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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衛:最狂熱的反美分子,往往曾以同樣的狂熱嚮往美國

李大衛:最狂熱的反美分子,往往曾以同樣的狂熱嚮往美國



葭案:本期特別榮幸地請到旅美的作家李大衛老師為我的讀者賜稿。大衛老師作為早年出國定居的文科精英,他的「選擇文化環境」的觀察,對文科生來說尤為重要。本文原題為《移民的煩惱》,但我認為大衛老師其實已經不煩惱了,就改了一個很標題黨的標題。文中有八卦!!!

人類的歷史就是遷徙的歷史。年輕時曾放大話:古人牛逼,縱橫海內,佩六國相印,在下不才,願持六國綠卡。嚴格說來,這種說法已經很不勵志;配相印者兼濟天下,綠(藍)卡只能讓你浮槎泛于海,實行所謂逃跑主義,讓你淪為身份含混的「持不同證件者」。


這種含混性要求你就很多問題發表意見時,先要檢討自己的立場。自己通常只談風月,於此不無關係。好在獨處的能力一向還算可以,算是有了經受移民生活的基本素養,雖說一個缺少教育背景,又無商業才能的人,通常不適合生活在現代化的社會。這裡所說一切,都很個人化,較之多數人的經歷,相悖之處應該不少。


算是中了糖衣炮彈。其中牽涉諸多因素,除去文化震驚、冷戰背景,也有母國結束文革不到十年的灰暗現實。那年頭通往國外的門也是窄而又窄——護照申請遞進去,人家劈頭先問:你什麼級別,夠資格嗎?


早年在西方的短暫訪游,帶給本人的影響難以估計,

當初的異國觀感肯定流於表面,但風俗景觀帶來的是愉悅還是添堵,總不至太過離譜。對於很多人,正義等等,經常就是一個美學問題。假如看見紅場閱兵那一套就像剛打完雞血,你的政治傾向也就不問而知,當然我也見過留法博士在文章里說《馬賽曲》非常難聽。此人之梁肉,彼人之鴆毒嘛。


當時最大的震驚,來自對一個美國南方小鎮的短訪。當地農民把自家園地出產的果菜放在路邊,沒人看守,邊上放個錢箱,如有路人需要,酌情取用,隨意付款。這種陌生人之間的信任感,是我平生未見。而我來自一個鼓勵告密的社會。


不遠遊。一晃十多年。轉眼到了90年代,國內的環境已相對寬鬆,個人的職業發展也稍見起色,再加三張多的高齡,出國發展的想法逐漸淡了。可命運總把美食賞給掉光牙的人。此前移居美國的父母年事漸增,又別無子女,住到他們身邊便成了義務。


可此後很久,都沒再有機會出去,一不小心,還成了貓奴。貓在,


辦好手續,從廣州回京;火車上,鄰鋪是個英俊的年輕人,把自己埋進一本書里,題目好像和公共政策有關。我自己好像也在看一本偏門的書,關於恐龍還是什麼,後來聊了起來,約好北京再見。年輕人叫安替,後來成了有名的記者。

至今記得這個日子,是因為到了見面那天,剛好我的貓病重不治。幾天之前,小傢伙不再進食(當時的貓狗醫院基本扯淡)。這件事留下非常大的陰影面積——我至今懷疑他是怕拖累我的新生活,才決定離開這個世界。


在一個新國家開始新生活,各種感受絕非度假開會那麼簡單。自由不免費。擁有自由的國家,通常也是法如凝脂,而且政府執行力超強。


私下以為,「雙早論」關鍵部分是「發財」。


再就是要早,在你完全特化,喪失可塑性之前。了解一個國家的優勢和短板,經常要經過報稅、求醫、訴訟這類繁瑣俗務。也有人說,和當地人睡上一圈就能行。當然,悟性奇高的人總是有的。


命運分配給我的第二居住地是美國。這是一個非常成功的國家,適合各國優秀人物追求新生,特別是你的才能表現在科技、金融、法律等方面。如果不是這樣,能像鳳姐那樣活著,也是選項之一。貌似中國目前的形象,就是一個放大版鳳姐,再加上那個「全國老公」,疊並而成的一張陰陽臉。其餘的部分,那都是夢。

