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留痕童心未泯——岑聖權童趣作品創作訪談

文史 05-24

童趣

不只是在記憶中……

長長的麻石街上，三兩鄰舍，四五夥伴，嬉鬧歡聲中打著陀螺，彈彈玻珠，手指指地點個大兵點個大賊。六月天，孩兒面，剛剛還是和風拂面，突然間雨就淅淅瀝瀝，斷線珠子打落下來，打在身上，打在地上。「落雨大，水浸街，阿哥擔柴上街賣，阿嫂出街著花鞋」，混雜著滴滴答答的腳步和噼噼啪啪的雨聲，小夥伴四散歸家，回蕩在麻石街上的，是那代代口傳的古老童謠……回到家，母親嗔怪：「看你，又玩到滿頭大汗，邋邋遢遢。」脫下衣服，洗個澡。飯香四溢，孩子早已迫不及待地要趴到桌前……不經意間，這一幅幅流年光景早已漸離漸遠，成長中許多的遭逢早已被過濾忘卻，唯有絲絲童趣和媽媽的如水溫情，始終浸潤心底。畫下來——岑聖權說，這是對逝去童年最好的追憶。

少年不識

愁滋味

以著墨敷色去記錄純真年代的無愁無慮，岑聖權已經記錄了十數年。童趣系列的創作，與其民國仕女系列幾乎同步行進。「童年時代總是美好的，無論生活貧或富，所謂『少年不識愁滋味』，我想就是這種感覺。」岑聖權幼時家貧，兄弟姊妹又多。「母親生下七個孩子，養活了五個。」舊時候，婦女產後一周便要下地勞作，岑聖權真切記得，自己三四歲時，母親背著小弟弟，帶著他一同去砍柴。經濟困難時期，岑聖權每日帶個簸箕，到池塘去撈小魚，或是挖野菜，帶回家給母親下鍋。

歲月留痕童心未泯——岑聖權童趣作品創作訪談

縱然生活艱苦

沒有一天吃得飽，但岑聖權回憶，在少年日子，只要餓不死，自由自在就是最大的快樂。每天蹦蹦跳，哈哈笑，踢波跑步打千秋，哪管什麼天高地厚。天空海闊任鳥飛，水邊青青小草讓我躺，在父母大樹般遮風擋雨之下，如斯童年足以稱得上「幸福」！因而，岑聖權的童趣系列中，又可細分出幾類：「母子情」「廣府童謠」「童年逸事」。放在首位的當屬「母子情」，寄託了兒子對母親的無限情思。岑母自小在地主家做婢女，女主人教會了她如何生活及做人明事理。「母子情」以岑母為創作藍本，自然而然地與民國仕女系列有所相聯。「我母親也是從民國走過來的人，所以畫中的婦女，也是穿旗袍或對襟唐裝，也可見民國時代的煙雨煙雲對我的創作影響至深。」

母愛難忘，只是付出，從未想過回報。岑聖權入學前，每晚聽母親講故事；入學後讀書認字，就把書上的故事講給母親聽。「母親不一定完全聽得懂，但她每次都很開心。」長大後離家，有時一個電話問候，一封家書傾訴，已讓母親甜在心間。「母親從不會在兒女身上索取什麼。她走了，總後悔做得不夠。」年少時與母親朝晚相見，如今風樹之悲，對月思親思舊事，寄懷筆墨，宣紙上滲出的濃濃母子情，是心中永不磨滅的印記。

童謠句句

潤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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髻齡時總有聽祖輩父母講故事，哼童謠哄入夢鄉的經歷。「月光光，照地堂，蝦仔你乖乖瞓落床，聽朝阿媽要捕魚蝦啰，阿爺上山要摘檳榔……」廣府童謠百年相傳，雖然粗淺質樸，卻是多少人童年時不可或缺的淳樸旋律，流淌進不知幾許稚嫩心靈。岑聖權生於陽春，也屬廣府方言地區。「雞公仔，尾彎彎，做人新抱甚艱難」，這些童謠，自是銘肌鏤骨。歲月流逝，帶來了陵谷滄桑，帶來了皓首蒼顏，卻也帶走不少風物人情。「在今日，廣府童謠似有面臨失傳危機。新生代在網路與電玩包圍中長大，還有多少細佬會唱廣府童謠？」在岑聖權看來，傳承「非遺」，帶有一定的搶救性質。把口中的樂韻轉換成可視的形象，是延伸廣府童謠生命力的一種手段，也是他作為畫家的一份責任。他以簡潔、拙稚的畫法勾勒出那個時代戲耍的童年，再配以滿是童真的筆法，塗鴉般書寫的廣府童謠，令人耳目一新，古老的童謠在他的筆下煥發出新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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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嬰戲題材古已有之，唐代就已出現專門的童趣繪畫；宋代以後，嬰戲題材達到鼎盛，特點是精細真實世俗化；明清之後則向年畫方向發展，寓意多子多福、五子折桂等。」岑聖權表示，童趣題材象徵吉祥美好，所以他的筆下，全是純潔、歡欣、無拘無束的絢麗色彩。同是重溫舊日時光，童趣系列小寫意偶加大寫意的筆法，與其民國仕女兼工帶寫下的淡然憂傷，在格調上拉開了不少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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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聖權兒時玩耍的遊戲，現在的小孩可能連聽都不曾聽過了。「我爸是木工，教會我做過許多木頭玩具。過去條件簡陋，連『猜呈沉』都可以玩上半天。物質不豐，反而帶給孩子想像力與動手改裝能力。」和廣府童謠一樣，不把這些兒時的遊戲畫下來，不久就會煙消殆盡。每個人的童年只有一次，童年的每一串夢兒都在心底深藏。當我們把它拿出來回憶或分享，如雲里天使般的快樂便會再一次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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