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寫不出來好詩,就怪你自己
華西都市報《當代書評》獨家對話魯迅文學院副院長、著名作家、評論家邱華棟:
2016年是邱華棟創作上的大豐收之年。先是3月,上海文藝出版社推出他的兩本新書:歷史小說集《十一種想像》和當代題材的小說集《十三種情態》;百花洲出版社還出版了他的散文隨筆集《藍色》;江蘇文藝出版社推出了他的長篇小說新作《時間的囚徒》,這是邱華棟「中國屏風」系列小說的第4部。此外,邱華棟還有一本詩集《閃電》將在黃山書社出版,是截句式寫法,每首詩都很短,一般是1-4行。
在創作外,邱華棟還是一位段位很高的閱讀者、批評家。他多年來深度閱讀普魯斯特、喬伊斯、福克納、海明威等世界級文學大師的作品,並用多年積累的豐富閱讀經驗,資深編輯的敏銳眼光,作家獨有的觸覺,與72位現當代世界級文學大師紙上「過招」。
他從文本世界入手,「拆解」創作秘訣精髓,捕捉其隱秘的創作心靈脈動,梳理出文學史內在邏輯脈絡,成果甚豐。2014年,這些思考的結晶,出版成書《親近文學大師的七十二堂課》。
邱華棟說,這本書他還會補充和修訂,「大概5年後再出版新的3卷本,取名《小說地理學》。」在邱華棟身上,創作、閱讀、批評,3種身份和角色,結合之好,境界非一般作家所能達到。
總是提前規劃寫作
當代書評:您給人的感覺是,一個對生命和生活充滿激情的人:有繁忙的工作,還寫小說詩歌,看那麼多的書,做那麼多的讀書筆記。您是怎麼做到的?
邱華棟:本質上我是一個詩人,一個帶有理想傾向的人。之一說我精力充沛,能夠同時做幾件事情,我總是提前規划了我的寫作,使之成為可以完成的遠景,這使我對未來抱有了希望和動力。
詩歌是語言中的黃金
邱華棟:首先在於,寫詩、讀詩,能夠保持對語言的敏感。人在牙牙學語的時候,就感覺到了語言的魔力。詩就是這樣,我開始接觸文學就是從詩歌開始的。因為,詩歌是語言中的黃金。詩的特殊性在於濃縮,濃縮到了無法稀釋的,就是詩。
我收藏了2000多部漢語詩集和翻譯詩集,裝滿了3個書櫃。我總是在早晨起床後和晚上睡覺前讀詩,以保持我對語言的警覺。我希望我的小說有詩歌語言的精微、鋒利、雄渾和穿透力。
詩歌和小說的關係是這樣的:偉大的詩篇和偉大的小說,只要都是足夠好,最終會在一個高點上相遇。「我夢見黃金在天上舞蹈」,這是多麼好的一句詩,我拿來作為我寫詩的座右銘,表達我追求自我超越和冶煉語言黃金的心情。
從外國人眼中打量中國
當代書評:您寫了10多年的歷史小說,而且至今興趣盎然。為什麼有這麼大的興趣?
邱華棟:在我看來,中國加入全球化的歷史,從1840年的鴉片戰爭以前就開始了。絡繹不絕的外國人,那些傳教士、商人、冒險家和旅行家,還有一些考古學家,紛紛來到了中國,懷著各種各樣的目的和對中國的想像,在中國經歷了他們一生難忘的歲月。
他們眼中的近現代中國,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呢?這些年,很多外國人都寫過來華的回憶錄、見聞錄、親歷記等,出版了不少,成為我們了解中西方交流史的重要資料。
比如,英國人伶俐寫的《太平天國親歷記》、英國人普特南·威爾寫的《庚子使館被圍記》,英國人黛安娜·安普頓寫的《外交官夫人回憶錄》等。但是,從文學的角度來觀察他們、抒寫他們,卻是少之又少,可以說是鳳毛麟角。
於是,我做了這樣的事情。我寫這個系列小說,也是為了探討中西方國家之間的關係,在那些年裡,是如何以個人的命運與中國命運發生了碰撞、了解、糾纏和互相打量。
作家學者化是全球趨勢
當代書評:集中讀了您的歷史小說,有一個強烈的感受就是,您是一個知識特別淵博的學者型小說家。您的小說一大特色是,除了文學性的審美,還能獲得很多歷史知識和歷史見識。您自己是怎樣的看法?
邱華棟:作家學者化是全球趨勢。而且,在今天這個時代,如何讓小說承載更大的信息量,如何讓小說更有趣,是小說家的第一大任務。因此,作家必須在想像力、信息量和知識含量上,都要給讀者帶來更多東西才行。
寫作的最大樂趣在於創
當代書評:每一篇中短篇小說,都有不一樣的行文風格和氣質、結構。一個作家總是推陳出新,總是改變自己原來的寫法,這樣是很難的。您為什麼對自己要求這麼嚴格?樂趣在哪裡?
邱華棟:寫作的最大樂趣在於創造,而不在於重複,這是文學的最佳魅力。因為我不喜歡重複自己,或者說,每次寫個小說,總要稍微有些變化,或者題材,或者結構,或者敘述語調等。
作家能夠不斷突破自己,才是一個生長型的作家。而且,讀者有時候熟悉一個作家作品,當這個作家在變化的時候,讀者也會感到驚喜。
短篇小說可出奇制勝
當代書評:您寫了很多短篇小說,對短篇小說情有獨鍾?
