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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真是看臉的嗎!

這個世界真是看臉的嗎!



在《龍珠》的世界裡,「那種髮型」就是戰鬥力的標誌。從普通賽亞人到超級賽亞人到超賽2、超賽3、超賽4、傳說中的賽亞人……頭髮也從普通的黑色到金色到紅色到藍色且越來越長,掌握這個規律的話一眼就可以看出誰比較強大。有趣的是,天津飯、短笛、沙魯、弗利薩、布歐……這些《龍珠》中的配角大都是不長頭髮的,於是戰鬥力也漸漸地被長發飄飄的賽亞人所超越。

如果說拉風的髮型是賽亞人戰鬥力的象徵,那麼滷蛋一樣的光頭則對應著琦玉大隱隱於市的設定,凡是見過琦玉的無論英雄、怪人、路人都沒能從外表判斷出他的絕世身手的,甚至見識過他出手後仍對他的實力將信將疑。「以貌取人」是一種偏見,膚淺之處連小學生都能說得明明白白,在理性上講外貌與人的人格、能力毫無關聯,但是心智健全的成年人卻接二連三地迷惑於外貌,真的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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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科幻作家特德·姜有部叫《賞心悅目》的短篇小說,說的是未來世界發明了一種「審美干擾鏡」,它通過干擾人的審美感覺神經,使得在不改變對外貌感知的情況下,提升自己在別人眼中的美貌。你仍是你,但是你在別人眼中變漂亮了。這引起了一群理想主義大學生的不滿,主張天下平等的學生會主席發起了「關閉審美干擾鏡運動」,號召人們「忽略表象,看清內在」,與反對方唇槍舌劍、互不相讓。投票表決的前天,反對方對發言人的電視演講進行了外貌修正,讓很多本來支持這項提案的人一下子改變了主意。作者本人也承認:「美有一種魔力。」

歷史上還真發生過類似的事兒:十八世紀中期,英國曾爆發生過一次男性抵制女性化妝運動,因為妝容被認為是一種「欺騙」,「真實」的容貌被隱藏起來了。1770年甚至有人起草了一份法案,允許人們以此為理由提出離婚,雖然此法案不了了之,但是卻不難窺出當時的男子既被妻子的美貌所吸引,又對「真實的樣貌」感到焦慮的事實。


希臘神話中的特洛伊戰爭源於三位女神誰是最美麗的爭論,直接誘因則是絕世美女海倫的歸屬,然而當海倫風姿綽約地登上城牆時,特洛伊的元老們都承認為了這樣的美人再打上十年戰爭也是值得。現實中有人會甘於貧窮,有人會滿足於無名,但幾乎沒有人會耽於醜陋。心理學家關心的是:人們一方面宣稱外表是膚淺的,一方面動用一切手段追求美麗,究竟是為什麼?


一個顯著的原因是外貌被和人的身體健康狀況掛鉤,曾經有人類學家深入南美與世隔絕的部落中,請當地人辨認外人的美麗程度,結果發現這些部落的審美標準和外界驚人地相似:光滑的皮膚、強壯的肌肉、有神的目光在任何文化中都與美的概念掛鉤。


審美標準不僅是自然演化的結果,也是社會演化的結果。1700年之前,擁有雙下巴是美的標準之一,因為這樣的人往往家境富裕,能提供豐富的飲食。琦玉老師因為光頭而屢遭歧視,那些被他救下的路人甚至將他的功績歸功到其他英雄身上就是一種典型的現代偏見。在現代社會,男性的禿頭脫髮常常是熬夜或壓力引起的,媒體常常將禿頭形象與家庭失敗、疲於奔命的中年男子形象聯繫起來,助長了這種偏見。


不過這還不是最慘的偏見,「顱相學」(Phrenology)在今天已被科學界斥為偽科學,在十九世紀卻是地地道道的顯學。這一學科認為,通過測量分析人們的五官和頭部形狀就能判斷一個人的人格、智力甚至道德水平。連維多利亞女王都公開測量過自己子女的頭型。開膛手傑克肆虐時,有犯罪學家宣稱具有某些面部特徵的人生來就是罪犯,不出所料他所列舉的這些面部特徵都是醜陋的,後來有人嘗試了對罪犯的面孔進行合成,試圖找出罪犯的共性面孔。結果非常令人失望:合成後的照片「帥的令人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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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罪犯的臉孔合成在一起,可能「帥得驚人」)


最令人震驚的發現莫過於這些外貌偏見甚至能轉化為事實:「金髮女郎」在西方人的刻板印象中是「胸大無腦的花瓶」的同義詞。德國不來梅大學的心理學家傑恩斯·弗斯特對棕發、金髮、黑髮各式各樣共80名女性進行智商測試,他讓其中半數人聽幾則嘲笑金髮美女弱智的笑話,然後再讓她們重新接受智商測驗,結果那些聽過這些笑話的金髮女郎得分遠遠低於沒聽過這些笑話的金髮妹子。實驗證明即使是最僵化的社會偏見也會影響人們的自信心從而達到自我實現。


也許《一拳超人》的觀眾會覺得路人歧視老師的光頭簡直太愚蠢了,但過往的歷史已經證明人類就是如此偏狹的動物。現代人被媒體所包圍,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無非是擦肩而過的路人,如此淺的聯繫決定了人只能越來越關注他人的表面。這點成年人甚至不如孩子:我們總教導兒童不要以貌取人,但兒童尚未形成審美意識,反不知道成年人所說的美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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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如果美貌決定一切,「美貌是膚淺」的這種判斷又從何而來?特德·姜的小說中有一個虛榮的女孩在男朋友關掉了「審美干擾鏡」後卻發現自己愛上了真實的他。七十年代,有一部分心理學家提出了吸引力法則:那些長期伴侶彼此間的吸引力是一致的,也就是醜人和醜人在一起,美人和美人在一起。然而實際研究得出的結論並不是這樣。於是研究者又提出了財富、地位、名聲等等補償機制。當人與人進行深度交往時,外表越來越不重要。琦玉老師強大的內在人格是他超凡魅力的源泉,凡是與他有過深度交往的人,如傑諾斯、龍捲、吹雪、邦古都會被他所折服,看透了這一點老師才會對世人的冷眼付之一笑吧!

這個世界真是看臉的嗎!


(文中所引實驗參閱:《怪誕心理學》、《外貌心理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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