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三姐妹为何终老未能重聚

1940年，曾任张学良随从的美国人里昂拍摄的宋氏三姐妹。

为纪念孙中山先生诞辰150周年，《她们·风华绝代——宋氏三姐妹特展》4月28日在上海举办。自20世纪40年代分别后，宋氏三姐妹首次以这种特殊形式「相聚」。其实，宋氏三姐妹生前也曾多次努力，希望能够重聚。但愿与时违，她们终老未能再见一面。

宋氏三姐妹最后的见面与来往

最早离开大陆的是大姐霭龄。1944年7月9日，她和美龄同机前往巴西治疗荨麻疹。庆龄到机场送行，但她不会想到，这次送行是她和大姐的永别。9月，霭龄从巴西抵美，1946年后定居美国。

1947年6月15日，霭龄写信给庆龄，说她觉得自己的病情很严重，可能会死。她对庆龄说：「作为妹妹，你一直是那么的和蔼和可爱，我想要你知道现在我比以前更加喜欢你了。」「如果我有什么不测的话，请记住我非常爱你。」

1948年11月28日，美龄由上海乘机赴美，为正在国共内战中苦苦挣扎的蒋介石争取美援，就此也永远地离开了中国大陆。

1949年5月19日，宋美龄和宋子良从美国写信给庆龄：「最近，我们都经常想起你，考虑到目前的局势，我们知道你在中国的生活一定很艰苦，希望你能平安、顺利……如果我们在这儿能为你做些什么的话，只要能办到，请告诉我们。我们俩都希望能尽我们所能帮助你，但常感相距太远了，帮不上忙。请写信告诉我们你的近况。」这是她与庆龄之间的最后一封通信。1950年1月13日，美龄抵达台北。至此三姐妹天各一方。

在这以后，庆龄和霭龄还有过信件往来，但似乎只有过一次。1957年，宋庆龄致信宋霭龄，请她尽快回国相聚，内中有「如果你不马上回来的话，我们都将变得太老了」的话。宋霭龄回信说：

「亲爱的妹妹：又收到你的来信，我非常高兴。你身体还好吗？这些年我一直没有给你写信，主要是因为失去了同你的联系。我只能从报纸上知道你的情况——有时在北京，有时到国外访问……看到你信中所说‘如果你不马上回来的话，我们都将变得太老了’，我很沮丧。在我手术后，恢复了视力，我将尽快回来看你。尽管我不是经常给你写信，但我心里时刻都在牵挂着你，并且希望有朝一日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在一起。」

三姐妹原本都准备参加宋子文葬礼

1969年2月底，宋家六兄妹中年纪最小的宋子安因脑溢血在香港去世，遗体运回旧金山。除了庆龄之外，宋家兄弟姐妹全数到场。子安与庆龄一向感情最好，但是正赶上「文革」，宋庆龄根本不可能去参加弟弟葬礼。

1971年，正在中美关系急剧升温的当口，4月25日宋家长子宋子文在美国旧金山突然去世。28日，宋子文的遗体运回纽约，决定5月1日在纽约市中心教堂举行丧礼。

接到宋家亲属邀请后，北京方面回电通知美国：「宋庆龄副主席赴美参加宋子文的葬礼，由于中美尚未建交，没有直达航班，现在通过美国航空公司联系专机，经伦敦飞美国。」同时，宋霭龄要来参加胞弟的葬礼；宋美龄已经乘专机由台湾起程来美。看来三姐妹的团聚马上就会成为现实了。

但事情突然出现变故，美龄在抵达夏威夷后，接到蒋介石的急电，请她暂不飞纽约。疑惑中，美龄买来当天的美国报纸，得知庆龄也准备来美参加葬礼，于是立即打电报通知霭龄。美龄停留在夏威夷，不肯向前再走一步；霭龄也临时决定不参加胞弟葬礼。

