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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出生在比利時的德國導演為什麼如此「好戰」?

下周,現任德國漢堡塔利亞劇院演出總監、導演盧克·帕西瓦爾將攜2014年作品《前線》來華演出。此前,他的《哈姆雷特》和《大門之外》都已經由林兆華戲劇邀請展帶到了中國觀眾的面前。《前線》依舊是戰爭,這一次,他終於把戰場本身放在了舞台中央。

這個出生在比利時的德國導演為什麼如此「好戰」?


盧克·帕西瓦爾


來自比利時的帕西瓦爾,自1999年起在德國開展戲劇創作。他早期在德國排演的作品常常收到兩極化的評價,一方面,他得到德國劇場界的極大認可,另一方面,他執導的作品中,充滿語言暴力,他的舞台美學對於德國觀眾來說依舊是一種挑釁。然而帕西瓦爾堅持自己,如今已成為提到德國劇場時不可迴避的導演。


帕西瓦爾的故鄉比利時曾經有多重的殖民歷史,在不大的國土上人們講著法語、德語和弗蘭芒語三種語言。一戰、二戰時期,比利時雖然保持中立,但因為其在歐洲所處的地理位置,使得這片國土成為一個特殊的戰場。也因此,「戰爭」成為了帕西瓦爾作品中不斷回溯的母題。


《前線》| 攝影:Armin Smailovic

這個出生在比利時的德國導演為什麼如此「好戰」?



1997年,他在家鄉比利時用三年的準備時間排了一部12小時版本的莎士比亞「玫瑰戰爭」——《戰役!》。從理查二世到理查三世之間經歷了無數的亨利,父子相殘,兄弟相殺;1999年,他用六個月的時間帶著德國演員用德語重排《戰役!》,為自己開闢了德語戲劇界新的戰場;2000年,他排《屁!》,改編自埃斯庫羅斯《奧瑞斯提亞》,講一個從戰場回家的父親;2003年,他排《奧賽羅》,一個能打敗敵人的將軍,一個戰勝不了自己內心的男人;2006年,他排《瑪利亞·斯圖亞特》,兩個女皇、兩個女人的戰爭,他請來了德國射箭隊的專業運動員,在王者相見的場景中,讓真實的利刃在人與人之間飛射;2008年,他排《脫愛勒斯與克萊西達》,在曠日持久的特洛伊戰場上,敵我雙方早就已經厭倦了戰爭卻無法讓它停下來;2009年,他排《肯尼迪真相》,一場殺人於無形的現代媒體戰爭;2010年,他排《哈姆雷特》,舞美是一堵由上千件掛起的軍大衣豎起的高牆,之間參差著白襯衫,白色的線條隱隱勾勒出了一個麋鹿的頭型,與地上擺放的被割下的鹿頭相呼應;2011年,他排《大門之外》,講一個從二戰戰場上活著回來,卻在生活中一步步走向死亡的退役士兵;2011年,他排《麥克白》,滿地的軍靴,和《哈姆雷特》中的軍大衣一樣,都是舞美從四處淘來的真正踩上過戰場的靴子;2012年,他排《人人都會孤獨地死去》,講一對夫婦幼稚地以為以自己的力量就可以反抗納粹,就可以為兒子報仇……


真實的戰爭會如何在帕西瓦爾的舞台上呈現?他的舞台美學是很容易辨認的:破舊、昏暗、寧靜,在極簡的舞台上,演員站著、思考著、感受著、說著。他會在排練中消除一切不必要的元素,去掉每一個演員下意識做出的無關動作。他曾把自己比作趴在排練場的一隻狗,把自己所處的空間視作一個整體的「場」,他放空自己,進入冥想的狀態,用全身的細胞去感受舞台上和舞台下發生的一切,隨時做減法,只有當舞台上所有的雜質被去除,能量集中起來時他才會興奮,才會醒過來。


《前線》| 攝影:Armin Smailovic

這個出生在比利時的德國導演為什麼如此「好戰」?



