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八淞滬抗戰期間日本軍方曾因對戰況不滿三易主帥

核心提示：一連數日損兵折將，閘北仍牢牢在十九路軍手中，日軍大本營對鹽澤幸一非常失望，決定更換主帥。第二任主帥由時任海軍中將野村吉三郎擔任。然而，他不僅使日軍一舉佔領吳淞的企圖破滅，且使號稱勁旅的久留米混成旅團遭受重創。日軍大本營非常憤怒，於是繼第一任主帥鹽澤幸一之後，第二任主帥海軍中將野村吉三郎也被罷免，續任的是日本陸軍主力第九師團團長陸軍中將植田謙吉。

停戰協定談判會場 資料圖鳳凰衛視5月31日《鳳凰大視野》，以下為文字實錄：陳曉楠：1931年「九一八事變」之後日本侵佔了東三省，國民政府急忙向國聯申訴，請求制止日本的侵略行徑。對此國聯並沒有採取什麼措施，但是國聯理事會的絕大多數國家對中國表示了同情。這使得日本在國際社會上顯得有點孤立。對於日本來說，軍事佔領並不等於擁有東三省的主權，也更不能獲得國聯的承認，所以它急切需要解決的問題就是如何把東三省從中國切割出去，這樣既佔為己有，又能夠獲得國際承認，更能夠擺脫日本面臨的外交困境。為了達到這樣一個目的，一個巨大的陰謀已經在策劃當中。解說：1931年10月1日，關東軍高級參謀板垣征四郎，召日本上海特務機關長田中隆吉赴瀋陽，對他表示，我們已派土肥原大佐去接溥儀，下一步的行動是成立「滿洲國」。但這一消息一旦泄漏，國聯定會大吵一番，甚至出面干涉，如果出現這種情況，東京政府將會很頭疼，請你在上海搞點事以轉移各國的注意力。在你們引起騷動的時候，我們將拿下整個滿洲國。田中隆吉受領任務回到上海後，立即與一個從日本來的女子頻繁接觸。經盛鴻（中國人民大學政治教授）：由日本派到上海的有兩個特務。一個叫田中隆吉，一個就是我們中國的漢奸，她的中國名字叫金璧輝，是中國滿清皇族的後裔。她到日本去之後，經常以日本名字川島芳子招搖過市。解說：據田中隆吉戰後供稱，當時有個和我親近的女子叫做川島芳子，我就把兩萬日元交給她了。上海有個三友實業的毛巾廠，這個工廠是非常共產主義的，也是排日根據地。我托她巧妙利用這個公司的名義，來殺死日連宗的化緣和尚，她果然這樣幹了。1932年1月18日下午，日連宗天崎齊啟升等僧人受川島芳子唆使，前往三友實業社尋釁滋事製造事端。他們在三友實業社門口敲鐘打鼓，並向工廠投擲石塊，引起工人注意並群起追趕日本僧人。川島芳子在這些僧人不知情的情況下，又雇了一群日本浪人冒充毛巾廠工人，當日蓮宗僧人逃至趙家宅附近的時候，這些浪人突然現身擊斃一僧人，其餘僧人皆重傷。事情爆發後，川島芳子立即在上海大造輿論，大肆煽動，聲稱中國人群行兇擊斃日僧，弄得整個上海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日僧事件」爆發第四天，即1月21日，日本海軍派出「能登呂號」、「大井號」第十五驅逐艦隊赴上海。沒多久，日軍在上海的兵力由六七百人驟然升至六千五百人，並有軍艦十艘、飛機二十架，裝甲車十餘輛。在這種威迫的氣勢下，日本駐華領事就「日僧事件」向中國提出了道歉、取締一切反日活動等一系列無理要求，並限48小時做出回答，如得不到滿意回答，日本將採取適當行動。事件爆發之久，蔣介石、汪精衛等國民黨高層召開會議，聽取了上海市長吳鐵城關於上海問題的報告，通過了蔣介石「先安內後攘外」的政治主張，並決定調開抗日情緒高漲的第十九路軍以免和日軍產品大規模的軍事衝突。經盛鴻：上海當時是國際的大都市，是中國最大的工商業城市，它裡面有英美公共租界，有法租借。它的司令部都是設在上海的虹橋，日本準備一支艦隊，第三艦隊專門駐紮在中國的上海黃浦江中，所以在那裡挑起事端。日本的海軍、陸軍、以及它的航空兵，很容易投入戰鬥，所以他們選擇在上海。