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cebook員工爆料：臉書也搞言論審查？

世 界 說

屈 直

發 自 美 國 硅 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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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Facebook前員工爆料，Facebook有意壓制保守派言論，故意放大自由派的聲音。美國著名科技新聞網「Gizmodo」由此採訪了幾名前Facebook的「新聞組」成員，挖出一系列Facebook的「輿論管控」醜聞。

■ 熱議新聞，誰之熱議

「熱議新聞」是位於Facebook右上角的一個版塊。Facebook幫助頁解釋稱：「熱議新聞」是「公眾廣泛討論的話題」。同時，「熱議新聞」也是個性化的，它也會參考你所在的位置、你點過贊的頁面、你分享過的內容、和你發布過的個人新鮮事。

△ Facebook右上角，「加了特技」的「熱議新聞」

Facebook官方稱「熱議新聞」完全是由計算機生成的，然而事實並不是這樣。Facebook內部有一個規模不大的審查團隊，用來人為調整新聞的排名。這些審查人員被內部戲稱為「新聞管理員」。哪些該放到頭條，哪些不該，全由這些「管理員」說了算。

「什麼上頭條，什麼上不了頭條，有時候得看誰值班……有時候我一上班，發現羅姆尼（Mitt Romney）和保守派大會（CPAC）這些熱議話題，全都被拿下頭條了。因為昨天晚上的新聞管理員，是個自由派。」

——一名不願透露姓名的Facebook前新聞管理員

當然「新聞管理員」 們不僅會把熱點壓下去，還會把自己喜歡的內容插進來。幾名Facebook前「新聞管理員」透露，他們用一種特殊的「插入器」硬把報道「插成熱點」。

「我們的要求是，如果主流媒體都報了，我們就得把這些新聞插進去，比如馬航370、巴黎恐怖襲擊。就算是人們不討論，我們也把它們插進來。這麼干一般沒人發現，因為只要把它放到"熱議話題"上，它自然會被人們"熱議"起來。"

一般情況下，管理員沒什麼壓力，壓一壓「不能提」的新聞，插一插「應該有」的討論，自由度還是很大的。可一旦Facebook自己進了熱議話題，「管理員」們就得坐直腰板，認真處理了。他們先請示上級，上級再請示上級。兩層批准之後，關於Facebook的新聞才能進熱點。

■ 又是臨時工背鍋？用戶：我們不買賬

Facebook修改頭條的消息一出，用戶們直接沸騰了。原來所謂公正客觀的「熱議新聞」，全都被人做過手腳。Facebook總部在加州，而加州是出了名的「自由派大本營」。這可洗不幹凈了，人們紛紛質疑：Facebook是不是用自己的價值觀，把輿論給「劫持」了呢？

Facebook搜索部副總裁湯姆·斯托基（Tom Stocky）立刻在Facebook上否認，稱「Facebook禁止依據政治角度壓制新聞」，「內部規定並沒有說哪些不能放、哪些能放。」扎克伯格百忙之中，親自前往斯托基的頁面點贊。Facebook內部也故意向媒體透露，就算真有管理員，那也都是臨時工 。

斯托基的聲明發布不到幾天，立刻就被衛報的一篇報道打了臉。報道指出，修改頭條並不是幾名臨時工隨性而為，而是受Facebook高層指使。不僅如此，衛報還公開了Facebook「新聞管理員」的工作手冊。手冊里明確指出，十家新聞媒體需要優先報道。這十家裡面，只有福克斯（Fox News）一家是保守派。用戶們和保守派媒體都炸了鍋。

△ Facebook創始人扎克伯格被人抓住了辮子 來源：Reuters/StephenLam

這下扎克伯格不敢派人發帖，然後自己點贊了。他親自向保守派代表們伸出橄欖枝，點名會見了多位保守派領袖，不過不少大佬們根本不接受扎克伯格的邀請。美國保守聯盟主席馬修·斯科拉普（Matthew Schlapp）忿忿地發布聲明道：「我們不想見扎克伯格。一次會面解決不了這麼大的問題。」

△ 美國保守聯盟主席馬修·斯科拉普：道個歉就完了？逗我呢？

■中立性 vs. 可讀性：新聞業的困境

Facebook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公開承認自己「私改頭條」，但扎克伯格面對的壓力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大，當工程師把「熱議新聞」放上版面開始，Facebook就不只是一個社交網路了，它也成了一家新聞媒體。而Facebook今天所面臨的難處，傳統媒體們也未能克服。

所有媒體，都有編輯，而編輯就不免會帶有個人或者組織的主觀態度。以這次狠狠指責Facebook的「福克斯新聞」為例，雖然口號是「公平公正」，但作為一家保守主義媒體，它的主播克里斯·華萊士(Chris Wallace)就曾說過：「我想我們與NBC新聞抗衡...NBC新聞報導自由派的議題，我們報導反面的議題。」

△ 在美國，福克斯新聞與CNN並列為最重要的兩大新聞頻道，以保守主義聞名。原本在收視率方面與CNN不相上下，但在911事件後收視率明顯超過了CNN。

Facebook剛剛興盛之時，人們原本對它有更高的期望。它有令人艷羨的龐大資料庫，有著複雜精準的機器學習演算法。無論是保守派還是自由派，大家都用Facebook。這麼優越的條件下，人們認為Facebook理應做到真正的「客觀公正」。

Facebook還真的試著這麼做過。一開始的「熱議新聞」並沒有「新聞管理員」，所有頭條都是演算法生成的。但這麼做的後果就是質量的下降：頭條開始充斥大量自拍和過激言論。一個謠言可能會在頭條里無限放大，而演算法卻無能為力。除此之外，純演算法推薦的時效性也遠遠達不到要求。萬般無奈之下，Facebook搞起了「新聞管理員」。

Facebook的「頭條醜聞」，是新媒體遇上了老問題。新聞媒體的「客觀中立」，不得不向收視率或閱讀量妥協。福克斯新聞主觀偏激，但收視率常年第一。CNN客觀理智，但收視率年年下降。人們喜歡看傳記、小說，卻不愛讀歷史、檔案。因為小說有主觀性，能引起情感共鳴；而史料卻是冷冰冰的，讓人提不起神。新聞要同時做到「客觀」和「有趣」，真是太難了。

有人說網路媒體提供了知識，所以讓世界變得開放；有人說網路媒體是潘多拉的魔盒，它讓恐懼得到放大、謠言得以傳播。或許，網路媒體並沒有讓世界變得更好或者更壞，它只是傳統媒體的一種延伸，有著同樣的價值，也存在同樣的弊端。

Facebook也好，Twitter也罷，新媒體將會在「中立性」和「可讀性」繼續徘徊。我們應該慶幸Facebook的頭條風波，因為它揭露的不僅僅是Facebook本身的錯誤，而是新聞媒體永遠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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