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來為何怒斥陳毅「胡鬧」?
多少年來,反映周恩來總理的諸多影視、文學作品及回憶錄,多是側重展現周恩來溫文爾雅、和藹可親、忍辱負重等品格,但有血有肉、真實全面的周恩來絕不缺少嚴厲的一面。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老部長們不止一個曾說過:「我這輩子只怕兩個人:怕主席的威嚴,怕總理的認真。」但這裡所言的「怕」總理,緣於周恩來的嚴厲,緣於周恩來對國家和人民利益的極端負責。
首都各界熱烈歡迎朝鮮政府代表團,金日成和周恩來在敞篷車上向歡迎的隊伍揮手
1
「你簽了字,問你情況答不上來,那就是官僚主義」
周恩來面對那些對國家和人民群眾利益攸關的部長們時,一向表現得非常嚴肅、要求很高,對於個別太不像話的人和事有時則會忍不住發起脾氣來。
周恩來記憶力驚人,對工作認真、負責,與此形成鮮明對照的是某些部長令人慚愧的不佳表現。於是,這自然引起了周恩來對他們的極端不滿和對他們毫不留情的嚴厲批評。
當時,一些部長呈送上來的材料,不乏一些數據性錯誤。遇到這種情況,周恩來會忍不住當眾讓那些部長下不來台,把材料摔還部長,嚴厲訓斥:「這就是你們弄的文件?數字都抄錯了!」「這句話就不通嘛!」「這件事就沒說清楚!」「你看一看,這文件搞的是什麼嘛,難道還要我來給你們當秘書嗎?」
文件尚且如此,當面彙報就更難了。有的部長怕總理問數字、問細節,彙報時就帶了有關司局長甚至還有處長一同來面見一同來彙報工作。周恩來見了如此陣勢,嚴肅批評說:「這是做什麼?搞祖孫三代同堂?胡鬧台!」還有的部長帶個助手坐身後,也被總理嚴肅批評一通:「彙報工作還要問二排議員,這是不允許的!」
一次,周恩來主持國務院會議,到會百十號人,來自幾十個部委,人人都顯出正襟危坐、全力以赴、緊張專註的神情。有這麼一位部長在彙報工作時,只是照著材料一個字一句話地念。顯然,材料不是他寫的或者是太緊張之故,念不成句子的情況時有發生,有時甚至念錯了鬧出笑話來。
周恩來開始還能強壓住內心的火氣,提醒說:「不對!看清了再念。」但是,這類似的話已經包含了挖苦。那位部長也覺察到了,臉紅了,眯細眼睛又看著念一遍。再繼續下去,情況依然糟糕。「不對!」周恩來不滿之色溢於形色,很惱火地點了這位部長的名。然後,周恩來隨口說出了相應的準確數字。坐在位子上的其他部長沉不住氣了,將準備再三的材料又悄悄翻一翻。
「對對,是這個數,」站著彙報的部長不安地解釋:「這裡印得不清……」他突然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的目光與周恩來的目光相碰一起。還說什麼呢?該說的周恩來都用目光說明了。隨即,這位部長被點名罰了站。
周恩來與鄧穎超
在上面那位部長之後彙報工作的是某部一位副部長,他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彙報會,所以沒張口就先擦汗了,而且緊張得直哆嗦。彙報時,他確實顯得有點氣不夠用,起初還有點結結巴巴的,不過,後來越念越順,而且沒被周恩來叫停糾正。
他彙報完,擦擦汗,自我感覺良好地抬起頭。他的目光剛與周恩來總理相遇,總理已開始提問。一提問,稍有鬆弛的副部長又緊張起來,馬上起立,忙前忙後地翻找材料回答總理提問。雖然都答出來了,總理並沒高興,把手擺了一下,算是不用罰站,告一段落。