解說：會後，上海市長吳鐵城遵照會議精神，對日本採取了妥協政策，對於日本要求道歉和取締一切反日活動等一系列無理要求全部無條件接受。但讓南京政府感到意外的是，儘管一再退讓，日本卻拉開架勢，擺出不依不饒非打一架不可的架勢。南京政府哪裡知道，他們本就想把事情鬧大，在上海求戰，已經是日本規劃內的步驟，接不接受通牒，都改變不了這一趨勢。1月28日晚11時，日軍率先向駐守在閘北天通庵車站的中國軍隊開槍，面對日軍的挑釁，駐防上海的十九路軍將士當即予以還擊，將敵擊潰。當晚11時50分，日本駐上海第1譴外艦隊司令鹽澤幸一下令全線進攻，並誇下海口四個小時之內攻下閘北。日軍1500多人兵分三路，由裝甲車開路，向閘北通天庵衝擊。這是第一波攻勢。日軍憑藉先進的裝備來勢洶洶，十九路軍將士則貌似還擊，寸土不讓。經過一個多小時你死我活的拼殺，敵人的第一波攻勢被徹底粉碎了。29日凌晨1點30分，日軍增援部隊1700人趕到發動了第二波攻勢，雙方血戰兩個多小時，敵人再次被擊退，只留下了一地死屍和五輛被摧毀的裝甲車。有參戰士兵回憶稱，在日軍猛烈的衝鋒下，中國士兵一步不退，用手榴彈和日軍對峙，用刺刀和他們相格，不時轟然一聲，敵我雙方士兵都碎身。29日上午5時30分，在飛機轟炸的配合下，日軍發動第三波攻勢。因日軍飛機轟炸，閘北區多處著火。火熱灼傷皮膚，戰士則以濕毛巾蒙面，堅守陣地不退。誓死守衛上海的十九路軍，為國民政府的決策贏得了寶貴的時間，天還未亮，南京國民政府緊急召開中央政治會議，討論應對日本進攻的策略。焦點聚集在政府是否要抗戰的問題上。大多數委員主張抗戰，且情緒激昂。雖然日本的舉動讓蔣介石非常惱火，但他內心仍希望貫徹「先安內後攘外」的既定方針。但在會議上，蔣介石看著大家一個個慷慨激昂的樣子，「這仗我們不能打」的話卻不便出口。他希望有人能夠站在他的立場上，為他分憂解難，可聽到的全都與他希望的相反。徐志民（中國社科院近代史研究員）：蔣介石的一個判斷就是，只有先內部統一了，然後統一了這種不同的反蔣勢力，然後他才能集中精力對抗日本帝國主義。因為當時覺得對日本是一個長期的抗戰，日本是一個強國。當時蔣介石判斷，他不是說通過一個「上海事變」，通過一個「九一八事變」就令他以中華民國之力全面進行抵抗，他覺得應該是把國內平定好了，然後再集中精力跟日本作長期的抗戰。在《馮玉祥自傳》中曾有這樣的描述，陳友仁先生說，古往今來，我只聽說士兵不用命，政府不敢抗敵是有的，沒聽說過士兵願意打敵人，政府反倒不讓打的。有這樣好的人民、有這樣不怕死的士兵，政府不想收復失地，失掉軍心民心，中國人真要成亡國奴了。國民黨元老監察院院長於右任的發言更為直接，他說北伐的時候，蔣先生的膽子很大，決心很大，為什麼國難當頭，反倒下不了決心呢？會議一時陷入了僵局，這時一封加急電報送到了蔣介石的手上。看到這封電報的蔣介石，勃然變色，他沒有說什麼，遞給了身邊的孫科。接著電報在大家手上傳遞著，剛剛還慷慨陳詞的于右任和陳友仁沉默了，整個會場都沉默了。這封電報到底說了些什麼，竟然讓大家如此緊張？原來這是封通報敵情的電報，電文說，已偵查到日本艦隊從上海溯江而上，正向南京高速駛來。上海距南京僅300多公里，日艦溯江而上朝發夕至，長江上的全可直接炮擊南京，威脅國民政府。由於事態嚴重，不得不暫時休會，蔣介石抓緊時機與汪精衛相商，他一見到汪精衛就急著說，此仗決不能打。日本人打我們，日本人是有準備的，我們豈能逞一時之勇，時機尚不成熟啊。汪精衛看著滿面愁容的蔣介石表示，南京是不能待了，我們政府辦公處都在長江敵炮艦的射程之內，當火速下決心遷都。崔巍（江蘇省社科院歷史研究所副研究員）：而當時國民政府，搞不清楚日本的戰略意圖，認為日本進攻上海之後，很可能進攻南京。解說：在遷都這個問題上，蔣汪很快取得了一致。