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查飛機盤旋在美國人頭頂：FBI在空中看著你

新聞 05-07

當說到隱私的時候，美國人會想到國家安全局（NSA），想到某個特定的人被追蹤，他們不一定能想到美國城市上空還有飛機在盤旋，我們也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每周一到周五，都有幾十架美國政府的飛機在該國城市上空盤旋。而周末和節假日，大部分飛機也會「放假」。

根據航空信息追蹤網站Flightradar24收集了去年8月中旬到12月底政府飛機的相關數據——數據來自雷達收發機收到的無線電信號，由來自全國的志願者在地面接收。這些信號可以反映出飛機的位置和基本信息——在美國國土上空共發現了大約200架聯邦飛機。這些飛機由聯邦調查局（FBI）和國土安全部（DHS）的特工駕駛。

飛行在距離地面約1.6公里的低空，美國政府的小型飛機上搭載著高解析度的攝像機、增強現實軟體，除了很多有消聲設備外，不少飛機上還配有追蹤地面手機的設備。

「FBI用飛機跟蹤恐怖分子、間諜和重大罪犯應該不是什麼新鮮事了，」FBI副局長馬克·朱里阿諾在去年的聲明中表示，「我們有義務跟蹤傷害我國和我國公民的人，我們也會繼續這麼做。」

2015年6月，新聞記者和議員曾質疑FBI的空中監控行為。對此FBI表示，他們的飛機只在調查特定重大案件時用於追蹤嫌犯。而DHS稱其飛機主要用於打擊非法毒品交易、販賣人口和暴力犯罪。

政府的這種監視行為難免地引起了爭議。

「當說到隱私的時候，人們會想到國家安全局（NSA），想到某個特定的人被追蹤，」紐約城市大學法學教授卡斯曼說，「他們不一定能想到美國城市上空還有飛機在盤旋，我們也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讓公眾知情很重要。」

「黃貂魚」

偵查飛機盤旋在美國人頭頂：FBI在空中看著你

2015年5月26日，FBI一架小型偵察機在弗吉尼亞州一機場附近上空飛行（IC圖）

在四個多月里，包括直升機在內的FBI近百架飛機進行了超過1950次飛行。這些飛機經常盤旋在特定的位置——往往是在白天的市區——呆上幾個小時。

超過90架註冊在DHS的飛機不僅活躍在邊境城市，其空中行動也擴展到內陸。在一些城市，尤其是洛杉磯，像FBI的飛機一樣，DHS的飛機也會圍繞特定位置飛行。對此，DHS承認他們通常會為其他執法部門提供支持。

然而，機上的設備讓人們感到憂慮。按照規定，飛機所有者應提交文件給聯邦航空管理局，對可能影響飛機適航性的改造做出描述。美國新聞網站BuzzFeed獲得的大約130架飛機的文件中顯示，政府飛機上搭載著不少設備。

比如，很多FBI的賽納斯飛機都裝有排氣消音器，以降低噪音，這樣更不易被發現。FBI和DHS的飛機還在可操控的裝置上配有先進的攝像系統，可以提供視頻、夜視和紅外熱成像。在FBI的飛機上，相機通常都裝有增強現實系統。增強現實技術可以在視頻圖像上疊加從企業姓名到私宅主人的所有信息。

過去幾年內，多個組織和利益團體積累了一些證據，證明政府的偵察機配備了追蹤地面手機的設備。

聯邦和地方執法機關使用一種名為基站模擬器的模擬信號塔設備，該設備發射有力的信號，能與人們的手機連接，可獲取的信息遠不止手機位置，還包括簡訊、通話記錄、電子郵件等等。有時被稱為「黃貂魚」的模擬器是個很受歡迎的品牌，政府有購買這種設備的記錄。到目前為止已確定有5架飛機安裝了「黃貂魚」。

FBI回應稱，他們極少使用基站模擬器，即便使用也只是為了追蹤嫌犯。DHS則拒絕回應他們在空中使用模擬器的頻率。但DHS發言人拉索表示，科技為追蹤嫌犯提供了「寶貴的支持」。他補充道：「DHS使用的基站模擬器並不用來收集任何交流的信息，不會收集手機里的任何數據。」

儘管如此，追蹤特定嫌犯時模擬器可能不得不和嫌犯周邊幾千人的手機產生連接。雖然，政府政策表明與案件無關的手機信息會快速被刪除，但一些個人隱私的擁護者還是對基站模擬器非常懷疑，尤其是在緊急情況下對其的使用可能無需申請許可。

「我們認為，不管什麼時候使用『黃貂魚』之類的東西，他們都需要獲得許可，因為這麼做可能產生不良後果。」高級律師奈特·卡多索表示。擁護隱私的人士認為，所有飛機都應該受到更多審查，以保證有效執法和個人隱私之間的平衡。

智庫卡托研究所的政策分析師貝茨稱，政府空中監控項目應受到最高法院的審查，「要詳細了解政府的空中監控所收集的信息及如何處理很難，因為很多項目都是涉密的。」

周末休息

一個最敏感的問題是政府偵察機對穆斯林的監控。

根據對數據的研究，有些清真寺是FBI飛機監控的焦點，但沒有看出任何跡象表明存在對清真寺的大規模監控。

FBI稱，他們不能根據種族、民族或宗教信仰開展調查，監控的是某個具體的犯罪嫌疑人，而不是某一群人。

偵查飛機盤旋在美國人頭頂：FBI在空中看著你

圖為Buzzfeed根據Flightradar網站信息所收集的加州槍擊案發生後的政府飛機軌跡，紅色為FBI的飛機，藍色為DHS的飛機（從左至右的時間為2015年12月2日、12月3日、12月5日周六）·Farook"s mosque（清真寺） · San Bernardino attack（襲擊地） · Farook and Malik"s home（槍手家）

