郭小毛醒了,他伸出毛糙糙的手拉开窗户的破布帘子。天灰蒙蒙阴沉沉的,有个人影点子一晃一晃的,人影点子稍大点,郭小毛瞅准是朝他这方向过来的,再瞅瞅,他确定来人是郭孬货,再瞅瞅,郭小毛看清了郭孬货疾走的脚步。他来干嘛呢?郭小毛这么着的在心底里一问,就打了个哆嗦,他像只富于经验的狗一样,感到了不祥之兆。
他拍醒了刘英子,说,有人来了,你起来!
刘英子晕乎乎的不想动,他加重语气说,快起来,起来跟我站到墙角去!
刘英子慌乱地爬起来,两人站到墙角,郭小毛扫视了下屋子,把吃饭的破桌子搬到墙角,挥手叫刘英子躲到桌子底下。刘英子个头小,一蹲就钻进去了,郭小毛迅速地将放在床上的一条格子床单铺在桌上当了桌布。
刘英子低声问,谁来啦,这么紧张?
郭小毛说,你不用管,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不叫你,你就别出来!
3
不多会郭孬货就到了,他提着嗓子喊着小毛,郭小毛就是不答应。
郭孬货气得踢着门说,郭小毛,你狗日的跟我出来,我知道你这王八糕子在家,你别有了娘们就忘了哥们,你今日个不出来,后悔死你八百代的老祖宗!
郭小毛见他把话说到这份上来,就只好出来开了门,他想用身子挡在门口不让孬货进来,不料孬货一把拉他出来,压低了声音说,咱离远点说话。
郭小毛跟在后头,孬货脸上凝重的神色更加让他心里七上八下。
走到井口边上,孬货还不停下,又往前走了几步,在一块大石头后蹲下来。
郭小毛说,走这么远干嘛,有话你快说!
郭孬货站起来又坐在石头上,掏出根烟,又拿出打火机,一打打不着再打还是打不着。
郭小毛的心就急到嗓子眼了,他说,多大的事啊,你快点说呀,啥时候见过你慌张成这样啦,你不是很有本事的吗?!
郭孬货耷拉着脑袋,说,我没啥本事,我把你的事给办砸了!
郭小毛说,咋的砸了?怎么个砸法,你倒是说清楚啊?
郭孬货说,我从县城赶过来的,到了白果镇上下了车就一路上小跑,一路上都在寻思怎么着的跟你把话说清楚,可怎么的都觉得说不清。
郭小毛说,说不清你捡重点的说,快说!
郭孬货艰难地说,他们要把姑娘要回去,这钱嘛,我估摸着也是不想退。
郭小毛低吼道,我看见你来就知道不是好事!可也没想到要这般的无理!
郭孬货说,嗯,是的,算哥对不住你,咱不惹这伙人,我来说给你听,就是怕你不服气跟他们斗起来,回头我找春花姐好好说说,你看咋样?
郭小毛实在按耐不住,像被激怒的野狗朝孬货扑去。孬货哪里经得起这一扑,他倒在满是石子的地上,被小毛死死地按着动弹不得。
郭小毛气得说不出话来,嘶吼着,想着屋里头的刘英子,又不敢大声。
孬货喘着气说,兄弟你可别不知好歹,我是对不住你,可你也得知道,我这可是豁出命跑来给信你,要是被他们知道,还不知道怎么的整治我。
郭小毛听了,想想也是,遂松了手放郭孬货起来,他说,怎么的你也得给我讲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郭孬货说,这档子事越不知道越好,知道多了反而是祸害。
郭小毛作势又要扑过来,郭孬货举起双手,一是求饶二是阻挡,说,好好,你不怕死我就告诉你。
郭孬货就说,当初我粘搭上张春花的时候,只知道她专给人找媳妇,也知道她手上的姑娘大多是骗来的或是从骗子手里买过来的,我觉得干这事也没什么太违法的,我最多就是跑跑腿牵牵线而已,从另一方面来讲,是做好事帮像你这样的,可谁不曾想张春花的后头,是赵天一赵大疤子!