後來,周恩來給這位副部長的彙報作出一個評價說:「對於自己主管的工作,離了材料就說不清,這是不允許的!」然後,周恩來轉向被罰站的那位部長:「這些文件送國務院時都是蓋過章的,說明經你們審閱過,為什麼還要念錯?」
那位部長忙解釋道:「這項工作是副部長主持,是辦公室主任簽的字。」
「那麼,這裡的問題到底是制度不健全還是責任心不強,官僚主義?」部長無言以對。
「有制度問題!」周恩來像以往那樣,先嚴厲批評,再放緩聲音:「有些文件質量很差,可也蓋了章送到我這裡。我批了退回去重寫。現在我宣布一項明確規定:凡是向黨中央國務院送文件,不能只以蓋章為準,要有部負責人,各委辦直屬局負責人簽字才能送。這樣,以後我在文件上發現問題,部長簽字我找你部長,副部長簽字我找你副部長。你簽了字,問你情況答不上來,那就是官僚主義胡鬧台,就必須作檢討。」
事後,葉季壯、韓念龍、南漢辰等幾位老部長甚為感嘆:「唉呀,總理不得了,記性那麼好!記天下大事不說,一個個部委辦,部長主任都不記得不知道的事,他就能都知道,都記得。」欽佩之情溢於言表。
2
「你們是不是不懂外交禮節?」
上世紀50年代的一天,周恩來總理前去機場歡送西哈努克親王離京,前往送行的還有羅瑞卿、劉亞樓等高級將領。巧的是,飛機起飛之際,先農壇體育場正有場足球出線比賽,是中國隊對印尼隊。這些送行的高級將領便有些心神不寧,一心想著送客千萬別耽誤了自己看球過把癮。
大家一陣笑容可掬、畢恭畢敬地親切握手、擁抱、告別,又目送著西哈努克進了艙門。門還沒關上,羅瑞卿和劉亞樓就一遞眼色,像解脫了一樣,立刻笑了,迫不及待地往機場門口走。早已心不在焉的將軍們一看有人帶頭,便三三兩兩都往門口趕,有點像電影散場前的勁頭。周恩來本來是滿面春風地站立著,靜等飛機升空,可突然發覺周圍氣氛異常,左右望望,再回頭一看,勃然變色。但他馬上鎮定了自己的情緒,顯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不喊不叫,只向身邊的秘書輕語:「你跑步去,告訴機場門口,一個也不許放走,誰也不準離開,都給我叫回來。」
秘書遵命趕緊跑到門口,吩咐警衛不許放走一個人。心情早已飛奔到足球賽場的這些高級將領們有的惋惜地說:「哎呀,開場是看不上了。」有的還安慰:「沒關係,精彩的還在後面。」有的發表議論說:「有時候越往後越精彩,有時候越往後越沒意思,要看比分咬得緊不緊……」將軍們你一言我一語說說笑笑地返回來,齊刷刷站在周恩來身後。周恩來始終立正站立,看著飛機起飛,在機場上空繞一圈,擺擺機翼,然後漸漸遠去,漸漸消失……將軍們也站著那裡目送著飛機離去。
隨後,周恩來轉過身來,並不看那些將軍們,自顧和前來送行的外交使節告別。直到外交使節全離開了,才面對那些將軍:「你們都過來。」劉亞樓是有名的樂天派,走到哪兒,哪兒就有一片歡笑聲。他們說說笑笑地走近總理時,猛聽一聲喝問:「你們學過步兵條例沒有?」歡聲笑語突然間停止了。將軍們發現總理面色冷峻,立刻都屏氣靜聲,就地立正站好,恢復了典型的軍人姿態。
「步兵條例里哪一條規定,總理沒有走,你們就可以走了?你們當將軍能這樣?在部隊里,首長沒有走,下邊全走了,行嗎?」機場上靜悄悄,將軍們再沒人敢去想看球的事了。
「客人還沒走,機場已經沒人了,人家會怎麼想?你們是不是不懂外交禮節?那好,我來給你們上上課!」周恩來聲音不高不低,講話不緊不忙,就那麼講起了基本的盡人皆知的外交禮節:「按外交禮儀,主人不但要送外賓登機,還要靜候飛機起飛,飛機起飛後也不能離開,因為飛機還要在機場上空繞圈,要擺動機翼……」
