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蕉
赫連為什麼要留下我們？
我的心裡在打鼓，即墨也皺著眉頭，李長青一頓飯下來沒有說一句話，面色不怎麼好，這是極少幾次沒有諷刺我的時候。
凌雨飯後說送我回房間，我們一路走著，得知丁老四要回家一趟，把上次沒來得及帶的傢具帶來。蕭蕭也把朋友安頓在了巫山附近，就等軒轅攸寧帶人進山的時候接應，由於害怕蜀山法器，最近化身小花貓睡在軒轅攸寧的房間。軒轅攸寧跟著小陶進廚房給蕭蕭打點剩菜剩飯回去。吃完飯的蜀山弟子紛紛走到大殿里進行晚修，焚香的味道在漫天飛雪中濃烈起來。
關上門，我問凌雨，「蜀山有什麼仇敵嗎？」
凌雨皺著眉頭，好像也在琢磨這件事，「按理說蜀山是江湖宗派中最受人尊敬的門派，平時降妖除魔，要攻擊的敵人也是和其他門派不同的異界生靈，沒怎麼樹敵。」
「蜀山和陰陽家有過節嗎？」
凌雨看著我，搖搖頭，又想起什麼。
「怎麼了？」
「我只是偶有聽聞，美人蕉兩年前得到了一本術士的修鍊之書，拿給底下一撥人在練習。大人可能也有耳聞，術士歷來為天下人不齒，因為修鍊的術法太陰毒，修鍊之人必須每日食毒，久而久之身體自然變成一副殺人武器。」
「陰陽家可以修鍊別家法術？我不是記得大月伽若就是偷練其他武功被逐出陰陽家了嗎？」
「確實，門規例行禁止，但凡發現即刻逐出師門，只是美人蕉的勢力太大，而且這些沒有人去證明是真是假。前不久蜀山在錦城發現過一些術士，並且把他們全部殺死了。」
我和凌雨四目相對，赫連也許已經得知美人蕉和魚少陽趕來蜀山的消息了，與其孤軍奮戰還不如拉上我們，至少陰陽家大司命和掌門在這裡。
十日前，令尹越給趙王上了一封奏摺，說自己得了急症，要休養兩月。得到趙王的批准，立即帶著自己的三千門客奔赴蜀國，大月伽若為了迴避陰陽家的人，沒有一同前去。
辣手摧花孫秉文等令尹越走後，打扮成琴師模樣，走進了趙王宮。
令尹越帶著門客走到蜀山腳下時，蜀山已經得到消息，赫連本想從我手裡奪得狐妖牡丹就放我們走，此刻卻奔著軒轅攸寧的房間去。
胡姬被令尹越綁著的手凍得長了紫紅的凍瘡，穿著單薄的布衣走在前面，令尹越停下四乘馬車下來活動腿腳，手中的銅質炭爐散發著陣陣暖流。
看著坐在石頭上，披頭散髮的胡姬，已經完全沒有當年龜茲王妃的雍容華貴，嘴唇發青，在冷風中瑟瑟發抖。令尹越俯身雙眸看著胡姬無神的眼睛，「瞧瞧姨娘這幅模樣，真是可憐呀。不知道上了蜀山，雲容還能不能認出你，別說是我隨便找個鄉村老婦冒充的。」
胡姬的瞳孔放大，停了一會兒，轉頭看看遠處的雪山，飛鳥，靜靜地說道，「真美，妹妹最喜歡雪了。」
令尹越陰著臉低聲說，「來人，給犯人整理梳妝。今晚在此安營，明日上山。」
我坐在鏡子面前，看著小陶慢慢放下髮髻，「姐姐，我看下個月你就要臨盆了，難道咱們真的還要繼續留在這裡嗎？」
古人產子總是帶有很多風險的，沒有先進的科技和人員，常常造成難產。軒轅攸寧想來是打算進了巫山帶我回齊國臨淄，畢竟國都的御醫經驗豐富，藥材補給跟得上。
我沒有多想這件事，大不了就在蜀山生了，不去齊國倒好。於是反問小陶一句，「你說所謂的情債真的存在嗎？」
「姐姐好好的，怎麼來一句這個？」
「那個叫上官坤的蜀山弟子長得真有點像扶骨。」
小陶的手抖了一下，不再說話。
我轉身握住她的手，見她低著頭，眼裡含淚，「看來你還是放不下他，如果你真的放不下，就順著自己的心意去吧。姐姐我又不會讓佐羅來抓你，怎麼連真心話都不給我說了？」
小陶搖搖頭，捂住自己的臉，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突然走廊那頭的房間傳來打鬥聲，跟著後山林子里也有了打鬥聲。我起身走出去，扶著肚子快速地跑到軒轅攸寧的房間，赫連和軒轅攸寧正在對打。
「你們兩在幹什麼？」
兩人看我一眼，赫連一把拂塵扇向軒轅攸寧，被劍擋住。即墨、凌雨頭上頂著晶瑩的水珠跑過來，不見李長青和炎宇，門外聚集了一些蜀山弟子，掌門發話不準進來，都在外面待著。
蕭蕭從床底跑出來，直接跳到我懷裡，軒轅攸寧滿臉不悅地看它一眼。
