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國最慘烈的考古悲劇
新中國考古史上最慘烈的悲劇
十三陵定陵全景
定陵
過往的歲月中,考古曾經是英雄的事業,也曾是寂寞的事業。大多數的考古工作者,很難有輝煌的人生經歷。
所以一項重大的考古發現,對他們而言,具有難以想像的吸引力。這種情感,可以造就很多奇蹟,然而在某些時候,卻會特別的造成遺憾。比如對皇陵的挖掘。
我們國家,有著很為悠久的大一統歷史,而且歷來具有厚葬的傳統。埋藏於地下的財富,一向都是傳奇的好材料。與這個歷史同樣悠久的,盜墓一直都很興盛,而且很多時候,都是有組織的國家行為,或者是軍閥集團行為。秦始皇陵建好沒幾年,項羽就派三十萬大軍去挖墳,東西搬了一個月,末了還放了一把火,地面建築燒得精光,後來一個放羊的又不小心讓羊進了盜洞,這下好,去找羊的時候,連底下也燒了一遍。漢朝的皇陵,在東漢末期基本就被盜掘一空,曹操就曾經下令盜墓以充軍資。五代烽煙,朝不知夕,軍閥林立,更多的古墓遭了秧。晚唐離亂,皇陵都招了劫。每逢亂世,前朝的死人,就保不住自己的屍體。
算到元代以後,亂世的時間間隔,不再那麼長。但是皇陵的運氣,仍不大好。元代以蒙古、色目人為高等民族,藏傳佛教地位很高,有一段時間,有一個喇嘛擔任江南地區的宗教總管,無惡不作,瞄上了宋代皇陵。蒙古人在江南很受了些挫折,對這個喇嘛的所為,遂不管不問,聽任他把宋陵挖了個遍。唯有元朝的皇帝聰明,死後都不建巨壘高墳,秘密的埋在某處,然後用騎兵踏平,用另一撥軍隊,幹掉這撥知情的。沒有人知道他們埋在哪。
定陵地下玄宮
朱元璋出身草莽,性情雖然暴戾,但是還有些純樸的農民氣息,不去挖別人的祖墳。明朝對前人的古墓,大都保護得比較好。只有萬曆皇帝這個糊塗,自己三十年不上朝,把國家搞得搖搖欲墜,努爾哈赤屢屢犯境,他一點辦法沒有,卻想起努爾哈赤建朝「後金」,必定乃金人之後,金代帝陵,原在房山,一向保護得不錯,他就打起了人家祖墳的主意,要斷人家龍脈,於是派明軍去掘墳燒墓,大火幾日不滅。不料龍脈未斷,後來清軍還入了關,實施報復,也燒了十三陵,總算清朝皇帝為了籠絡漢人的心,還沒有把明陵都挖開,康熙乾隆,還裝模做樣的對明陵進行了修葺。
但是他們自己的命運卻不咋的,民國後,慈禧屍骨未寒,孫殿英就挖了這老佛爺的墳,順帶著把乾隆的也幹掉了。
總而言之,解放以後,留給我們還算完整的皇陵,並沒有幾個了。怎麼樣對待它們,這是一個問題。
《風雪定陵》,講的就是十三陵中規模第二的定陵發掘的故事。這不是一幕喜劇,而是一本令人心痛的狀紙。
考古隊長趙其昌(右)與同事在玄宮中清理器物
定陵的發掘,始於1956年,北京市副市長吳晗,上書周總理,要求發掘明陵。吳晗是有名的明史專家,每一個經歷過文革的人,都不會忘記這個人物,他寫的《海瑞罷官》,最終成為文革的導火索,他自己也成了文革的祭旗犧牲。據說,解放以前,他試圖去挽留他的老師胡適留在大陸,不歡而散。胡適對他的評價是:可惜,走錯了路。這句話背後的意思,是認為吳晗原可以做一個一流的學者,不幸卻從了政,終於被當作了槍杆子使。
吳晗有一種學者的熱情,他在清華的青年時代,就想去發掘明陵。這是每一個考古學家的夢想。然而當時的考古學泰斗夏鼐,卻竭力反對在此時發掘明陵。為什麼?因為他清醒的知道,當時的技術水平和政治走向,都不適宜去發掘一座大的明陵。挖開容易,保護卻很難。可是,他沒有辦法勸阻得了,新中國要在各個方面證明自己的能力,考古也是其中之一。
轟轟烈烈的定陵考古發掘開始了。一切還尚算順利,兩年時間,很多考古學家發揮了他們的聰明才智和奮鬥精神,找到了地宮隧道,打開了金剛牆,進了玄宮大門,瞅見了萬曆的棺惇和無數珍寶。然而令人遺憾的事情發生了,那些稀世珍寶,比如獨一無二的明代皇家織錦,沒有條件去脫水保存,木俑也沒有條件存放在超低溫的冷凍室里。更大的傷害是,反右運動開始了,這些考古學家,大部分都被下放。已經打開的皇陵,就那樣放了半年,大多數的布料和木料,在地宮裡經歷幾百年的恆溫恆濕條件,艷麗如初,現在就處在自然條件下,迅速乾枯腐敗,都糟踐了。定陵博物館甚至讓外行來掌權,把萬曆皇帝的金絲楠木棺材都給扔到野外,最後讓農民劈了當傢具(比當柴火好一點)。
