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兒將軍如何擊敗韓復渠的陰謀

文/煮酒君

在四川喜劇中，有個肥頭大耳的「哈兒將軍」范哈兒名氣很大。在川劇演員劉德一惟妙惟肖的演繹下，一個大智若愚但是傻乎乎可愛的哈兒將軍形象深入人心，歷史上哈兒將軍真有其人，他不但不傻，反而十分聰明，最獨特的莫過於他利用一個小小的破綻破解了一場分裂的陰謀。

「哈兒將軍」其人——范紹增

哈兒將軍——范紹增像

在四川有一種獨特的文化叫做袍哥文化，袍哥是四川哥老會的分支，哥老會就是洪門的分舵，也就是過去傳說的天地會。是由鄭成功、陳近南等反清復明的領導者秘密籌建反清復漢組織，在四川有種獨特的袍哥文化，袍哥盛行於民國時期，與青幫、洪門為當時的三大民間幫會組織。成為四川主要的黑社會組織，袍哥組織嚴密，有一套很有意思的黑話，很重視義氣，各地之間相互都有組織，在茶樓，弄堂往往以對黑話，擺茶陣彰顯身份，范紹增就是袍哥出身。

范紹增名舜典，號海廷。他自幼喜歡到茶館「聽書「，對江湖豪俠劫富濟貧的事情很感興趣，13歲入袍哥，宣統三年范紹增入同盟會，民國7年受川滇黔靖國聯軍援川陝第二路總司令顏得基收編任模範營營長。

民國12年范紹增受楊森收編，任第四師第八旅旅長。後來又投靠劉湘，任第四師師長。民國20年，范被「仁社」的老頭子張錦瑚破格收為關門弟子。與杜月笙等人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北伐戰爭後，面對歸附中央的各路軍隊，尤其是派系眾多的川軍，蔣介石希望中央軍入川，1935年，蔣介石主力部隊進入四川，形成了中央軍控制四川的局面。參謀團成立點驗委員會，點驗川軍，核實名額。以顧祝同為主任，賀國光為參謀長，改編川軍，劉湘深以為慮，多次阻撓中央軍入川，范紹增反而認為國家既然統一，應該接受改編，積極接受中央軍改編，為此與劉湘形成了很大的矛盾，卻受到了蔣介石的賞識，也被戴笠發展為監視川軍的一個重要人物。

一個談話破解一場兵變

抗戰爆發以後，范紹增積極抗日，劉湘也主張出川抗日，口號喊得很大，川軍先後出川抗日，四川出兵量占當時全國之首，為抗戰立下汗馬功勞，可以說無川不成軍。但是川軍裝備簡陋，缺乏彈藥、給養和醫療設備，冬天打仗時，穿的還是草鞋，儘管浴血殺敵，在前線死傷卻十分慘重，川軍參加淞滬會戰，傷亡85%以上。南京保衛戰中145師守廣德，陣地失守，師長饒國華自殺殉國。144師師長郭勛祺也在戰鬥中負重傷。

劉湘

強大的傷亡，讓劉湘開始打退堂鼓，口號當然可以喊，但是面對嫡系的消失，劉湘不得不選擇保存實力。此時另外一個人進入了他的視線，這個人就是韓復渠。

韓復渠並不像評書里說的那樣是個無能之輩，韓復渠為人清瘦，被人稱為白面書生，全面抗戰爆發以來，韓復榘親自在第一線指揮，進行了夜襲桑園車站、血戰德州、堅守臨邑、濟陽遭遇戰、徒駭河之戰、濟南戰役、夜襲大汶口等戰役，雖然韓復渠並非沒有抗日之人，但是韓復渠面對日軍鐵蹄，心中知道山東難以保存，沒有決一死戰的決心，也有自己的小算盤。當時國民政府嚴令各地戰區不得私自竄動，畏者軍法從事，韓復渠對此心存不滿，想保存實力率兵離開山東，他認為只要魯軍掌握在自己手裡就有翻盤的機會，在抗戰時韓復渠多次保存實力，甚至縱敵佔領了濟南，這招致了全國的不滿（相比之下閻錫山作為二戰區司令，即便山西淪陷，亦然不曾離開）於是與劉湘之間一拍即合，雙方逐漸有了密電聯繫。