我抱住小花貓，掂量掂量，「你這畜生，這幾天倒是養肥了。讓本宮好好蹂躪一下。」抬頭看看兩個打得火熱的人，「赫連掌門深夜闖入齊國黃金鑽石王老五的閨房，卻不小心被發現，兩人打得不可開交。咱們不便插手，還是等你們打累了再說吧。」
轉身要走，赫連放下軒轅攸寧，沖向我。我拿出沉江一把割斷赫連的拂塵，見他收手，驚訝地看著我，「你到底是什麼人？」
軒轅攸寧立刻收起自己的劍，走到我跟前，「沒事？」
「咱們要問問赫連掌門有沒有事。」
蜀山半夜敲了三下鍾，所有的弟子都集中到大殿，赫連和我們在大殿後面的隔間里坐著。
「我們已經發現三路人馬朝蜀山進發，其中兩路明日就能到達，分別是陰陽家和趙國廷尉令尹越的人馬，最後一路不知來歷。貧道認為這些人，是沖著雲容姑娘一行人來的，所以想來和軒轅攸寧商量一下對策，誰知攸寧兄太過敏感，以為是刺客。」
赫連旁邊的蜀山弟子點點頭，我看看軒轅攸寧，炎宇和李長青也隨後走進隔間，凌雨拉拉我的衣角。
我起身右手在空中畫一道符咒推向赫連，隨即拿出沉江擺出劍陣，「大家退後！」
赫連的偽裝退去，一個含笑的妖艷女子顯露在眼前，拿出腰間的鎖鏈向我襲來，「美人蕉久聞咱們新掌門的大名，今日一見想不到新任掌門還是有那麼幾下子，不過可惜，已為人婦。」
凌雨拿出長劍與我一起對付美人蕉，我轉頭對蜀山弟子說道：「愣著幹什麼？你們和即墨去救赫連掌門！」
即墨對我點點頭，軒轅攸寧叫上李長青，蕭蕭和牡丹也化成人形跟著走到大殿，安排明日對戰的事宜。炎宇看著滿天的符咒和藍色的光亮不知所措。
美人蕉的功力深厚，估計除了自己苦練，還吸收了別人的功力。凌雨被美人蕉打傷一掌，我使出之魂術第四階的幻影術與定魂術疊加，使美人蕉暫時被困住。由於肚子太大，行動遲緩，我看向扶著凌雨的炎宇，「放火燒她。」
一場火在隔間里燃起來，我用符咒控制火勢不燒到簾幕和柱子。美人蕉的衣服被燒掉，肉體卻沒有損傷，「掌門還是小瞧了我美人蕉了。」
眼見她要破了我的符咒，趕緊對炎宇說道：「快給她撒一泡童子尿！」
炎宇瞪大眼睛看著我：「你，你給我再說一遍！」
「快點，她快出來了！」
炎宇終於解下褲帶，美人蕉也不知炎宇會真的聽我的話，一泡童子尿灑在皮膚上，立刻爆出響聲，隨即被火燒成黑炭。
我走到牆角扶住凌雨，「傷得重不重？」
「沒事，大人殺了美人蕉，明日魚少陽必定興師問罪，還有一場惡戰要打。」
炎宇彆扭地說道，「你這丫頭從哪裡學來的邪魔外道？居然用童子尿對付不死之身。」
「什麼不死之身？我只知道熱脹冷縮。」物體被火焰烤到一定的溫度，加上任何一種液體都會立刻粉碎掉。
兩人不解地看著我，我給凌雨服下一顆治創的彈藥，立刻趕到大殿，所有的弟子都開始搬起磨刀石，磨劍。
即墨帶著赫連回來，兩人身上帶著水咒，蜀山弟子去的都沒回來。凌雨和我對視一眼，「看樣子和南宮振中的一模一樣。」
水咒除了施咒人的解藥，其實還有一種方法，就是一人與患者交換符咒再將符咒逼出體外。自從南宮振死後，我對水咒就格外地注意，想來這種高級咒不是什麼人都會的，施咒的人一定是陰陽家的大人物。赫連這個蜀山掌門不能死，即墨也不能死，拿不到陰陽家的解藥，只能用人了。
和凌雨商量之後，我向蜀山弟子解釋，由於自己懷有身孕，解咒還需要有一人能出來為赫連解咒，沒想到弟子們都搶著為掌門「獻身」。
「解咒需要多少時間？」弟子奈良問道。
「現在毒性還淺，三個時辰就能解咒。」凌雨說道。
「蜀山掌門倒是不缺人救，即墨怎麼辦？」炎宇問道。
「我來救。」凌雨堅定地看看炎宇，我點點頭，安排人守在掌門房間外，開始引導與赫連體質相似的蜀山弟子進行符咒轉移。
另一邊，炎宇把即墨背回房間，凌雨燒了一桶熱水，將即墨放進去。炎宇站在旁邊，凌雨看著他：「你可以出去了，這裡有我。」
「承認吧，你愛他。」
「我叫你出去。」
「哏，兩個都是倔脾氣。」炎宇走出去關上門。
凌雨脫下外衣，也下了水，水霧繚繞中拉起即墨的手，在空中划出紫色的幻影，水咒從皮膚溶解到水裡流入凌雨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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