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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抗日義勇軍敗退蘇聯後,命運凄涼!

冒著零下三、四十度的刺骨奇寒,頂著撲面襲來的呼嘯朔風,一支由軍人、婦孺組成的西遷大軍沿著中蘇邊境的高山、江河,由蘇聯的遠東地區向萬里之外中國新疆艱難跋涉。不斷有人被風雪吞噬,不斷有人病餓而死,有人坐下喘口氣就悄無聲息地停止了呼吸……這是兵敗後退入蘇聯後的東北抗日義勇軍的慘淡處境,這是人類歷史上一次挑戰生存極限的悲壯行軍!


活下去,比什麼都重要!


1932年冬,東北抗日義勇軍因缺乏後援、敵眾我寡,被迫退入蘇聯境內休整,期待養精蓄銳捲土重來,但等待他們的,卻是比戰場上流血犧牲還要嚴峻冷酷的命運煎熬與生存挑戰!

對東北抗日義勇軍將士而言,蘇聯是自己的「大本營」、「大後方」,撤入蘇聯休整隻是權宜之計,待恢復元氣後再殺回國內、重整河山,但他們迎來的,卻是被繳械關押的尷尬現實。依照蘇聯政府和南京國民政府達成協議與相關《國際法》,進入蘇方境內的抗日義勇軍,成了戰敗的「俘虜」,被關進了蘇方臨時搭建的小木屋。目睹自己的武器被蘇軍整車整車拉走,義勇軍將士相擁無語,不少人抱頭痛哭。


這種屈辱的繳械,這種「看管式」的不公平對待,使一些思家心切、復仇心切的義勇軍官兵突然神經失常。 1933年元旦那天,天剛一亮,在赤塔集中居住的所謂「精神病患者「的營地不遠處,人們發現了6位義勇軍官兵的屍體。蘇方負責人是這樣解釋的:他們整個晚上都不休息,不時跑到外面大喊:「要回去,要打日本鬼子,要把日本人趕出東北,要戰死在疆場!」工作人員將他們拉回房子後,他們根本不聽勸說,很快又掙脫蘇方人員的看管跑出去狂喊,他們是在零下四十多度的嚴寒中,被活活凍死的!


實際上,這種情況在義勇軍將士群體中比比皆是。幾乎每天晚上都有一些人從睡夢中驚醒,他們喊著要自己的武器,哭著要回到白山黑水,更多的人在睡夢中呼喚著家鄉和親人的名字。


有家難回、大仇難報固然沉痛,但對廣大義勇軍官兵及其家屬來說,最可怕的現實威脅是飢餓。按照蘇聯政府和南京國民政府的商定,當時的生活標準為:大人每天400克黑麵包,2碗蘇波湯,1塊小方糖和一小撮茶葉;小孩每天為200克小麵包,其它東西與大人一樣,所有生活開銷由南京政府付給外匯結算。400克麵包,別說大人,就連小孩的飯量,一天都不夠吃。這種供給標準將會產生一個可怕的後果:一大批人將被活活餓死!

據說,南京國民政府曾要求蘇方將生活標準提高到與蘇軍官兵同樣的標準,但蘇方以國內食品緊缺為由而予以拒絕,蘇方說的也是實情,並非故意刁難虐待。當時,蘇聯國內戰爭結束不久,經濟上實行的還是戰時「新經濟政策」,人民群眾的生活水平並不比我國東北好多少,自己都節衣縮食、拮据度日,保障4萬義勇軍的糧食供給,對當時百廢待興的蘇聯實在是勉為其難。


南京政府也知道蘇聯的難處,但若提高接待標準,必須增加外匯補貼,那時的中國大地狼煙四起,內憂外患,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死難,風雨飄搖的苦難中國哪還有半點餘力顧及這4萬多流落異鄉的離家之人?