劉亞樓是空軍司令員,他能不明白這種禮儀?羅瑞卿等高級將領參加外事活動都很多,也全明白,但現在周恩來不厭其詳不厭其煩地親自講,反覆講,他們也只能老老實實地反覆聽。
周恩來講了足有15分鐘,才緩緩抬腕看一眼表,緩緩說:「我知道你們是著急想看足球賽,我叫住你們,給你們講這些你們早就知道的道理。我講15分鐘,為什麼?就是要讓你們少看點球賽才能印象深一些。好吧,現在咱們一起去吧,還能看半場球。」
周恩來就用這種少看半場球的辦法,「懲罰」了失禮的將軍們,使將軍們都留下了深刻印象。
3
「外交部不同其他,一言一行都會帶來國際影響」
1965年,周恩來途經開羅,去阿爾及爾參加亞非會議。這時,突然接到一份電報通知:阿爾及爾發生軍事政變,布邁丁推翻本貝拉總統,奪取政權,建立臨時政府。周恩來讀著這份電報,陷入了沉思:政變的背景是什麼?有無超級大國插手?現在形勢怎樣?……一切情況都未明朗。飛機在開羅機場降落加油時,周恩來通過鄧小平,向毛澤東報告情況,建議臨時改變計劃。經過毛澤東和中央書記處的研究,同意周恩來改變計劃,先留在開羅進行訪問考察,以便觀察形勢變化,另作進一步的打算與安排。在周恩來之前,陳毅外長打前站,已經到達阿爾及爾。許多亞非國家都對中國有著特殊的感情和信任,這些國家的領導人與陳毅建立了友誼,都說陳毅有思想、有見解、正直、熱情又富鬥爭性,所以紛紛來找他打聽中國的態度。
陳毅元帥戎馬一生,性子豪爽、剛烈,是聞名遐邇的「炮筒子」。看到各國朋友著急,他就「熱血沸騰」了。這一沸騰就免不了放炮:「這次亞非會議必須開!」陳毅聲調激昂,不容置疑,「而且一定要開好!」他沒沉著冷靜地動動腦筋,一下子就把話講死了。一「炮」打出,沒留一點餘地。
接下來,由於形勢不明,人心浮動,意見不一,會議無法舉行,各國代表紛紛離去。周恩來也從開羅返回北京。本來許多亞非國家很尊重很信任中國,以為中國外長講了話會議一定會準時開。如今陳毅一「炮」放空,造成一些不好影響。周恩來總理知道這個情況以後,特別生氣,連連踱步連連說:「胡鬧台,簡直胡鬧台!」
陳毅自知有錯,一回北京當即趕去先見周恩來,剛進西花廳前院就開始對見到的工作人員不斷喃喃地說:「負荊請罪,我是負荊請罪來了。」 陳老總表現出少見的心裡不安,在門口悄悄問一聲:「總理幹什麼呢?」
「等你呢,」衛士朝陳毅擠擠眼,吹風道:「生氣了。」但陳毅畢竟是敢做敢當的痛快人,不再猶豫耽擱,一步跨入西花廳。「總理,我來了。」 陳毅以軍人的標準姿態進門報告。他平時只有見毛澤東是這樣子,和總理私交很深,隨意得多,一般不這樣,今天確實例外。
「你無組織無紀律!」周恩來的濃眉毛剎那間揚起,目光灼灼,朝著陳毅急走幾步,像是要有所動作,但猛地又停住步,用力盯一眼陳毅,轉身又是幾個急步,立到辦公桌旁。他背對著陳毅虛握了拳,砰砰砰敲了三下桌子,氣憤地大聲說:「這是不允許的!」 這三聲雖然敲得不狠,但自知理虧的陳毅已經是心跳加快,羞愧不已,身體依然站得直直的不敢有絲毫懈怠,好像那三聲是敲在腦殼上,將本來立正的身體綳得更緊,站得更加挺立。
「我負荊請罪,我一炮沒放好……」陳毅低聲而發自肺腑地承認錯誤。
「就這一句就完了?」周恩來轉過身來,犀利的目光逼迫著陳毅:「你是中國的外交部長,不請示不報告,你就敢在那裡擅自放炮表態,都像你這樣還了得?誰給你的權力?這是國際影響問題。」「我錯了,我向總理檢討。」「不是向我檢討,要向毛主席,向黨中央檢討!」周恩來的聲音很少這麼大,抽一口大氣,忽然合了一下眼,好像被起伏的情緒衝擊得暈眩了一般,剎那間又及時約束住自己。他立了片刻,起伏的胸脯漸漸平和下去,重新望著陳毅,聲音緩和些:「外交部不同其他,一言一行都會帶來國際影響,一言一行都要慎之又慎。我在開羅下了飛機就向毛主席、黨中央彙報請示,你在阿爾及爾就敢不彙報不請示擅自發表意見,革命大半輩子連這點組織紀律性都沒有?」陳毅低下頭:「我向毛主席、黨中央作檢討。」