夾在以上兩種情況中間,加之和掌握資源的人士疏於交往,要想被推薦給基金會、大學之類,進入食物鏈的更高一端,完全沒戲。


做為一個文科學渣(即使做為文科生,也是學渣),


所幸還有一點鳳姐式的平常心,便試著謀一份草根工作,比如洗盤子看倉庫什麼的,可隨即發現自己這方面也毫無競爭力。此外做為北京人,難免還有一份嚮往文化中心的上進欲,就像昆蟲常有的趨光性。於是離開西海岸,一路灰狗跑到紐約,在布魯克林南端的布萊頓海灘(就是每年都有吃熱狗比賽那個地方)住下。


房東是個烏克蘭來的寡婦,一個讀過很多書的猶太人,同時也是切爾諾貝利核災難的倖存者,1986年失去了丈夫、母親還有她的貓。所幸熬了些年之後,兒子進了紐大法學院,總算有了盼頭。

這份差事的好處是工作相對靈活,剩下的時間可以泡圖書館、博物館,或是必要的鍛煉。對於一個來自第三世界的外省人,不斷學習是一項必要的功課。紐約的空氣飄滿信息,每天會有很多很酷的東西刺激你的想法。包括改變原來的很多想法。


我付給她租金,要靠每天出去做翻譯。


我這代人,很多早年被灌輸的錯誤知識,都是後來修正的,從宇宙無始無終無限,到秦始皇開闢中國的封建時代,到恐龍屬於進化史上的不適應者,因而被哺乳動物淘汰,等等。還有很多倫理問題,特別是平等觀念。


在這個意義上,選擇文化環境確實重要,至少能免於被那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正義感爆棚的公知忽悠。他們的天文只比托勒密少了地球中心論;他們的地理在《海國圖志》之後,最多更新過兩次;他們的正義就是自己這種人應該受到人民的供養,體制的優待。


見得多了,想的多了,表達的慾望隨之上漲(還有貓要紀念),可語言環境已變。人近中年,突然改用外語寫書,其中的艱難尷尬可想而知。每隔一段,你會發現語言能力略有進步,可又遠未達到一勞永逸的程度;幾天之前還曾自覺得意的章句,轉眼便又要推到重來。而這一切完成之後,卻發現自己做為圈外人,完全不知道市場的門徑。


順便提一句,圈子裡能分配額外資源,卻也是一種「彀」,一旦納入其中,您就跟獨立自由說Bye-bye吧。至於本人,最後跑到歐洲解決出版問題,各種辛苦不足為外人道。如果你經歷這些頭疼的麻煩之後,仍然覺得美國很好,那你就能心平氣和地在這裡過下去。


那些最狂熱的反美分子,往往曾以同樣的狂熱嚮往美國。一個本來供人解決日常生活的地方,社會基礎也是各種瑣屑的利益關係,不幸被當成准宗教去信奉,後果一定很狗血。


服務對象多為偷渡來美國的福建人,從辦理各種手續到小額法庭的簡單答辯。這些人獲得移民身份的途徑大多不堪深究,雖然他們通常都很愛國。隱約還記得紐約老唐人街有座林則徐塑像,底座上的漢字銘文,說這是一個民族英雄,而背面的英文卻寫著:國際反毒品先驅。


紐約那份翻譯工作,前後做了三年,


這種復調修辭的策略背後,總感覺就像美國話說的「擠兩頭牛的奶」。腳踩兩隻船,屬於高危動作,玩兒的不好,真會扯著蛋,尤其是在中美這兩條忽遠忽近的大船之間。


移民到美國這件事,不光面對空間問題,還要考慮時間問題,尤其對於特重傳宗接代的中國人。誰都不敢說未來屬於競爭中的那一方。智者們或能道出帝國的興衰之道,可新老霸主之間的更替,卻毫無規律可循,至少不像老大敗家老二上位,那麼簡單。躍躍欲試的玩家多了。本人沒有水晶球,不想給歷史算命,這裡只談自己。


這裡的前提是以一種極簡的生活方式和態度,把冗餘需求降至最低。此外還有習慣的問題。本人平生沒看過春晚,不知道北京奧運會什麼樣(做為同樣脫離了高級趣味的人,追過兩部國產古裝劇,倒是很喜歡)。


十幾年來,本人以高昂的代價,換得一份較少約束的生活。


另一個更重要的前提,是父母迄今狀況良好,且無家室子女之累。很多朋友考慮問題,未必會這樣個人中心。他們願意為後代遠離污染,獲得相對健康的教育,付出遠多於我的代價。好在大家至少都比本人成功,不至為生計所困。


但就像古代有句名言說的alea iocta est——骰子已然出手。比起覆水難收、生米煮成熟飯之類,這個西洋說法更能表現選擇本身破釜沉舟的賭博性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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