但是，代表該地區的清真寺和伊斯蘭中心的聯盟組織、南加州伊斯蘭舒拉委員會執行理事沙基爾·賽義德說，9·11事件以來美國本土最嚴重的恐怖襲擊事件聖貝納迪諾槍擊案發生後，FBI本能的反應是監視清真寺，對此，他表示很擔心。

槍擊案發生幾個月之後，政府的偵察機曾在大的穆斯林人口聚居區上空盤旋。比如，在舊金山海岸區，弗里蒙特的「小喀布爾」上空就有清晰的圓形軌跡。「小喀布爾」是美國最大的阿富汗裔聚居區。在明尼阿波利斯，政府監控則集中在「小摩加迪沙」，因為那裡聚集著大量索馬利亞人。

但這些居民區受到重點監控的時間早於去年的巴黎爆恐襲擊案和聖貝納迪諾槍擊案。

而且，巴黎暴恐案發生不到兩周後是美國的感恩節，在全球的恐怖主義警報之下，偵察機卻幾乎停飛了，假期結束後才重新開始。分析表明，在周六日和法定假日，偵察機機的飛行頻率降低了70%。

BuzzFeed分析了去年12月加州聖貝納迪諾發生大規模槍擊時政府的反應。

在事件發生前幾周，FBI的飛機就已集中監視洛杉磯市內和周邊的小區。但聖貝納迪諾本身顯然是被忽略了：數據顯示，沒有任何FBI的飛機在聖貝納迪諾上空飛行。

情況在12月2日早上襲擊發生後突然改變。90分鐘內，一架FBI的塞斯納飛機和一架DHS的皮拉圖斯PC-12偵察機開始在事發現場上空盤旋。當天下午，FBI的飛機在兩名射擊者的住宅上空飛行。

從12月3日開始，FBI三架飛機就其中一位疑犯曾進入的清真寺周圍飛行，有的一次盤旋了三個多小時。這些飛機在襲擊後每天都出現——除了周六日。

FBI發言人克里斯托弗·阿蘭回應稱，在等待嫌犯從某棟建築物里出現時，FBI的飛機常常會在城市上空盤旋。BuzzFeed的分析表明，在某些案例中，FBI的飛機確實看起來像是在從一地趕到另一地，像是在追蹤車輛，車停的時候飛機會進行盤旋。然而，另一些航線則是圍繞著一個地點盤旋幾個小時，然後直接回到空軍基地。

至於周末飛機減少的現象，阿蘭解釋道，FBI的監控密度取決於特定調查的需求。「如果需要，那我們就會實施監控。」阿蘭說，監控的對象可能只是在周末不太活躍，另外，因為周末的交通沒有那麼密集，FBI也更容易在地面追蹤嫌犯，不一定要靠飛機。

「大多數飛機周末都不飛，這表明它們主要用於常規調查。」美國公民自由聯盟（ACLU）言論、隱私和科技項目的律師韋斯勒稱。

「幌子公司」

偵查飛機盤旋在美國人頭頂：FBI在空中看著你

2015年5月1日，黑人格雷去世後，巴爾的摩發生抗議活動，一架直升機在上空盤旋（REUTERS圖）

確實，有時，FBI的飛機也用來協助當地執法。2015年4月，黑人弗雷迪·格雷被警察拘留後死亡，巴爾的摩隨即爆發動亂。ACLU得到的文件顯示，FBI的飛機被派去監控現場情況。FBI局長詹姆斯·科米告訴國會，2014年夏天在密蘇里的弗格森小鎮，當一名當地警察射殺邁克爾·布朗之後，FBI的飛機也曾飛過弗格森上空。

不過，記錄顯示，FBI不僅向巴爾的摩警察提供實時視頻信息，還收集和存儲參與街頭抗議者的高解析度的視頻，可用於未來構建對這些人的資料。

前ACLU職員、航空迷皮特查詢在巴爾的摩上空飛機的註冊公司時，卻少有信息出現。

去年6月，美聯社報道稱，已發現有超過50架飛機（主要是小型塞斯納182飛機）登記在13個FBI創建的假公司名下。

那些公司只有少數有商業記錄。在飛機註冊信息中，美聯社發現一個神秘的名字「羅伯特·林德利」，這個名字至少有3種不同的簽名筆跡。由「羅伯特·泰勒」簽署的兩份文件和其中一個林德利的筆跡驚人的類似。對此，FBI拒絕透露林德利是否為政府僱員。

執法部門官員稱，司法部允許用假公司以保護這些飛機的安全，聯邦航空管理局對此也知情，林德利的一家公司用的郵箱就是和司法部共用的。

根據其他調查FBI飛行行動的信息源，BuzzFeed新聞網發現FBI「幌子公司」數目不止13個。

並且，BuzzFeed的分析幾乎可以肯定並沒有囊括聯邦飛機監控的所有範圍：FBI操作的20多架飛機、註冊在DHS的130多架飛機從來沒有出現在追蹤飛機信息的網站Flightradar24上。（王玉琪、艾蘭/編譯）

看天下34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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