可就在宋子文葬礼前一天，中国政府通知美方，由于包租不到专机，宋庆龄副主席不能应邀赴美参加葬礼了。美方立即把宋庆龄不来奔丧的消息通知蒋、孔两家，希望大姐霭龄、小妹美龄能赶来参加葬礼。由于担心是「统战陷阱」，美龄索性掉头飞回台北，连定居在美国的霭龄同样犹豫不决。为了等待霭龄，宋子文的葬礼甚至延迟，但最后仍然落空。

宋氏三姐妹失去了最后一个团聚的机会。

晚年宋庆龄渴望与宋美龄相见

越到晚年，宋庆龄对美龄的思念就越发强烈。由于各种原因，当时她不能公开表达这种感情。她精心收藏霭龄、美龄给她的每一封信，办公桌的抽屉里珍藏着宋家1917年拍摄的那张唯一的全家福。她还想办法通过各种渠道去跟美龄联系，希望美龄能回来。

林国才一直被宋庆龄当做家里人。他称宋庆龄「婆婆」(即外祖母)。他经常往来于大陆、台湾之间。一次，他从美龄朋友那里拿到一张宋美龄的近照，回到北京时交给「婆婆」看。庆龄仔细端详，眼睛里含着泪花，嘴里不停地说：「我和三妹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1980年12月，陈香梅为宋庆龄带一封信给宋美龄。陈香梅回忆说：「信中写到思念之情，并望能安排在某一地点姐妹相见一面。同时也希望国民党把孙中山先生的一些文件归还孙夫人。我离开北京去台湾时，廖承志对我说：‘孙夫人希望蒋夫人有回信。’信是我亲自交给蒋夫人的，但没回信，再去询问时，夫人说：‘告诉她，知道了。’」

1979年4月21日，宋庆龄在写给美国友人杨孟东的信中问：「你有没有见过戴维或者同他谈过话？我所有亲属的地址我都没有。」戴维是霭龄的长子孔令侃。她迫切地希望通过与美龄联系紧密的孔令侃得到美龄讯息。

没过多久，宋庆龄病重。邹韬奋夫人沈粹缜经常在她身边，宋庆龄对沈粹缜说：「我牵记美龄，现在能来就好了。」又说：「美龄假使能来，住我这儿不方便，可以住在钓鱼台，你们认识，你帮我接待，早上接她来，晚上送她回去。」

沈粹缜迅速地向邓颖超反映。很快回音来了，宋美龄身居美国，身体有病，不能成行。宋庆龄叹了气，惋惜地说：「太迟了！」

是什么阻碍了姐妹见最后一面

宋庆龄的病情严重以后，亲属聚集北京。于是也发电报到纽约，把病情的严重情况告诉宋美龄，希望她能够回国，在姐姐去世之前再见一面。几天以后，收到了一封回复电报：「把姐姐送到纽约治病。家。」亲属们对这个反应大为吃惊，宋美龄甚至没有在电报上签上自己的姓名。

1981年5月29日晚，宋庆龄逝世。5月30日宋庆龄治丧委员会发表公告，希望包括宋美龄在内的亲属来大陆参加丧礼。这一邀请使台北十分紧张。蒋经国生怕远在纽约的宋美龄会感情冲动做出什么举动。

当天，宋美龄作出明确表态，她自纽约致函在台北的蒋经国：「月前廖承志托陈香梅函报孙夫人病危，廖得彼方最高层同意请余赴北平，陈并告令侃希得以一复音，余听后置之不理。」「骨肉虽亲，大道为重，我等做人做事须对得起上帝、国家、民族及总理主义、父亲在天灵，其他均无论矣。」收到这封信，蒋经国肯定长出了一口气。

但她真的是毫无亲情吗？据接近宋美龄的人士透露，她在得知宋庆龄病危及逝世的消息时，曾几次流泪，并为二姐向上帝祷告。

2010年5月底，我到台湾访问，遇到一位秦女士。她介绍说，宋庆龄基金会出过一本画册，她拿到一本，送去给蒋夫人看，蒋夫人坐在那儿，一幅一幅认认真真地看了两个多小时。看完之后什么话都没说，把那个画册收起来了。她还告诉我，在庆龄去世的那几天里，美龄完全沉默，一言不发。（来源|第一读者客户端 作者|何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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