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洪：魚米之鄉的舞蹈
文/陳素娟
【作者簡介】遠方，本名陳素娟，江蘇宿遷人，幼兒園老師。平日喜歡寫寫劃劃，記錄生活的點點滴滴。
（作者近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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泗洪，位於江蘇省西北部，與安徽毗鄰，雖地處偏僻，卻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去處。古為泗州本州，是蘇皖邊界快速崛起的現代化中等商貿旅遊縣級城市，境內淮河、懷洪新河、新汴河、濉河、汴河、徐洪河、民便河等，從西北向東南流入洪澤湖。坐擁中國四大淡水湖之一洪澤湖40%的水面，國家級洪澤湖濕地公園鑲嵌其間，龐大發達的水系把泗洪滋潤成名副其實的魚米之鄉，泗洪人自豪的自詡「水韻泗洪」，是品牌，亦是泗洪的名片。以平原、崗地為主的地形，亦有零星丘陵，一座座小山包連綿起伏，如母親乾癟的乳房，滋養了一代又一代勤勞的泗洪人。
如果說洪澤湖是一面美麗的鏡子，泗洪就是鑲嵌在洪澤湖上的一顆新興崛起的璀璨的明珠，是南京都市圈與徐州都市圈之間的重要節點城市，是南北文化交匯處，代表的徐文化與中原文化、吳越文化、楚文化相互滲透融合，形成了獨特的泗洪文化。
耍錢桿兒，便是濃厚的徐楚文化氛圍下獨特的文化產物，它來自勞動亦回歸於勞動，是泗洪人慶豐收或慶賀新年、節日的一種獨特的舞蹈。
錢桿是表演時握在手中的道具，相傳很早是用木棍做成的，兩頭繫上糧谷，舞起來颯颯作響，慶賀五穀豐登，後沿襲下來演變成系銅錢取金錢滾滾之意，寓意財源滾滾。現在用一根一米來長的竹竿，兩頭分別鑿上槽洞，用鐵絲穿上銅錢，兩頭再裝飾一些絲綢或流蘇，拿在手中隨著節奏舞起來嘩嘩作響，韻味有致。若是沒有音樂伴奏，舞者便自己擊打節奏，其實也算的是一種原生態的打擊樂器。
錢桿歷史悠久，其起源眾說紛紜，有說起源於思南土家，也有說起源於陝西宜君，都無從考證。不過倒有史料記載，清康熙年間的李振聲在《百戲竹枝詞》中記有，「徐沛伎婦，以竹鞭綴金錢擊之節歌。」是迄今錢桿起源最早的記載，泗洪地處徐州、沛縣近鄰，我深信，錢桿就是由此傳承並發揚開來。
耍錢桿集舞蹈、武術、表演與一身，舞者身著盛裝右手握錢桿，或敲、或打、或轉、或拋，雖不如孫悟空的金箍棒那樣有威力，卻也花樣繁多，光敲打就有好幾種花樣。右手握錢桿中間旋轉，兩頭分別交替敲打手心、手背、肘、肩、背，其次腿、腳踝、腳跟、腳掌；右手握錢桿一端，用另一端分別交替敲打地面，腳，腿.......配上舞者亦莊亦諧的詼趣表演，逗得觀眾開懷大笑。俗話說，不會看看熱鬧，會看看門道，別以為觀眾都只是來湊熱鬧的，盡興處，許多觀眾也會加入表演者行列，節奏，表情，動作如出一轍，錢桿舞，本身就是一種群眾性的娛樂活動。
再者，有雙手各握一支錢桿的，這要求舞者有很強的基本功，雙手配合默契，這樣的舞者往往都是舞錢桿的主角，常常在錢桿隊伍的最前面，不管是武術動作還是表情的豐富都是佼佼者，也是觀眾關注的熱點，常贏來陣陣喝彩。
由於耍錢桿消耗體力大，過去耍錢桿大多是男性，由男子扮演一男一女兩個角色，或唱或跳或在鑼鼓點的伴奏下，一左一右、一前一後、一庄一諧，後經改良改編後，動作強度有了大幅度降低，人數也逐漸增多，更主要的女子也可加入表演行列，而使耍錢桿不再是男人的專利。
記得每逢年季，農家秋收完備，家家準備年貨的檔口，各村開始準備過年的慶賀活動，組織文藝愛好者趕排節目，算是那時的村晚，當地管這叫「排會」。走至村口，遠遠的聽見鑼鼓傢伙的聲響，就已經聞見年味了。過年嘛，這歡慶的鑼鼓增添了許多節日的氣氛。