邱華棟:是的,我寫了快30年短篇小說,有160多篇之多。在我看來,短篇小說,因其短,因此是很「險」的。險,可以是驚險、險峻、險惡、天險、險峰、險棋、險要、險勝等。可見,短篇小說,雖然篇幅有限,但是卻可以做到出奇制勝,做到以短勝長,以險勝出。
好的作家也是好的讀者
當代書評:在創作的同時,您的文學批評做得很出色。在您看來,優秀的、值得讀的文學批評文章,應該具備怎樣的特點?該如何看待文學批評的價值和意義?
邱華棟:好的作家也是好的讀者,好的讀者發表閱讀感受的時候,就是文學批評。可能我屬於那種不太多見的,喜歡寫閱讀性評論的作家。而且,我想告訴讀者的是,作家寫的評論和閱讀隨筆,對我來說,比職業批評家的文章更親切,更可信。
很多大作家,都有很好的文學評論文章。這類文章,具備親切生動的特點,能夠不用術語,言簡意賅,直擊要害。
這是一個能夠寫出好詩的年代
當代書評:有一個常見的說法,現在社會工業化、城鎮化,詩意被淹沒,這是一個被除魅的時代。但您卻說,今天是一個能夠寫出好詩的年代。為什麼?
邱華棟:我覺得我們當下所處的,的確是一個能夠寫出好詩的年代。因為參照系非常豐富,從古到今,從中到外,那些開放的詩歌體系,你都是可以學習的,也都是可以激發出自己的狀態的。
詩的方法和表現形式也是無窮盡的,不光有浪漫主義詩情和詩歌,還有後工業時代的詩歌和後現代風格的詩,所以,在一個變化多端,複雜多層的時代,寫詩反而比較容易出作品。詩人不要埋怨別人,寫不出來好詩,就怪你自己。
當代書評:有詩歌批評家說,現在詩壇有一個明顯的弊端是:詩歌個性不夠突出,同質化現象比較嚴重。在您看來,如何努力,才能做一個有自己特色、與眾不同的詩人?
邱華棟:有什麼樣的心靈,就有什麼樣的詩歌。我想,一個人的內心裡有不同的感受,表達出來,就是別樣的詩人。
寫歷史小說是在寫當下和未來
當代書評:寫新歷史小說,真是吃力不討好,要消化歷史材料,要使用別人的材料,還要實地查看,並編織成一個虛構小說的架構,來鋪陳人物在時間和歷史中的命運。這是比較考驗一個作家的。吸引您孜孜不倦寫歷史小說的樂趣在哪裡?
邱華棟:就是對歷史的聲音、人物和肖像的著迷。今天是正在形成的歷史,昨天是已經消失的時間。未來,是有可能重新塑形的歷史。所以寫歷史小說,也是在寫當下,寫未來。
不閱讀的作家都走不遠
當代書評:據觀察發現,有的作者,寫得也不錯,但是自己並不怎麼閱讀。您作為一個作家,閱讀量很大,而且質量很高,尤其是國外文學和歷史。讀書對您來說,意味著什麼?對您的文學創作有哪些具體的幫助?
邱華棟:不閱讀的作家一般都走不遠。我沒有碰到不閱讀的作家,無非是讀多讀少的問題。閱讀是提高一個作家寫作能力的唯一手段。只有閱讀了,你才知道同行幹得有多麼出色,才能煥發你自己的鬥志。
閱讀可激發創作資源和能量
當代書評:有一種說法,閱讀過太多大師的經典作品,反而會有不敢輕易動筆的勇氣。您也是作家。您是怎麼將閱讀得來的文學養分,融入到文學創作中去的?
邱華棟:閱讀可以激發出你創作的資源和能量。我覺得文學閱讀是潛移默化的。通過閱讀,知道自己的斤兩是多少,而不會嘴尖皮厚腹中空,寫那些不必要寫的東西。很多人的寫作是無效寫作,因為他見識太少了。應該盡量通過閱讀來避免無效寫作。
多讀多寫是寫作的唯一途徑
當代書評:您曾經擔任《人民文學》副主編,您一定看到過大量的還不出名,甚至默默無聞的作者的文學作品。對廣大熱愛文學的青年,您有哪些建議,可以幫助他們少走些沒有太大價值而浪費精力的彎路?
邱華棟:沒有捷徑。只有不斷閱讀,不斷地寫作。文學是個手藝活兒,手藝活兒不好,就是懶惰造成的。我覺得多讀多寫,是唯一途徑。另外,做一個很好的文學鑒賞者,也很好。不一定人人都寫作。據說法國人6000萬中有200萬人都能寫長篇小說。這說明人家的文學素養高。
當代書評:對於不寫作的普通人,如果也想過一種詩意的生活,將詩意援引到自己的精神生活中。您有怎樣的建議?
邱華棟:忘情於大自然。帶一本古今中外詩選,在自然中閱讀,會感覺到你融匯到自然里了,也擁有了詩意的生活。
華西都市報記者張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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