待陳毅走了之後,見周恩來心平氣和了一些後,周恩來身邊的秘書及其他工作人員不免進言:「總理,您是不是批老總批得太重了?」周恩來目光嚴肅地望了他們在場人一圈,說:「他們都是各路諸侯,在這裡我不嚴厲批評他,回去他的諸侯國誰還敢批評他?」其中一位秘書藉機也小聲說:「我聽一些部長、副部長說,一向你彙報工作就緊張害怕。」這時的周恩來氣已基本消了,搖搖頭說:「他們才不怕我哩。他們怕的是自己有官僚主義又一下子克服不了毛病,被當眾罰站。」
4
「中南海懷仁堂的電力都沒有保證,這個問題到底出在哪個環節上?」
有一次,周恩來在懷仁堂宴請印度總理尼赫魯。宴會的氣氛熱烈而友好,正推向高潮之際,即兩國政府首腦舉起酒杯正往一起碰的時候,忽然大廳里斷電了。懷仁堂頓時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有的人不免有點慌亂。
事後有人開迷信玩笑,說中印關係後來發生緊張,有一段黑暗,這次斷電就是預兆。玩笑歸玩笑,燈又亮起來後,兩國總理還是碰響了杯,宴會繼續進行。總理從容大度,不露聲色,好像什麼事也不曾發生一樣。
但多年在周恩來總理身邊工作的人心中有底。這樣重大場合,出這麼大「洋相」,總理在宴會後肯定要追究……可宴會結束之後,周恩來根本沒有馬上提斷電的事,回到西花廳,照樣批閱文件,好像已經忘掉了這件事。身邊工作人員未免都感慨:一向嚴格細緻的總理這次怎麼了?泰然處之,完全無所謂,這真是絕無僅有的一次例外。當他們也把這件事丟在了腦後時,卻不料想,凌晨3點鐘周恩來突然停止了工作,命令他們立刻發通知,把外交部、中央辦公廳、北京市電力局等部門的負責人都叫來開會,一刻也不許耽擱。
這些部門的領導人在總理辦公室的緊急通知聲中,紛紛爬出熱被窩,冷水擦臉,仍然哈欠不斷,全身難受地趕來西花廳。王炳南還以為國際上發生了什麼大事,剛問半句,周恩來已經嚴肅責問:「中南海懷仁堂的電力都沒有保證,這個問題到底出在哪個環節上?」
與會者個個面面相覷,這才明白深夜驚夢的原因。周恩來一個部門一個部門地追查原因,一個人一個人地追究責任,根據責任大小作出了不同的批評,並一起研究杜絕此類事件再次發生的措施。
在追到亞洲司司長陳家康時,總理問:「你是亞洲司司長,這個事你怎麼解釋?」
當時會場氣氛一直很嚴肅,印度在亞洲,總理問亞洲司司長不能說沒理由。陳家康說:「總理啊,我們是鐵路警察各管一段哪。亞洲司管與印度的關係,可管不了電燈啊。」
一句話說得周恩來笑了,大家也都跟著笑了,氣氛才緩和下來。周恩來看看大家,又看看窗外,窗外的天空已經發亮了。「你們沒少打哈欠,知道嗎?我有意在這個時候把你們找來!」周恩來懲戒性地用指頭在空中敲敲,像敲打那些缺少睡眠的腦殼:「是要讓你們印象深一些。你們是從被窩裡爬出來的吧?」
這一來,大家不由得都笑起來,有的苦笑,有的捧腹大笑,一夜的疲勞頓時全部消失了,留在腦子裡的只剩下總理不乏嚴肅的笑容和這次事件帶來的深刻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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