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河落日——戚家軍的最後一戰

說起明末的渾河血戰，想必知者寥寥。但無論是明朝的實錄還是清朝修的明史中，無一不對渾河血戰中明軍的勇敢大加讚譽，稱此一戰為「凜凜有生氣」、「時咸壯之」、「遼左用兵以來第一血戰」。

渾河血戰，明軍以寡敵眾，以步戰騎。後金八旗軍死傷極為慘重，多名後金將領或死或擒，戰鬥最激烈時後金鐵騎甚至一度因傷亡太重而崩潰而逃。

連後來清人史料也記載道：「明之步兵，皆系精銳兵，驍勇善戰，戰之不退，我參將一人、游擊二人被擒。」「川兵營甚堅」。 後來的清人魏源也感慨其為："是役，明以萬餘人當我數萬眾，雖力屈而覆，為遼左用兵以來第一血戰"。

也許很多人會感到奇怪，因為在很多人的印象中，明朝與後金每次交戰都是被動挨打，一看到後金鐵騎就嚇得肝膽俱裂，亡命而逃。然而事實並非如此，明朝依然有許多敢戰能戰之軍，比如四川的白桿軍和戚繼光留下來的戚家軍。

而渾河血戰時，後金鐵騎面臨的對手就是他們。

渾河血戰發生在薩爾滸之戰之後，當時明朝四路大軍盡皆覆滅，後金兵鋒直逼遼瀋，形勢十分危急。

公元1621年三月十二日，努爾哈赤率領大軍圍攻瀋陽。明朝守將何世賢、尤世忠因怒出城與敵接戰，中伏雙雙戰死，城中上萬蒙古饑民斬關落橋內應後金軍，號稱固若金湯的瀋陽一天便被攻破，城內兵民被殺者七萬人。

當時千里急行軍馳援的明朝川軍和浙江戚家軍剛趕到渾河南岸，進退失據陷入絕境。

這支部隊的主帥是年近七旬的老將陳策，川兵帶隊的指揮官是總兵陳策，川兵中最強悍的當屬土家族女將秦良玉的石柱白桿兵，這次出援瀋陽秦良玉沒有去，白桿兵由秦良玉的哥哥秦邦屏、弟弟秦民屏率領，浙兵的帶隊指揮官是戚繼光的侄子戚金。

軍事會議上陳策、童仲揆兩位總兵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下，最終做出了主動進攻、以攻代守、血戰待援的部署。不足萬人的隊伍，被分成了兩個部分，向強大的後金軍發動了攻擊。

戚家軍主將、戚繼光的侄子戚金指揮火器見長的戚家軍，在渾河南岸迅速擺開著名的車陣。年輕的川軍將領周敦吉、秦民屏率領3000餘川兵從渾河浮橋過河，排開陣勢向北岸八旗軍衝去。

努爾哈赤驟逢異敵，急令右翼四旗兵出擊。想趁上岸川軍結營未就一舉殲滅，卻沒料到被迎頭痛擊。八旗驍騎數次衝鋒都被明軍打退，這些明軍雖人數少於八旗，卻都悍不畏死，組織嚴明，殊異平時明軍，使八旗軍極不習慣，打頭的精銳紅巴甲喇軍經惡戰被擊敗，當即退卻下來，八旗軍上下震驚！

騎兵不敵，努爾哈赤急以「後軍往助」，川兵也不畏生死寸土不讓。據《全邊略記》和《山中聞見錄》的記載，川軍連續擊退八旗強勁的步騎猛攻，挾著攻佔瀋陽之勝利餘威的八旗勁旅，竟在四川步兵抗擊下「死於槍弩者數千人」，後繼騎兵也被打得「紛紛墜馬」,明將周敦吉、吳文傑、守備雷安民皆力戰而死。

正在雙方相持不下之時，明朝著名的大漢奸，撫順降將李永芳指揮從瀋陽城頭髮炮，完全覆蓋整個川軍的陣地，川軍猝遭炮擊，血肉橫飛，死傷慘重，陣型被轟破。

後金軍隊一擁而上，終於衝垮了這支勇猛的川軍，周敦吉、秦民屏等大部戰死，只有少數人衝過了浮橋回到了戚家軍的渾河南岸陣營。

戰鬥打到這裡，還沒完。更為血腥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八旗軍渡河強攻，迅速把明軍包圍數重。浙江兵與北岸撤下來的川軍一道奮起迎戰。

後金軍渡過渾河，從四面圍了上來，並很快先以四旗的兵力從左翼發起進攻。擺好陣勢的戚家軍利用車陣和訓練有素的火銃三疊陣迎敵，但還是有兇猛的後金軍騎兵，突破火力網衝擊到了車陣前，此時明軍中馬上衝出手持戚家軍特製兵器——鐵狼筅的士兵將其刺倒。兩輪進攻之後，後金兵墜馬傷亡者達三千多人。