至於當時所思所想，蔣介石在他的日記里，曾有這樣的記載，「決心遷移政府，與倭長期作戰，將來結果不良必歸罪餘一人，然而兩害相權取其輕，政府倘不遷移，則隨時遭受威脅，將來必作城下之盟，此害之大遠非餘一人獲罪只可比。」會議再次開始後，蔣介石和汪精衛直接提出遷都決定，瞬時會場上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沉默了。遷都不是小事，要遷到哪裡呢，過了一會兒有人提出遷往北平，蔣介石不置可否，稍有點頭腦的人都知道，日本人剛剛佔領東三省不久，北平就在日本人的槍口之下，如果政府遷往北平，豈不是羊入虎口。又有人提出遷往西安，並建議說，西安是盛唐都城，地理上利於防守，可是很快的就有人提出反對意見說，西安沒有鐵路，交通不便應該遷到具有無數天險的大西南去，應該遷到重慶去。但蔣介石深知，此時的國民政府勢力還未達到西南地區，再加上雲貴川地區軍閥混戰，不宜前往。就在大家一籌莫展之時，馮玉祥說出了「洛陽」二字。經盛鴻：其實洛陽這個地方相對來說，是一個交通比較便利，而洛陽地處河南中原地區，在那地區自古以來就是很重要，我們中國歷史一直講，得中原者得天下。那麼控制了洛陽，就可以控制中原，就可以控制整個中國，所以從這樣的考慮，南京國民政府遷都到那去了。解說：馮玉祥說，洛陽是九朝古都，地理位置適中，深處中原腹地又兼有隴海鐵路交通之便利，可以說暫時避難是可行的。陳曉楠：在經過一番爭論之後，大家達成了一致意見，洛陽成為國民政府遷都的首選之地，但是僅僅一天的時間，國民黨高層決定遷都的消息，就不脛而走引起了輿論界的一片嘩然。不理解聲，埋怨聲滿天傳開，當時的輿論界到底是怎麼看待的，政府又是如何向民眾來解釋的呢？解說：1月30日林森、汪精衛等政府要員簽署《國民政府移駐洛陽辦公宣言》。宣言稱，茲者政府為完全自由行使職權，不受暴利脅迫期間，已決定移駐洛陽辦公，望我各省區行政長官及軍隊長官同心協力、各盡所職以靖地方而安人民，尤望我全國民眾，以勇毅沉著之精神，共赴國難。徐志民：為什麼作出這樣一個決斷呢？因為當時蔣介石也好，國民政府中央也好，包括其他的一些黨政官員也好，認為當時日本可能不僅僅是侵佔上海，他認為日本可能侵佔上海，只是它第一步的目的。那麼第二步它有可能在全方位對中國有一個侵略。所以當時蔣介石就決定，要進行長期抵抗。所以，為了做好這個長期抵抗，他就把國民政府和國民黨中央的一些機構遷到了洛陽。解說：國民政府遷往洛陽的宣言一出，全國上下一片嘩然，贊成的以國民黨高層居多，反對的也不在少數。輿論界更是沸騰，國民黨要員胡漢民、孫科等拒絕去洛陽，指此舉為「倉皇出逃」，是「恐日苟安心理」之表現。宋子文、孔祥熙、顧維鈞、郭泰祺亦拒絕去洛陽、留駐上海。中國共產黨認為這是錯誤的決定，堅決反對國民黨政府的退卻和停戰，把上海交給任何帝國主義，號召全國人民把民族革命戰爭進行到底。不管輿論界怎麼說，國民政府總是要遷的，當日南京國民政府主席林森，即率領政府機關1000多人前往洛陽。經盛鴻：洛陽當時是中國一個很落後的城市，當1932年2月份，南京國民政府匆匆忙忙，為躲避上海的戰火，遷都到洛陽以後，他們才發現洛陽這個地方，由於多年的戰爭破壞，長期得不到發展，還保留著中世紀的落後。崔巍：洛陽地處內陸，它的先進程度跟沿海地區，是有很大差距的，沒有娛樂設施，水電供應設施也很差。那些中央大院們吃不到大餐了，也沒有娛樂活動可以做了，甚至還有人抱怨說連新式抽水馬桶都沒有。解說：不管怎樣國民政府總算是克服困難，在洛陽安頓了下來。遷都的行動已經告一段落，可上海的戰火還在燃燒。閘北一戰，原計劃四小時拿下閘北的日本指揮官鹽澤幸一損兵折將，卻未得尺寸之進展，引起日本海軍部與天皇關注，遂決定繼續增兵上海。在國民政府遷到洛陽處三天，即1932年2月3日日軍援軍大批抵達上海，其中陸戰隊7000人戰艦14艘，飛機20餘架，這是第一次增兵。