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中錦繡 筆下乾坤

我寫隸書

文/薛明輝

余於少年時代，嘗得一本《漢簡書法》，字大而少，且是摹寫而成。以當下視之，印刷粗陋，實不堪把玩。然雖非善本，但對此種字體興趣大增，亦曾反覆臨摹，然終未得法。故一直未敢以此種書體示人。

及成年，受時風之影響，余多寫行草，初以明清為徑，遍臨王覺斯、張二水、黃石齋諸家法書；後以羲、獻父子為圭臬，苦追兩晉書風有年；中間或間以平復、出師、月儀佐之。後見漢簡中亦有章草，遂遍尋資料，先後覓得重慶出版社、日本二玄社等所出版之漢簡法帖，堪稱精美，復又激起少年時代對漢簡隸書之熱愛之心。由居延漢簡入手，對能見到之漢簡悉數臨摹，熟記字形結構，揣摩用筆點畫，自覺受益良多。

癸巳、甲午兩歲，新購北京大學竹書，此漢簡隸書字形規整，文雅含蓄，若飽學之士，儒雅自有風度，遂對此著力不小。反覆臨摹分析，背臨之後對照找出己之不足，繼續臨摹，陸續有數月，沉浸其中，每日與漢人對話，感受其精神氣質，耳濡目染之際，筆下漸開懵懂，儼然有質樸之氣。

每思現代之人所食、所聞、所用、所見，皆前人不能相比。且不說飛機、電腦那些高科技，僅漢簡而言，多是現代出土，又加之印刷業的發達，高清資料早已普及尋常百姓之家，此金冬心、伊秉綬、何紹基等所不能見者。時代賜予吾輩如此豐厚之資料，若不充分利用，學習吸收，豈不愧對先賢乎？

余此作以北大竹書、張家山漢簡為基，創作之前，先臨帖熱身，然後將粉箋裁成尺許小條，用小狼毫毛筆書之。以漢簡創作，余以為書寫內容宜找同時代之內容，最晚不可晚於兩晉，若以漢簡書宋詞元曲，總覺氣息不合，想寬袍大袖之漢人怎會扭捏唱出濃艷小曲？翻書選《荀子》一則，先審視內容，覺字大多能駕馭，偶有一二字腦中印象含糊者，又以電腦查字檢索，找出正確字形，摹寫數遍，熟記於心，遂鋪毫一氣呵成，用時約半個小時。

書畢將小條擺於地下審視，有一兩條字或造型不準，或過大而突兀，復又做局部調整；又以章草寫三行長跋，內容為古人書論，放在一起，倒也和諧。最後，以黑色宣紙襯底，將所書內容一一粘上，即成此件作品。

人近中年，愈發懶惰，此為投河南篆隸書法展之稿，無疑是對余近年來學書情況之檢測與促進。入展是幸事，其過程一一敘出，尚祈各位師友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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