雙方僵持之時，一個噩耗傳來——外圍打援的皇太極在白塔鋪一帶，竟然以幾千之眾擊退3萬明朝援軍。此時苦苦鏖戰多時的八旗軍與川浙兵仍然打得勝負難分，統帥童仲癸再派使者向外圍的袁應泰叩首求援。袁已經嚇破了膽，竟以後金強大派兵也扭轉不了戰局為由拒不答應。

身陷重圍，以寡敵眾，外無援軍，後無退路，此時的戚家軍已經陷入絕境。然而，戚家軍和剩下的川軍盡皆血戰到底，無一人畏敵不前，無一人臨陣脫逃，無一人叛國投敵。

努爾哈赤連下死令，讓八旗不計傷亡輪番攻擊。一方死攻，一方死守，明軍最後彈盡矢絕，車陣終於被打破。

後金軍突入車陣之後，戚家軍立刻以哨為單位組成名震天下的鴛鴦陣，與敵展開慘烈的肉搏，每個隊形中狼筅手、藤牌手、刀手相互掩護配合與敵鏖戰，特別是使用由兇猛的日本刀改進而來的戚家刀，給後金兵大量殺傷。

由於後金兵不斷增援，明軍則孤軍奮戰，陷入重圍， 雙方血戰到天色將晚，後金援兵又趕到戰場！川浙兵不得不突圍，後金兵「萬矢環集，策、仲揆等猶揮刃衝突，各殺十餘人乃死」，餘眾皆各自為戰，無一投降。

最終童仲癸與副將戚金、將領袁見龍、鄧起龍、張名世、張大斗等大小將校共120多人全部義無反顧、悲壯殉國。外圍其它遼東明軍採取坐視的態度，任由這隻千里赴援遼東，明軍最精銳的部隊損失慘重。

此一戰，明軍犧牲近萬人，後金八旗兵也付出了傷亡上萬人的代價。（也有史料稱，戚家軍此戰中以數千火槍兵擊斃滿清兩白旗兩黃旗精銳上萬人，並在炮隊轟擊之下苦撐數日，最終彈盡糧絕，全軍覆沒。）

是役，川浙明軍英勇戰鬥，但由於叛徒漢奸的出賣以及遼東本地軍閥及官僚的無恥，終於慘遭失敗。而努爾哈赤雖然取勝,後金軍傷亡也十分慘重，八旗軍多名將領甚至在激戰中被明軍活捉，只得到了不完全的勝利。

不久以後，浙兵的主要徵召地——義烏、寧波等地縣令上書，說國家連年征戰，因浙兵善戰，不斷地被徵召和傷亡，此地的男丁已經十去七八。明朝終於開恩，不再從這些地區招兵。自此，浙兵、戚家軍、以及與他們有關的鴛鴦陣、狼筅等等一切，全都湮沒在歷史的長河之中… …

渾河血戰之後，戚繼光留下的戚家軍的火種基本上都熄滅了。至此，天下再無戚家軍……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鳳凰新聞 的精彩文章:

※抗日時八路軍戰士是如何擊落日軍飛機的？
※括蒼山，和家人一起賞浙東最美日落日出
※令日軍膽寒的中國王牌飛行員，80天創擊落日軍戰機之最
※二戰中國士兵史上一代槍王：宋春嶺百步穿楊殺鬼子 擊落日本戰機
※如果這就是冬日裡頤和園最美的一面：頤和落日
※中國殲10曾差一點開火擊落日方戰機：後怕的日本人做了這幾件事
※深秋簾幕千家雨，落日樓台一笛風
※抗日戰士曾用一桿三八步槍連開數槍擊落日軍機
※國際家庭日：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極天涯不見家（最美戀家古詩）
※最美落日詩，只為那一抹斜陽的誘惑
※深秋簾幕千家雨，落日樓台一笛風——一天一首古詩詞
※最美邊塞詩，大漠孤煙，長河落日
※今天帶金城武來三亞看落日了
※落日河：第七話
※美甲教程學習| 喜歡沉浸在夕陽落日的溫柔之中，就一起把落日留在指尖上吧
※中國殲10差點擊落日方戰機：後怕的日本做了幾件事
※他與日空軍作戰首勝，解放軍擊落日機誰是第一人呢？
※他是國軍空軍中隊長，擊落日軍王牌飛行員，最後被老農砸死
※霜降三旬後，蓂餘一葉秋。玄陰迎落日，涼魄盡殘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