與此同時第十九路軍也調第六十師，換防第七十八師調整部署以防日軍再次進犯。2月4日晚日軍再次猛攻閘北，戰況更為激烈。經一夜搏殺至5日凌晨，在十九軍將士頑強的反擊下，日軍再次敗下陣來。一連數日損兵折將，閘北仍牢牢在十九路軍手中，日軍大本營對鹽澤幸一非常失望，決定更換主帥。第二任主帥由時任海軍中將，野村吉三郎擔任，野村替換鹽澤不僅統帥原有上海侵華日軍，還增加了精銳的陸軍先遣部隊，久留米混成旅團，以及由三艘巡洋艦組成的第三艦隊。野村於二月八日到達上海，第二天久留米混成旅團，奉命向薀藻浜一帶陣地發動進攻。激戰四日損兵折將未獲絲毫進展，二月十三日上午，久留米混成旅團在煙霧掩護下，在紀家橋方向強渡薀藻浜成功。到下午七時中國守軍第六十一師第一二二旅張炎部率部反攻，敵紛紛向南岸撤退，而南岸日軍認為是中國軍隊渡河夜襲，猛加轟擊。致使退卻的日軍遭受重大傷亡，此役不僅使日軍一舉佔領吳淞的企圖破滅，且使號稱勁旅的久留米混成旅團遭受重創。此次失敗，日軍大本營非常憤怒，於是繼第一任主帥鹽澤幸一之後，第二任主帥海軍中將野村吉三郎也被罷免，續任的是日本陸軍主力第九師團團長，陸軍中將植田謙吉，他於二月十四日解題了日軍陸上作戰指揮任務。成為「一二八戰役」中日軍的第三任主帥。與此同時中國方面第五軍軍長張治中率部抵達前線，於二月十六日編入戰鬥序列，與19路軍並肩作戰。就在這一天，在日方操縱下被日軍佔領的東北四省偽政權在瀋陽召開聯省會議，成立了所謂的「東北行政委員會」，宣布從此與國民黨政府脫離關係，東北省區完全獨立。也就是東北省區宣布獨立的第二天，在上海日軍新到任的總指揮植田中將，發出通牒要求十九軍向租界外撤退二十公里，十九軍總指揮蔣光鼐命令部下說，「用大炮回答它」，斷然拒絕了日方的要求。接著日軍在全線展開進攻，試圖尋找中國軍隊的薄弱環節，一舉突破。二十二日，日軍全力攻擊第五軍廟行陣地，一度突破第八十八師防線，情況危機之際，八十七師孫元良旅正面出擊，同時以第八十七師宋希濂旅由紀家橋渡河抄敵側背。在三方面猛擊下，日軍潰逃。此役激戰一晝夜，雙方搏殺十分慘烈。為擊毀日軍的裝甲車，在手榴彈投擲無效的情況下，十九軍將士乾脆抱著炸藥包，衝上去與敵同歸於盡，令敵膽寒。戰後日軍稱「廟行之役」為「一二八戰役」中最激烈的一戰。廟行戰役後，日本內閣於二月二十四日決定，再次增派兩個陸軍師團，善通寺第十一師團，和宇都宮第十四師團來上海，改由白川義則大將，擔任統帥上海全部陸軍和海軍陸戰隊的新司令官。這已經是日軍在一個月內第四次換帥了。三月一日日軍發動全線總攻擊，蔣光鼐、蔡廷鍇在側背受到威脅的困境下，決定十一時作戰略撤退。當晚部署詳細，出其不意全師而退。此期間，在日本的操縱下，成立不該的「東北行政委員會」正式改名為「滿洲國」，並定長春為首都。至此日本關於「滿洲國」的陰謀實現了。正是在這個背景下，日本接受英美兩國代表調解，中日兩國於1932年5月5日，簽訂了《淞滬停戰協定》。《協定》規定中國軍隊只能留駐在蘇州、崑山一帶，不得進駐上海，而日本卻可以在吳淞、閘北等地駐軍。協定的簽字，在民國史上再次留下了恥辱的一頁。陳曉楠：「一二八」淞滬抗戰就這樣結束了，日本圖謀東三省的陰謀得逞了，不僅如此他們還獲得了駐軍上海等等很多的好處。而中國除了駐軍被趕出上海之外，只完成了一次從南京遷都到洛陽，又從洛陽回到南京的過程，不管怎樣，也總算是安定下來。可是好景不長，五年之後，第二次更大規模的淞滬會戰全面爆發，國民政府不得不再一次踏上了遷都的征途。明天請各位繼續收看《遊盪的國民政府》的第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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