為了生存、為了養家糊口,被繳械的義勇軍將士不得不靠變賣家什衣物換取食物。最開始時,以財物換換食品的「行情」還不錯,一枚戒指可以換來一袋白麵包片,但隨著越來越多的義勇軍官兵加入到「易食」的行列,「水漲船高」,蘇方的食品價格便開始飛漲,到後來一塊金錶還換不到十塊麵包。軍官們可以用貴重物品換取食物,普通士兵則不得不用自己的衣物易食來解決飢餓問題,不少士兵用自己的皮大衣、皮靴子、皮帽子、皮手套,換得一些少得可憐的食品,這也是後來回國途中不少人凍死的一個重要原因。


那個時候,義勇軍集中居住的幾個主要營地,每天都有成群結隊的蘇方人員帶著一些麵包、土豆、罐頭換取中方人員的物品。起初主要是一些農莊和牧場的農牧民,後來一些地方官員和蘇軍官兵也加入了這個有利可圖的行業。一些財物乃義勇軍將士的「家傳之寶」,但在生死面前,再貴重的東西也終究是身外之物,用當時一些義勇軍官兵的話說:「誰也不願意過早離開這個讓自己牽掛的世界,人都快餓死了,還要那些財物有什麼用?能活一天算一天吧!「


出賣苦力謀食求生

當無物可換時,做工謀生就成了生存的必須。當時,有不少義勇軍官兵主動和蘇方人員聯繫,採取打「零工」的方式,把自己的一份食品節約下來留給妻子和孩子們吃,自己則通過從事繁重的體力勞動換得一日三餐。在當時的伯力、赤塔等義勇軍比較集中的地方,蘇方20多個較大的國營林場、牧場、農莊,這些地方都有為填飽肚子而「義務勞動「的義勇軍官兵的身影。


在距赤塔10多公里的一個較大的林場,有120多位中國義勇軍官兵從事伐木工作。他們每天天還沒有亮,就要從營地出發,步行2個多小時才能到達工地,在一個多月的時間裡,沒有一人誤工、誤時,常常是中方的勞動人員全都到齊了,蘇方的人員還沒有起床。蘇方給他們的待遇是:每人一日的三餐不限定量,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此外,根據工作業績,每人還可以額外得到2到5個土豆的獎勵。這些額外獎勵的土豆,大多數官兵和其家人都捨不得吃,全都藏了起來,以備最困難的時候應急。有一位叫王若水的營長,吉林蛟河人,妻子和3個孩子跟他一起進入了蘇聯,生活異常困難,參加伐木工作後,為了多得到幾個土豆,整天「拚命」幹活,最後累死在了工地上。王若水的妻子後來改嫁給一位義勇軍連長,舉行新婚儀式的那天,在眾多熱心官兵的祝福聲中,為了對收留、照顧她們母子的「恩人」表達謝意,母子4人竟然給新郎官跪下了,其情其景讓當時的在場者無不落淚。


據說,直到今天,蘇聯遠東一些較大的林場、牧場,都還喜歡僱傭中國工人,在他們看來,「中國工人不講條件、誠實守信、吃苦耐勞、與人和善,總能贏得人們的歡心」。


同伐木的人員不同,參加放牧的人員每天都可以吃到一些牛羊肉,這也是明知有危險而官兵又都願意去的一個重要原因。在伯力附近最大的3個國營牧場,每天都有因為牧羊而凍死的義勇軍官兵。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為了減輕丈夫的負擔,一些義勇軍的家屬也給當地一些富裕的人家當起了「臨時保姆」,她們每天都要工作十五六個小時,圖的就是能吃上兩頓飽飯。

令人心酸的「異國春節」


1933年的春節,對於身在異國的義勇軍官兵來說是終生難忘的。平素在國內的喜慶氛圍蕩然無存,餃子、春聯、鞭炮、美酒,對他們純屬奢望,他們只想怎樣填飽肚子,怎樣儘快度過這個寒冷而凄慘的異國的冬天。為了充饑,義勇軍官兵開始捕抓俄羅斯冰雪荒原上的野兔。元月25日的除夕之夜,「清水煮野兔」便成了官兵們餐桌上最普遍的一道年菜。一些經歷了這段經歷的義勇軍官兵回憶,為了抓到一隻兔子,官兵們常常是奔波好幾個小時才有所收穫,個別官兵還為此掉進了積雪覆蓋的溝壑中,再也沒有出來。


