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錢

文史 05-30

楊絳先生逝世，網路評論紛紜，除了悼念，還有批評，十八年前逝世的錢鍾書先生並因此「躺槍」。

或者批評錢先生在反右文革時期的操守，或者批評他有學術而無思想甚至無方法，對這些意見，我寫了一段微博：

錢鍾書審譯毛選，一點可指責的地方都沒有（他在1950-3年參加毛選英譯委員會）。

九十年代末，某諾獎得主撰文，稱要給錢鍾書上課，那是他年少輕狂，胡言亂語。他那會兒的博士，發段不標點的文言，估計都讀不下來，還說什麼管錐編談藝錄如何如何。今日劉郎，想來會要悔其少作的。

至於個人崇拜與文革，管錐編早有大段批判，而這書是文革期間寫的。至於那場風波，槐聚詩存里表了態。皆可覆按。

錢沒有陳寅恪那麼猛，但決不是什麼反面典型。他就是一個學者，因為圍城被拍成電視劇，獲得世俗名聲，不虞之譽，求全之毀，一擁而上，應接不暇，你怪他咯？

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

就是這麼個情況。。。

然而，還有一種為錢先生辯護的論調，氣味甚劣。只好再寫一段：

如果只論政治態度，做人品格，不抹殺錢的學問，而去追究他的慚德，並揭露目前挺錢派的苟且（這是最有意義的部分），我是完全同意的。

舉個對比的例子。

錢是社科院副院長，與體制的關係不必掩飾。陳寅恪終生只是教授。而說到治學的「媚時語」，錢的宋詩選注前言引用毛主席語錄，這就遠不如陳寅恪公然聲明不用毛主席思想馬列主義來研究歷史了。

錢陳都是大學者，世俗之名相埒，二人之書皆不可廢。然而說到頂天立地，不負此生，錢未免遜色。顧惟不論讀書與否，凡欲尚希古人，風示後昆，則只能以義寧為師，而梁溪難以借鏡矣。

修辭立誠，闡義貴圓，再次感受了立言之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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