哥哥姐姐們是每年必選進隊里的，而我由於年紀小，只有做個羨慕的旁觀者。每次哥哥姐姐們排練我總躲在一邊觀看，他們除了排練一些表演唱、旱船、走花燈，最吸引我的就是舞錢桿。幾個大哥哥大姐姐沒想到都是耍錢桿高手，閃轉騰挪、敲打拋接、樣樣精通，看得我眼都直了，可我也看見他們身上被摔得青一塊紫一塊的。每年正月十五代表公社去縣裡匯演都是選我們大隊的宣傳隊，我們大隊排的會也因此在當地小有名氣，想想他們摔的也值了。
過年表演的時候我是每場必看的，記得有一回趕場子看錶演，人特別多，母親帶著我擠散了，我被許多人擁擠著往前走，走著走著就被擠趴下了，許多人從我身上踩過去，好不容易被人從人堆里扒拉出來，我差點被人踩死，我右手綁了一個繃帶還嚷著要去看。可見，這錢桿舞的吸引力有多大。
錢桿舞有的是請小學老師自編的的一些小戲，有的是根據民間傳說改編而成，有的宣傳計劃生育國策，有的提倡家庭和睦、關愛孝親，也有光耍不帶任何台詞的，總之都是傳播正能量的。既可以做開場或壓軸，還可以是每場演出的中間段串場小節目，視具體情況來定。如果是開場，必定要配上熱情洋溢、場面熱烈的歡慶鑼鼓，在表演者最中間的是花挑或旱船，兩邊各有兩到四個姑娘手持花籃，耍錢桿的分散站在四周，在歡樂的氣氛下手執錢桿在場地翻轉、跳躍，俗稱「打場子」，花挑、旱船邊舞邊分別朝著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拜四下，以示對觀眾的謝意，俗稱「小拜年」。不一會觀眾就自動地由原先的小圈子往後讓，一個適合表演的場地就打好了；如果是中間的節目那就適合較為安靜的場面，表演者耍著錢桿邊舞邊說，就像現在的rap,中間也可穿插鑼鼓節奏用來襯托氣氛；壓軸，同樣是熱烈的鑼鼓，如開場相似的表演，觀眾心知表演接近尾聲，隨著舞者的步伐前進後退，或趕往下一場表演，不厭其煩，陣陣歡呼，好不熱鬧。
記得有一齣戲，說的是從前，洪澤湖有家漁民老夫婦，很窮，只有一條破划子和一隻破鍋。每天，夫婦倆在湖上辛苦打魚，換點糧食為生。他們打魚從來都是只留大魚，把小魚放回湖裡。可是遇到颳風下雨的天氣沒法打魚，就會餓肚子。有一天，湖神送他們一口會自動做飯的鍋，並且告訴他們不可以在湖裡刷鍋，不然鍋就會消失。財主知道了，派人把鍋搶回去，但是他不知道不可以在湖裡刷鍋，結果連船帶鍋都消失在湖裡。從此，洪澤湖的漁民都不在湖裡洗鍋，這種風俗一直流傳至今。洪澤湖的生態保護得這麼好，想來跟這有一定的關係。
節目結束，我問哥哥姐姐們哪裡有會自動做飯的鍋，他們說，你把這錢桿學會了，就知道了。我對著錢桿呆看了半天，他們直笑我傻。好多年過去了，他們還拿那口鍋取笑我。
時過境遷，現在過年很少看到文藝宣傳隊串村表演了，可是越來越多的人喜愛上了錢桿舞，如今發展成廣場舞，許多女子上規模的耍起了錢桿兒，就連老大媽也不甘落後。今年秋季的廣場舞大賽上，泗洪派出的錢桿隊輕鬆打進全國總決賽，這是有一種要走向世界的節奏哇。那舞台上舞者手舞錢桿臉上露出的微笑，絕不僅限於表演。
我忽然想起魯迅筆下的「社戲」，儘管那時候從來沒有美味的茴香豆，可打心底覺得戲從來都是好戲。
睢寧落子舞成為了江蘇省非物質文化遺產重點保護項目，我們的錢桿舞什麼時候也能如此既下里巴人，又陽春白雪呢？
顧問：朱鷹 鄒開歧
編輯：姚小紅 洪與 楊玲
合作平台《作家洪與》微信號：hongyu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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