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豬肉
我跟往常一樣下班之後就去接女兒放學,到了校門口,孩子們都一窩蜂似的擁了出來,我在其中看見了女兒,朝她揮了揮手,女兒便高興的跑了過來,我把她抱在懷裡又親又熱的,女兒童稚的聲音說道:「媽媽,今天教的課我全都學會了,下個月就要進行圍棋比賽,老師說我下的好就叫我去參加!」
我看著女兒天真無邪樣,紅了眼眶,我趕緊擦乾了眼淚。「媽媽,你怎麼哭了?」女兒疑惑的問道。 我擦完後笑道:「沒有,媽媽是高興,我的女兒好棒!」
女兒還是不解道:「可是高興不是該笑嗎?你怎沒哭了呢?」 我把女兒往上提了提,颳了她的鼻子說道:「媽媽啊是高興的哭了,就是說人太高興了就會不自覺的哭出來,這也是一種表達情感的方式。」我很耐心的解釋,對於女兒我總是想把所有的事讓她知道,讓她明白。 女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我家寶貝最聰明了,走吧,我們回家嘍!」
女兒歡呼的抱著我的脖子,「回家嘍!」 背對著女兒我哭了,淚水止都止不住流了出來,只能強忍著不發出聲。 女兒患了白血病,還是晚期。
今年九歲才上一年級,因為生病的原因個頭也比同齡的孩子矮了許多。
本來我不想她上學,讓她好好在家休息,可是她看見其他小朋友背著書包像只快樂的小鳥,成天吵著我要去上學,我真是沒辦法了,為什麼老天如此不公,讓一個這麼小的小女孩承受如此大的痛苦和折磨。
只得滿足女兒的願望,希望在後面的日子多給她留點快樂。
果然,女兒很聰明,學東西很快,老師也時常在我面前誇她。
她在圍棋方面很有天賦,很多同學都下不過她,下個月說有其他學校的同學要到她們學校參加比賽,她當然被推上了比賽台,女兒在路上給我講述著。
多麼一個活潑可愛的小生命,你說她沒生病該多好! 習慣性在回家之前總會帶著女兒去菜市場買菜,女兒很喜歡吃肉,賣肉的小販也很多,偏偏有一家的生意特別好,可以說紅火。
我好不容易從人群中退了出來,手裡提著剛買的肉給女兒示意示意,接著去買其他菜。
說起那賣肉的小販,他家的肉質很鮮美,潤滑入口,不僅僅是我,大家都很喜歡,女兒更喜歡,每天必買他家的肉回家。
說來也奇怪,大家都是一樣賣肉的,為什麼他家的肉就那麼好吃呢,最後給我的總結是態度問題吧,看看人家賣的肉多有規矩,所有肉都是用塑料袋裝好一坨一坨的,讓客人秤了直接就拿走,對於趕時間的顧客就更好派上用場了。
裡面肉的質量也是相當好,豬皮都被處理的乾乾淨淨,白白嫩嫩,要不怎麼會有那麼多人去買呢。
今天我做的是蒜薹炒肉,黃澄澄,酥而有力的肉看著就讓人眼饞,女兒大口大口吃著我和丈夫相互笑了。 因為吃藥打針的原因,各種激素讓女兒長的很胖,時常我們說,「你天天吃那麼多肉,不長胖才怪。」女兒噘著胖嘟嘟的嘴說:「不怕,等我長大了就會瘦下去了。」我又紅了眼。
女兒想喝湯,不小心,打濕氣了衣服燙到了手臂,我慌忙擼起她的袖子看看有沒有事,還好快到冬天了穿的比較厚,所以沒有燙到哪裡。
女兒手臂上有塊紅黑相間的胎記,有小孩巴掌那麼大。她很不喜歡,時常厭惡的說道:「媽媽,我好不喜歡這塊疤,咱們能把它割掉嗎?」我總會摸摸她的頭笑著告訴她:「傻孩子,這個是胎記,是你生下來就有,割掉會很疼的。」
女兒撇撇嘴,顯然也被嚇到了,就也不說話。我就會細心對她說:「寶貝啊!你看這塊胎記是黑色的是吧,你再看看上面還有紅色的紋路,連成了一個「鳳」字,鳳是龍中之鳳,說明你是天上王母娘娘下凡,知道嗎?」
女兒雖然很討厭那塊胎記,但聽我這麼說也就半信將信,因為女兒真的很聰明,想要騙到她,也有一點小難度。
今天接過女兒放學,去買菜。我好不容易從賣肉的老闆那裡擠了出來,賣好肉拉著女兒回家了。
今天做了清淡圓子湯,女兒吃了兩大碗,我和丈夫也吃了很多。真的,不知道他家的肉為什麼就那麼好吃,做成了圓子味道就更鮮美了,吃完後女兒就去睡覺了。
只是,只是,我的嘴在顫抖,真的說不出話來。女兒永遠的睡著了,再也醒不過來,我抱著女兒的屍體哭的死去活來。白血病晚期本來就活不了多久,這些我都知道,常常告誡自己要做好心裡準備,但當女兒真的離開,才知道多麼的不舍與想念。
「女兒啊!你快醒醒,看看媽媽,你不說還要吃媽媽做的豬肉餃子嗎?對了,你還要參加你的圍棋比賽呢,下個月很快就到了,你快起來啊,你快起來啊!任我怎麼叫,女兒終歸是離我們去了。
女兒的屍體被火化了,我沒有去,我不敢去,也沒勇氣去,我怕我去了會崩潰。
我整個人滄桑了不少,時常神智恍惚,總是感覺女兒在向我招手,似是在哭:「媽媽,我好痛,我過的一點也不好。」丈夫安慰我說:「好了,別在傷心了,女兒會在天國看著我們,這段時間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我怎麼能不傷心,一提起女兒我就想落淚,鬼使神差又來到了菜市場,自覺的賣了一袋肉。在回家的路上,我的心裡瞬間釋然了許多,一路上就像我再次牽著女兒的手,高高興興的回家。
回到家中,我把肉倒出來放在盆里清洗乾淨,不知道怎麼會事,今天老闆怎麼這麼失誤,豬肉上竟然有塊髒東西,任憑我怎麼洗,都洗不幹凈,我就把它拿近點看看是什麼東西,好把它割掉不要,只是頃刻之間我就覺得一陣噁心暈倒在地。
當我醒來,發現我在床上,丈夫在身邊。我使命的抓住他。流著眼淚,瘋狂的大叫道:「快,快報警!」
後記 : 警察來了,賣豬肉的老闆被抓,我躺在病床上仰望著天花板。我那天買的是女兒的肉,上面的髒東西是她的胎記,上面有紅色條紋勾出的「鳳」字。 經查證:賣豬肉的老闆勾結火葬場管理員把年輕死去的人宰殺當做豬肉拿去現賣,再把一些年老的拿去頂替火化騙過死者的家屬。在他家裡的茅廁找到了好多多餘的人骨頭,想起在他家買了那麼多肉,又是一陣乾嘔做吐。
這些挨千刀的,我女兒死了也不讓她過的安穩,我要殺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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