除了野兔,那些成天呱呱噪叫的烏鴉,也成了義勇軍官兵的春節美餐。在東北抗日義勇軍1933春節的餐桌上,烏鴉替代了燒雞,成為必不可少的「大菜」。後來,這種情況引起了蘇方人員的注意,他們也開始有目的地捕捉和食用烏鴉,相關習慣沿襲至今。


為了使春節的餐桌上有一絲綠意,不少官兵來到幾十公里外的蘇方人員居住區,搜尋廢棄已久的菜葉、菜根,然後拿回營區沖洗,將凍成了冰的菜根菜葉融化,最後做成菜湯。這菜湯味苦澀且帶有泥腥味,可官兵們喝起來卻很香。

在那個苦難的春節,早晨天蒙蒙亮,就陸續有一些官兵朝著東方日出的方向跪下了。他們中,有的自言自語,有的默默無語,有的淚流滿面,有的凝目遠望,有的緊握雙拳,有的仰天長嘯,有的深情呼喚。「身在異鄉為異客,孤燈寒影伴悲歌。大好山河鐵蹄下,遙望故國奈若何。新春佳節雪地家,朔風烈烈卷怒濤。可恨日本鬼子兵,國恨家仇總要報。」這是1933年春節時,一位義勇軍將領的「即興」詩作,也是當時艱難歲月里,廣大義勇軍官兵真實心境的寫照。


歸國之旅也是「死亡之旅」


在經歷了漫長的等待之後,東北抗日義勇軍的官兵們終於盼來了回國的消息:按照蘇聯政府和南京國民政府的商定,進入蘇聯境內的義勇軍官兵分三個不同的途徑返回中國:馬占山、李杜、蘇炳文、王德林等高級將領從莫斯科坐飛機繞道歐洲返回;大部分家屬小孩從海參崴坐輪船繞道日本海返回;4萬多名抗日官兵(含部分家屬)在零下三十多度(最低溫度達到零下五十多度)的情況下開始沿著伯力——西伯利亞——赤塔——伊爾庫茨克——克拉斯諾亞爾斯克——阿亞古斯——塔城(伊犁)的路線返回。


從1933年2月上旬起,這4萬義勇軍分25批,穿越幾近無人區的西伯利亞雪原,踏上了悲壯的歸國之旅。在零下三十多度的呼嘯寒風中,成群結隊的軍人、家屬和小孩,沿著邊境一側的高山、江河、湖泊,頂著風吹透骨的西伯利亞寒流,乘著數以百計的馬拉爬犁、牛拉爬犁、驢拉爬犁和狗拉橇向著風雪瀰漫的前方艱難跋涉。途中,1萬多人倒下,長埋在異國的冰天雪地里,義勇軍將士以罕見的悲壯和堅毅,在最嚴寒的西伯利亞冬季創造了人類大規模遷徙的一個奇蹟,譜寫了中華民族不畏艱難困苦的壯麗篇章!


歸途中,寒冷的夜晚令人難捱,沒有暖氣,沒有火爐,沒有充足的禦寒衣服,也沒有基本的醫療保障,大家完全依靠相互擁擠著的體溫同嚴寒進行抗爭,人體本能的抵抗疾病的能力極大削弱,稍有傷寒感冒就會失去性命。


當時的帶隊軍官最怕的就是集合點名,因為每次點名時,總是有一些大家熟悉的聲音聽不到了,而每每這種情況出現的時候,隊伍里總是死一般的寂靜,因為誰也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會在什麼時候消失。以至於回歸的大軍中逐漸形成了一條不成文的規定:每天早晨起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整理死去戰友的遺物,掩埋好戰友的遺體。


1933年農曆正月十五(2月10日)的那一天,有23人被活活凍死在伊爾庫茨克車站。在這些凍死的人中,有一家4口至死還團團擁抱著,丈夫的衣服全都披在了妻子和孩子們的身上,妻子則近乎完全敞開著胸脯讓孩子們取暖,小女兒死時嘴裡還含著瘦小得看起來已經沒有奶水的母親的乳房。


絕大多數被凍死的義勇軍官兵死後都圓睜著雙眼,大家常常是費好長的時間才將他們的雙眼合上,他們不願意埋骨於異國他鄉,他們天天期盼著重新回到抗日的疆場,他們做夢都想著同祖國的親人團聚,他們死不瞑目!


