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電影看東周之小眾禁片《秦頌》
《列國志》中有許多足以拍出絕佳電影的故事，但懶惰的人們只開發了很小一部分為人們所熟知的題材，其中最爛大街的代表就是秦國和嬴政的故事了。比如多個版本的《荊軻刺秦王》《長平之戰》《英雄》，電視劇《尋秦記》《秦始皇與阿房女》，當然還有張藝謀的穿越劇《古今大戰秦俑情》（不過背景已是秦朝）。
今天史黃弟跟大家分享一部上世紀90年代的禁片《秦頌》，主演是幾個好演員，姜文演嬴政，葛優演高漸離，女主是飽滿得像剛剛開始泛紅的小蘋果的許晴，演嬴政的女兒櫟陽公主。百度簡介如圖:
相比荊軻等人，《秦頌》男主高漸離這個人物知名度略低。我在以前的一篇文章《這個殺手不太能——說說名不副實的殺手荊軻》中提到過他。高漸離是燕國的一名樂師，在荊軻浪跡江湖時，常和荊軻一起在酒樓玩音樂，類似於如今的酒吧駐唱組合。荊軻渡易水高唱「風蕭蕭」時，為他伴奏的正是高漸離。
可為何幾部以殺手荊軻為主角的電影都正常上映了，《秦頌》這部以藝術家為主角的電影卻成了禁片呢？畢竟藝術還是比暗（bao）殺(kong)來得高雅吧？
那我們就看看，《秦頌》到底說了什麼？
故事簡概：嬴政與高漸離同歲，一出生就在趙國做人質，和高漸離一起吃高母的奶水長大，兩人在童年結成生死之交。數年後，嬴政已經是走在統一華夏血路上的霸主，而高漸離是燕國的樂師。大政治家嬴政看到了音樂在收服天下歸心中的重要作用，在滅燕時順道擼來小弟高漸離，要高漸離出任秦國大樂府令，位列九卿，為秦國作一首天下傳唱的《秦頌》。
故事的矛盾集中在高漸離求死不得，嬴政求《秦頌》不得，櫟陽公主求愛不得等幾個點，主要反映了人性與政治手腕的對抗。
這麼看來，在大陸電影唯一有過的盛世里，《秦頌》與《活著》《霸王別姬》等片子是有那麼些異曲同工，所以命運也就可以想像了。
故事大概就是這樣。現在史黃弟和大家一起截截圖，聊聊秦頌，也說說東周。
先看看葛優演藝生涯最帥的一個扮相：
（燕國。還是自由身的高漸離。）
逆光，單色調，畫面加暖色氛圍，放蕩不羈的高先生就靜靜地坐在那裡。高漸離是個音樂人，他的這一副扮相在兩千多年後很有另一個 高姓後生一半的風範，這個後生就是高曉松——如果葛大爺再長胖一倍，那就不是一半，而是一個高曉鬆了。另外，高漸離的名字差不多算得上東周里最好聽的名字之一了，可這麼文藝高冷的名字，配上葛大爺一張骷髏馬臉，瞬間就讓文藝接了地氣。劇中，葛大爺還有一場強姦戲，一場宗廟裡的激情戲，想像一下葛優出現在這樣的情節里，畫面總有莫名的喜感。
再來看看年近五十的公主病患者許晴20年前的樣子：
原來人類真可以越老越美麗。
至於姜文，就不用爆照了。他和張豐毅一樣，從來沒老過，也從來沒年輕過，任歲月變遷，他們始終是那麼一副鹹魚模樣。
再特別推薦小配角荊軻。
這身型，這相貌，尤其是這笑容，有魚刺的感覺，卻無刺客的樣子！《列國志》描述，刺秦時，圖窮匕見之際，荊軻一手抓住嬴政，一手揮劍刺殺，結果只割下嬴政的衣袖。嬴政繞著柱子奔跑，和叫獸易小星一樣想起了他逝去的青春；荊軻跟在後面使勁地追，卻沒想起來，如果他調個頭奔跑，他和嬴政之間就會由追擊問題轉換為相遇問題——一看就沒學過數學啊！
嬴政當時腰裡掛著劍，但是情急之下怎麼也拔不出來，所以兩個人只好在大殿上跑來跑去。這期間，荊軻始終沒趕上嬴政，所以我專門寫文章鄙視荊軻「這個殺手不太能」。
依秦律，不經宣召，大臣不得上殿。所以大殿之上，一直沒人幫嬴政。秦國第一太監趙高提醒道：大王，一手定住劍鞘，一手拔劍，就可以把劍拔出來了！
嬴政一聽，是啊！於是拔劍，返身只一刀就把荊軻的腿斬斷了。此時，不論荊軻有沒有學過追擊問題或相遇問題都已經不再重要，因為他已經不能跑了。兩米之內，荊軻擲出手中的匕首，想來一招小李飛刀，結果兩米的距離（這是我自己計算的距離，反手一刀斷腿，兩人之間距離不會超過兩米），他還是沒有得手。殺手裡昂不太冷，殺手荊軻手氣卻實在太冷。
這裡為燕國可惜的是什麼呢？成語故事圖窮匕見中的那把匕首，並不是一般的匕首，它的鋒刃中是萃有劇毒的，只要沾身破皮，就必死無疑。可是荊軻兩失良機，浪費空門的功力比羅比尼奧有過之而無不及。
