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杯子真值一萬塊嗎?
我努力,很努力地在我的全部思緒中,搜索著「釉里紅」這三個字的影子。但越是努力地搜索,越感覺到它的模糊,模糊得如同多年入水褪色的水彩畫一樣,一種顏色的邊緣已經完全沁入了另一種顏色的界限,又好像雨中車窗外的街景,隨著扭曲滑落的雨水抖動著輪廓……
在已經把老貴、春風、小雅等當代最頂級品牌的「釉里紅」作品收入囊中後,我依舊想不起它是何時存在我的記憶中,揮不去抹不掉,恍如隔世又好像暈散而又若即若離……
一萬元的杯子
對於很多對瓷器一點點興趣和知識都沒有的人來說,「釉里紅」應該說既陌生又無聊,甚至說完全沒興趣。我想了很久,還是江湖人稱褲總的老兄的那個題目直接而能抓住人眼球:「春風祥玉的青花釉里紅杯子真的值一萬塊嗎?」
一個這樣的茶杯,又不是古董,值一萬塊?
很多人帶著疑問笑掉大牙。即使貼出一張最美麗的青花釉里紅的照片,估計百分之八十不了解情況的朝陽區群眾會說:
「80?」
「起碼能值100吧?」
有人會說:
「挺漂亮的手工杯子,恐怕怎麼也值個八百一千吧?」
當然還有人會說:
「外頭超市的茶杯,也有紅花綠葉的,20塊,我覺得比你這個還好看吶」
「是啊,20塊還打八折買一送一呢」
而玩古董的行家們也會覺得,即使一個正宗的清代青花杯子,也不過一兩千塊就可以找到不錯的了吧?買這個現代的東西豈不是很沒有意思。但是,我認為,只要有廣泛市場,就會有必然理由。那麼,為什麼,這麼一個「春風祥玉的青花釉里紅」杯子,就會賣到一萬塊呢?
春風祥玉青花釉里紅
如果你有興趣看到這裡,我會解釋兩個詞給你聽:一個,是瓷鎮第一茶具品牌,叫做春風祥玉;另一個,則是一種工藝,叫做青花釉里紅。
春風祥玉,這個聽起來很美的名字,很容易讓人想起馮唐的名句「春風十里,不如你」。這個現代手工作坊,老闆叫做鄒俊,品牌成立也就20餘年,其作品有技術、有味道,最重要市場被控制的很成熟,其價格10年間升值10倍有餘,已經被絕大數人公認為瓷鎮第一茶具品牌。 而在春風祥玉中,名氣最大,影響最廣泛,甚至說能代表這個品牌江湖地位的,就是青花釉里紅。
簡單地說,青花就是藍色的花紋,是用鈷料畫後罩釉燒出,因為鈷料發色很穩定,燒制難度不大。而釉里紅則難了很多。景德鎮流行一句話「要燒紅一世窮」,說明自古以來紅色的難燒,但在諸如鈞紅、礬紅、豇豆紅、郎紅、祁紅、胭脂紅等等瓷器中的紅色中,最難燒的就是「釉里紅」。據說從前十窯九不成,能成紅的百中無一,從前很長一段時間,釉里紅只有皇家官窯才有資格和實力燒制。
瓷器上的青色是鈷料畫後罩釉燒出,難度不大
古法的價值
我們平時在超市看到的廉價紅花瓷,都是模具生產,呈色的材料也是現代的化工料和低溫釉,製作的難度非常小,數量非常大,其價格也非常低。而古法釉里紅之所以難燒,主要是天然礦料在1350度窯溫下的變化,很難人為控制,在降溫還原的過程中,「憋」出紅色還要留得住,不黑不飛,就需要格外的運氣。但這就是古法,這就是藝術,這也就是價值所在。
素雅堂的魚姐,給我看一隻她們最新打板的釉里紅,我忽然在塵封的思緒中找到了那個畫面:那是十六七年前的廣州老城區,文昌北路。
窄窄的路邊有很多老成了綠褐色,泛著潮濕味道的臨街店鋪,半數在臨窗的櫃檯上擺放著瓶瓶罐罐的瓷器雜物出售。
忽然,那個身著西裝,一直在有條不紊,緩慢步行的人,加快了腳步,甩開了隨行的幾個年輕人,然後猛地跳了一下,跳過那條小水溝,快步走到了一個店鋪前,他沖著一個有紅花的瓷瓶子仔細看去,甚至鼻子都快貼到了玻璃上,但幾秒鐘後,他搖了搖頭,緩慢地離開了,他自言自語地說,「不是……不是……」。
「不是什麼?」我緊跟上去問道。
「我還以為是我家裡從前的那個釉里紅」,他有一絲絲失落地答道。
「釉里紅是瓷器里最難燒的」,他解釋道給我聽,「當然,也是最漂亮的」,他釋懷一笑,好似少年般的開心,全然沒有了方才的任何失落情緒。
「走,我帶你去吃銀記腸粉吧」,他說著,指著街口的腸粉店,「即使1960年的時候,這家也保證了足量足份呢!」
作者:朱磊(新浪微博:@麵包哥啊)
鐘錶鑒賞家和資深評論家,中國勞力士第一人,表態網出品人。曾與鍾泳麟先生共事並擔當中國最大鐘表論壇總版主與意見領袖,著有《勞力士大全》、《歐米茄投資購買指南》等多本著作,在中國歷代鐘錶媒體發表的鐘錶評論影響今天國內眾多腕錶愛好者的收藏觀,被譽為中國最權威的勞力士百科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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