郭小毛啊的一声,两只手不由得就哆嗦了两下,他觉得自己的脸都吓白了。
郭小毛看着孬货,他的脸难看得像放了几天的猪肝。
两人一时无语,只听得北风呜呜的刮着山岗子像狼崽子在叫。
赵天一,郭小毛知道这个人,还是从张长顺那知道的,张长顺是郭小毛的好友,绰号鸭子,郭小毛去怀安县城里就找他做搭档。鸭子曾神秘地叮嘱过郭小毛,像他们这伙小混混,想要在县城里安生讨口吃的,得罪谁也别得罪赵大疤子,那伙人,做什么事都是三个字,狠,准,快,道上有他的好多骇人的传闻,他头回坐牢是因为他帮人索要债款,绑架了个女的,事情谈得不理想,他提了把刀,硬生生把那个女人的大奶子给切下来了。为此他坐了几年牢,前两年他出来了,传闻他在红道上有大人物撑着,在这块地上,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
郭小毛再开腔的时候,就变调了,问,他们到底想干啥?
郭孬货瘪着嘴,带着哭腔,说,今早上,天冇亮我就去县城里找张春花了,一是我又收了笔单子,另外想看看你这笔单到底分给我多少。我急火火地赶到张春花家,已经快晌午了,我看大门紧闭着就没去敲,绕到后头去想先上茅屎,正要进去听见里头有人说话,正提着我呢,说春姐说了,这次的活动,千万不要让他孬货先知道。另一个说,拉完了冇?赵哥正开会呢,会发脾气的,快回去吧!说话的一个是张春花的侄儿张伟斌,嘴巴子老岔了,啥话都搁不住,另一个是大块头张华国,你见过的,前日晚上和我一起来送刘英子来取钱的那个。我忙闪到女茅屎那边去,等他们出来走远了,我才敢拉屎,拉完了想再摸去听,可不行,他们在三楼,底下门又关了……
郭小毛打断他的话,你捡重点的说不成吗?你这听得把人尿都急出来了!
郭孬货说,好好,我重点的说,我在张伟斌常去吃饭的馆子里去等,等着了,也全偷听到了,刘英子的父亲,是武汉那边的房地产老板,人家出了十万酬金找女儿,这伙人动心思了,不,准确的说赵大疤子不知道怎么的得到这消息动心思了,他说绑了刘英子,可以在这个价上翻几番……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像两条流浪的狗,想要呜呜呜呜的又呜不出来。
过会,郭小毛伸手擦擦冻僵的鼻子,说,你说的是对的,咱惹不起躲得起,咱逃!
郭孬货说,是啊,我估摸着赵大疤子不想退钱的话,就有可能干脆对你动刀子,你要逃赶紧的逃啊!这可没多少时间了,你看这天都擦黑了!
郭小毛朝村子那头望了望。
突然他一只手像铁钳子一样抓住了孬货胳膊,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拉到了怀里。
郭孬货又惊又气,说,你这是要干嘛?
郭小毛说,不好意思,国斌哥,你得给我点钱,身上没带着的话这就一起去你家里拿。
没想到的是,郭孬货竟然答应得很爽快,说,有,我给我给,你不怪我就好,事情搞成这样不是我乐意的,也不是我造成的。
郭小毛松开了手。
郭孬货当真从怀里掏出个小包,是块破旧的手绢包着,递给小毛,说,这是两千块钱,你拿去。
郭小毛接过来用手一掐,就知道郭孬货没说假话,问,这钱哪来的?
郭孬货说,刚收笔订金,你先拿去我回头再想办法。
郭小毛骂,你娘的王八糕子,收人家的收两千,收我就收五千,你他娘的个臭疤子!