每天長途跋涉,體力消耗極大,但義勇軍將士每人每天所能獲得的供給只有400克黑麵包,在一個車廂里,如果有一人因為飢餓而暈倒休克,馬上就會有眾多的人相應倒下,這種「傳染病式」的連鎖反應,始終伴隨著回歸大軍。如此飢餓,人們也捨不得吃光分到手的那點可憐的麵包,實在挺不住了才小心翼翼地啃一口,因為對飢餓的恐懼,有些人到死也沒有吃掉自己的份額。為了果腹,義勇軍官兵幾乎將自己隨身攜帶的一切換取食物,皮帶、毯子等僅能換回幾棵白菜、幾個馬鈴薯、幾條酸黃瓜和一星半點麵包。有一次,6名義勇軍官兵用他們的棉衣合起來換來一隻誘人的「燒雞」,一吃才知道,是烏鴉。


除了寒冷與飢餓,洗澡問題也成了歸國大軍的心腹之患。滿身活蹦亂跳的虱子經常使官兵們處於欲睡不能的失眠狀態,這種精神上的折磨,不亞於一種變相的肉體摧殘!


最艱難的要算是歸國征程的尾聲:阿亞古斯以東的最後200公里道路了。當時的火車只通到阿亞古斯,加上又是西伯利亞冰雪封凍的季節,用一些親身經歷者的話說是:「朔風透骨,呵氣成霜,鬚髮皆白,肌膚俱裂。」在最初一、二批抗日義勇軍返回時,蘇軍曾嘗試動用一定數量的車輛運送,由於道路太滑和四周的積雪太厚,這些車輛全都拋錨在冰天雪地中,根本無法前行。依靠機械運輸已不再可能,那就只好再想別的辦法。於是,就出現了綿延數公里甚至數十公里的特殊大行軍—馬拉爬犁、牛拉爬犁、驢拉爬犁和狗拉撬。蘇軍給義勇軍將士只發了4天的乾糧,每人每天400克黑麵包,而義勇軍將士實際行軍的天數都在10天以上,這就是說,一個人一天的口糧只有40克!這是對廣大義勇軍將士生命極限的挑戰!


在齊腰深的積雪中,大家每天只能走十三四公里的路程。嚴寒中,不斷有人倒下,一些年長的老人直到斷氣的瞬間還不願放棄回國的念頭:「「我還行,我還能走,我不能倒下,你們不能拋下我!」


有些義勇軍官兵為了使自己的妻子、兒女能安全回到祖國,甘願犧牲自己的生命,他們硬是將自己的乾糧留給妻兒,將自己的禦寒衣服脫下來穿在孩子們的身上……從各方面史料和許多當事人的回憶情況看:1萬多人死於歸國途中的東北抗日義勇軍將士, 75%以上都是在阿亞古斯以後,也就是距離祖國不到200公里的途中走向另一個世界的。他們中的許多人本不能死,但為了自己的親人,他們選擇了死亡之路。


即將離開人世的官兵拉著親人的手一再囑託「我不行了,你們一定要回到祖國去!」、「要讓孩子們安全回到家!」、「要讓孩子們長大後知道,他的父親是為了抗日而死在異國他鄉的!」。有的官兵臨終前,留下這樣的遺願:待「抗日勝利後」,倖存的親人們別忘了朝著他們長眠的地方燒幾張紙,以便他們的在天之靈也能夠分享勝利後的快樂!


下期預告:萬里跋涉、倒斃萬人,東北抗日義勇軍歷經千辛萬苦,終於在1933年的早春3月抵達了祖國的新疆,他們迎來了當地各族人民的盛大歡迎,用當時新疆知識界人士的話說:「一夜之間人們似乎忘卻了一切苦難,天山南北到處都是血濃於水的民族親情!「從這一天起,義勇軍將士的人生軌跡發生了重大改變:從抗日英雄變為鎮守祖國邊陲的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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