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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生活家白居易

白居易算得上唐代大詩人中在世時最為顯達、仕途最為順遂者,


這一點連出生於名門望族的王維都自嘆不如。

大生活家白居易


香山居士於大曆七年(公元772年)出生時,李白已離世十年,王維辭世十一年,杜甫故去兩年,大唐詩壇領跑的接力棒,歷史性地交到這位神童的手上。


以官場成就而言,他年年輕輕就授翰林學士,後來雖然有過貶謫江州的經歷,但任過蘇州刺史、杭州刺史這樣的要職,官至太子少傅、刑部尚書,是二品大員。


相傳白居易寫完詩後,會把詩讀給文化程度不高的老嫗聽,遇到老嫗不懂的地方就改,一直改到老嫗能懂為止。所謂「老嫗能解」,只是白居易的野心,他希望自己作品的傳播面達到最廣。

但如果據此評斷白居易的成就,恐怕就大謬不然了。清人葉燮說,白居易的五言律詩,對仗工整,用典貼切,常常讀得意猶未盡,杜甫之後不可多得。這個評價不可謂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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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產通俗的詩作,使得白詩迅速流行。


有個歌妓為了抬高身價,自誇說:「吾誦得白學士《長恨歌》,豈同他妓哉?」

荊州則有位狂熱的「白迷」,脖子以下都紋上白居易的詩,幾乎體無完膚。


同代人元稹說,境外要用百金才能傳抄一篇白居易的詩。


耶律阿保機的長子耶律倍是契丹著名才子,因崇拜白居易,仿照白居易、字樂天的名號給自己起了個「黃居難,字樂地」的古怪名號。可以說,男女老少都以吟誦白居易的詩歌為風尚。


琴棋書畫詩酒花茶,白居易詩歌中無不涵蓋,如此題材,只能說明詩人的生活本身就是多采和風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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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聞旅宿夢兄弟,應為郵亭名槺華。


名作棣華來早晚,自題詩後屬楊家。


——白居易 《棣華驛見楊八題夢兄弟詩》

詩中提到的棣棠花,常用以喻兄弟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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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居易有兩個弟弟,一個九歲就夭亡了,另一個就是文學成就相當高的白行簡,比白居易小四歲。白行簡所撰寫的《李娃傳》是中國傳奇小說史上里程碑式的作品,另外他還寫了一篇堪稱中國古代性學巔峰之作的《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


把茶大量移入詩壇,使茶酒在詩壇中並駕齊驅的也是白居易。有人統計,白居易存詩二千八百首,涉及酒的九百首。


在《何處堪避暑》中他寫道:「游罷睡一覺,覺來茶一甌」,「從心到百骸,無一不自由」,「雖被世間笑,終無身外憂」。


他不僅飲茶,而且親自開闢茶園,親自種茶。他在《草黨紀》中就記載,草堂邊有「飛泉植茗」。


在《香爐峰下新置草堂》也記載:「葯圃茶園是產業,野鹿林鶴是交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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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白居易通音樂喜音樂。


《琵琶行》描繪的「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曲終收撥當心劃,四弦一聲如裂帛」,是如今小學生們必背的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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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古琴詩同樣漂亮出清音。比如:


絲桐合為琴,中有太古聲。


古聲淡無味,不稱今人情。


玉徽光彩滅,朱弦塵土生。


廢棄來已久,遺音尚泠泠。


不辭為君彈,縱彈人不聽。


何物使之然?羌笛與秦箏。


——《廢琴》


聞君古淥水,使我心和平。


欲識慢流意,為聽疏泛聲。


西窗竹陰下,竟日有餘清。


——聽彈《古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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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居易為官以來,蓄妓嗜酒,直到暮年。


從他的詩中知姓名的妓女便有十幾個: 《寄李郎中》「往年江外拋桃葉,近歲樓中別柳枝」,自注「桃葉,柳枝,愛妓也。」隨詩留名最大的當然是樊素和小蠻——「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


這位大唐生活家,為時尚界增添了「小蠻腰」這個可愛極了的意象,從此風靡全國,成為女性身體美好的代名詞。


在他的詩篇中,還介紹了養生之道。


在一首《玉泉》詩中云:「湛湛玉泉色,悠悠浮雲身。閑心對定水,清靜兩無塵。手把青筇仗,頭戴白綸巾。興盡下山去,知我是何人。」詩句描述了白居易遊覽杭州西湖玉泉時的情景,可見他已被大自然的美景深深地陶醉,達到了忘我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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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消暑》,詩中曰:「何以尚煩暑,端居一院中。眼前無長物,窗下有清風。熱散由心靜,涼生為室空。此時身自得,做回人間翁。」酷暑苦夏,詩人自有對付它的妙法,即所謂「心靜自然涼」。


大詩人還身懷功夫。《練功》詩中說:「負暄閉目坐,和氣生肌扶。初似飲醇醪,又如蜇苦旁。外融為骸暢,中適一念除。曠至忘所存,心與虛俱無。」


詩句生動描繪了練功時的場景。練功養生,詩人身心舒暢,簡直如痴似醉,彷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不過白居易一生逍遙,卻從沒置過新居房地產。


「遊宦京都二十春,貧中無處可安貧。長羨蝸牛猶有居,未如碩鼠解藏身。」


在這首《卜居》的詩中,白居易說起了自己的房產觀,在長安做官二十年,一直沒有發財,連一套房子都沒有買上,以至於調侃地說,羨慕蝸牛和老鼠啊,因為蝸牛可以背著自己的房子,而老鼠則有老鼠洞可以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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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事,白夫人一直有置業的夢想。


她嫁給白居易時,老白已經三十五歲,當時她提議買房,白居易寫詩給她:「我亦貞苦士,與君新結婚。庶保貧與素,偕老同歡欣。」


意思是我們剛結婚,還沒什麼積蓄呢,希望你能高高興興跟我過一段窮日子,別提房子的事兒。


後來白居易做了刺史,白夫人下了最後通牒必須買房。白居易嘴上說著「何須廣居處,不用多積蓄」,還是去長安「新昌里」買了一所二手房。


有很長一段時間,白母在渭南務農,白居易在長安租房,每逢節假日,他都騎著馬回渭南閑住。他追求的是自由和刺激的瀟洒生活,買駿馬,與好友夜夜笙歌,對安置房產還真沒有太大興趣。


無數人的偶像是大文豪蘇東坡,而蘇東坡的偶像,正是大詩人白居易,「東坡居士」的號也是根據白居易的詩句而起的。


蘇軾曾不止一次把自己比作白居易。其《贈善相程傑》詩云:「我似樂天君記取,華顛賞遍洛陽春。」《送程懿叔》詩也有「我甚似樂天,但無素與蠻。」之句,《入侍邇英》詩也說:「定似香山老居士,世緣終淺道根深。」而其《去杭州》詩說得更是明白,「出處依稀似樂天,敢將衰朽較前賢」。

大生活家白居易



白居易字樂天,正是他一生的註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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