郭孬货说,都啥时候咧,再说这话就冇得意思了。你填进灶底的柴,有得出来的么?
郭小毛把钱揣进怀里,看看天色快擦黑了,扭头要走。
郭孬货喊住他说,听哥一句话,要逃一个人逃!
郭小毛啐了一口,我呸,你把我说得那么孬吗?刘英子是我老婆,要逃当然是两个人一块逃!
郭孬货跺着脚,哭丧着脸说,我的祖宗,你带着她你逃不出去的,赵大疤子是啥人物你比我知道得清楚!
可郭小毛不听他说,一边说国斌哥谢了一边跑,跑出几步,又回过头来问,韩羽凡是谁?你知道吗?
郭孬货问,跟谁打听的?
郭小毛用手指指屋里。
郭孬货就说,那就是她男朋友,我只听他们提起姓韩的,冇见过人。
郭小毛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进了屋,喊着快出来,咱们快走!却没人答应。他喊了声,猪头!一把扯去桌上的床单,脑子就轰的一下被炸得一片空白,刘英子不见了!
他发呆了几秒钟,猫腰从床底下的一个破罐子里掏出把匕首,他想,难道郭孬货用了调虎离山计,刘英子已被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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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小毛拿着匕首走到门口,看见门口站着个人,正是刘英子,她的那张圆圆的白里透红的脸上满是泪水,像是刚洗出来的苹果。
郭小毛说,叫你别动你要动!咋的,听到我们说话了?
英子点点头,呜呜的哭着。
郭小毛一把拉她进门,说,有我在,你别怕,你快戴上那帽子,还有药。
郭小毛吩咐着她,自个拿个塑料袋把煮熟的地瓜都装了,又拿了塑料瓶装了水,扫视了下屋子,然后走到刘英子跟前,伸出粗糙糙的大手在她又是鼻涕又是泪的脸上抹了一把,再次说,有我在,你别怕。
郭小毛拉着刘英子刚出门,就看见远处有亮光,他辩得出来那是手电筒的光。
他骂道,奶娘的,这么快就到了,孬货要是和他们撞上就麻烦大了!
俩人朝屋后的乱石头岗子跑去,英子被郭小毛拖着,跑不出几十米远就上气不接下气。
郭小毛低声催,使点劲,等到了可以稍慢的地方我再告诉你!
刘英子说,我没劲使啊,一点劲都没有,再说这是什么路啊!幸好我穿的是运动鞋!
脚下的路的确不是路,地面高低不平不说,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石头,要不是被郭小毛拖着跑,刘英子就寸步难行。
郭小毛凝神细听,他感觉到那伙人已经进屋了,四处乱翻。
他们翻过一个小山坡,夜更加的黑,风更加的紧,路更加的难。刘英子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说,我啊,实在,走,跑,走不动了……
郭小毛正要给她鼓劲,却感觉她的手从自己手里滑落了,紧接着噗通一声,刘英子扑倒在地上。
郭小毛急切地低声说,忍着痛,别叫出声,我来背你!说着扶她起来,蹲下身把她背了起来。
刘英子问,还要走多远?
郭小毛说,没多远,要到岔道口才放心。
该往哪里走,郭小毛心里很清楚,这一带有多少大大小小的山坡,有多少七岔八拐的沟沟,甚至夸张的说有多少石头疙瘩他都清楚。他平时总担心哪天遇上严打,警察要跑到家里来捉他,所以有空就在这山里转悠,今年夏天,他还在一个坡子底下,极隐蔽的地方给自己垒了个石窝,说是窝,也就只比狗窝高点大点,是依着山体用叫平整的石头垒起来的,看走眼了,从里头看起来,跟山洞差不多。
郭小毛用手掂了掂,把她掂上了些,刘英子的脸就挨着他的后脑勺,他感到了一阵滚烫,她呼出的热气抚着他的脖子,这使他猛的感到被电击一般,脖子处感到发麻,散开来一股暖流迅速传遍了全身,北风吹在他脸上,他居然没感到冷,甚至觉得好凉快好舒服,他又想起了孬货叮嘱他的话,加紧地干,怀上娃就好了!他奶娘的!他恨恨地想,这时候逃命要紧!