此時劉湘正在漢口養病，軍統戴笠已經發覺了劉湘與韓復渠之間有貓膩，但是苦於無法破譯電報，便請范紹增幫忙，由於軍隊改編問題，范紹增與劉湘有了間隙，便欣然答應了戴笠的請求，范紹增與電視中演的不同，真實的范紹增大智若愚，善於交際，他很快搭上劉湘身邊一個小護士，以她作為內線刺探情報。

劉湘對於密電看的很緊，聯繫一律使用密碼，不久劉湘病情好轉準備回到四川，范紹增得到情報秘密通知軍統，戴笠緊急派人在劉湘的飛機動了手腳，飛機剛到漢口就爆炸了。劉湘沒走成，索性與韓復渠越聊越歡，而范紹增安插的那個小護士，也與劉湘發生了真曖昧，劉湘重金送她出國留學，范紹增的眼線也因此斷了。

然而一個偶然事件，卻讓范紹增破解了劉湘與韓復渠的秘密，范紹增對同僚關係很好，一個昔日的部下前往漢口去拜訪他，此人也是劉湘的師長，因此見范紹增前，他率先前往醫院拜見長官劉湘，卻趕上劉湘在那裡寫信，信件中，劉湘有一句調兩個師川軍前往襄樊與韓復渠會合的消息，見到有人來，劉湘遮遮掩掩，反而欲蓋彌彰。

這個師長並沒有當回事，前往看望范紹增時全然當了一個笑料與老長官瞎聊，范紹增卻警惕了起來，當時戴笠出差未歸，范紹增便過江見孔祥熙。

孔祥熙與范紹增關係很好，兩個人安排了晚宴，推杯換盞中，范紹增越想越不對，便試探性的問：「戰區軍隊可以隨意調動嗎？，我聽說韓復渠的軍隊要開到鄂西」

孔祥熙回答：「不可能啊，除非有中央軍令，否則不能離開戰區。隨意瞎跑的。」

范紹增將自己的疑惑一五一十的告訴孔祥熙，范紹增走後，孔祥熙覺得事態有問題，連夜前往了蔣介石的住所。

孔祥熙身為蔣介石的姐夫，自家人，是蔣介石最信任的人，孔祥熙深夜來訪讓蔣介石預感到事態嚴重，聽聞了孔祥熙的回報，蔣介石感覺後脊骨發涼，急電戴笠回來查清情況。

戴笠感到范紹增處了解情況，范紹增再度說出了顧慮，找到那個師長確認消息真假，師長沒想到一句戲言會招來這麼大的麻煩，反而堅定的說是真的，願以性命擔保。戴笠借著這些情報破譯了劉湘和韓復渠之間的密電：

抗戰開始後，隨著各地與日軍展開戰爭，特別是南京淪陷後，亡國戰敗的陰影籠罩在全國，其中尤其以韓復渠為主，但韓復渠認為戰敗的是南京國民政府不是整個中國，此前韓復渠與日本土肥原賢二之間已經有了交流，雙方密約中立，互不侵犯的政策。只是南京淪陷後，日本政府志得意滿，要求韓復渠公開承認歸順日本，這讓韓復渠無法接受，此時韓復渠想起過去的東南互保，決定與劉湘聯合，並且勸說宋哲元加入，三方會兵鄂西，再建一個政府，與日本簽署和平協議，保全實力。

這個計劃書呈報到蔣介石面前時，蔣介石徹底憤怒了，他此前雖然濟南失守，尚且不願殺韓復渠，如今韓復渠已經要另立政府了，這種行為無論是誰都無法接受，1938年1月11日蔣介石在開封參加北方將領會議，韓復渠在會議中被捕。1月24日以「違抗命令，擅自撤退」罪被槍斃於漢口，劉湘在此後惶惶不可終日，不計數日一命嗚呼。

范紹增通過一句閑聊就破獲了如此大的一樁計劃，其心思縝密可見一斑，歷史往往令人十分驚嘆，如此看來，小小的「哈兒將軍」只怕也沒有看起來那麼哈吧。（文/煮酒君）

2016.0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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