考古人員從塌陷的棺中提取器物
爾後又是文革,革命小將掃蕩定陵,取出萬曆和他兩個皇后的屍骨,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
這是世界考古史上都沒有出現過的怪事。定陵考古,自打開地宮那一日起,三十年都沒有出一份發掘報告。一個香港的學者,這樣來信催問:你們這些不肖子孫,五千年燦爛的中華文明和祖宗留下的基業,將會毀於你們之手……
怪誰?不能怪那些考古學家,他們的悲慘經歷,也是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的考古學家未曾經受的。
只能怪那些當權者,他們為了某種虛榮和業績,不顧考古學自身的規律以及現實條件,沒有條件也要霸王硬上弓,從而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劫難。他們,應該釘在恥辱柱上。
價值連城的明代青花瓷器
比如吳晗。原來一直把他看作中國知識分子的脊樑。讀過很多書後,才理解了胡適的那句話,他的確走錯了路。當他把學者的熱情與政治的熱情結合在一起以後,理想就悄悄變色了。儘管他自己最後淪為了犧牲品,然而,確實在定陵考古這件事上,他具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在一個不正確的時間,他促成了一個悲劇的誕生。如果說他不曾料到政治風雲的轉變,對於定陵,他還只是一個過失,那麼,在1965年,他已經親眼目睹了定陵的一些劫難,還仍然要求周恩來總理批准他發掘其它明陵,這就明知而故犯了。這就是可恥。
吳晗
幸運的是,周恩來以這樣一句話回答了他:我對死人不感興趣。總理的眼光,無疑比他更遠大。這句話裡面,我聽到了譴責的意味。自從定陵考古以後,各地紛紛要求發掘當地的陵墓,都被夏鼐和周總理否決了。這是考古學的大幸。
然而,在過去的幾十年里,還有很多的不幸。那些重大的考古成就背後,都有令後人切齒的遺憾。比如隨州的曾候乙墓,出土的編鐘和青銅器具,都是國寶。但是,一個被忽略的事實是,當年隨墓葬出土的,除了青銅器具,還有無數根粗壯的戰國木料,它們在事後,就露天的堆在那裡,聽憑它腐爛。什麼是考古?考古不是盜墓,只要金銀玉器字畫,哪管它裡面的墓葬結構和其它不值錢的東西。往往,這些不起眼的東西具有更重要的研究價值。又比如馬王堆漢墓,要是晚上幾十年發掘,則我們今天所收穫的東西,絕非三十年前可以相比。
余秋雨被人批得很臭了,但是他有一句話我很贊同,有這一句話,余秋雨在文壇上,就具有一個高高的位置。他說,敦煌的藏經洞,被斯坦因用手段搜颳了,這不是一件壞事。是的,這的確不是壞事,至少,我們現在還可以在大英博物館恆溫的倉庫里,找到那些珍品。可是,那些沒有被弄走的,它們今天在哪裡呢?有些人寧願要社會主義的草,不要資本主義的苗。結果餓得前胸貼後背,到了最後,資本主義給他一泡屎,他也當是寶塔蛋糕。這他娘的不是犯賤嘛。宋慶齡參觀了定陵,博物館的人對她說,這是中國人民的遺產。宋女士回答他,這不僅僅是中國人民的文化遺產,它更屬於全人類。
別那麼隨便對待我們的文化遺產。條件不合適的時候,少做些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的事情,免得為後人恥笑怒罵。
為定陵一哭。這是《風雪定陵》一書的目的所在。君子在世,當有為而有所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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