他高一脚低一脚地摸索着向前走,感觉到岔道口了,抬头看看,只觉得黑暗。更黑漆漆的是山坡子,他停下来,仔细分辩了下,说,好了,到岔道口了!
这里有五条沟沟穿行,哪条沟都不好走,就是大白天也只有胆大的敢从这里抄近道,去别的村子或去城里。
他边说边拐了弯,在确信自己没走错时,他又加快了脚步。夜太黑,这使他不能直接地找到有他石窝的那座山坡子,他在黑夜里摸索着转悠了下才找到。
郭小毛放下刘英子,她很乖顺,叫她猫腰她就猫腰,叫她低头她就低头,叫她蹲下她就蹲下,黑暗里,她紧紧地拉着郭小毛的粗糙糙的大手,把她内心的恐惧,明白无误地传达给了郭小毛。
坐好后,郭小毛问,要不要吃点?
刘英子说,我头痛得厉害,不想吃。
郭小毛说,那就吃点退烧药吧,你可得撑住,明天咱们再设法去打针。
郭小毛等她吃完药,说,你呆在这里别动,我去去就来。
刘英子慌张地说,你去看啥,别走,我怕!你别离开我。
郭小毛突然扑哧笑了,说,你不是很厉害的吗,呵呵,我去看看,估摸着他们不会跟过来,可是,还是去看看好,这样放心些。
郭小毛离开英子,沿着山坡转了半圈,来到刚才来的小路上,又回到了岔道口,他扫视了下四周,选了个稍高的山坡向上爬,还只半坡上,就看到了不远处闪着的几点光,他仔细数了下,四点光,那是四只手电筒,也就是说,起码有四个人,在向着他们逃命的方向追过来。
郭小毛恨恨地吐了口唾沫,摸摸腰里的匕首,还在。然后他拔腿跑回石窝里,刘英子冻得上下牙磕碰着响,他把她抱在怀里,刘英子身子抖动得像筛糠,他摸摸她的额头,烫得不行,又摸摸她的手,冰凉凉的像上冻了,他更加地搂紧了她,咬着她的耳朵说,别出声,他们来了。
刘英子嗯了声,算是作答。
郭小毛又说,别怕,他们找不着的!
这个时候不能走,郭小毛想,他们人多,可以分开找,又有手电筒,照得老远,我带着英子,走不赢他们。
约摸三四十分钟,郭小毛就听到了厚重的脚步声,那是马皮靴踩踏出的声响,再不多回,他听到了一个男人粗声粗气的喊声,二流子,狗日的,你怎么走那么慢!大家都等着你呢!
叫二流子的人高声答道,来了,来了。
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郭小毛判断,他们到岔道口了,商量着怎么办,等着一个落队的叫二流子的家伙。
过了会,郭小毛果然听到了隐隐的说话声,虽听不太清说什么,但他估计是他们的头在安排兵分几路找。
刘英子由于过分的紧张,把头埋在他怀里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小毛凝神静听,外面的动静使他此时完全忘记了性的问题。
接着脚步声更近了,郭小毛这次听出来,是两个人的。他感到刘英子心咚咚地跳着,很显然,她也听到了。郭小毛推了下刘英子,把她放到地上,然后爬到石窝口,摸出了匕首。
华国哥,你看看,这边是什么。这是叫二流子的在喊。
国华,就是张国华,大块头,郭小毛见过,他想,糟糕,看样子他一个打两个,遇上张国华在,绝对不是对手。
更何况还有两个在那边,就是豁出性命去,怕也保护不了英子。(原标题: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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