看完這一段，我們可能會對兩個問題有所好奇：荊軻的匕首到底是什麼樣子，可以藏進地圖？秦王嬴政的劍又為何拔不出來？
繼續上圖：
上圖就是圖窮匕見的瞬間，但圖片中的匕首僅供參考。荊軻的這把匕首其實是劍，名叫徐夫人劍。看到這名字，善良的人們不禁已經臆想出了一段荊軻與徐夫人之間的凄美愛情，可愛情（姦情在這裡可能更合適，人家是夫人）雖美，我們卻不要貪杯，因為徐夫人其實是個名字，而非身份。他是一個鑄劍師，徐夫人劍是他的代表作，所以就用了他的名字。類似的還有幹將劍，莫邪劍。
而秦王的劍呢？
秦王這等英雄，自然得用長劍。秦王常用寶劍有兩把，一把太阿，一把鹿盧。荊軻用徐夫人劍刺殺他的那一天，他佩戴的是鹿盧劍。《列國志》說，鹿盧劍長八尺，這個完全無法理解，按照一尺23厘米算，八尺就是180厘米！誰會拿這麼長的劍呢？釣龍蝦啊？
除非一種情況——鹿盧劍是一把軟劍。想必有人還記得電影《方世玉》里，鄭少秋刷地一下，從腰間拔出一根皮帶，皮帶突然海綿體沖血，「梆」地一下硬了，然後就可以上陣殺敵。
但在戰國時，人們鍛造的主要是青銅劍，再加上一些其他諸如錫等質地稍軟一點的金屬，就連鐵劍都少有。想想嬴政腰裡纏著一根青銅皮帶的樣子，還真是威武雄壯呢！
所以，這裡有兩個信息點：1，嬴政是條大漢，腰圍八尺；2，或者書寫錯了。
忘了小時候在哪裡看到，嬴政的鹿盧劍劍長據說是95厘米。這個很有可能：一把近一米的長劍挎在腰間，還有一說是背在背上，人在奔跑時要單手將劍拔出，空間確實不夠。想像一下，假設是背在背上，我們向上拔，如果臂展到肩膀的距離不夠95厘米，那就拔不出。更重要的是，一國之君，在大殿上背劍在身，形象實在有點二；如果在腰間，單手拔劍，劍鞘跟著晃動，也很可能拔不出。除非像趙高說的那樣，一手固定劍鞘作為協助，一手拔劍，這樣揚眉劍出鞘就容易多了。
在春秋末期，戰國初期，中國的造劍工藝達到一個高峰，尤其以吳越兩國的造劍工藝為最。金庸的小說《越女劍》里對此有所反應。當時最好的鑄劍師歐冶子，最好的相劍師薛燭，都是南越人。而現實中，越王勾踐劍在入土2500年後，在我們楚國出土，據說當時的考古工作人員發掘時，稍不留神，劍鋒竟依然能劃破手指！待掘劍出土，發現寶劍毫無銹跡，寒光照人！
（浙江龍泉實地拍攝。劍村負責鑄造了多部影片的道具用劍。《孔子》和《戰國》這兩部渣片，到時也可以拿來寫一寫，越渣的片子越有得說。）
上文提到鑄劍師歐冶子（OH,YES）,他是真正的鐵神，如今仍然聲明顯赫的古代名劍，十有八九出自其手，另外的一兩把則出自他的徒弟們。麗水龍泉，是他當年打鐵的地方。在《列國志》里，龍泉叫做龍淵，七星龍淵劍也是歐冶子的傑作，唐朝時為避諱李淵，就把龍淵改作龍泉了。我在凌晨四點的鑄劍台，看到鐵匠敲敲打打的樣子，不由想起渣科，想到以後他就不會再征戰球場，眼淚一紅，眼眶就掉了出來。
（實地拍攝：凌晨四點起來鍛造，哪一個鐵匠不是滿手傷痕。）
由《秦頌》引申開來的題外話暫時說到這裡，關於劇情中那些古今相類的話題，就留待下篇吧。
（實地拍攝：買不起，看看總可以。）
下篇會繼續古今對照說《秦頌》，主要圍繞三件事情：
1、大家比較喜歡的風月。高漸離是怎麼強姦櫟陽公主的？在一眾大臣要置高漸離於死地時，嬴政怎麼為他保命的？可以先劇透兩句台詞：
嬴政：大秦律法，民不告，官不究，強姦這事，要告也是櫟陽公主告，跟你們有什麼關係？
嬴政：其實是櫟陽公主強姦了高漸離！秦律里，女人強姦男人怎麼處罰？我看，如果櫟陽公主還有加害高漸離的意圖，我們再行定奪，閹了那高漸離，免得他再受害（滿滿的姜文風格）。
2、帶領600童男童女去東海找尋不老仙丹的徐福，他其實還有個哥哥徐貴（不是活著裡面的徐福貴哦）。那麼，他的哥哥徐貴去哪了？
（劇照：嬴政問二人年齡，二人吹著牛逼唱著歌，說了一句敏感詞。可惜沒有大火鍋）
3、櫟陽公主怎麼死的以及那些敏感詞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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