如此刀光劍影炮火轟鳴的戰場前線,他要去掉什麼?他會留下什麼?《時代在線》的記者寫道:「帕西瓦爾不要人們看到士兵是如何被擊中的,他要的是炮彈正在空中飛過,人們在等待那一下被轟炸的時刻:《前線》中充滿了傾聽的時刻。」


在《前線》的舞台上,沒有軍大衣,沒有軍靴,沒有讓人一眼就能認出戰爭的元素。依舊空曠的舞台上立著一面金屬牆,舞台前方列隊站著九個譜架,架子上擺著的是飢餓、恐懼、暴力、家庭和思鄉的痛。《前線》里沒有一條貫穿的故事主線,文本基礎是德裔美籍作家雷馬克的《西線無戰事》、法國作家亨利·巴比塞的《火線》和一戰時期的文獻資料以及來自前線士兵的私人書信。演出是以德語、法語、比利時弗蘭芒語和英語進行的。這四種語言便是一戰時期在戰場前線上能聽到的語言。說著不同語言的戰士在彼此相隔不到百米的距離相互射擊。隨著朗讀,演員變成了士兵、變成了母親、變成了護士,他們是彼此的敵人,卻經歷著同樣的恐怖和傷痛,同樣是兄弟、父子、朋友,是炮火中的犧牲者,是再也回不來的人,不論輸贏。舞台上的光線極暗,常常不知道是誰在說話,不知道聲音來自哪裡,帕西瓦爾說:「你不用知道是誰,說話的是戰爭。」四種語言的穿插交替,德國觀眾也需要字幕來補充信息。然而字幕在《前線》中不是一個輔助工具,它是導演和舞美有意選擇的一個舞台元素:「這是我們和前線的連接,我需要台上台下一起來閱讀,我們如今對戰爭現場的了解都是來自閱讀。」《前線》是一場聲音和文字的蒙太奇,聽到的是硝煙,看到的是轟鳴。


對德國來說,戰爭並不遙遠,鄰居就在打仗,逃離戰爭的人們就在身邊。對歐洲來說,戰爭是現在進行時,對全世界來說,全球化的經濟、現代化的武器,牽一髮而動全局,我們看似和平的生活實際上隨時可能發生人類的自我毀滅。帕西瓦爾說:「在歐洲生活著無數直接或間接經歷了戰爭的人,在中國也有無數戰後的靈魂,前線上的是我們曾經的家人。你說還是不說,戰爭都在那裡,都留下了痕迹。」

這個出生在比利時的德國導演為什麼如此「好戰」?



《前線》| 攝影:Armin Smailovic


在帕西瓦爾的新書《特寫》中,他放了一張自己的祖父母站在被炸毀的廢墟中的照片。他的母親生活在一個曾被一枚打偏的炸彈摧毀的城市,父親是來自比利時另一處城市的戰爭倖存者,在他父母的一生中,他們對於「談論戰爭」有強烈的需求。「我曾經聽過一個心理學家的說法,根治傷痛的辦法就是直接去面對它。」然而父母對於自己傷痛的治癒方式,對於出生於1957年的帕西瓦爾,「戰爭是從母乳中傳給我的。」因為戰爭,他的父母沒有受過高等教育,他們在港口經營著一家小酒館,往來的都是船員。大概在帕西瓦爾六歲的時候,比利時經歷了一場嚴冬,船隻停運,沒了生意的父母只好放棄酒館,父親用賣了酒館的錢買了一艘船,親自跑起了運輸。因為貧窮,他們搬到一個地下室,家是由紙箱子堆成的,一次大水過後,所有的東西都漂浮在他們腳下。

盧克·帕西瓦爾走入戲劇這個行業的初衷是非常實際的,他要改變家庭狀況,提升家庭的社會地位。然而在劇場中,他在舞台上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自己的父母,戲劇的凈化功能在他的身上實現了。對他來說,戲劇是儀式,是靈修,是「在沙子上寫字」,是一個從無到無的過程:「演出的作品和話題,既不能改造世界,也不能提升人們的素養。理性點說,戲劇根本就是一無是處的東西……但也正是因此,人們才將其對精神感知的需求儀式化到了戲劇身上,也正是因此,這些追問生命和人生疾苦的意義的話語才能用同樣的方式,令世界各地的人們為之著迷……我們不是獨自在尋找,而是集體在探尋。它使我們擺脫了安全感和偏見的束縛,用開放和驚奇的眼光觀察世界。它給了我們足夠的空間,讓我們像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一樣,自由自在地發揮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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